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太子朱高炽提心吊胆,以为朱棣要降下雷霆之怒时,一个太监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声音尖利得变了调。
“陛下不好了!翰林学士解缙之子解祯亮,在醉仙楼当街杀人了!”
什么?
朱棣和朱高炽同时愣住。
朱棣刚刚还在为怎么处置弹劾朱高煦的奏折而头疼,这转眼间,带头闹事的解缙,他儿子就出了这么大的事?
朱高煦的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
解缙这个老顽固,虽然天天盯着自己,但不可否认,他是父皇倚重的文坛领袖,也是太子的大腿。
他儿子在这节骨眼上当街杀人,这事儿透着一股不寻常的诡异。
这浑水,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还没等朱棣反应过来,殿外就传来了凄厉的哭喊声。解缙披头散发,官帽都歪了,哪还有半点平日里文坛领袖的风范,活脱脱一个疯子,冲进御书房就直接跪倒在地。
“陛下!犬子犬子他他被人下套陷害了啊!求陛下明察!”
他一上来,并没有像泼妇骂街一样指责谁,而是泣不成声地为儿子喊冤,言辞恳切,逻辑清晰。
朱棣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刚想开口呵斥,北镇抚司的一名千户已然急匆匆赶到,他手持腰牌,单膝跪地,声音洪亮。
“启禀陛下!赵王殿下令卑职前来禀报,醉仙楼一案,卑职等已封锁现场,抓获凶嫌解祯亮,并初步查明死者身份!”
这名千户顿了顿,沉声说道:“死者名叫张三,是京城一带有名的泼皮无赖,平日里放印子钱,逼良为ji,恶贯满盈!据目击者称,今日是那张三当众辱及解学士清名,解公子气不过,与其争执,失手将其推倒,恰好撞上石阶,一命呜呼!”
此话一出,御书房内的气氛顿时微妙起来。
一个泼皮,当众羞辱内阁大学士。
大学士的儿子,一个文弱书生,气愤不过,失手杀人。
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往大了说,是皇亲国戚当街行凶;往小了说,是为父报仇,为民除害。
解缙浑身一颤,哭喊道:“陛下!那张三背后定有主使!否则他一个泼皮,怎敢无故辱骂当朝一品大员?这是构陷!是明目张胆构陷啊!”
他猛地抬头,血红的眼睛扫过朱高煦,那眼神里的怀疑和怨毒,根本藏不住。
显然,在他看来,这京城里最想让他倒霉,又有这个能力指使地痞流氓的,非汉王朱高煦莫属!
太子朱高炽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他生怕父皇把这事儿跟老二联系起来,到时候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朱高煦,突然笑了一声。
“呵。”
他这一声轻笑,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朱高煦上前一步,看都没看地上如丧家之犬的解缙,而是对着朱棣一拱手,朗声道:
“父皇,儿臣以为,解学士此言,差矣!”
“解公子听闻其父受辱,血脉贲张,挺身而出,此乃孝义之举!那泼皮张三鱼肉乡里,人人得而诛之,解公子误杀此獠,乃是为民除害!此乃大义之举!”
朱高煦的声音掷地有声,充满了浩然正气。
“我大明男儿,就该有这样的血性!若是人人都瞻前顾后,任由宵小之辈骑在头上,那我大明的颜面何存?国威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