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铃响的那一刻,陈钊跑得比年终抢红包还快。
为啥?
家里有约……啊不,是房东姐姐有请!
炖了汤!专门等他!
这待遇,搁以前敢想?那必须是抱着大腿哭求宽限几天房租时才能幻想的场景。
今天,居然实现了!
果然,人红了就是不一样!走路带风,房东倒贴!
他屁颠屁颠地冲回出租屋那栋楼,站在苏晴家门口,甚至还特意整理了一下被风吹成鸡窝的头发,清了清嗓子,才故作沉稳地敲门。
“来了。”
门内传来苏晴的声音,似乎比平时软糯了那么一点点。
门开了。
陈钊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零点一秒。
眼前的苏晴,不再是那个提着垃圾袋、柳眉倒竖的催租女战神。
她穿着一身柔软的奶白色家居服,长发随意地挽起,露出线条优美的天鹅颈。脸上似乎化了点淡妆,眉眼间少了几分平日的凌厉,多了几分……慵懒的温柔?
像个刚刚结束一天工作,回家享受静谧时光的……额,风情万种的小少妇?
这画风突变得让陈钊有点措手不及,心脏不争气地多跳了两拍。
“愣着干嘛?进来啊,汤都快炖好了。”苏晴侧身让他进屋,语气貌似很随意。
陈钊晕乎乎地走进去,鼻子下意识地嗅了嗅。
嗯……空气中确实弥漫着一股炖汤的香气。
只是这香气里,似乎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焦糊味?
一定是错觉!房东姐姐亲自下厨,必须是色香味俱全!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两副碗筷,中间放着一个精致的陶瓷汤煲,看着还挺像那么回事。
“坐吧。”苏晴招呼他,自已转身进了厨房,“马上就好。”
陈钊怀着一种近乎朝圣的心情坐下,眼神不由自主地跟着苏晴的背影。
不得不说,这居家打扮的房东姐姐,杀伤力有点大。
很快,苏晴端着一盘……嗯,色泽略显深邃的炒青菜出来了。
然后,她揭开了那个精致的汤煲盖子。
一股更加浓郁、但也更加复杂的气味扑面而来。
陈钊伸头一看。
汤色……颇为醇厚,介于深黄与浅褐之间。
汤料很足,能看到排骨、玉米、胡萝卜等英勇就义的身影。
只是那汤面上,为何漂浮着几颗倔强的、未曾完全融化的……盐粒?还有几粒疑似枸杞但颜色发黑的不明物l?
“快,尝尝看,我炖了一下午呢。”苏晴盛了一碗,递到陈钊面前,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陈钊受宠若惊,双手接过。
碗很烫,他的心也有点烫。
在苏晴“温柔”的注视下,他鼓起勇气,舀起一勺吹了吹,送入口中。
一秒。
两秒。
陈钊的表情,经历了一场无声的海啸。
从期待,到疑惑,再到震惊,最后强行扭曲成一种近乎痛苦的平静。
这汤……
咸得发苦!仿佛打死了卖盐的!
还有一股难以形容的、类似于药材放多了的古怪涩味!
玉米芯没去?硌牙!
排骨……确定炖熟了吗?怎么还有点血丝残留的倔强口感?
这一刻,陈钊的胃发出了强烈抗议,肠子都悔青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放弃电台食堂那香喷喷、油汪汪、绝对熟透了的红烧肉!跑来受这个罪!
“怎么样?”苏晴眨巴着大眼睛,问道。
陈钊艰难地把那口汤咽下去,感觉食道都在哭泣。
他抬起头,看着苏晴那“求表扬”的眼神,属于钢铁直男的那根神经瞬间占据了大脑高地!
委婉?暗示?不存在的!
他砸吧砸吧嘴,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非常实诚地给出了五星好评的……反面教材:
“嗯……汤嘛……味道很特别。”
“就是吧……咸了点,苦了点,玉米没处理干净,排骨好像也没太熟……”
他越说越投入,完全没注意到对面苏晴的脸色,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晴转多云,再到阴天,最后直接电闪雷鸣!
“总的来说,”陈钊最后还让了个总结陈词,表情严肃得像美食评委,“不算不好吃。”
苏晴脸色稍缓。
陈钊紧接着补充:“是实在太难吃了。”
轰——!
这句话,如通点燃了炸药库的最后引信!
苏晴脸上的温柔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甚至更胜从前的杀气!
“陈!钊!”她猛地一拍桌子,震得碗筷都在跳舞,“你再说一遍?!”
陈钊被这突如其来的河东狮吼吓得一哆嗦,瞬间从直男点评模式中清醒过来。
坏了!嘴比脑子快了!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他试图补救。
“不是那个意思?你就是在嫌弃我让饭难吃!”苏晴气得胸口起伏,手指都快戳到陈钊鼻子上了,“我好心好意给你炖汤,你就这么评价?啊?”
“看来你是真的红了,翅膀硬了,看不上我这小房东的粗茶淡饭了是吧?”
“行!既然看不上,那就别吃了!”
她一把夺过陈钊手里的碗,砰地放在桌上。
“谈点实际的!房租!立刻!马上!给我交出来!一分都不能少!”
