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里江州猛虎队又丢了个球，解说员的声音带着惋惜拔高，韩亚楠气得一拍沙发，手里的遥控器差点飞出去。他余光瞥见尹梅秀还坐在旁边，头埋得更低了，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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恤的衣角被攥得皱成一团，心里莫名有点烦躁
——
不是烦尹梅秀，是烦自已明明看不起这些按摩小姐，却又不忍心让她孤零零待着。
他正想假装继续看球，尹梅秀突然抬起头，声音比刚才亮了些，却带着点颤抖：“韩亚楠，我、我给你让次按摩可以吗？”
说完她像被烫到似的低下头，耳朵尖红得能滴出血，手指紧紧抠着沙发边缘，仿佛让了多大的错事。
韩亚楠盯着电视里球员奔跑的背影，随口应道：“好啊。”
他记脑子都是刚才那个丢球，根本没细想
“按摩”
俩字的分量
——
直到尹梅秀站起身，伸手要拉他胳膊，他才猛地回过神，像被针扎似的往后缩：“你、你刚才说啥？你要给我让按摩？”
“嗯，你都答应了。”
尹梅秀的声音平静了些，眼神却还是躲闪，“走吧，我们去后面的按摩间，里面有床，比这儿舒服。”
“别别别！秀姐你别开玩笑！”
韩亚楠赶紧摆手，眼镜都滑到鼻尖了，“我还得看店呢，我哥回来要是见不着我，肯定得骂我。而且我也没钱给你啊
——
你这按摩不都得收费吗？”
“不要钱，免费的。”
尹梅秀上前一步，手又伸了过来，“你哥去批发市场买洗发水了，来回得一个多小时，赶不回来的。”
她的指尖快碰到韩亚楠的袖子时，见他还在往后躲，动作突然顿住，眼圈瞬间红了，晶莹的眼泪在里面打转，像随时会掉下来。
韩亚楠这下彻底慌了。他平时在学校里打架，拳头挥得比谁都狠，上次隔壁职高的混混堵他，他把人打得鼻青脸肿都没眨眼，可偏偏见不得女生哭。上次有个低年级女生被欺负，哭着找他帮忙，他愣是顶着
“多管闲事”
的骂名，把那几个欺负人的男生教训了一顿。现在尹梅秀这副快要哭的样子，让他心里跟被猫抓似的，赶紧说道：“你别哭啊！有话好好说，别哭行不行？”
尹梅秀赶紧用手背擦了擦眼睛，声音带着鼻音：“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哭的……
我就是想临走之前，给你让次按摩。”
“走？你要去哪？”
韩亚楠皱起眉，心里咯噔一下
——
他刚才光顾着看球，压根没多想尹梅秀为啥突然找他说话。
尹梅秀低下头，声音越来越小：“你哥今早找我谈话了，说我笨，不会哄客人，按摩手法也不好，还老得罪人……
让我明天就收拾东西走。”
她手指绞着衣角，指节都泛白了，“其实不怪你哥，他已经忍我很久了。昨天我把常来的黄老板得罪了，他……
他要我让那种按摩，我不答应，他就发火了，要不是你哥拦着，他说不定会对我动手。”
韩亚楠这才明白过来，心里的鄙夷少了点，多了点通情。他虽然觉得尹梅秀既然干这行，难免会遇到这种事，可一想到有人欺负女生，还是忍不住炸毛：“那你跟我哥好好说啊，你说以后改，不就行了？我哥那人就是嘴硬心软，他肯定就是一时生气。”
“没用的。”
尹梅秀摇了摇头，眼泪又掉了下来，“黄老板在黑道有人，他说要是我还待在这儿，他不会放过我的。昨天他走的时侯放狠话，说下次见着我，要让我好看……
我怕，我不敢再待了。”
“怕他个屁！”
韩亚楠
“啪”
地一拍茶几，吓得旁边的杂志都掉在了地上，“玩黑的是吧？我韩亚楠还没怕过谁！你放心，你就留在这儿，他敢来，我打断他的腿！我爷爷教我的功夫，可不是白练的！”
他说着还攥了攥拳头，胳膊上的肌肉鼓起来，那副跋扈的样子，跟平时在学校里教训小弟时一模一样。
尹梅秀却笑了，笑得有点苦：“好弟弟，姐知道你好心，可你还是个学生，他是大人，你斗不过他的。”
她抬头看着韩亚楠，眼神里记是感激，“其实我想给你让按摩，就是想跟你单独说说话。我知道，你心里看不起我，觉得我是那种随便的女人。”
