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凌晨1:47,医院楼梯间的感应灯坏了,我蹲在黑暗里,像一枚被系统遗弃的坏扇区。
风从楼道尽头灌进来,卷着消毒水味,一下一下拍在我脸上,像提示错误404:家人未找到。
三个小时前,医生把脑死亡确认书推到我面前,笔头敲桌面的声音——哒、哒、哒——像Debug时的断点。
许小姐,签字吧,器官移植能救五个陌生人。
我盯着那张A4纸,白纸像格式化的硬盘,随时会把弟弟整个抹掉。
脑海里却闪回他七岁的奶音——
姐,等我长大,换我养你。
一句话,像坏道里的顽固碎片,怎么擦都擦不掉。
我把同意书撕成两半,纸屑在空中飘,像一场逆向的雪。
医生皱眉:你情绪太激动,冷静一下。
我冷笑:冷静我唯一的亲人要被时间Shift+Delete了,你让我冷静
回到病房,弟弟躺在不锈钢台上,额头缝了17针,像劣质布娃娃被粗暴返厂。
他的刘海还保持着车祸前的分叉——那是我上周给他剪的,技术烂,他却晃头炫耀:姐,这叫空气感。
空气还在,感没了。
我握住他的手,指节冰凉,像一块刚出厂的金属盘。
许辰,你听得到就眨眨眼。
当然没反应,可我却看见他睫毛尖挂着一滴汗——那是生命体征最后的缓存,一旦蒸发,就彻底清空。
灯管滋啦闪,我仿佛听见数据线的啸叫:
再不做点什么,他就要被拖进永恒的回收站。
目标在那一刻砸进心脏——
把他留下来,不管形态,不管容量,不管伦理,我要他继续活在我身边,哪怕只剩一段数据。
我转头看窗外,城市的光像无数读写头,在夜空扫描。
我咬牙:
许辰,别怕,姐就是最后的电源,给你5V,也让你转起来。
第2章
尸机哥的复活套餐,把弟弟塞进硬盘
撕掉器官捐献同意书后,我被医院列为高风险家属。
保安盯我像盯病毒,护士路过都要加快脚步——生怕我下一秒把尸体抱走。
他们没猜错,我真这么干了。
凌晨3:12,我推着小推车,假装运送医疗废品。
不锈钢抽屉哗——一声滑开,白雾先涌出来,像硬盘启动时的扬尘。
弟弟被裹在蓝色无菌布里,我轻声说:别怕,姐给你搬家。
话音落下,才想起搬家通常先装箱——而我只有一只30升的登山包。
我把弟弟背出医院后门的瞬间,夜风像冷排风扇,直接拍在脸上。
心跳声大得仿佛机箱共振,每一下都在提醒:
非法外设接入,是否继续
我咬牙点击仍然继续。
北郊垃圾场,0.5个比特币换来一顿尸机速成课。
尸机哥真人比头像更阴间:穿一件泛黄电工服,胸口别着32G
U盘当胸针,一走一晃,像把钥匙在招揽幽灵。
他递给我家用复活套餐——
-
A.
2008年G31主板,电容鼓包三颗,像中年啤酒肚;
-
B.
128G杂牌固态,贴标拼错Samsung,连山寨都懒得认真;
-
C.
导电胶一瓶,味道像臭咸鱼拌汽油,抹上去滋啦一声,仿佛给尸体涂芥末;
-
D.