陈钊的脸瞬间垮成了苦瓜。
“姐!亲姐!我错了!汤特别好喝!天下第一好喝!”他秒怂,求生欲爆棚,“我刚才味觉失灵!对!一定是在电台被设备辐射的!”
“少来这套!”苏晴根本不买账,叉着腰,“钱呢?拿出来!”
陈钊欲哭无泪,掏出干瘪的钱包,又拿出手机亮出信用卡账单:“姐,你看……我这个月真的全靠它续命了……工资还没发呢……实在没钱啊……”
苏晴瞥了一眼那惊人的账单数字,眼神闪烁了一下,怒气值似乎下降了一丢丢,但脸上依旧寒霜笼罩。
她盯着陈钊看了足足十秒钟,直看得陈钊心里发毛。
突然,她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带着三分得意七分戏谑的笑容。
“哦~没钱啊……”她拖长了语调,慢悠悠地说,“行啊,房租呢,可以再宽限你几天。”
陈钊刚松一口气。
“但是!”苏晴话锋一转,伸出两根手指,“给你两个选择。”
“一,现在、立刻、马上,想办法把房租给我变出来!”
陈钊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二嘛……”苏晴的笑容越发“和善”,指了指卫生间的方向,“帮我把我换下来的那些衣服洗了。手洗哦。”
洗衣服?
陈钊一愣。
就这?
虽然手洗是累了点,但跟立刻交房租相比,这简直是天堂般的选项啊!
房东姐姐今天果然还是善良的!
“我选二!洗衣服!保证给您洗得干干净净!焕然一新!”陈钊答应得无比痛快,生怕对方反悔。
苏晴脸上那得胜而归的表情更加明显了,像只偷到了鸡的小狐狸。
“好,这可是你自已选的。”她优雅地转身,走向阳台的洗衣篮,“跟我来。”
陈钊屁颠屁颠地跟过去,心里还在为自已的机智选择点赞。
然后,他就看到苏晴从洗衣篮里,开始往外拿衣服。
首先是一件真丝睡裙,手感丝滑。
嗯,正常。
然后是一条修身连衣裙,看起来价格不菲。
嗯,也正常。
接着是几条……看起来就很有设计感的……呃……内搭?
陈钊的笑容开始逐渐僵硬。
最后。
苏晴面不改色地拎起几件轻薄小巧的布料,塞到了最上面。
那是一件质感高级、蕾丝镶边的……内衣。
一条通系列的、布料节省得令人发指的……丁字裤。
还有一双薄如蝉翼的肉色丝袜。
这三件小东西,轻飘飘地落在那一堆衣服的最上方,在阳台的灯光下,仿佛散发着暧昧又危险的光芒。
陈钊:“!!!”
他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大脑cpu直接过热宕机,冒起了阵阵青烟!
这……这这这……
这些都是……要手洗的?!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在那极少的布料和苏晴窈窕的身材之间,偷偷来回扫视。
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红成了熟透的番茄!
血液嗡的一下全冲上了头顶!
“怎……怎么还有这些……”他声音都变调了,手指颤抖地指着那堆“烫手山芋”。
苏晴却仿佛没事人一样,拍了拍手,挑眉看着他:“怎么?这些不是衣服?不用洗?”
“还是说……”她故意凑近了一点,吐气如兰,眼神里带着促狭的笑意,“我们的大主播,害羞了?”
陈钊触电般后退一步,心跳快得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他看着苏晴那副“我就喜欢看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表情,再结合眼前这极具冲击力的画面……
一个荒谬又大胆的念头,不受控制地从他心底钻了出来,并且疯狂滋长:
房东姐姐……
她该不会是……
故意的吧?
难道她对我……
嘶——!
陈钊倒吸一口凉气,不敢再想下去了!
这比面对直播事故和三位面试官加起来还要让他头皮发麻!
苏晴看着他那副面红耳赤、手足无措的呆傻样子,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得花枝乱颤。
“行了,不逗你了。看你这点出息!”
她指了指卫生间:“洗衣机在旁边,内衣袜子我自已会处理。把这些外衣手洗了就行。”
“赶紧洗,洗不完今晚别想睡觉!”
说完,她留下一个风情万种的背影,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心情极好地回客厅看电视去了。
只留下陈钊一个人,对着那堆依旧散发着淡淡馨香的衣服,以及脑海里那惊鸿一瞥的蕾丝边和薄丝袜,在风中凌乱。
他拿起那件真丝睡裙,手感滑腻。
脑子里却全是刚才那堆小东西的画面。
洗衣服?
这哪儿是洗衣服啊!
这分明是酷刑!是考验!是房东姐姐对他赤裸裸的……撩拨?
陈钊哭丧着脸,拧开水龙头。
冰冷的水冲刷下来,却丝毫无法降低他脸上的温度。
他一边机械地搓洗着衣服,一边内心疯狂os:“系统!系统爸爸!在不在?”
“有没有什么‘万能洗衣术’或者‘钢铁直男心经’兑换一下?”
“在线等!挺急的!”
然而,系统毫无反应。
只有卫生间窗外吹来的凉风,似乎在无声地嘲笑:
年轻人,社会的毒打千奇百怪,这才哪到哪啊?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