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思邈颤抖着,伸出手。
他没有立刻去接那块戒指。
他的目光,死死地,锁在戒指之上。
戒指的正面,用古篆,刻着一个字。
羽。
可孙思邈的目光,却仿佛穿透了那个字,看到了戒指的背面。
那背面,一定,雕刻着一条,腾云驾雾的,龙。
那是,李家的,图腾。
那是,二十年前,他亲眼看着,李渊将那块,一分为二的龙凤佩中的一半,亲手,挂在了自己女儿的颈间。
他曾说,见此戒指,如见他。
“神医?”
王婉儿看着他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小声地,又唤了一声。
孙思邈猛地回过神来。
他没有去碰那块戒指。
他怕自己一碰,就会,彻底失态。
“好戒指。”
他收回目光,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很好的戒指。”
他站起身,背对着王婉儿,走到窗边。
他需要,平复。
他需要,将那滔天的悲恸,与那惊天的狂喜,全都,压下去。
外孙。
那个叫萧羽的年轻人,真的是,他的外孙。
那个在邯郸城外,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狠辣话语的少年,流着他孙家,和他李家的血。
而他,李渊。
那个坐在龙椅之上,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就要搅动天下风云的帝王。
他还不知道。
他还不知道,他心心念念了二十年的儿子,不仅活着,还成了,他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
这个秘密,太大了。
大到,足以,颠覆整个大唐。
不能说。
至少,现在,绝不能说。
许久。
孙思邈转过身,那张脸上,已经恢复了古井无波的平静。
只是那双眼睛的深处,却多了一些,王婉儿看不懂的东西。
“孩子。”
他看着王婉儿,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慈爱。
“你母亲,与我,是故交。”
“从今日起,你就,把我当成你的爷爷吧。”
王婉儿愣住了。
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孙孙爷爷?”
“哎。”
孙思邈应了一声,眼眶,又红了。
“你身子弱,身边,不能没人照顾。”
“老夫,就暂时,住在这里了。”
他看着王婉儿,那眼神,像是在看,这世上,最珍贵的宝贝。
丘行恭父子,不一会就告辞了。
张恭也带着禁卫,先行返回长安复命。
临走前,丘行恭看着孙思邈,脸上的神情,愈发古怪。
但他什么都没问。
他只是走到王婉儿面前,抱拳,躬身。
“夫人。”
“我麾下,有五百锐士,自今日起,便驻扎在村外。”
“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
他顿了顿,声音,沉如钢铁。
“便是,护卫夫人的周全。”
“任何人,胆敢,踏入三里村,意图不轨者。”
“杀无赦!”
王婉儿还想推辞,却被丘行恭那不容置喙的眼神,制止了。
她知道,这是夫君的同袍,用自己的方式,在表达情义。
“多谢,丘伯伯。”
她只能,深深一拜。
回长安的路上。
刘罡终于,忍不住了。
他催马,赶上自己的丘行恭,压低了声音问道。
“丘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