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我倾尽所有资源助她步步攀升,将那个母族卑微、无人看好的七皇子萧景云,一手推上了九五至尊的宝座。
我以为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结果她从头到尾,都在玩弄我的感情,一杯毒汤送我下地府。
而这时我才明白——我只是她这个穿越女的舔狗男二,是一个对她施行强制爱、舔到最后一无所有的终极舔狗。
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做她们的垫脚石,烘托她们真挚的感情。
笑死,重来一次,我果断抛弃穿越女,转身选择她的嫡妹——真正的名门贵女!
1
新帝登基那天,她亲手端了一碗汤给我,眉眼温顺,巧笑嫣然。
我知道汤里有毒。
但我还是喝了。
我就想看看,我死在她面前,她会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心疼。
终究是我太天真了。
见我倒下,她脸上露出的不是惊慌,而是如释重负的微笑。
她居高临下,用我从未见过的厌恶眼神看着我:
萧炎陵,你知道你每次靠近我,都让我觉得无比恶心吗
我告诉你,要不是你是摄政王,是书中的舔狗男二,是我们攻略成功的垫脚石,不然我看都不看你一眼!
我恨你!要不是有你这个反派男二插手,我早就是景云的皇后了!
都是因为你,他觉得我脏了,他不信我了!只要解决了你,他就能明白我的清白和苦心!
杀了你,我就能成为他名正言顺、唯一的妻!
我口中鲜血喷涌,支撑不住瘫倒在她华丽的裙边,用最后一点力气抓住她的裙摆,念在过往她救了我的恩情上,卑微得询问:
姜双颖……我……死了……你有没有……一丝……心疼
我用尽最后气力看向她,期盼一个谎言也好。
换来的,却是她毫不犹豫的一脚,将我踢开。
心疼怎么可能!我巴不得你赶紧死!
萧炎陵,我不妨告诉你,你爱错了人!
你以为当初掉入悬崖救你的人是我,可实际上是我顶了我嫡妹的身份!
救你的人是她!是姜九倾!
你好好想想这一世对她做了什么真是可笑啊!
什么我顿时口吐一大摊血,脑海中闪过自己帮助姜双颖欺负姜九倾的画面!
顿时觉得自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原来这三年,我萧炎陵,自始至终就是一个笑话。
姜双颖,我恨你。
若有来世,我绝不会再纠缠你分毫!
再睁眼。
我竟然重生了,重生回迎娶姜双颖的那一天!
我清晰的记得那天她答应嫁给我,并且开出的条件就是帮助七皇子进入户部。
我做到了,可是大婚之日,新娘换成了嫡女姜九倾。
而我以为她一个庶女受了委屈,不得已被嫡姐抢了亲。
为此火急火燎的找了她一夜!
终于在姜家柴房里面找到了狼狈不堪的姜双颖,而我将一切的源头怪罪到秦九倾身上。
根本不听她的控诉——是秦双颖逃婚,怕摄政王府被人耻笑,姜家无奈选了姜九倾替嫁过来!
只顾着给姜双颖出气,当着姜双颖的面羞辱姜九倾,害得姜九倾名声尽毁。
顿时觉得自己真是可气!
幸亏又重来一次,也幸亏那个人是她!
姜双颖,这是你这辈子对我做的最好的一件事了。
上一世我不懂珍惜,今生我定要好好爱护我的王妃!
不过,重生归来第一件事当然是和过去的她做个了断啊!
2
我看着床上的女子瑟瑟发抖。
头上的金属配饰叮铃铛铛的乱响,如同我的内心一般撩拨的五味杂陈
我知道她是姜九倾。
但我更知道姜双颖那边会有动作了,毕竟她自始至终都只是吊着我!拿我当傻子一样。
远处传来暗卫影子的声音:不好了,不好了,姜家嫁过来的是嫡女姜三小姐,不是姜二小姐!
而婚床上的女子直接掀开盖头,如释重负的扑通一跪。
言辞恳切的说:王爷,我那二姐姐不想嫁过来,今天早上就不见人影了,不得已才送我替嫁过来!
还请王爷看在二姐姐的面子上,莫要降罪姜家!
我看着跪地的女子,小心翼翼上前扶起姜九倾: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淡淡的说着:王妃都这般说了,定不会怪罪于姜家!
王妃王爷,你疯了,这不是姜二小姐影子当即提醒我!
我知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威慑力,影子顿时闭上嘴巴!
转而温柔的对着姜九倾说:来,乖乖待在这里等我,新娘的盖头只能新郎掀开!
当即扶着她坐在床上,而我拆开盖头,看着如此动人的新娘竟产生了一丝怜惜。
摄政王,我等二姐姐回来就回姜家!绝对不打扰你们的感情!
我淡淡的说:不用,我的摄政王妃只能是你,我出去只是跟过去做个了断!
她既然敢逃婚,那她就做好错过的准备!
抚摸着她的脸庞,淡淡的说:累了就先睡!我去去就回!
身旁的影子看不懂了,但也不敢多嘴。
等我安顿好后,我一个眼神示意便溜了出去!
轻车熟路的来到柴房,路上影子还给我替姜双颖开拓,说着:姜家这怕是为了打压庶女,所以让嫡女替嫁过来。
我立即解释:从今以后,我和姜三小姐再无瓜葛,此次前来只是为前尘往事做个了断!
王爷,你怎么回事你不是最喜欢姜三小姐的吗
京城中高门大户都知道的事实,咋一结婚就跟夺舍一样,莫不是姜三小姐给你施法了吧!
说着他急切的想要查看我的身体状况。
我不耐地挥开他:本王清醒得很,不过是昨日之我已死,今日看得更明白罢了!
或许是我来得太快,打乱了她的计划。
刚到柴房附近,就隐约听到里面传来窸窣动静。我立刻拽着影子,闪身藏入廊柱后的阴影里。
果然,没过多久,就见姜双颖和她那个贴身丫鬟小翠鬼鬼祟祟地出现。
接下来的一幕,简直是对我前世智商的无情嘲讽——
只见姜双颖指挥着小翠,用粗糙的麻绳将自己捆上,然后故意在脏污的地上蹭乱了头发和衣裙。
最后才虚弱地瘫倒在柴堆旁,做出一副被囚禁虐待、楚楚可怜的模样。
苦肉计
就这
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目光转向身边已经看傻了的影子,带着审视的意味。
影子被我看得一个激灵,压低声音,难以置信地问:王…王爷…姜二小姐她这是…
看不出来我语气讥诮,自编自演的一出苦肉计,指望着‘获救’后,还能继续把本王玩弄于股掌之间。
不过,我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戾气,这戏码未免也太敷衍了。影子,你去,找两个‘热心’的下人,‘帮帮’她。
影子彻底懵了,眼睛瞪得溜圆:王爷!她可是姜二小姐啊!往日里她手指破个油皮您都心疼得恨不得把太医院搬来!