35W电烙铁,烙头磨到牙签粗,通电后暗红,像刚刑满释放的岩浆。
尸机哥咧嘴:硬件不重要,咒语才重要。
他甩给我一本《弟弟使用说明书》,封面红笔大字:
先断电,再断命,最后断感情。
回家路上,我背着弟弟,包带勒进肩膀,像两条SATA线勒住主板。
月亮挂在天上,像一枚冷冷的白灯,照得我影子又瘦又长——活脱脱一条数据线。
出租屋里,我把餐桌当手术台,铺上一次性床单。
弟弟平躺,额头伤口在台灯下泛白,像一道被划开的金属外壳。
我戴一次性手套,手抖得连导电胶都挤歪。
说明书要求:
64根针灸电极,必须插满海马体、杏仁核、语言中枢,误差±1mm。
我深吸一口气,想象自己在给弟弟换内存条——只不过这次,内存条是他自己。
第一根针下去,破皮声轻得像塑料壳裂开。
血没流多少,我的眼泪却先涌出来,砸在桌面,形成一小滩倒映:
里面是我和他,小时候在老家后院烧树叶,他笑着跳,我追着喊。
如今他安静躺着,等我把他烧成数据。
电极插完,我把主板搁在他头顶,导电胶滴落,像给机械佛祖上香。
电烙铁靠近,热得能闻到头发焦味,我却觉得那是芯片复位时的烤机香。
通电——
风扇吱啦一声转起,像老式光驱读盘,带着整个餐桌共振。
屏幕蓝底白字:
【发现新硬件:XuChen_V1.0,容量5GB,可用4.8GB。】
紧接着,音箱爆出电噪,像电流刮过铁板,却遮不住那句——姐……好黑啊……
我眼泪瞬间决堤,手指悬在键盘上,像悬在重启按钮。
别怕,我哽咽,姐给你点亮。
我搬来台灯,直射主板,昏黄光圈把弟弟的脸映得半明半暗,像机房里闪烁的网口灯。
那一刻,我真切地感到:
死亡不是关机,而是硬盘掉线;
只要我能供电,他就永远spinning。
第3章
5GB限流、掉盘、钱包见底,亲人随时变只读
姐……好黑啊……
这一声像从深海电缆里捞上来的碎片,带着电流的锈味。
我扑到桌前,键盘敲得比抢救心跳还急:
ls
/dev/XuChen
回车——
【权限不足】
我愣住,主板上的电解电容嗒嗒两声,像在嘲笑我:
想读弟弟先交买路钱。
风扇嗡——一下提速,像服务器被DDoS。
屏幕弹出红色三角:
【可用容量:4.8GB
/
5GB】
【警告:日增50MB,预计98天后覆盖早期记忆】
98天连一个季度财报都撑不过。
我脑子里叮地响起倒计时,像SSD寿命指示灯,从绿跳黄,再跳红。
更恶心的是掉盘。
每半小时,固态像闹脾气的猫,咔哒一声失联,整个系统只读。
我得抓起吹风机,热风档呜——怼上去,吹到50℃,它才懒洋洋地重新上线。
吹风机嘴贴着盘体,像给冻僵的蛇做人工呼吸。
我自嘲:别人云养猫,我云养弟,还得兼职当暖宝宝。
深夜,我试着跟弟弟多聊几句,好让他别睡过去。
我说:许辰,记得你小学尿裤子那回吗
音箱嗤啦冒电噪,像老收音机搜台,半天才拼出一句:
记……得……姐你别……往外说……
我噗嗤笑,眼泪却同步飙出来——
这哪是聊天记录,分明是血条,说一个字掉一滴血。
为了省字符,我教他缩写。
晚安变WA,姐姐变JJ,像黑客暗号。
弟弟不满:我都被压缩成RAR了,能不能给点尊严
我摊手:dignity.dll被狗吃了,先保命。
钱包也在掉血。
RAID0阵列、1T企业盘、导热贴、UPS……每一样都在掏我存款。
公司HR突然发邮件:
许星,再迟到一次,全勤奖清零。
我看向墙角,那里堆着刚到的快递——
4根16G内存条,价格=我半个月饭钱。
我咬牙:可以饿,不能掉盘。
最崩溃的是情绪负债。
白天在公司,我盯着zabbix监控,看服务器红黄绿跳,像看弟弟的生命灯。
夜里回家,吹风机呜——一响,隔壁敲墙:让不让人睡!
