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难道就是他们?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朱由检的心中升起。
他一直以为,钱谦益、左光斗这些人,虽然迂腐、自私,虽然为了党争不择手段,但至少还守着一条底线,那就是“华夷之辨”,那就是忠于大明。
可现在看来,他可能想错了。
为了铲除异己,为了扳倒自己这个不听话的皇帝,他们竟然连勾结外敌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
朱由检只觉得一阵彻骨的寒冷。
如果这是真的,那东林党人准备在冬至那天发动的“叩阍逼宫”,就绝不仅仅是一场政治示威了。
那是一场精心策划的,为建奴入侵创造条件的巨大阴谋!
他们先是在朝堂上制造混乱,逼迫自己处置魏忠贤、许显纯,让朝廷中枢陷入瘫痪。然后,再借着王国祯“清君侧”的兵马,搅乱京畿防务。
等到京城内外一片大乱,人心惶惶之时,就是盘踞在关外的建奴铁骑,南下叩关的最好时机!
里应外合,双管齐下!
好狠毒的计划!好歹毒的用心!
“陛下”魏忠贤看着朱由检阴沉得可怕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开口,“此事要不要立刻让锦衣卫去查?把兵部那几个都给抓起来?”
“抓?”朱由检冷笑一声,“没有铁证,怎么抓?现在抓了他们,只会打草惊蛇,让真正的大鱼溜掉!而且,还会让天下人都以为,是朕在罗织罪名,迫害忠良!”
他站起身,在暖阁里来回走了几步,大脑飞速地运转着。
不行,不能乱。越是到这个时候,越是要冷静。
他停下脚步,重新坐回龙椅,那股令人心悸的帝王威压,再次笼罩了整个暖阁。
“耿仲明。”
“末将在!”
“你立刻出京,快马加鞭返回皮岛。告诉毛文龙,他的忠心,朕知道了。朕给他一道密旨,从现在起,朕授权他,可以动用一切手段,继续给朕查!不惜任何代价,也要把那个内贼的铁证,给朕挖出来!”
朱由检从御案上拿过一方令牌,扔了过去。
“这是内帑的提货金牌,不记名,见牌即可。你带回去交给毛文龙,告诉他,要钱,朕给!要人,朕让锦衣卫和东厂在辽东的密探,全力配合他!朕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快!”
“谢陛下!”耿仲明接过滚烫的金牌,激动得热泪盈眶,重重叩首。
“魏忠贤!”
“老奴在!”
“从现在起,你和李若琏,给朕把兵部尚书王洽,还有他手底下那几个侍郎、主事,都给朕盯死了!他们每天见了什么人,收了什么信,家里的下人有什么异动,哪怕是晚上倒夜香的,都要给朕查清楚!”
“但是记住,还是那句话,绝对不能打草惊蛇!让他们继续蹦跶,继续和钱谦益那帮人勾勾搭搭,朕倒要看看,冬至那天,他们能给朕唱出怎样一出好戏!”
“老奴遵旨!”魏忠贤领命,眼中杀机毕露。
打发走了耿仲明和魏忠贤,乾清宫的暖阁,再次只剩下朱由检一个人。
他缓缓地摊开桌上的那张大明疆域图,目光在两个地方来回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