这…这要是真伤着了,您回头不得心疼死万一她知道了,再也不理您……
我嗤笑一声。
心疼
是啊,上一世,我真是把她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就连临死之际也是苦苦哀求,期盼她能对我动心一丝,换来的只是更加吃痛的一脚。
闭眼前看到的是——她笑得甜蜜般奔向如今已是皇帝的七皇子萧景云。
这一世……
我看着她那故作姿态的身影,目光幽冷。
你懂什么我声音平静,却带着彻骨的寒意,本王这是在‘帮’她把这出戏演得更逼真些。
去吧。照着审问细作的路数来,别弄死,也别留下明显的伤疤,但务必让她……刻骨铭心。
影子看着我,像是第一次认识我一样,最终还是重重一点头,虽满心困惑,却依旧选择执行命令,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3
她慌忙站稳身子,眼中瞬间蓄满泪水,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看向我。
身旁的小翠接收到她的眼神,立刻心领神会地就要开始表演,带着哭腔控诉:
王爷明鉴!我家小姐绝非逃婚!她是真心想嫁与王爷的!是…是三小姐!
是三小姐嫉妒我家小姐一个庶女竟能得王爷青眼,高攀王府,心生怨恨,这才将小姐囚禁于此,她自己李代桃僵,替嫁了过去啊!
我冷冷地看着姜双颖那副矫揉造作的样子,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哦原来你们知道——本王是摄政王啊!知道是你们姜家二小姐高攀我啊
话锋一转,我目光如刀,直刺向她:可姜双颖,你既觉得是‘高攀’,为何不好好珍惜呢
却吃着眼里的看着锅里的,满心满眼却只看得见那个如今还一无所有的七皇子
此话一出,她脸色骤变,眼神慌乱地急声辩驳:王爷!你…你胡说什么!
我早就跟你说过,我只拿景云当弟弟看待!他…他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您堂堂摄政王,怎的还跟一个孩子吃醋
看着她这熟练至极的脚踏两条船的做派,我心底只剩下一片冰冷的恶心。
此时,闻讯赶来的姜大人和姜夫人匆匆而至,慌忙向我行礼。
我略一点头,目光却未从姜双颖身上移开。
孩子我冷哼一声,声音陡然转厉,可你不是小孩子了!姜家上下寻了你一天一夜,忧心如焚,你却躲在这肮脏柴房里,处心积虑地构陷家族,陷害嫡妹!
姜双颖,你的心肠,未免也太狠毒了些!
既然姜二小姐宁肯逃婚自毁名声也不愿嫁入我摄政王府,我转向姜大人夫妇,语气不容置疑。
便请姜大人姜夫人做个见证,我与姜二小姐旧日婚约,就此作废。如今我摄政王府金册玉牒所载的王妃,是姜九倾!
姜大人面色灰败,在我的威压下,只能艰难点头。
姜双颖一听,彻底慌了神,猛地瘫软在地,随即又扑过来死死拽住我的裤脚,哭喊道:
炎陵!你怎么就不信我!我不是逃婚!是他们!是他们绑我来的!
都是他们为了攀附权势,才让姜九倾那个贱人顶替我的!我才是受害者啊!
她仰起满是泪痕的脸,语气竟带上了一丝荒谬的指责:你怎么能不站在我这边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吃醋了,对不对你娶她,只是为了气我,逼我低头,是不是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猜中了,竟猛地站起身,摆出一副受了情伤的高傲模样:
萧炎陵!我告诉你,你完了!就算你以后用尽天下奇珍、跪下来求我,我也绝不会再回头了!
姜夫人吓得赶紧去拉她:颖儿!你胡说什么!怎敢直呼王爷名讳!不要命了吗!
我看着她那副迷之自信的嘴脸,只觉得可笑又可悲。
哦是吗我语气平淡,目光转向一旁瑟瑟发抖的小翠。
那你的贴身丫鬟又是怎么回事她明知你在此‘受难’,却不第一时间救你出去
小翠吓得魂飞魄散,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姜双颖急忙抢白:小翠…小翠自然是拼死逃出去为我搬救兵的!
我简直要为她这拙劣的演技鼓掌。
前世的我,究竟是有多瞎,才会对她这些漏洞百出的谎言深信不疑
我懒得再废话,一个眼神扫向影子。
影子立刻会意,上前一把扣住小翠的胳膊,稍一用力,疼得她惨叫出声。
说实话!影子厉声喝道,再有一句虚言,卸了你的胳膊!
我说!我说!小翠涕泪横流,再不敢隐瞒。
是二小姐!是二小姐自己不想嫁!才逃婚出去的!
后来怕王爷怪罪,才…才让奴婢配合她演这出戏,伪装成被陷害的样子,好博取王爷同情,让王爷不再逼她嫁入王府……
真相大白,姜双颖面无人色,彻底瘫软在地。
既然如此,我从影子手中接过一份文书和一小箱黄金,丢在她面前:
姜二小姐既嫌本王纠缠,这一百两黄金,买你签下这份《两清书》。从今往后,你我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不!萧炎陵!你不能这样对我!她尖叫起来,救命之恩,岂是这区区百两黄金能买断的!
哦我俯下身,声音冰冷彻骨,带着她最恐惧的威胁,你不签也好,那现在就跟我回摄政王府。本王有的是耐心,慢、慢、折、磨、你。
她吓得浑身一颤,猛地一把抢过文书和笔,死死瞪着我:萧炎陵!我签!但你别后悔!
本王,绝不后悔。
她颤抖着签下名字,按下手印,仿佛是为了挽回最后一丝尊严,她放下狠话:
萧炎陵!你记着!日后就算你从摄政王府三步一叩首跪着求我的原谅,我也绝不会再多看你一眼!