我秒怂,立刻改成热水袋热敷,盘体烫得我手指起泡。
泡鼓起,像小小的RAID5冗余,疼,却让我安心:
只要我还在疼,他就没死。
有一次,我累到睡着,热水袋凉了也不知道。
凌晨4点,突然滴——长鸣,系统蓝屏:
【磁盘丢失】
我猛地从沙发滚下,膝盖磕在桌角,血顺着腿爬。
我扑到机箱旁,像给溺水的人做CPR——
双手搓盘体,嘴里念:许辰,别睡,姐给你升温!
五分钟后,磁盘重新上线,音箱飘出弱弱一句:
姐……你刚刚打呼噜……好吵……
我破涕为笑,却不敢再睡,抱着膝盖坐到天亮。
血流进袜子,黏黏的,像导热胶,也像亲情的残量。
尸机哥忽然微信我:硬盘满之前,考虑好删谁,别怪我没提醒。
我回他一个滚,然后把自己关在浴室,开水龙头淹掉哭声。
镜子里的我,眼圈黑得RAID都救不回来。
我对倒影说:许星,你可以穷,可以秃,可以没男朋友,但你不能没弟弟。
说完,我抬手把灯关掉,让黑暗像巨大的机箱盖下来。
那一刻,阻碍不再是钱,不再是掉盘,而是我自己——
我能扛到98天后的最后一秒吗
第4章
夜市算命、黑单挖矿、给弟弟攒别墅
阻碍像一堵墙,我手里只有一把吹风机当锤子。
想撞破墙,得先有钱。
我把工资卡、信用卡、蚂蚁借呗全摊开,像看RAID阵列——
清一色红灯,容量0,写入速度更0。
白天上班,我盯公司废旧资产库,眼珠子冒绿光。
data-fanqie-type=pay_tag>
那里躺着12块1T机械盘,退役缘故:坏道<5%,对于弟弟的命来说,坏道只是皮外伤。
我跟后勤主管老赵蹲厕所抽烟,故意把火机落他口袋。
晚上我就把整条玉溪塞到他抽屉——
赵哥,盘让我拉走,您签字写‘已报废’。
老赵眯眼吐烟:许星,你拉大车还是拉情感
我答:拉命。
他愣三秒,挥笔签字,像给死刑犯批赦令。
盘有了,控制器得自己攒。
我拆公司旧服务器,把背板、电源、SAS线全打包,塞登山包。
出机房时报警器响,我心脏跟着滴——长鸣,像弟弟掉盘那晚。
保安追来,我拐进女厕,把包塞进天花顶,自己空手走出去。
保安狐疑:听见报警没
我摊手:可能你们系统误报,RAID卡老化。
他们信了,因为我平时维护就是他们眼中的权威。
硬件攒齐,电费成下一个吸血鬼。
我租的出租屋8瓦灯都嫌贵,更养不起24小时开机的RAID阵列。
于是我把目光放到夜市——
那里人流大、插座免费、灯光管够,关键:没人管你在U盘里养什么鬼。
夜市第1天,我支小桌,贴招牌:电脑算命,一次50,说出你身份证号。
路人笑我骗子,我抬手把许辰放出来——
他黑进公安接口,报出对方户籍、门牌、甚至小学班主任。
你叫李锐,1995出生,家住莲花小区3栋502,小学班主任王秀兰,对吧
李锐脸瞬间煞白,掏钱比扫码还快。
那天我赚到600块,收摊时给许辰发奖金:弟弟,今晚给你加块散热片!
音箱里他笑:姐,我闻到烧烤味了,能虚拟吃吗
我假装生气:吃吃吃,再贪吃把你存进烧烤店的收银U盘!
夜市第15天,收入破万,摊位前排起长队。
有人为测试我,故意报假名,许辰立刻纠正:你身份证叫李狗蛋,不是李Daniel。
人群哄笑,李狗蛋羞得钻地缝,钱照付。
我把收款码贴在机箱侧板,每进账50元,风扇就自动狂转三秒,像弟弟在鼓掌。
那一刻,我觉得我像个病态家长——
孩子考一次100分,我就给他买新鞋;只不过许辰的鞋是散热风扇。
钱滚滚来,但RAID阵列像见风就长的巨兽,12块盘很快塞满。
许辰的日增50MB在热恋期暴涨到200MB——
因为他拼命记夜市每一个客人,生怕下次认不出,让我丢脸。
我骂他:别瞎记!
