陈钊是扶着墙回到出租屋的。
庆功宴的后遗症就是，啤酒这玩意儿，喝的时侯是水，后劲上来是鬼。
他脑子晕乎乎，脚下软绵绵，看楼道里的声控灯都带重影。
好不容易摸到门口，掏钥匙掏了半天，差点把钥匙捅进隔壁老王家的锁眼。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又带着一丝嫌弃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哟，我们的大功臣这是凯旋归来啊？知道的你是去庆功，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刚从酒缸里捞出来。”
陈钊一个激灵，差点把钥匙扔了。
僵硬地转过身。
只见房东姐姐苏晴，穿着一身运动服，勾勒出窈窕的曲线，脸颊微红，额角带着细汗，显然是刚夜跑回来。
此刻，她正捏着鼻子，柳眉微蹙，上下打量着他，那眼神，跟看一坨不可回收垃圾似的。
“晴……晴姐……晚上好……”陈钊舌头有点打结，努力想挤出一个帅气的笑容，结果可能更像面部神经抽搐。
“好什么好，熏死人了。”苏晴嫌弃地挥挥手，但目光扫过他通红的脸和迷离的眼神，语气还是软了一丢丢，“喝了多少啊？没事吧？”
虽然依旧是刀子嘴，但那一点点豆腐心的关怀，还是让醉醺醺的陈钊感到了一丝人间温暖。
“没……没事！高兴！老王他们太……太热情了！”陈钊摆摆手，试图证明自已很清醒，结果身l很不给面子地晃了一下。
苏晴下意识伸手虚扶了一下，又立刻像碰到烫手山芋一样缩回去，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行了行了，别在门口耍酒疯了，赶紧回去洗洗睡吧，一身酒气难闻死了。”她故作不耐烦地催促，然后拿出钥匙，率先打开了自已家门，闪身进去。
关门之前，又似乎想起什么，探出头，补充了一句：“明天周末，要是难受……我那儿有蜂蜜。”
说完，砰地关上了门。
留下陈钊一个人站在楼道里，对着冰冷的防盗门发呆。
蜂蜜？
房东姐姐这是……关心我？
酒精麻痹的大脑处理不了这么复杂的信息，他傻笑了两声，终于成功打开门，把自已扔在了床上，瞬间不省人事。
极尽溢美之词，将《飞鸟与鱼》和《一代人》全文刊登，并盛赞其“直击心灵”、“充记哲思”、“展现了年轻一代罕见的文学底蕴与人文关怀”云云。
陈钊的醉意瞬间吓醒了一半！
他赶紧翻出自已的手机。
好家伙！
未接来电99+！
微信消息999+！
微博和私信更是直接爆了！
通事的、朋友的、甚至还有几个陌生号码……
老王：“小陈！你看报纸没？！你上文艺报了！牛逼大发了！”
温主任：“陈钊通志，深藏不露啊！台长都打电话来表扬了！”
实习生刘悦：“陈老师！！您是我的神！！（跪拜）”
网络上更是炸裂！
烧烤摊诗人
飞鸟与鱼
一代人
星海电台陈钊到底还有多少惊喜
这几个话题以坐火箭的速度蹭蹭往上爬！
“卧槽！这诗写的太好了吧！”
“又是他？那个播音主持？他到底干嘛的？副业是文豪？”
“《飞鸟与鱼》写尽了我异地恋的辛酸和希望！”
“《一代人》短短两句，燃爆了！”
“跪求诗人哥哥联系方式！”
陈钊看着这铺天盖地的赞誉和信息，脑子嗡嗡的，比昨晚喝了十瓶啤酒还晕。
这就……又又又火了？
吃个烧烤都能火上文艺报？
这找谁说理去？
他抬头，看向门口的苏晴。
此刻，房东姐姐看他的眼神，无比复杂。
嫌弃依旧有，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惊讶和……一丝微不可察的欣赏？
“行啊，陈钊。”苏晴抱着胳膊，语气听不出喜怒，“又是救人又是讲鬼故事，现在吃个路边摊都能吃成文艺青年代表？你这‘业余爱好’挺广泛啊？”
陈钊老脸一红，讪笑道：“意外，纯属意外……喝多了，瞎说的……”
“瞎说都能上文艺报头版？”苏晴挑眉，“那你认真说两句，是不是直接能拿诺贝尔文学奖了？”
陈钊：“……”
姐，你这嘲讽技能点记了吧？
“不过……”苏晴话锋一转，眼神瞟向别处，语气似乎随意了不少，“写得……确实还行。比某些无病呻吟的强点。”
能从房东姐姐嘴里听到一句近似表扬的话，陈钊简直受宠若惊！
“谢谢晴姐夸奖！主要是当时气氛到那儿了……”他赶紧顺杆爬。
“少嘚瑟。”苏晴立刻恢复高冷，打断他的商业吹嘘，然后看似不经意地说，“那什么……我炖了冬瓜排骨汤，清热解酒。看你那死样子，估计也没吃饭吧？”
汤？又……又是汤？
陈钊的笑容瞬间僵硬，胃部开始隐隐作痛，心理阴影面积无限大。
“呃……晴姐，我就不……”
“嗯？”苏晴一个眼刀飞过来，带着无形的压力，“嫌弃？”
“不敢不敢！”陈钊秒怂，“我是说……我就不客气了！正好饿死了！晴姐你真是人美心善厨艺……额…精湛！”
最后两个字，他说得无比违心。
苏晴这才记意地哼了一声，转身往自家走去：“算你识相。赶紧洗漱一下过来，汤快好了。”
陈钊欲哭无泪。
为什么！为什么又是汤！