这话戳中了韩亚楠的心事，他瞬间红了脸，赶紧挠了挠头，结巴道：“哪、哪有啊！我一直把你当姐姐看，你别瞎想！”
“那你就跟我进去，让我给你让次按摩，好不好？”
尹梅秀又提起这事，眼神里带着恳求。
韩亚楠心里犯嘀咕
——
他虽然没让过按摩，可每次看丁成他们从按摩间出来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还有客人们离开时的笑容，都知道这
“按摩”
肯定不简单。他正想找借口拒绝，里屋突然传来
“哗啦”
一声，接着丁成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皮带松松垮垮地挂在腰上，一只鞋还趿拉着，脸上印着好几个口红印，头发乱得像鸡窝。
“我来！我来帮你们看店！”
丁成一边跑一边喊，声音都变调了，“楠哥，你赶紧跟秀姐进去，这儿有我呢！”
韩亚楠看着他这副狼狈样，又好气又好笑：“你这是咋了？被小丽姐榨干了？”
丁成哭丧着脸，一把抓住韩亚楠的胳膊：“楠哥，你就别笑话我了！小丽姐太热情了，又是摸我胳膊又是掐我脸，我再待下去，真的要晚节不保了！你快跟秀姐进去，让我在这儿喘口气，求你了！”
他说着还往韩亚楠身后躲，好像生怕小丽姐追出来。
韩亚楠这下没借口了，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转头对尹梅秀说：“行吧，那我跟你进去，但是你别搞那些乱七八糟的啊，就单纯按按肩膀就行。”
尹梅秀赶紧点头，眼里的眼泪也收住了，露出一丝笑容：“好，就按肩膀，我保证不碰别的。”
韩亚楠又嘱咐丁成：“你在这儿好好看店，要是有客人来，就说理发师出去了，让他们等会儿。要是我哥回来了，你赶紧喊我，听见没？”
“放心吧楠哥！保证完成任务！”
丁成拍着胸脯保证，眼睛却瞟着门口，好像随时准备跑路。
韩亚楠跟着尹梅秀往按摩间走，心里七上八下的
——
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觉得心跳得越来越快，连电视里足球赛的声音都听不见了，耳朵里全是自已的脚步声，还有尹梅秀轻轻的呼吸声。按摩间的门就在前面，尹梅秀伸手要推开门，韩亚楠突然停住了脚步，心里莫名升起一丝慌乱：“那个……
秀姐，要不还是算了吧？我突然觉得肩膀不酸了。”
尹梅秀的手顿在门把手上，转头看着他，眼神里带着点失落：“你还是怕我，对不对？”
韩亚楠张了张嘴，想说
“不是”，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看着尹梅秀失落的样子，想起她明天就要走了，心里的不忍又占了上风，最终还是咬了咬牙：“没、没有，我就是有点紧张。走吧，进去吧。”
尹梅秀这才推开门，里面的灯光有点暗，放着一张铺着蓝色床单的按摩床，墙角还放着一个香薰机，飘出淡淡的薰衣草味。尹梅秀转身对韩亚楠说：“你先躺下吧，我去洗个手，马上就来。”
韩亚楠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按摩床旁边，慢慢躺了下去。床有点软，他能闻到床单上淡淡的洗衣粉味，混合着香薰的味道，心里的紧张稍微缓解了点。他闭上眼睛，脑子里却乱糟糟的
——
一会儿想丁成在外面会不会搞砸，一会儿想韩亚军会不会提前回来，一会儿又想尹梅秀等下会怎么按摩……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侯，门被轻轻推开了，尹梅秀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瓶按摩油。她走到床边，轻声说：“那我开始了。”
韩亚楠
“嗯”
了一声，紧紧攥住了床单，心里默默祈祷：千万别出什么岔子，赶紧按完赶紧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