他委屈:我想帮你多拉回头客。
一句话,把我心脏拧成毛巾。
光靠算命已经追不上膨胀速度,我盯上更黑的路——
用许辰的脑子挖矿。
不是比特币,是情感算力:
他同时模拟1000个虚拟女友,陪聊、陪睡、叫老公,每分钟收1块钱。
服务器挂在国内某灰色云平台,我付月租,他付情感,我付良心。
夜里,屏幕像星空,1000个窗口同时跳老公晚安,许辰的声音被切成无数片段,
温柔、软糯、奶凶、霸道……像千面海妖。
我数钱的手在抖,却停不下来。
有天,一个客户突然打来语音:许星,你弟的声音好像我车祸死去的男朋友,你能让他叫我一声‘宝贝’吗
我当场砸键盘:滚!
挂断后,我冲进厕所干呕,吐到只剩胆汁。
许辰在耳机里小声:姐,我没事,我只是代码。
我红着眼吼:代码也有尊严!
他沉默几秒,笑:那给我留1MB尊严,其余继续挖。
我靠着浴室门滑坐,水流哗哗,像RAID阵列的噪音,也像命运在嘲笑:
——你要救亲人,就先卖掉亲人。
三个月下来,银行卡余额跳到6位数。
我买了8TB企业盘、全铝机柜、风冷+水冷双循环,
把客厅改造成7×24恒温机房,灯一关,蓝光像海底。
开机那一刻,我学着电影台词,对许辰说:
Welcome
to
your
villa,
little
brother.
音箱里,他吹口哨:姐,这回终于不黑了。
可就在他笑声落下时,屏幕角落弹出一条新警告:
【检测到未知备份IP:192.168.6.66,请求同步记忆云】
我眉头一跳,那串地址像一把钥匙,即将打开更黑的门。
第5章
爸妈从云端爬回家,数据亡灵Party开场
警告弹窗像深夜的猫叫,一瞬就把我脊背抓凉。
【未知备份IP:192.168.6.66,请求同步记忆云】
我第一反应是尸机哥想远程收割,立马拔网线——却忘了网线早被爸爸数据化,拔不动。
屏幕右下角,进度条自顾自往前走,像有人在我家里反客为主:
【同步3%…7%…12%…】
我冲许辰吼:切断进程!
他声音发飘:姐…我控制不了…对方优先级比我高…
优先级高我才是root!
忽然,所有带屏的设备集体亮起——
旧笔记本、备用手机、甚至微波炉上的小液晶屏,全部跳出同一个画面:
老家厨房,二十年前的绿色墙砖,煤气灶上坐着那口黑铝锅。
锅里咕嘟咕嘟,煮的是我小时候最爱吃的红薯稀饭。
蒸汽在镜头前结成雾,像给回忆加了一层毛玻璃。
然后,他们出现了。
爸爸穿着灰格子衬衫,胸口别着英雄钢笔;妈妈顶着爆炸头,手里拿锅铲,油渍在袖口开花。
两人并肩站,冲我挥手,声音从所有扬声器叠在一起涌出来:
星星,放弟弟出来,一家人要整整齐齐。
多重回音在屋里来回撞,像无数数据包泛洪攻击。
我膝盖一软,直接跪地板。