我满意地收起那份——两清书,心情愉悦地回应:放心,绝不会有那一天。
萧炎陵!我们走着瞧!她色厉内荏地喊道。
我不再理会她的无能狂怒,转身大步离开,夜风送来我清晰而愉悦的话语,如同最后一记耳光,狠狠扇在她脸上:
诸位自便。本王的王妃,还在洞房里等着我呢。
4
我踏着夜露回到摄政王府,身后是彻底了断的前尘,身前……是烛火仍亮的喜房。
推开门,内室暖融静谧,与她身上清浅的香气一同萦绕过来。
那抹红色的身影依旧僵坐在床沿,凤冠依旧端正地戴着,连姿势都似乎与我离开时无异,仿佛一尊精致易碎的白玉雕像。
她竟真的……一直这样等着。
听到开门声,她纤细的肩颈几不可查地绷紧了一下,藏在宽大袖口下的手指恐怕也已掐得发白。
我心底那点因处理了姜双颖而产生的快意,瞬间被更汹涌的酸涩和怜惜覆盖。
我放轻了脚步,走过去,停在她面前。
没有急着掀开盖头,我只是伸出手,指尖极轻地触碰到那沉重华丽的凤冠。她明显地颤了一下。
重不重我的声音是自己都未预料到的低哑温柔,戴了这么久,脖子该酸了。
她似乎愣住了,没料到我的第一句话竟是这个,僵着身子没有回应。
我小心翼翼地,动作甚至堪称笨拙地,为她解下那顶象征着身份却也如同枷锁的凤冠。浓密如云的黑发瞬间披散下来,柔化了她的轮廓。
直到此时,我才轻轻挑开了那方红盖头。
烛光下,她惊惶抬眸,眼中水光潋滟,带着茫然无措的恐惧,像只落入陷阱的小兽,看得我心口发紧。
她没有说话,只是用那种戒备又害怕的眼神看着我,仿佛在等待一场早已注定的风暴降临。
我叹了口气,在她身边坐下,保持着不至于让她惊恐的距离。
姜九倾,我唤她的名字,看着她的眼睛,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甚至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恳切。
我知道,你嫁与我,非你所愿。我也知道,我过往诸多混账行径,伤你至深,此刻要你信我,无疑是天方夜谭。
她睫毛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唇瓣抿得发白。
我不求你立刻放下心防,我继续道,声音低沉而清晰,更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
今夜,乃至往后,这摄政王府,你可以把它当成你的安身之所,而非囚笼。
我今日所做一切,与姜双颖了断,并非儿戏。我顿了顿,目光沉静地落在她脸上,我只是……看清了一些人,也想通了一些事。
我知你救我性命,我却……提及此事,我喉间涩然,终是难以启齿那些过往的伤害,转而道:
我欠你的,太多。如今强求你在身边,并非是为了偿还,而是我……我不想再错过。
这话说得有些艰难,与我往日杀伐决断的作风大相径庭。但我必须说清楚。
所以,姜九倾,我深吸一口气,终于将最核心的想法说出,我们……试着重新开始,可好
不是摄政王与被迫替嫁的姜家女。我注视着她,试图将我的诚意传递过去——
只是萧炎陵,和姜九倾。试着……像寻常夫妻那般,相处看看,可好
她彻底怔住了,眼中的恐惧慢慢被巨大的困惑和难以置信所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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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似乎想从我脸上找出丝毫虚伪或戏弄的痕迹,但失败了。
良久的沉默在红烛的哔哔声中流淌。
最终,她极轻极轻地,点了一下头。幅度小的几乎看不见,但那确实是一个回应。
我差一点就想说出放她走的话!还好等来了她的回应。
我心中那块高悬的巨石,终于缓缓落地,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喜悦漫上心头。
好。我声音放缓,带上了一丝如释重负的温和,那……夜已深,先歇息吧。
我起身,在她瞬间又紧张起来的目光中,并未靠近床榻,而是走向一旁的软榻。
你睡床。我拿起一床备用的锦被,我睡这里。
吹熄了大部分蜡烛,只留远处一盏昏黄的灯盏照明。
内室陷入一片朦胧的黑暗与安静之中,只能听到彼此轻微的呼吸声。
我躺在并不宽敞的软榻上,望着窗外渗入的微光,知道床上的她也定然醒着。
前路漫长,冰封三尺非一日之寒。
但没关系。
这一世,我有足够的耐心,一点点暖化她,等她真正愿意走向我的那一天。
5
三日后,陪王妃回门。
踏入姜府,却见七皇子萧云景正与户部尚书姜大人相谈甚欢,看模样是在探讨政务。
真是不识趣。今日乃本王陪王妃归宁之日,他杵在这里,煞风景不说,只怕是……来者不善。
七皇子一见我,立刻起身,摆出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上前行礼:小皇叔。
不等我发问,他便急急解释,仿佛欲盖弥彰:
小皇叔,您千万别误会!那日之事,侄儿也略有耳闻。
我与双颖姐姐之间清清白白,她待我好,不过是感念我昔日一次随手相助的恩情罢了。
他言辞恳切,眼神却飘忽:双颖姐姐心里装着的,始终是小皇叔您啊!那日她说的都是气话,女人家嘛,无非是想引起您的注意,玩些欲擒故纵的小把戏。
说着,他竟将目光投向我身旁的姜九倾,语气带着几分自以为是的劝和:
小皇叔,侄儿已经帮您劝过未来婶婶了。您就服个软,这事也就过去了……
我侧目看向身边的姜九倾,她神色平静,姿态端庄,这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与对面那位的惺惺作态云泥之别。
她这般镇定,或许是因为不在乎,或许……是涵养足够好。
我心中微涩,更用力地握紧了她的手,转而看向萧景云,声音沉了下来:景云,胡言乱语些什么
你的婶婶,此刻就站在本王身边。
我目光扫过姜九倾,语气斩钉截铁,本王的王妃,从来只有一人,便是姜九倾。
本王心爱之人,亦唯有她。旁人,不过是扰人清梦的过眼云烟。
我向前一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念在今日是本王陪夫人回门的大喜日子,姑且不罚你。
再有下次,胡言乱语、是非不分,小心你身上这身官服,还能不能穿得稳!
躲在暗处的姜双颖眼见我如此维护姜九倾,再也按捺不住,竟不顾礼仪地冲了出来,一把挽住七皇子的胳膊,像是赌气般大声道:
萧炎陵!你不是一直怀疑我和景云吗好啊,我告诉你,你猜对了!就是不正常!我逃婚就是为了他,我宁可嫁给七皇子也绝不嫁给你!
她像是破罐破摔,口不择言:我从来就没喜欢过你!我心里装的只有景云!而你——她鄙夷地上下扫我一眼,不过是个惹人厌的老男人!
我并未动怒,只是低头,温柔地问怀中的王妃:倾儿,你觉得我老吗
姜九倾抬眸,浅浅一笑,如溪涧清泉,涤荡人心:王爷正值盛年,何来老态
我心中熨帖,随即她更是顺势轻声道:既然二姐姐心意所属七皇子,殿下又在此,不若今日便请父亲做个见证,将这门婚事定下,岂不两全其美
此言一出,七皇子萧景云脸色骤变,如同被烫到一般,猛地甩开姜双颖的手,迅速与她拉开距离,急忙道:九倾妹妹切勿玩笑!此事万万不可!
姜双颖见状,恼羞成怒,竟将所有火气撒向姜九倾,猛地伸手推向她:姜九倾!你这个贱人!不过是想把我支开,好独霸摄政王妃的荣华!你做梦!
