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煦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坐在了主位上,端起侍女奉上的香茗,轻轻吹了口气。
压抑。
极致的压抑。
空气仿佛凝固,每一息都像刀子一样割在沐晟的神经上。
许久,沐晟终于扛不住了。他猛地站起身,走到堂中,对着朱高k煦,双膝跪地,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五体投地大礼!
“罪臣沐晟,参见殿下!罪臣教女无方,冒犯殿下天威,罪该万死!”
“沐国公这是做什么?”朱高煦终于放下了茶杯,声音不大,却像一柄重锤,狠狠敲在沐晟心头,“你是父皇亲封的世镇云南黔国公,本王可受不起你这个大礼。”
“殿下折煞罪臣了!”沐晟的头埋得更低,声音嘶哑,“从今日起,云南再无黔国公,只有汉王殿下座前的一条狗!殿下让罪臣咬谁,罪臣就咬谁!”
这是最彻底的臣服,是赌上了整个沐家百年基业的投诚。
朱高煦笑了。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起来吧。”他站起身,亲自扶起沐晟,语气缓和下来,“沐国公言重了。本王早就说过,我们,是来唱戏的。”
他将两张早就准备好的图纸,放在了沐晟面前。
“这是采矿场的规划图。本王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把这个矿场建起来。人手不够,就去招募山匪流民,工钱,本王三倍支付!”
“还有,这是三千杆新式燧发枪的图纸。你沐王府的兵器坊,从今天起,日夜赶工!本王要用这三千杆枪,把你沐王府的三千亲兵,武装成南疆最锋利的一把尖刀!”
沐晟看着图纸,呼吸瞬间粗重。
汉王不仅没有削他的兵权,反而要给他换装威力无穷的神兵利器!
这份气魄,这份信任
“殿下,您”
“本王要的,是一个听话的,能打的,能为本王,也为大明,镇守好这片西南基业的云南王。”朱高煦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深邃,“你沐家,能不能做好,就看你自己的了。”
沐晟的眼眶,瞬间红了。
他再次跪倒在地,这一次,是发自肺腑,心悦诚服。
“臣,沐晟,愿为殿下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搞定了沐家,朱高煦总算松了口气。
云南,这块至关重要的基石,算是彻底稳固了。
就在他准备研究一下“洗髓丹”时,柳如眉冰冷的身影,出现在了书房门口。
她换下了一身飞鱼服,穿着一袭黑色劲装,将那惊心动魄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更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殿下,京城八百里加急。”
她递上一封用火漆密封的信函,信封上是黄淮独有的印记。
朱高煦的心头猛地一跳,撕开信封。
信是黄婉儿亲笔所写,字迹娟秀却带着掩饰不住的焦急。
三日前,太子一党以监察御史陈瑛为首,联合数十名言官突然发难,罗列皇家盐铁司三大罪状:与民争利、贪墨中饱、形同国贼!
招招致命!
父皇朱棣“震怒”之下,已将盐铁司几名主事全部打入刑部大牢。黄淮受牵连,被勒令在家闭门思过。汉王府被锦衣卫“保护”起来。
一夜之间,他辛辛苦苦在京城打下的基业,仿若风中残烛。
朱高煦看完信,脸上不仅没有愤怒,嘴角反而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该来的,终于来了。
“殿下,陛下有旨。”柳如眉面无表情地拿出另一卷明黄圣旨。
朱高煦没有接,只是淡淡地看着她:“是不是命我即刻暂停云南一切事务,押解沐晟回京,接受调查?”
柳如眉瞳孔一缩!
他怎么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