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想着是否赖账的事儿,我的目光也是锁定在了阴司账本打开的那一页上。
那一页上面赫然写着:人命债,我徐穆与陕北李家沟杀十七人,欠下人命债,其中对错我难分辨,故留下账条给李家沟唯一幸存者,其名李玄,若将来李玄持账条找上门,账本持有者应全力配合其再调查李家沟案件,不得推辞。账条持有者不可传给下一代,不可有其他要求。
看完账条,我并没有去动判官笔,而是在心里思索,当年爷爷都没有杀了人,还没有调查清楚的案子,肯定不简单,难怪阴司账本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不过有一点,我可以确认,我爷爷杀那些人,肯定是逼不得已。
他是不可能滥杀无辜的,那些人,肯定是有问题的。
我在思考这些的时候,门口已经停下了一辆黑色的豪华轿车。
车上下来一个看起来得有七十多岁的老头儿,他穿着中山装。
随后他的司机也下车,是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女人,穿着一身的西装,站得笔挺,看起来还是一个练家子。
她身上还有一些气息微微波动,应该是以武入道了,不过她还是处于道人的水准,而且还是初级的道人。
老者抬头看了看我们的门脸,便背着手向我们这边走来,女司机在身后跟着。
到了门口,女司机紧走几步给老头开门,老头进门之后,便向我们询问:“请问,谁是徐章?”
我将账本判官笔夹到账本里,再把账本合上才慢慢地答道:“我是徐章。”
说话的时候,我指了指柜台前两把椅子。
老头和女司机进来之后,女司机拉了一下椅子,老头坐下,女司机则是恭敬地站到了他的身后。
老头就从怀里取出账条,并将其放到柜台上说:“喏,这是徐穆当年留下的,你认不认?”
我说:“我自然是认的。”
我看了一眼账条,和我在账本上看到的那一页完全一样,我将账条也夹入账本之中说:“我认。”
“你是李玄?”
老头点头说:“嗯,我是李玄,我身后的这个是我养女,也是我的助理,兼保镖,她叫李莲。”
女人对着我点了点头。
我对那女人不感兴趣,而是问李玄:“我爷爷在李家沟杀了十七个人,还说欠了你们李家沟人命债,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当年发生了什么,你能否给我仔细讲一讲。”
说话的时候,我看了看姚慧慧。
她也拿起手机开始帮我查资料。
同时我下意识把收款码往前推了推,可转念一想,人家是拿着账条来的,好像不用掏钱,我便又把收款码拽了回来,我假装是在玩那个收款码,将其在柜台上推来推去,掩饰尴尬。
李玄那边有些意外:“这么大的事儿,徐穆没有告诉你吗?”
我摇头说:“自然是没有的,在你们开始讲当年的事儿之前,我还想弄清楚一件事儿,你们是如何找到我这里来的?”
李玄就说:“我在圈子也认识很多人,华北分区的,西北分区的,我都认识,我找人打听的,他们好像对你很熟悉。”
“你是一个名人。”
我摆摆手笑道:“什么名人不名人的,我可不敢当。”
李玄也没有再纠结我名气的事儿,而是又问我一遍:“我们李家沟的事儿,徐穆当真一点也没有向你提及过?”
我点头说:“嗯,我所看到的资料,就是账条上的那些,另外我爷爷一生需要处理的事儿很多,这些事儿对他来说,兴许没有那么重要,当然这事儿对你来说,可能是很要紧的。”
“我爷爷杀了那十七人之中,肯定也有你的家人吧。”
李玄点头:“有!”
我看了看催命,催命这才端了一杯茶过来,送到李玄的面前。
我对李玄说:“讲讲吧,你不讲,我没有办法帮你们查。”
李玄这才说:“这事儿发生在我三十岁的那年,也就是四十年前,我记得那是一年冬天,大雪封山,唯一进村的路被好几尺的雪盖住了,别说车子了,人步行都走不动。”
“那也是我们那一片遭遇最大规模的一次雪灾。”
“我们那边比较穷,那会儿基本都还住窑洞,有些人家的窑洞口都被雪堵上了。”
“为了家里不被堵死,我们只能一边下雪,一边清理,一刻都不敢歇着的。”
“那会儿电话都没有普及,村里面还经常停电,那一场大雪更是把附近好几段的电线都给压断了,我们村便彻底停了电,我们村一部电话也没有,也没有办法联系到外面。”
“本来我们觉得我们很快就能等来救灾的人,可谁知道大雪停了六七天了,外界都没动静,我们家里虽然还有吃的东西,可却没有了柴火。”
“好几家只能踩着厚厚的积雪到山上去找柴火,有了柴火,我们才能烧饭取暖。”
“最主要的是,那些雪,完全没有融化的迹象,我们李家沟好像是被冻住了,也好像是被这个世界遗弃了一样。”
“后来村里安排了人出去联系救援。”
“可晚上的时候,那人就浑浑噩噩的回来了,整个人好像是傻了似的。”
“不管我们怎么问,那人的回答就一句话,‘它们来了,它们来了’,有人就问,是不是救援的人来了,他的回答还是这句话。”
“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好像是傻的一样。”
“而且,在说了几句话之后,他就开始乱咬人。”
说话的时候,李玄捋起袖子,让我看了看他的右臂,上面有一个很深的伤疤,那伤疤的形状,正好是人咬出的形状。
我问:“那人咬的?”
李玄点头说:“嗯,当年我胳膊上被他咬下一大块的肉,我们废了好大的力才把他和我分开。”
“他满嘴的血,一脸的恐惧,可嘴里在重复那句话‘它们来了,它们来了’。”
“这情景,村里人肯定都知道,肯定不是救援队的人来的,我们那位同乡肯定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
“为了不让那位同乡乱咬人,我们也是把他绑了起来,嘴里还塞上了破布。”
“再后来,没有几个小时,我们那位同乡的身体就开始变了,他的眼睛变成了纯白色,没有了瞳孔,他的身体也是变得格外的白,还结了一层霜,可他还是活着的,呼吸更快,而且力气更大,表情也更加的狠厉。”
“为了防止他挣开绳索,我们村里人就用铁链子又给他多捆了几道。”
“还有,他的眉心开始裂开,好像要长出第三只眼一样。”
说到这里的时候,坐在茶台旁边的徐妍猛然愣了一下,脑袋也是一下转过来,紧紧盯着李玄。
我布包里的蛊石,也是微微动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