我眼疾手快,一把将姜九倾揽入怀中。她顺势软倒在我怀里,黛眉微蹙,露出一丝隐忍的痛色和惊惶,那般娇弱无助的模样,瞬间点燃了我心头的怒火。
我抬手,没有丝毫犹豫,照着姜双颖那张因嫉妒而扭曲的脸,狠狠扇了下去!
啪一声脆响,震惊四座。
6
姜双颖!我声音冰寒刺骨,对本王的王妃无礼,你是想尝尝诏狱的滋味吗
她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瞪着我,像是第一次认识我:你…你敢打我!
打你就打你,还需挑日子吗我冷冷睨着她,敢伤本王心爱之人,我定让你加倍奉还!
你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心思,趁早给本王收起来!你我早已两清,再无瓜葛!你爱嫁谁便嫁谁,总之,我摄政王府的门,你这辈子是休想再踏进一步!
我鄙夷地打量她一番,又看向一旁恨不得隐身的三皇子,冷笑道:侄儿,依本王看,不如你就娶了姜二小姐女大三,抱金砖嘛。
人家姑娘都为你做到这份上了,你可莫要辜负了这番‘情深义重’。
七皇子吓得连连摆手,脸色发白,慌忙寻了个借口:小皇叔说笑了!侄儿想起府中还有要事,先行告退!告退!说罢,几乎是落荒而逃。
我瞥见身后的姜大人似乎还想挽留皇子,毕竟这老狐狸怕是还做着庶女攀附皇族的美梦。
我径直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岳丈大人,我们已站了许久,话说得口都干了。莫非府上的茶,舍不得让本王与王妃品尝一口
姜大人脸上立刻堆起殷勤的笑容,连忙躬身将我们请进正厅用茶,顺势狠狠瞪了姜双颖一眼,厉声令她滚回自己的闺阁思过。
看来离了我萧炎陵的庇护,她一个庶女,在这高门大户里再也翻不起什么浪花了。
真好。
活该。
我心中冷笑。只怕如今在七皇子萧景云眼中,她这颗棋子也已彻底失去了利用价值,成了一枚弃子。
依她那不肯安分的性子,此刻怕是正急着想去寻七皇子,迫不及待地要表忠心、展能力,证明自己还有用吧。
估计下一步,就要动我那赠与她的一百两黄金了——投资她那所谓的商业宏图。
想起前世,她仗着些稀奇古怪的念头就想打造什么商业帝国,若不是我在背后用真金白银和权势一次次为她填坑托底。
就她那定价高得离谱、完全不接地气的经营模式,早就亏得连底裤都不剩了。
还真当我大夏百姓人人富得流油
是,京城有钱人是多,但人家钱多不代表人傻!
那些能在京城屹立多年不倒的老字号,哪个不是人精若真想联合起来搞垮她一个毫无根基、只知哗众取宠的竞争者,简直易如反掌。
这一世,没了我的纵容与扶持,我倒要看看,她能掀起什么浪花。
7
果然,回王府的马车上,影子便来报:姜双颖拿着那一百两黄金,竟痴心妄想去盘下京城最负盛名、也最烧钱的花满楼!
我当场气笑。
就算没了我的助力,她动动脑子也该知道,花满楼那样的地方,莫说一百两黄金,就是一万两,人家东家也未必肯点头!
正想着,马车恰巧行驶至花满楼门前。
只见那门口的伙计像赶苍蝇似的,毫不客气地将她往外撵,言语间满是讥讽:
姜二小姐,您动动脑子成吗一百两黄金呵,这数目连我们楼里一张好点的桌子都买不起!您还想盘下整座楼
盘得动吗您再说了,我们东家又不是傻子,放着日进斗金的买卖不做,让给您
伙计嗤笑一声,声音拔高,生怕周围人听不见:就是摄政王亲至,这价也开不了口啊!更何况——您如今还算摄政王府的人吗
姜双颖被当众羞辱,顿时气急败坏,叉着腰,指着那伙计的鼻子尖声骂道:
你个下贱坯子!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是姜家二小姐!你有几条命敢得罪我
还敢胡吣!我怎么不是摄政王的人了全京城谁不知道摄政王爱我入骨!你今日得罪了我,就是得罪了摄政王!你担待得起吗!
她话音未落,周围看热闹的路人眼尖,立刻注意到了王府标记的马车。
几个不明就里的顿时起哄:快看!是摄政王府的马车!
王爷真来了!是来给姜二小姐撑腰的吧
完了完了,这伙计要倒大霉了!敢这么对未来的摄政王妃!
啧啧,看来这花满楼,怕是要改名叫‘双颖楼’喽!
车内,我眸光一冷,抬手止住了马车。
随即,我转向身旁的王妃,伸出手,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王妃可愿随本王下去,看一场好戏
正好,也为本王做个见证。
我看出她眼底有一丝矜持与犹豫,但我相信,她会愿意。
所幸,我赌对了。她将纤纤素手轻轻放入我的掌心。
我稳稳扶着她,姿态从容地踏下马车。
我们一出现,原本喧闹的街口霎时一静,所有目光都聚焦过来。
随即,更大的议论声轰然炸开:
是姜三小姐!
不对啊……前几日摄政王大婚,娶的不是姜二小姐吗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听说那庶出的二小姐逃婚了!是嫡出的三小姐替嫁过去的!
我怎么听说是嫡女嫉妒,故意抢了庶妹的婚事啊
路人七嘴八舌,各种版本的流言交织,所有人的眼睛都死死盯着我们,等着看这场闹剧如何收场。
姜双颖见到我下车,非但不知收敛,反而像是抓住了最后的筹码,扬起下巴,带着一种施舍般的语气高声道:
萧炎陵,我给你个机会!帮我盘下这酒楼,你背着我娶我嫡姐这笔账,我便大人大量,不与你计较了!
她话音落下,周遭路人顿时哗然,议论纷纷:
这姜二小姐……竟敢直呼摄政王名讳
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全天下敢这么跟王爷说话的,恐怕也就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了!
哈哈哈,她是来唱戏逗闷子的吗
我的王妃闻言,柳眉微蹙,显然听出她这是想将污水泼到我身上,当即上前一步,声音清亮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二姐姐,事到如今,你还要自欺欺人吗你的贴身丫鬟早已将你逃婚、做局诬陷的种种行径和盘托出,人证物证俱在。你如今还有什么脸面,再来攀扯王爷
姜双颖被戳中痛处,脸上一阵青白,指着我的王妃尖声道:
你……你闭嘴!姜九倾,你个贱人!定是你给王爷灌了什么迷魂汤!等他清醒过来,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你!
