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破不还!”
三日后,五万天雄军,铁甲铮铮,长矛如林,自大同出发,如同一道钢铁洪流,沿着官道,向着中原大地,滚滚而去。
他们的军旗之上,只有一个斗大的“卢”字。
旗帜所向,杀气冲天。
一场关系到大明国运的内战,正式拉开了序幕。
洛阳城头。
孙传庭已经一个月没有脱下过身上的盔甲了。他的眼窝深陷,布满了血丝,但那双眼睛,却依旧像鹰一样锐利,死死地盯着城外那片延绵不绝的军营。
“轰!”
又一块巨大的滚石,顺着孙传庭亲手设计的滑轨,呼啸着从城墙上砸了下去,将一架刚刚搭上城墙的云梯,连带着上面的七八个叛军士兵,砸得粉身碎骨。
“倒金汁!”
随着城楼上军官的一声令下,一桶桶滚烫的,混杂着人畜粪便的液体,被当头泼下。惨叫声、咒骂声和皮肉被灼烧的“滋啦”声混成一片,让人闻之欲呕。
福王朱常洵,此刻正坐在一顶巨大的黄罗伞盖下,远远地看着惨烈的攻城战。他那张肥得流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起兵之初的意气风发,只剩下暴躁和不耐。
“废物!一群废物!”他抓起身边案几上的一只烧鸡,狠狠地摔在地上,“十万大军!整整十万大军!打了一个月,连个小小的洛阳城都拿不下来!本王养你们,是让你们来吃饭的吗?!”
他手下那几个由山贼、地痞摇身一变而来的“将军”,一个个低着头,噤若寒蝉。
其中一个胆子大点的,硬着头皮回道:“王王爷,不是弟兄们不卖力,是那孙传庭守得太刁钻了!弟兄们好不容易冲上城头,他就拿滚油和石头往下砸。城里的老百姓,都被他组织起来了,男女老少都上城墙搬石头、运箭矢。咱们的人,死伤太惨重了”
“死伤惨重?”福王气得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案几,“本王给你们的银子少了?还是给你们的粮食少了?告诉他们,第一个冲进洛阳城的,赏银千两!官升三级!谁再敢后退,立斩不赦!”
然而,重赏和威逼,已经渐渐失去了作用。
福王的军队,本质上就是一群被金钱和利益捆绑在一起的乌合之众。顺风仗,他们一个个勇猛无比,抢钱抢粮比谁都快。可一旦遇到孙传庭这种硬骨头,死伤一多,那股子气就泄了。
他们每天看着坚固的洛阳城,就像看着一头浑身是刺的刺猬,根本无从下口。军中已经开始有谣言流传,说朝廷的大军马上就要到了。士气,一天比一天低落。
孙传庭站在城楼上,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告诉弟兄们,”他沉声对身边的副将说,“再坚持几天!援军,就快到了!”
他不知道援军到底什么时候到,但他必须让城里的军民相信,援军马上就到。人心,是比城墙更坚固的防线。
就在攻守双方都快要耗到极限的时候,这一天的清晨,洛阳城西边的地平线上,终于出现了异动。
最先感觉到的,是战马。叛军营地里的马匹,开始变得焦躁不安,不停地打着响鼻,刨着蹄子。
紧接着,大地开始微微震动。
“地震了?”有叛军士兵惊恐地喊道。
“不是地震!”一个老兵面色煞白地指着西方,“是骑兵!大队的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