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若飞被抬回老宅,还没从楚曼去世的消息中回过神来。
底下人便传来消息,前几日高价收购的那几块原石,切开全部是废料。
他们被人做局了,损失惨重。
然而,此刻再惨重的数字,也比不上楚曼的离开对他的打击大。
他回到了和楚曼共同生活的别墅里。
两个人的巨幅合照跌落在地,还没来得及重新装裱挂起,满地的碎玻璃。
那是他替楚曼深山里求医后,楚曼带着他去照的合照。
他一身西装,楚曼一袭长裙,明艳动人,不可方物。
那时楚曼说,没有婚礼也没关系,这就当婚纱照。
在她心里,她已经嫁给了自己。而房间里的一切,都保持着她离开时的模样。
她偶尔小女儿心思买回来的情侣摆件,她用来锻炼眼力的灯,窗边已经染灰的盆栽。
房间里似乎还残存着她的味道,就好像她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
何若飞亲手扫干净客厅的碎玻璃,又亲自将那幅合照装裱挂起。
好像身体里有一部分被彻底挖空一样,他躲进衣柜里,疯狂地嗅着楚曼衣服上残存的味道,藉此来麻痹自己。
很小很小的时候,母亲只是何家一个不受宠的女人,他也只是一个不被看重的儿子。
父亲很少回家,母亲日夜地在家等待,夜里总是挂着眼泪。
他悄悄地躲进衣柜里,像是这样,就不用面对父亲的漠视和母亲的伤痛。
后来,是楚曼把他从泥泞中拉出来,替他获得了他不敢想的权力与荣光。
旁人都知,他对楚曼有救命之恩。
只有他自己知道,是楚曼带他走出黑暗。
可从什么时候起,他让楚曼变成了母亲那样。
日复一日地活在等待与欺骗当中。
他给过楚曼爱,却给了她更多的谎言。
何若飞在衣柜里紧紧抱住自己,像一个无措的孩子般放声大哭。
不知过去多久,衣柜被人敲响。
阮青红的声音柔柔地传来:“哥哥,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一定很难受。”
“我心里和你一样不好受。可是,别忘记,你还有你的目标和理想没有达成。”
“我们还有孩子,在等着我们,以最好的面貌去迎接他来到这个世上。”
“哥哥,接下来的路,我会陪着你一起走下去的。”
阮青红轻轻地拉开衣柜,对上何若飞怆痛的眼。
她拉着他的手,摸向自己的小腹:“若飞哥哥,你很快就要做父亲了。”
何若飞这才回过神来,轻轻地抚摸起她的小腹。
是啊,他要做父亲了。
他不能放任自己沉浸在伤痛中。
他要给自己孩子最好的一切,连同楚曼的那一份,他要补偿给这个孩子。
阮青红看着他的失魂落魄,心中涌现出剧烈的不甘。
楚曼,你为什么死了,还能让他这么为你伤心?你
凭什么拥有他这样的爱?
远在异国的楚曼不知道何若飞身上发生的一切。
知道了,她也不再关心。
她在阳光热烈的海滩上晒着太阳,何宴君端过来一杯香槟。
“女士,西海岸的阳光还满意吗?”
面前的男人,身高一米九几,身材比例极好,八块腹肌显眼,再顶着那张宛如希腊雕塑般的神颜,让无数女人纷纷侧目,向楚曼投来艳羡的演光。
楚曼举起手边的香槟,和他轻轻碰了个杯:“非常满意。”
何宴君哈哈一笑,一扫先前深不可测的神秘感,只像个开朗的帅气硬汉。
这一笑让海滩边更多女人侧目。
何宴君悠哉悠哉地躺到楚曼旁边,稍有亲昵但并不越界。
嘴上还丢出一句玩笑道:“既然满意,那就也请帮我挡挡海滩上的视线吧。”
楚曼笑一笑:“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