我立即用力握紧王妃的手,将她护在身侧,目光如冰刃般射向姜双颖,声音沉肃,响彻街口:
本王此刻无比清醒。还有,你给本王听清楚,也请诸位都做个见证——本王的王妃,是姜家三小姐姜九倾!
至于你,姜双颖,你我早已签下《两清书》,白纸黑字,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若你再敢打着本王或摄政王府的名号在外招摇撞骗,无论何人,无需顾忌本王颜面,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此话一出,如同惊雷炸响。姜双颖脸上血色尽褪,气得浑身发抖,指尖冰凉。
路人顿时指指点点,嘲讽和鄙夷的目光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彻底慌了神,竟口不择言地哭喊起来:萧炎陵!你太过分了!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啊!
你堂堂摄政王,就是这般报答救命之恩的吗你这是恩将仇报!
这话顿时引得部分不明真相的路人窃窃私语,人群中甚至有个胆大的高喊:摄政王怎能如此对待恩人岂非让天下义士寒心!
是啊!若救命之恩都能罔顾,岂配身居高位!
我的王妃见状,又想开口理论,被我轻轻按住手背拦下。
8
我上前一步,目光扫过众人,声音不高,却带着绝对的威压,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挟恩图报,便是你所谓的‘恩情’
更何况,本王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亲手放弃了那份荣华与真心。
再说恩情——我语气陡然转厉,一字一句,砸在地上,你手中那一百两黄金,是谁所赠
你上月戴的那颗东海夜明珠,是谁耗千金为你搜罗
你上上月入药的那株千年雪莲,又是谁派人深入雪山绝境为你采来!
姜双颖,你告诉本王,天底下有何等‘救命之恩’,需要本王用这般无穷无尽的财富与心血去偿还
即便如此,你可曾有过半分真心可曾有过半分满足!
这一连串质问,如同重锤,狠狠击碎了姜双颖最后的伪装,也彻底扭转了舆论。
路人们恍然大悟,纷纷倒戈,唾弃声此起彼伏:
原来如此!真是贪得无厌!
拿着王爷那么多好处,还敢说是救命之恩
呸!真不要脸!
竟敢愚弄我等!
眼看唾沫星子都快将姜双颖淹没,她脸色惨白,摇摇欲坠。
我急忙上前告诉她:姜二颖,我知道你是穿越女,带着任务来的,别白费力气了,我不会在让你踩着我攀附了!
她一脸震惊的看着我,似乎在看一个可怕的东西。
这件事还是上一世她醉酒的时候吐露出来的。
当时那句话我记忆犹新:若非因为我是穿越女,我根本就够不到你这样的反派男二,终极舔狗!
你知道吗我差一点就喜欢上你了!
我冷哼一声,将回忆拉回现实,没有差一点,只有永无可能。
我退回王妃身旁。
我的王妃见状,微微侧首,对身后的侍从示意了一下。
姜双颖被嬷嬷架着胳膊,几乎脚不沾地地被拖离现场。
她挣扎着回过头,头发散乱,妆容尽花,一双眼睛里却燃烧着不甘和怨恨的火焰,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我的方向嘶喊,声音尖利得划破空气:
萧炎陵!你给我等着!今日之辱,我姜双颖铭记于心!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终有一日,我会站在你只能仰望的高度!我会让你后悔今日所作所为!我一定会成为你高攀不起的存在!
她的话语在喧嚣的街市上回荡,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
我闻言,只是极轻地摇了摇头,唇角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讥诮弧度,仿佛听到了什么孩童不服气的呓语。
周围的百姓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更加肆无忌惮的哄笑声。
哈哈哈!她是不是话本子看多了
还莫欺少年穷她算什么‘少年’又何时‘穷’过王爷给的金子还攥在手里呢!
攀不上王爷,就开始说疯话了!
真是魔怔了!
在一片嘲弄声中,姜双颖的身影终于消失在街角,只留下她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誓言,还在空气中徒劳地飘荡了片刻,最终彻底湮灭在世俗的嘈杂里。
9
姜双颖与七皇子萧景云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真将京城第一酒楼花满楼盘下,更名为双颖楼。
开业那日,锣鼓震天,宾客如云,几乎惊动了整座京城。达官显贵络绎不绝,竟显出一副烈火烹油的盛况。
其中一份洒金描红的请柬,被特意送至摄政王府。字里行间藏不住挑衅之气。
我捏着那香气浮艳的帖子,唇边掠过一丝冷笑:倒真有些本事。转头看向身侧正修剪梅枝的王妃,倾儿,可愿陪我去看看这场‘盛况’
她放下银剪,抬头温婉一笑:王爷若想去,妾身自当相随。
马车驶至双颖楼前,但见彩绸高悬、人声鼎沸。
姜双颖一身锦绣华服立于门前,妆容精致、笑靥如花,正与身旁意气风发的七皇子一同迎客。
她一眼瞥见我的车驾,眼中登时迸出近乎扭曲的得意,仿佛蛰伏多年就为这一刻。
她袅娜上前,声调扬得极高,巴不得全场都听见:哎呦,这不是摄政王与王妃姐姐吗
今日我这小店开业,竟能得您二位赏光,真是蓬荜生辉呀!她刻意咬着我的二字,眉眼间尽是倨傲,俨然已是人上之人。
我漠然步入厅内,目光掠过满堂奢华装饰、如织宾客,以及那些标价惊人的所谓新奇菜式。
表面却是锦绣成堆、喧腾非凡。
可久历风云,我几乎立刻嗅出一丝异样——这排场浩大得反常,银钱耗费绝非七皇子与她那点家底所能支撑。
除非……走了邪路,或签下什么见不得光的协议。
我不动声色地向影子递过一个眼神。他悄然退入人群,不见踪迹。
不过片刻,影子归来,无声递来一纸密文。
我只扫一眼,心中迷雾骤散。
原来如此!
而此时,姜双颖正一身明艳地站在台上,享受台下人的追捧奉承。那些人仿佛忘了,当初是如何将她踩进泥里唾骂。
纷纷议论似无意、却有意地飘来:
当初真是眼拙!竟没看出二小姐有这等惊天本事!
有些人啊,空有权势,却珍珠鱼目不分,可笑可笑!
可不就是弃了西瓜捡芝麻么
话语未尽,嗤笑已起。一道道或嘲弄或怜悯的目光,似有似无扫过雅间。
我并不在意杂音,却在意身边人的感受。
转头望去,却见王妃依旧从容如常,眉目静好,丝毫未见惶惑不安。
她只微微倾身,执壶为我斟满渐凉的茶杯,声音轻柔却清晰,恰让近处几人听见:王爷,茶凉伤胃,换杯热的吧。
我心中熨帖,向她微微颔首。
偏有没眼色的,借敬酒近前挑衅:
王爷今日也来捧场真是大气!