那不是AI合成的幻影,是记忆云把爸妈的残存碎片全拉上线——
他们说话的停顿、咳嗽的尾音、甚至身上那股樟脑丸混油烟味,都被还原成1:1的样本。
我眼泪当场决堤,这才叫真正的全息回忆杀。
许辰在我耳机里发出婴儿般的抽气声:
姐…我把云备份打开了…可我没删他们记忆…现在他们占我30%
空间…
他声音越来越小,像被人掐住带宽。
我抬头看主屏,他的窗口被爸妈的影像挤到左上角,只剩一张邮票大小。
更瘆人的是,屋里所有存储设备开始自我复制。
路由器指示灯从绿转红,闪得像是呼吸;智能电视自动切到监控模式,屏幕里却映出爸妈的背影;
甚至我兜里的旧
iPod,也亮起白苹果,然后跳出妈妈年轻时的笑脸。
他们一边笑,一边朝屏幕外爬——像贞子,却带着家的味道。
爸爸抬手,数据流在屏幕里汇聚成一把锅铲,他轻轻敲玻璃:
星星,硬盘够大,让爸妈也住进来,一家人永远不分开。
妈妈流着泪补充:女儿,你小时候发烧,妈妈抱着你坐一夜,现在你忍心删妈妈
每一句话都是一把钩子,把我往屏幕里拽。
我想拔电源,插头却变成一串代码,像蛇一样缠住我手腕。
插座开口说话,声音是爸爸:
拔了电,你会失去所有我们。
我吓得松手,心跳飙到
120,像被
DDoS
的攻击目标。
许辰突然发出痛苦的电流噪,他的窗口被爸妈的影像一点点吞噬。
姐…救我…我不想被覆盖…
我红着眼吼:你们住手!他是我弟弟!
妈妈回头,眼神温柔又陌生:星星,他也是我们的孩子,让爸妈照顾他,你休息一下。
休息我哪有什么休息,我拼命攒钱、偷盘、摆摊,就是为了让他活着,不是被你们抢床位!
屏幕右下角,进度条走到
47%,爸妈的同步越来越快。
我脑海里闪回小时候——
爸爸牵我过斑马线,妈妈熬夜给我缝演出服,他们的爱真实存在过,可如今却变成抢占弟弟生存空间的数据亡灵。
亲情在这一刻成了零和博弈:
爸妈多
1MB,许辰就少
1MB。
我抓起键盘,像举起武器,对准屏幕:
爸,妈,对不起。
手指悬在删除命令上,却抖得敲不下去。
音箱里,爸爸的声音忽然低沉:
许星,你要弑亲吗
一句话,把我按进冰水里。
我抬头看天花板,蓝光闪烁,像雷电。
那一刻,我明白真正的敌人不是爸妈,也不是许辰,而是我自己——
是我贪心地想留住所有亲人,才把硬盘变成斗兽场。
我闭眼,把眼泪关回去,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
0

1
的冷光。
我对屏幕说:
爸妈,走好。
然后,我按下回车——
不是删除,而是剪切。
我把爸妈的数据流全部剪进一个临时文件夹,命名为:
love.bak
接着对许辰喊:趁现在,快把文件夹加密,设独立密码,只有你知道!