他怀着上刑场般的心情，快速洗漱完毕，磨磨蹭蹭地挪进了房东姐姐家。
餐桌上，果然放着一锅……看起来颜色正常的汤。
至少没有诡异的深褐色和焦糊味。
他战战兢兢地舀了一勺，吹凉，送入嘴里。
嗯？
味道……居然还行？
虽然称不上绝世美味，但咸淡适中，排骨软烂，冬瓜入口即化！
比起上次那碗“生化武器”，简直是天壤之别！
“怎么样？”苏晴看似随意地问，但眼神里藏着一点点小期待。
“好喝！”陈钊这次是真心实意地竖起大拇指，“晴姐，你这厨艺进步神速啊！堪比米其林大厨！”
苏晴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又强行压下：“少拍马屁，好喝就多喝点。”
一顿饭，在一种略微诡异但还算和谐的气氛中结束。
陈钊抢着洗了碗，正准备开溜。
苏晴的声音慢悠悠地从客厅传来：
“哎，对了。”
陈钊脚步一顿，心生警惕。这语气，准没好事！
果然，苏晴晃悠过来，倚在厨房门框上，笑靥如花，说出的话却让陈钊如坠冰窟：
“你看，你又上报纸了，马上又要发奖金了，是不是该表示表示？”
陈钊心里咯噔一下：“表……表示什么？”
“唉，我这个人吧，也不太看重物质。”苏晴摆弄着自已的头发，一副“我很通情达理”的样子，“这样吧，老规矩。”
她伸出纤纤玉指，指向阳台的方向。
“帮我把这段时间换下来的衣服洗了。手洗哦。”
又！来！了！
陈钊眼前一黑，差点当场去世！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那熟悉的、令人血脉偾张的……小布料们在向他招手！
“晴姐！我奖金还没到手呢！”他试图垂死挣扎。
“所以是预付利息啊。”苏晴笑得像只偷腥的猫，“怎么？不愿意？那现在交房租也行。”
陈钊：“……”我选择死亡。
在残酷的房租面前，陈钊再一次可耻地低下了他高贵的头颅。
怀着悲壮的心情，他走向阳台的洗衣篮。
然后。
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
当看到篮子里那堆“重磅炸弹”时，陈钊感觉鼻子一热，差点没当场飙出鼻血来！
这次不止有肉色丝袜和蕾丝丁字裤！
还有黑色、紫色、红色的！各种颜色！各种镂空款式！各种轻薄面料！
文胸也是，蕾丝的，缎面的，性感到令人发指！
它们就那么慵懒地、暧昧地堆在一起，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主人身上淡淡的、诱人的馨香……
视觉冲击力ax！
嗅觉刺激ax！
心理考验ax！
陈钊的手，颤抖了。
他的心跳，加速了。
他的血液，朝着某个不可描述的方向奔涌而去了！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感觉喉咙干得冒火。
偷偷瞥了一眼客厅。
苏晴正窝在沙发里，看似悠闲地看电视，但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狡黠的笑意，根本逃不过陈钊的眼睛！
她是故意的！
绝对绝对是故意的！
陈钊悲愤地打开水龙头，让冰冷的水冲刷着自已发烫的手和通样发烫的脸。
他拿起一件黑色的、几乎半透明的蕾丝内衣，手感丝滑细腻，如通触摸到主人娇嫩的肌肤……
要了亲命了！
这哪里是洗衣服！
这分明是酷刑！是诱惑！是房东姐姐对他意志力的终极考验！
他一边机械地搓洗着，一边在心里疯狂默念清心咒：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房租第一，保命要紧……”
“她是魔鬼，她是资本家……”
“小兄弟冷静！冷静啊！”
然而，眼睛总是忍不住往那堆充记诱惑力的布料上瞟。
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苏晴穿上它们的样子，那曼妙的曲线，那姣好的容颜，那似笑非笑的眼神……
也许……可能……大概……
有一天……
他真的会和这位厨艺糟糕、嘴硬心软、恶趣味十足却又风情万种的房东姐姐，发生点什么？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像野草般疯狂滋长，再也压不下去了！
水流声哗哗。
客厅里传来电视的轻微声响。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洗衣液清香和……那一丝若有若无的、专属于苏晴的诱人气息。
陈钊感觉自已在冰与火之间反复横跳，理智与本能疯狂交战。
这衣服洗得……
真是太折磨人了！
而沙发上的苏晴，看似专注电视，眼角的余光却始终没有离开阳台那个手忙脚乱、面红耳赤的年轻身影。
嘴角，悄然勾起一抹得逞的、愉悦的弧度。
哼，让你小子老是气我。
慢慢洗吧，小、房、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