若当初您多信二小姐几分,如今这风光,岂不也有您一份可惜呀……
我坦然握住身旁倾儿的手,淡声道:本王志不在此。活到今日,珍珠与鱼目,还是分得清的。
对方仍不死心,扬声道:二小姐离了谁都能成事,可见是真金不怕火炼!
恰在此时,姜双颖端着酒杯,目标明确地走到我们案前。
10
她刻意无视我身旁的王妃,将所有淬着毒汁的挑衅目光投向我,声音甜腻得发腻,却字字带刺:
摄政王殿下,今日我这‘双颖楼’的盛景,可还入得了您的眼
她扬起下颌,用杯沿故意撞向我桌上的酒杯,发出一声刺耳的脆响。
当初您视我如尘埃,断我财路、辱我真心之时,可曾想过我姜双颖也有凤凰涅槃、直上青云的这一日您如今……后不后悔
厅内霎时一静,丝竹声都显得怯懦起来。无数目光明暗交错地聚焦于此,等待着一场权势更迭下的好戏。
我并未起身,甚至连眼帘都未多抬一寸,只慢条斯理地提起手边玉壶,将杯中残酒尽数泼洒于地,宛若涤净污秽般从容。继而重新斟满一盏清茶,送至唇边轻呷一口。
举止间极致的淡漠,比任何怒斥都更令她难堪。
在她脸色逐渐发青时,我才缓缓抬眼,目光静如寒潭,仿佛只是随口闲谈:
姜双颖,我声调平稳,却字字清晰,压得满堂窃语无声,本王倒是很期待……你风风光光嫁给七皇子那一日。
只此一句,便如冰锥刺心,狠狠扎进她最痛之处——她比谁都清楚,七皇子对她只有利用,正妃之位永远轮不到她。
她笑容僵住,尚未组织好语言反击,我的第二句话已轻飘飘落下,却重似千钧:
你说,若本王一时兴起,将京城酒肆、粮行、漕运一一收整,归于同一管辖。你这‘双颖楼’,还开得下去吗你那三月之期……还来得及吗
哼!她强装镇定,声音却泄出一丝慌,王爷真以为这天下任你为所欲为您哪有这样的本事!
而真正令在场所有人——包括我——刮目相看的,是我的王妃,姜九倾。
只听得她声线平稳,如数家珍般淡淡开口:
二姐姐今日宴请逾千余人,达官显贵、平民流民鱼龙混杂。仅这一炷香的时间,花满楼库存的美酒恐怕已去大半。
姐姐这般排场,说是‘与天同庆’亦不为过。可你将皇上置于何地与七皇子如此大张旗鼓、广纳人心,不是拉帮结派,又是什么
她眸光清亮,缓缓扫过周遭寥寥无几的权贵座席,声音依然温和,却字字见血:
即便并非结党,您瞧瞧这宴可还周全除了凑热闹的百姓,京中有头有脸的贵人……还剩下几位
只怕明日清早晨光初露,弹劾七皇子的奏折便会堆满御案。
而内容……她微微一顿,望向脸色煞白的姜双颖,语气依旧从容,二姐姐不妨猜一猜
未曾操持过盛宴,便该虚心学一学。您自诩不屑世俗礼法,可所作所为……又何尝走得是名门正道
哐当!姜双颖手中的酒杯猛地脱手,砸在地上,碎裂开来。
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瞳孔因极致震惊而骤然收缩,连呼吸都停滞了。
我执起倾儿的手,于众目睽睽之下坦然望入她清澈的眼眸,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不容置疑:
得妻如此,是本王之幸。今日方知,何为真正的珠玉在侧,慧心玲珑。倾儿之见地,远胜满堂喧嚣。
目光扫过面色铁青的姜双颖,我淡淡一笑,刻意抬高了声调:
这,才是本王此生最得意的‘投资’。
11
翌日朝会,金銮殿上风云骤变。
御史台的奏本如同雪片般飞向御案,字字铿锵,句句见血。
臣劾七皇子萧景云,身为皇子,不思静读圣贤、为君分忧,反而与罪臣之女往来密切,大肆操弄商贾之事,奢靡无度,其行不端!
臣附议!七皇子借酒楼开业之名,广邀朝臣,其中不乏手握重兵之将、掌管户粮之吏,其心叵测,结党营私之嫌,昭然若揭!
开业当日,街头流民与朝廷命官同席而坐,尊卑不分,纲常紊乱,实乃骇人听闻!七皇子此举,视朝廷法度、皇家颜面于何地!
我淡淡的如同局外人看着他们下的这一步烂棋。
龙椅之上,皇帝面色铁青,听着一条条罪状,终于勃然大怒,将手中奏折狠狠掷于殿下,正中七皇子脚边!
萧景云!你太让朕失望了!皇帝的声音如同淬冰。
朕允你历练,是望你明事理、知民生,不是让你打着皇子的名号,行此等荒唐无度、惹人非议之事!
从今日起,闭门思过,无朕旨意,不得踏出府门半步!所有职务,一概暂停!
雷霆之怒,震慑朝野。七皇子跪在殿中,面色惨白如纸,冷汗浸透朝服,连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口。
朝堂上的风波,迅速席卷了整个京城。
原本车水马龙、宾客盈门的双颖楼,一夜之间变得门可罗雀。
达官显贵唯恐避之不及,谁还敢与这位被陛下严斥、明显失了圣心的皇子以及那名声狼藉的姜二小姐扯上关系
而那些被姜双颖所谓新奇菜式吸引来的平民百姓,对着那高悬的、令人咋舌的价格牌,也只能望而却步。
被禁足府中的七皇子萧景云,在最初的惶恐过后,无边的怒火几乎将他吞噬。
他好不容易才寻了个由头,乔装打扮,冒着风险偷偷潜入已是冷冷清清的双颖楼后院。
一见到姜双颖,他再也压抑不住满腔的怨愤,猛地挥袖扫落案上的一套茶具,瓷器碎裂声刺耳无比。
姜双颖!看看你干的好事!他双目赤红,早已没了往日伪装的温和,声音尖锐而刻薄。
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说,此楼必火,日进斗金吗!你不是说你有的是办法吸引客人吗!
如今呢朝堂之上弹劾我的奏本能堆成山!父皇震怒,剥夺了我所有职务!你这破酒楼呢除了几个看热闹的穷鬼,还有谁来!
他越说越气,指着窗外空荡荡的大堂:你那所谓的‘新品’,贵的离谱,穷鬼买不起!真正的贵人呢全被你开业那天的蠢样子和现在的晦气吓跑了!不屑一顾!你不懂吗!
本王的前程,本王的声望,全都毁在你这个蠢妇的手上了!