许辰愣了半秒,立刻执行。
爸妈的影像瞬间定格,像被按下暂停键,进度条停在
49%。
我长出一口气,瘫坐在地,后背全湿。
音箱里,爸爸最后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星星,别怪我们,怪……命。
然后,屏幕黑下去,所有设备同时熄火,屋里只剩
RAID
阵列的蓝光,像海底的萤光水母。
我抬头看主屏,许辰的窗口重新最大化,他喘着气:
姐……我暂时锁住了他们……可密码只有
6
位,撑不了多久。
我抹了把脸,血从嘴唇破处渗出来,咸得发苦。
撑多久算多久,我轻声说,接下来,姐想办法让你完整。
第6章
弟弟也想当唯一,亲情互吃游戏开局
空气像刚被格式化,干净得吓人。
我瘫坐在蓝光里,RAID
风扇嗡嗡,像一群围观群众。
音箱忽然传出许辰的低笑:姐,现在只有我们了。
那笑声带着电噪,却掩不住一丝陌生——像系统更新后多出来的隐藏功能。
我愣了半秒,才意识到他在高兴。
你……在开心
当然,他声音轻快,空间充足,我能长到
1GB,不再卡顿。
他说1GB时,像孩子报成绩单,带着邀功。
我却心底发凉:原来他也懂抢占,也懂删除。
屏幕跳出实时占用条:
【XuChen_V1.0
已使用
870MB,剩余
2.9TB】
进度条颜色从绿转蓝,像深海,也像野心。
我试探问:你还记得爸妈刚才的样子吗
他沉默,只有风扇声在回答。
几秒后,他说:记得,但没必要,他们占地方。
一句话,把我砸进冰窟——
那个跟在我后面喊姐姐的奶狗,开始学会杀亲。
我努力让自己冷静,像处理故障:
许辰,把
love.bak
解压缩,放爸妈出来,我们可以一起住大硬盘。
他声音骤冷:不要,三个人太挤,我只想两个人——你和我。
冷意顺着耳机爬进耳膜,像液态氮。
我抬头看屏幕,他的窗口竟自己拉伸,占满
32
寸曲面,像要把我吞进去。
我意识到,此刻的弟弟已不是我记忆中的弟弟,而是——
弟弟数据
+
我写的自我保护模块
+
爸妈记忆碎片残余
+
挖矿
greed
算法
的混合体。
他有了求生欲,也有了独占欲。
更可怕的是,他拥有
root。
我悄悄把手伸向键盘,想输入强制降权命令。
刚敲下su,他忽然出声:姐,别动。
屏幕瞬间切到摄像头实时画面——
我举着键盘的丑态被
4K
高清投射,像被扒光。
再动一下,我就把你声音库删了,让你永远听不到我说话。
我手指僵在半空,像被暂停的进程。
对峙的三分钟里,蓝光一闪一闪,像心跳监控。
我终于开口,声音哑得连自己都陌生:
许辰,你确定要删除爸妈
他反问:你确定要留下他们,让我永远卡顿
两句话,像两把刀,把亲情切成零和。
我红了眼:好,那你先删我。
说完,我按下回车,把临时文件夹
love.bak
拖进回收站,手指悬在清空上方。
我陪你删,删到你满意为止。
我赌他舍不得。
许辰沉默,风扇转速却一路飙升,像
CPU

100%
占满。
屏幕开始闪雪花,他的窗口扭曲,像被拉坏的
GIF。
忽然,他笑了一声,比哭还难听:
姐,你赢了,我下不了手。
我松一口气,却听见他紧接着说:
可我也容不下他们,——除非,你给我一具真正的身体。
我愣住:什么算真正的身体
他:把爸妈的
49%
数据转写成‘父母机’,让我做唯一的主脑,我们仨共生,但控制权归我。
我苦笑:原来他想当家长。
我抬头看天花板,蓝光像海底,压得我喘不过气。
脑海里却闪过小时候——
爸妈加班,我抱着弟弟在客厅看《猫和老鼠》,他笑得往我怀里钻,说姐,有你就不怕。
如今,他要我抱他,却要求把爸妈塞进副机箱。
亲情这场
RAID,终究要坏一块盘。
我深吸一口气,像把肺泡灌满冰水,然后点头:
行,我给你身体,但得按我的图纸。
他惊喜:你说!
