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冰台,地底深处,烛火摇曳。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的铁锈与淡淡的血腥味,这里的每一块砖石,似乎都浸透了帝国的秘密与阴影。
张恭双手捧着那枚漆黑的玄鸟令,令牌上那只不知名神兽的眼眸,在火光下仿佛活了过来,正冷冷地注视着他。
他的身后,站着三名黑冰台的最高阶指挥使,每一个都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狠角色,心志坚如磐石。
可此刻,这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无法掩饰的震撼与一丝敬畏。
“统领,这玄鸟令自太上皇晋阳起兵以来,便再未启用过。”
一名脸上有刀疤的指挥使,声音干涩地开口。
“持此令者,如陛下亲临,先斩后奏。这份权力太重了。”
另一名身形枯瘦的指挥使,眼神闪烁。
“陛下,将整个大唐的暗面,都交给了那位年轻的冠军侯。”
张恭没有说话,只是用指腹摩挲着令牌冰冷的纹路。
他脑海中回荡的,是天牢中那焚尽一切邪祟的金色火焰,是萧羽那平静得令人心悸的眼神。
那已经不是凡人的力量。
面对那种足以颠覆世间的诡异妖魔,凡人的权谋、军队,又有什么用处?
陛下是明智的。
与其将帝国的命运交给自己这些在阴影中摸索的凡人,不如将其托付给另一位,能站在阳光下,与妖魔对弈的神明。
“从此刻起,冠军侯萧羽,便是黑冰台的最高号令。”
张恭的声音不大,却在密室中掷地有声。
“他的命令,就是陛下的圣旨,就是我等的性命。违令者,无需他动手,我第一个,清理门户。”
三名指挥使浑身一凛,齐齐躬身。
“遵命!”
就在此时,一道平静的脚步声,从密室外传来,不疾不徐。
萧羽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甚至没有看那三名指挥使一眼,目光直接落在了张恭手中的玄鸟令上。
“准备得如何了?”
张恭立刻上前一步,恭敬地将令牌呈还。
“回侯爷,建造纯阳密室所需的一切奇珍材料,已从国库调拨,正以最快速度运往城西皇庄,工部最好的匠人已在那里待命。只是您要的那些卷宗”
张恭的脸上,露出一丝为难。
“黑冰台所有‘天’字号的秘档,都存放在最深处的‘无光之窖’,那里自建立以来,除了历代统领与陛下,无人能够踏足。”
“现在可以了。”
萧羽的语气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他越过张恭,径直向地底更深处走去。
“带路。”
张恭愣了一下,随即苦笑着跟了上去。
他知道,从今天起,黑冰台的所有规矩,都将被这个年轻人彻底改写。
穿过三道由百炼玄铁铸造的巨门,走下一百零八级湿滑的台阶,一股更加浓郁的古老气息扑面而来。
那是一种混合了纸张腐朽、尘埃、以及无尽岁月沉淀下来的,名为“绝望”的味道。
无光之窖。
这里没有一丝光亮,伸手不见五指,寂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张恭点燃了墙壁上的火把,昏黄的光线,照亮了眼前的景象。
无尽的卷轴。
高耸入顶的木架上,密密麻麻地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卷宗,竹简、兽皮、绢布、纸张,从前隋,甚至更早的北周时代开始,所有无法解释的、被尘封的诡异事件,都静静地躺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