12
姜双颖听着七皇子萧景云的怒斥,脸上不见惶恐,反而浮起一种近乎癫狂的执念。她眼神发直,指尖掐进掌心,喃喃低语:
不对……不该是这样的……书里明明不是这样写的……这酒楼应当名动京城、日进斗金才对……这一定是剧情高潮前的最后考验……是了,一定是这样……
她彻底陷进自我编织的美梦里,对酒楼愈发冷清的景象和京城中的窃窃私语充耳不闻,直至赌约期限迫在眉睫。
眼见回天无力、败局已定,七皇子萧景云再也按捺不住。他趁夜潜入双颖楼后院,一见姜双颖仍对着一沓所谓营销策案痴痴发怔,积压的恐慌与怒火轰然爆发。
还看这些废物做什么!他猛地挥手将满桌纸页扫落在地,声音因惊惧而尖锐。
现在只有一个法子——你去!去求摄政王!如今只有他或许还能填得上这天大的窟窿!
姜双颖骤然抬头,如同被烈火灼伤,眼中尽是屈辱与暴怒:
你让我去求他!萧景云,你疯了不成!你明知我恨他入骨!你竟让我去求那个我最憎恶的男人你怎么敢!
她浑身颤抖,指尖几乎戳到他脸上:在你心里,我究竟是什么一件随时能拿去交换的货物吗!
萧景云见她激烈若此,强压下满腔焦躁,迅速换上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上前一步放软声音:
颖儿,我怎会不知你委屈怎会舍得让你受这等屈辱他语气沉痛,仿佛字字发自肺腑。
可我们已走投无路!若这回败了,你我就真的全完了!我正是心里装着你,才不忍看你沦落至那般田地啊!
他注视着她,眼中写满怜惜与无奈,又低声补上一句:况且颖儿,你仔细想想,这些时日以来处处受阻、事事不顺……背后推动这一切的,又能是谁呢
姜双颖神色一震,仿佛被点醒一般,眼中闪过惊疑不定的光芒。
萧景云趁势放柔语调,循循诱哄:只是暂且低一回頭,是为了你我往后的长远。
待渡过这一劫,今日之辱,我必千百倍地补偿你。颖儿,就算是为了我,为了我们的将来,暂且忍这一回,可好
姜双颖望着他那双看似真挚的眼睛,听着他温柔如蜜的劝语,满腔的抗拒终是被惨败的恐惧和虚妄的期盼蚕食殆尽。她像被抽干了力气,颓然垂首,声音嘶哑:
……好,我去。但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我自己,为我该得的一切!
此刻,姜双颖有些后悔,毕竟之前的摄政王是一点委屈都不让她受,天塌了有他挡着,若不是七皇子是男主,或许她就不选他了!
多么可笑啊!
她径直闯入摄政王府,依旧昂着头,仿佛不是来乞求,而是来问罪:
萧炎陵,我知道,一切都是你在背后搞鬼!不就是想逼我低头,想要我回到你身边吗你成功了——这下你满意了吗
我抬眼瞥她,只觉得荒谬可笑:
姜双颖,你莫不是失心疯了自己经营无方、一败涂地,倒有脸来怪我谁给你的底气,让你觉得我至今仍对你留有念想
你!她强压火气,硬生生挤出话语,萧炎陵,我已给你台阶下了!你不是喜欢我吗不是想娶我吗
好——我答应你!只要你肯出手了结对赌协议,帮我们渡过这一关,我……我就应了你,做你的王妃!
我闻言不禁冷笑:本王已有王妃,心中再容不下旁人。
旁人她脸色一白,仍不死心,咬牙颤声,好……那、那我就做你的侧妃!这总行了吧
不感兴趣。一句话堵死了她。
转身回头让姜双颖自作自受。
听说我拒绝伸出援手后,七皇子倾家荡产弥补了花满楼的窟窿。
而七皇子和姜双颖根本不死心,势必要拉我下马!
13
恰逢我携王妃入宫拜见皇兄与皇嫂,影子悄声递来消息时,我正整理衣袍。
王爷,出事了。姜二小姐通过七皇子的门路,竟面见了皇上,当面控诉您独揽大权、嚣张跋扈、结交外臣,更……更诬陷您有谋逆之心!
皇上听闻后似有怒容,王爷此番入宫,只怕……凶多吉少。
我心中冷笑。谋逆皇兄会信她这漏洞百出的挑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我若真对那位置有意,何须等到今日这满朝文武,谁不知我若点头,皇兄怕是立刻就能拟旨禅让,乐得去当他的太上皇逍遥快活。
上一世,若非姜双颖机关算尽,硬将萧景云那毫无根基的七皇子推上位,这江山,本该……
压下心头翻涌的前尘旧恨,我面上依旧是一派云淡风轻,入了殿,依礼参拜后便安然落座。
目光扫过身旁的王妃,见她与皇兄皇嫂应对自如,言谈举止娴雅得体,心中不由暗赞,比那个只会兴风作浪的穿越女,不知强出多少。
寒暄不过片刻,皇兄果然话锋一转,看似随意地抛出一个足以让满殿死寂的问题:
皇弟啊,朕若说,想将这江山社稷托付于你,你……可愿接下
我眉梢微挑,正欲如往常般插科打诨糊弄过去,却感觉身旁之人呼吸一窒。
还未等我开口,我的王妃已抢先一步,疾步至殿中跪下,声音清晰而坚定:
皇上明鉴!摄政王对陛下、对朝廷忠心可鉴日月,绝无半分不臣之心!
陛下如今正值鼎盛之年,诸位皇子亦是个个英伟贤能,就连素有仁厚之名的七皇子也勤勉克己,乃国之栋梁。
她微微侧首,飞快地瞥了我一眼,眼中满是焦急,继续道:王爷他…他平日帮陛下处理些琐碎政务尚可,若真要总揽全局,只怕…只怕于国无益,反添负累啊!还请陛下三思!
我看着她为我急得额头沁出细汗,却还要强作镇定为我辩解的模样,一时没忍住,竟低笑出声。
她愕然回望,眼神里写满了生死关头你居然还笑的嗔怪。
14
我赶忙收敛笑意,起身走到她身边跪下,语气恢复了惯常的懒散:皇兄,您也听到了您这担子太重,弟弟我肩膀窄,可扛不动。您就饶了我吧,让我再多清闲几年。
皇兄指着我,笑骂出声:你啊你!朕就知道!朕若是不拽着你,你早不知道躲去哪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逍遥快活了!
他语气一转,目光温和地看向仍跪着的王妃,炎陵,你倒是娶了位贤内助!比那个整日搅风搅雨的姜二小姐,强了何止百倍!还不快扶你王妃起来!