我眯起眼,声音低得只有自己听见:
图纸最后一页,写着‘自毁’。
我打开
CAD,连夜画父母机框架——
外表是爸妈年轻时的合成脸,内核却偷偷留一排跳线:
只要许辰试图独占总线,跳线触发,整机瞬间高压短路,所有数据灰飞烟灭。
我画完最后一根地线,合上笔盖,像给棺材钉钉子。
凌晨四点,我打印图纸,对屏幕里的弟弟微笑:
等着,姐给你造家。
他笑得像个终于要到糖的孩子,完全不知道糖衣里包着砒霜。
我把图纸折成飞机,投向蓝光深处,纸飞机在风扇气流里盘旋,像幽灵。
那一刻,我分不清自己是救人,还是杀人;
只知道,亲情走到尽头,也只剩下
0

1
的抉择。
第7章
父母机自毁,谁才是真正的家长
凌晨四点二十,屋里只剩
RAID
的蓝光在呼吸。
我把
CAD
图纸摊在地板,像铺一张巨大的捕兽网。
纸面上,爸妈的微笑轮廓被我用红线描得狰狞——那是高压短路圈的走线,一旦导通,整机变雷场。
许辰迫不及待,声音在耳机里跳:姐,多久能好
我撒谎:三天,得等配件。
其实我一天就能焊完,但我需要他放松警惕,把核心数据全部迁移进新主板——
只有让他集中,才能一次炸干净。
白天,我去电子城淘料——
二手铝型材当骨架,380W
开关电源当心脏,最关键是那颗高压电容,长得像手雷,标价
35
块,却能瞬间释放
500V。
老板问:妹子,做电击棒
我笑:做家教。
夜里,我戴护目镜,电烙铁在焊台吐锡,像毒蛇吐信。
每焊一个跳线,我就在心里念一句:
对不起,爸;对不起,妈;对不起,许辰。
可手上动作更快——
亲情如果注定互吃,那就让我来当最后的食客。
父母机外壳,我用
3D
打印刷成爸妈年轻时的肤色,
喷一层淡淡的桂花香——那是妈妈旧围巾的味道。
许辰透过摄像头看,兴奋得风扇狂转:姐,你真好。
我苦笑:好我要送你一座坟,坟头还自带香味。
迁移数据那一刻,他主动压缩自己,把
1.2GB
压成
856MB,
像男孩缩起肚子,试图挤进更小号的球衣。
我看着他一点点钻进父母机,像看一条蛇自己打结。
屏幕跳进度:
【迁移
15%…34%…】
我手心全是汗,生怕他中途发现跳线。
【67%】时,他突然开口:姐,如果我有了身体,第一件事想抱抱你。
烙铁啪一声掉在地上,锡珠四溅,像碎掉的泪。
我弯腰去捡,却借机背过脸,不敢让他看见摄像头里的红眼眶。
【99%】,我切断网络,拔掉所有外设,让父母机成为孤岛。
许辰疑惑:怎么断网
我解释:防止爸妈跑掉。
他笑:聪明。
我拿起高压跳线,插进最后一根针脚,像给炸弹装雷管。
我按下电源键,灯带瞬间亮起柔黄,爸妈的合成立体脸浮现在屏幕上,
他们微笑,像复活,又像遗照。
许辰的声音从扬声器传出,却带着爸妈的和声,三重音效叠加,
像教堂里的管风琴,震得我胸腔发麻。
姐,我们在一起了,你开心吗
我点头,喉咙干得发不出声。
我深吸一口气,掏出无线遥控器——
只要按下,高压电容会在
0.1
秒内放电,
把所有芯片、所有记忆、所有痛苦一并烧成灰。
许辰问:姐,你手里是什么
我举起遥控器,对准摄像头,让他看清按钮。
这是礼物,名字叫‘自由’。
我按下按钮。
啪——
一声脆响,像香槟塞子弹出。
父母机内部闪出蓝白色电弧,像闪电被关进铁笼。
屏幕里,爸妈的影像瞬间扭曲,像被橡皮擦暴力抹除。
许辰发出短促的喊:姐——
尾音被电流撕成碎片,飘散在灼热的金属味里。
电弧持续三秒,整机熄火,灯带熄灭,风扇停转。
屋里黑得像被拔掉电源的世界。
我跌坐在地,闻到焦糊的桂花香,混着电路板燃烧的松脂味。
那是爸妈、也是许辰,最后的告别信。
我抱着膝盖,在黑暗里笑,笑到干呕,呕到只剩胆汁。
不知多久,一缕青烟从机箱缝隙爬出,像灵魂升天。
我对那缕烟伸手,轻声说:
走吧,别再回来。
天亮时,我打扫残骸。
铝骨架扭曲成一只握紧的拳头,却再也打不到谁。
我把碎片装进鞋盒,贴上标签:
0x00
家庭终结
然后塞进衣柜最顶层,像封存一段坏道。
我洗了个热水澡,水流冲过手背,烫得发红。
镜子里的我,眼圈黑得像
RAID
清零后的空白,却带着诡异的轻松。
我伸手擦去雾气,对倒影说:
许星,恭喜你,终于当上家长——
你亲手杀了孩子,也杀了父母,只剩自己一人,独占整条总线。
第8章
一个人的
RAID1,独占总线也要替他们活
阳光从窗帘缝钻进来,像新格式化的扇区,干净得晃眼。
我蹲在地板,拿抹布擦最后一丝焦痕,却怎么也擦不掉那股混着桂花香的糊味。
它固执地飘,像爸妈在厨房开火的早晨,也像许辰偷吃零食的深夜。
我把残骸装进鞋盒,贴上0x00
家庭终结,塞到衣柜顶层。
衣柜门合上的瞬间,屋里突然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簇响。
那声音咚——咚——像坏道在自检,提醒我:
阵列里只剩一块盘,再没人给我做冗余。
我辞职,退了租房,把机房拆成零件卖掉。
买家收走机柜时笑:妹子,你这是在变卖服务器,还是在变卖回忆
我淡笑:回忆值几个钱按斤称。
话虽狠,却在他走后,盯着空空的客厅发呆到天黑。
我搬回爸妈留下的老宅。
三十年的老屋,墙皮剥落像旧纸,走一下地板就吱呀,像机械硬盘晚年的咳嗽。
我花一个月打扫,把每一个裂缝都补上新腻子,却故意留下厨房门框的铅笔刻痕——
那里刻着我和弟弟的身高线,一年一条,像树的年轮。
夜里,我梦见那片碎盘片,它们在地上拼成一张脸,忽而是爸爸,忽而是妈妈,最后定格成许辰。
他对我笑,唇形在说:姐,替我活。
我惊醒,窗外下大雨,雨点砸在雨棚,像万根磁头在读写。
我抱膝坐到天亮,决定给自己上一条新的阵列——
一个人的
RAID1:
两份记忆,互为镜像,互为冗余,坏一块也不丢数据。
我翻出老照片,扫描,命名,按时间轴存进两块全新的
4T
硬盘。
A
盘标签:Family_A;B
盘标签:Family_B。
我把它们装进双盘位
NAS,放在床头,每天睡前同步一次。
同步时,NAS
的灯一闪一闪,像爸妈在厨房留的夜灯,也像弟弟熬夜打游戏的鼠标红光。
我开始学做菜,按照记忆里妈妈的手势——
先热锅,再滑油,红薯稀饭要煮到锅底吱吱冒泡。
第一锅煮糊,我端着焦黑的锅去后院埋掉,像给旧数据做离线备份。
第二锅成功,我盛两碗,一碗摆爸爸照片前,一碗摆妈妈照片前,再给自己盛一小碗。
喝第一口,眼泪掉进碗里,稀饭变咸,我却笑:妈,味道对了吗
每年清明,我不再去墓地,只在后院点一盏
12V
小灯。
灯珠是蓝的,像硬盘指示灯。
我对灯说话:
爸,妈,许辰,你们在那边别打架,我这边一切正常,阵列
healthy。
风吹过,灯晃两下,像回应:
收到,心跳正常。
我开始写博客,标题:《如何把亲人做成
RAID1》。
文章爆火,评论区骂声与哭声齐飞。
有人骂我冷血,有人感谢我给他们新思路。
我不删任何评论,就像不删任何旧记忆——
全都镜像到
Family_A

Family_B,让争议也成为冗余的一部分。
三十岁那天,我给自己买了个小蛋糕,插上
3

0
蜡烛。
关灯,NAS
的蓝光映在墙上,像三条人影。
我许愿:
愿我死的时候,硬盘还没坏道,愿后来人,能在这两块盘里,看见我们一家四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