他叹了口气,语气沉了些许:朕之前就怕你被那姜双颖迷了心窍,做出什么糊涂事,追悔莫及。如今看来,你总算是清醒了。
皇兄教训的是,臣弟知错了。我从善如流。
知错就好。皇兄颔首,面色一肃,也让你看看,你当初护着的人,是个什么面目。来人,带上来!
很快,姜双颖被内侍带了上来。她一见我,眼中怨毒几乎化为实质,不管不顾地尖声叫道:
皇上!您莫要信他!萧炎陵他包藏祸心,他一定会谋反的!他如今所作所为皆是伪装!您切不可被他蒙蔽啊!
皇兄闻言,非但未怒,反而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慢条斯理地呷了口茶:
谋反朕巴不得他赶紧反了,正好把这劳什子的皇位接过去,朕也好学学父皇,早日退位享清福去。
你……你们……!姜双颖如遭雷击,难以置信地看着龙椅上态度迥异的两人。
够了。皇兄放下茶盏,声音陡然转冷,姜氏双颖,心术不正,屡生事端,构陷亲王,搅乱朝纲。
即日起,削除籍册,送入皇家静心庵,带发修行,非诏不得出!与先帝太妃们一同静思己过,也好磨磨你这身戾气!
他顿了顿,看着面色惨白的姜双颖,又补上致命一击:你不是口口声声心仪七皇子吗
朕不妨告诉你,朕已为景云择定正妃,乃镇国将军府嫡出幺女,端庄贤淑,堪为良配。景云对此甚是满意。你,就此死心吧。
不——!不可能!你们骗我!景云他……极度的震惊、嫉妒与绝望瞬间击垮了姜双颖的理智,她猛地从袖中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状若疯癫地朝我扑来!萧炎陵!你去死!
我眼神一凛,侧身轻易避过,顺势一个扫腿,她便狼狈地摔倒在地。
匕首当啷一声脱手。
我的目光落在那匕首之上,瞳孔骤缩——这制式,绝非寻常之物!
我一步上前,厉声喝问:这匕首,你从何处得来!
姜双颖趴在地上,癫狂大笑:哈哈哈!我不告诉你!我偏不告诉你!
就在这时,我的王妃敏锐地注意到她怀中露出一角信笺,趁其不备,迅速上前取出。
我只看那信封一眼,心中便已了然——除了萧景云,还能有谁
姜双颖啊姜双颖,你终究是蠢得无可救药。
我心中冷笑,对这结局毫不意外。
你对那七皇子痴心一片,连他予你的密信都贴身珍藏,却不知,这满腔痴情,最终只会化作勒死他自己的绞索,也成了催你命的符!
皇帝的目光落在那封信上,原本尚有几分戏谑的神情瞬间冰封。
内侍恭敬地将信呈上,他只扫了几眼,脸色便彻底沉了下来,殿内空气凝固,落针可闻。
好,好一个七皇子!皇兄的声音冷得像是淬了冰,朕竟不知,朕的儿子不仅有夺嫡之心,更有构陷忠良、勾结朝臣外眷之胆!
他猛地将信纸拍在御案上,声响震得所有人心中一颤。
传朕旨意!皇帝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雷霆之怒,七皇子萧景云,品行不端,结党营私,窥探禁中,即日起削去所有爵位职衔,圈禁宗人府,非死不得出!
这道旨意,彻底断绝了萧景云所有的前程,比死更令人绝望。
皇帝的目光又转向面如死灰的姜双颖,再无半分容忍:罪女姜双颖,屡教不改,心怀怨怼,更欲持械行凶刺杀亲王,罪同谋逆!
然朕念其年少,免其死罪。即刻剃度,押送皇家静心庵,永世不得出!
侍卫立刻上前,毫不怜香惜玉地将彻底瘫软、连哭喊都发不出的姜双颖拖了下去。她最后看向我的眼神里,只剩下无尽的空洞和毁灭。
15
看着他们被拖走的身影,一股难以言喻的畅快感涤荡了我的四肢百骸。
前世锥心的背叛,毒发身亡的痛苦,看着她投入他人怀抱的屈辱,还有对九倾的无尽亏欠……所有积压了两世的恨意与不甘,在此刻终于烟消云散。
萧景云永失自由,姜双颖青春葬送。这结局,比简单的死亡更令我满意。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将前世的阴霾彻底呼出,胸腔里充满了新生般的清朗。皇兄此举,既是惩处,也是为我彻底扫清了障碍,正合我意。
出了皇宫,马车辘辘行驶在回府的路上。车内静谧,我与九倾并肩而坐。
我侧过头,看着她依旧微蹙的眉梢,知道她方才在殿内受了惊吓,也为我的处境忧心不已。
我伸出手,轻轻覆上她交叠放在膝上的手背。她微微一颤,却没有躲开。
倾儿,我开口,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和郑重,方才在殿上,谢谢你那般护着我。
她抬眸看我,眼中水光潋滟,轻轻摇了摇头:妾身只是…说了该说的话。
不,我握紧她的手,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你不知道那对我有多重要。曾经的我,被猪油蒙了心,错把鱼目当珍珠,伤害了你,也看轻了你的一片真心。
我深吸一口气,将埋藏了两世的歉意与爱意倾泻而出:但我萧炎陵在此对天起誓,从今往后,我的眼中心中,只你一人。
我不是在求你原谅,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会好好爱你,护你,敬你,将这世间所有的美好都捧到你面前。
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我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紧张。
姜九倾怔怔地望着我,泪水无声地滑落,但那不再是委屈和恐惧的泪水,而是释然与触动。
她反手轻轻回握住我,虽未言语,但那微微颔首的动作,和眼中逐渐漾开的、如同春水破冰般的温柔笑意,已是最好的回答。
我心中狂喜,忍不住将她轻轻揽入怀中。她温顺地靠在我肩头,发间清香萦绕。
马车外是熙攘的京城,而车内,是我失而复得的整个世界。
自此,朝堂之上再无波澜。七皇子一党树倒猢狲散,皇兄的江山愈发稳固。
而我,终于摆脱了所有前世的桎梏与阴霾。
每日下朝归家,总能看到九倾在府中等我,或是在庭院中打理她喜爱的花草,或是在灯下安静地看书。她会对我温柔一笑,那笑容能洗去我所有的疲惫。
我们就像世间最寻常的夫妻,却又拥有着最不寻常的珍贵。
偶尔,会从静心庵传来消息,说里面的某个姑子终日疯疯癫癫,时而咒骂,时而哭泣。
我只当是清风过耳,一笑置之。
那些都与我们无关了。
我紧紧握着身边人的手,看着窗外花开花落,云卷云舒。
重生一世,我终于握住了真正的幸福。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