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了它,我给你一千万。
傅承砚将一份器官捐献协议砸在我脸上,纸张边缘划破我的皮肤,一道血痕瞬间渗出。
他要我妹妹的心脏,去救他的白月光。
三年前,他开车撞死我的父母,撞得我妹妹简瑜成了植物人。
今天,他要我亲手杀了她。
我笑了,血腥味在嘴里炸开,混合着泪水的咸涩。
好啊,傅承砚,我签。
我的猎杀,从此刻开始。
1.
消毒水的气味像尸体腐烂的味道,浓郁得令人作呕,钻进我的每一个毛孔。
惨白的灯光下,傅承砚昂贵的定制皮鞋,精准地踩在我的影子上。
那姿态,像踩死一只路边的蚂蚁,漫不经心,又充满了绝对的掌控。
简凝,我的耐心有限。他冰冷的声音,没有一丝人类的温度,像手术刀划过玻璃,尖锐刺耳。
我缓缓抬起头,任由泪水模糊视线,死死地盯着眼前这张脸。这张曾让我爱到疯魔,如今却只想用指甲一片片撕碎的脸。
傅承砚,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同意我的声音沙哑,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碾出来的。
他笑了。
那笑意里淬满了轻蔑与嘲弄,像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我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
凭你爱我。
他笃定,语气狂妄到极点。
凭你这三年来像条狗一样跟在我身后,凭你为了见我一面可以在雨里等上七个小时。
他顿了顿,居高临下地欣赏着我苍白的脸,继续用言语凌迟我。
更凭你妹妹的命,现在还握在我手里。这家医院,我说了算。
他的手指,隔空指向病床上那个被无数管线束缚的女孩。
我的妹妹,简瑜。
那个曾经会甜甜地叫我姐姐,会把所有好吃的都留给我的女孩,如今只能靠冰冷的机器维持生命。
签了这份协议,傅承砚的声音愈发冰冷,像来自地狱的宣判,她能‘死’得体面点。不签,我有一百种方法让她在无声无息中断气,比如,呼吸机恰好停电。
魔鬼。
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魔鬼!
我的指甲深深刺进掌心,尖锐的疼痛混着腥甜的血味,终于将我从崩溃的边缘拉了回来。
不能哭。
哭了,就输了。
仇恨的火焰在胸腔里熊熊燃烧,几乎要将我的理智焚烧殆尽。
我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所有情绪,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好,我签。
傅承砚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意外,他或许以为还要费一番周折,但随即,那丝意外就被更浓的厌恶与鄙夷所取代。
在他眼里,我不过是个可以为爱卑微到尘埃里,连亲妹妹的命都能出卖的贱骨头。
算你识相。他从喉咙里挤出这几个字。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我死死盯着他,一字一顿,用尽全身力气说道,从现在开始,直到苏柔手术成功,你,傅承砚,必须扮演我的男朋友,对我言听计从,随叫随到。
傅承砚的脸色瞬间黑如锅底,周身的气压骤然降低。
简凝,你别得寸进尺!他怒吼,声音震得整个病房嗡嗡作响。
你可以不答应。我拿起那份沾着我血迹的协议,作势就要撕碎,大不了,我们一起下地狱!我妹妹的心脏就是烂在土里,也绝不会在那个叫苏柔的女人胸腔里多跳动一下!
你!
他死死攥住拳头,骨节因为用力而发出咯咯的脆响。
一分钟。
两分钟。
空气死寂得仿佛凝固,只有监护仪单调的滴答声,敲打着我们紧绷的神经。
他盯着我,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随时可能扑上来将我撕碎。
而我,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用眼神告诉他,我已一无所有,所以我无所畏惧。
终于,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味。
好,我答应你。
2.
叫声‘宝贝’来听听。我靠在病床上,用一种轻飘飘的、几乎听不见的语气说。
傅承砚的身体彻底僵住,那张向来只有冷漠和不屑的英俊脸庞,因为极致的屈辱而扭曲变形。
简凝!他低吼,像一头困兽。
不愿意我晃了晃手里的笔,笔尖在那份协议上轻轻划过,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死神的催命符,那协议……
宝贝。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每一个音节都淬着剧毒,恨不得将我当场毒死。
我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我慢条斯理地打开手机录音功能,将屏幕怼到他面前,录音界面上跳动的声波纹路,像是在嘲笑他此刻的狼狈。
再说一遍,大声点,我没听清。
傅承砚的胸膛剧烈起伏,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燃着滔天怒火,眼神恨不得将我凌迟处死。
但他看了看病床上毫无生气的简瑜,又看了看我手中那份关系到他心爱女人生死的协议。
最终,他缓缓闭上眼,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所有的尊严和骄傲踩在脚下。
宝贝!
这一次,声音更大,更清晰,也更充满了屈辱。
真乖。
我满意地关掉录音,将这段音频命名为傅总的爱语,然后保存。
接着,我拿起笔,在这份杀人协议上,一笔一划地签下了我的名字——简凝。
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刀刻在我的心上。
傅承砚,记住你的承诺。我将协议像丢垃圾一样丢给他,如果苏柔手术前,你有半点违约,或者让我不高兴……
我顿了顿,凑到他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我保证,你会看到一具冰冷的尸体。但不是我妹妹的。我会死在你的面前,死在所有媒体的镜头前,告诉全世界,是你逼死了我。到时候,我看你那个白月光,还怎么心安理得地用着我妹妹的心脏活下去。
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我说完,转身,不再看他。
我怕我再多看一秒,就会忍不住扑上去,和他同归于尽。
门被重重甩上,那巨大的声响仿佛砸在我的心上。
我再也支撑不住,身体顺着墙壁滑落,瘫倒在冰冷的地面上,放声痛哭。
我的妹妹……我的阿瑜……
姐姐对不起你。
但姐姐发誓,一定让这群畜生,这对狗男女,付出千倍百倍的代价!让他们也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
3.
哭声在空荡的病房里回荡,直到嘶哑,直到流不出眼泪。
我擦干脸上的泪痕,用冷水拍打脸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从地狱爬回来的我,没有时间软弱。
我拨通了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晚星。
电话那头很快传来一道慵懒却又带着一丝锐利的女声:搞定了
嗯。我的声音还有些沙哑,但已经恢复了镇定。
录音拿到了
拿到了。他亲口承认,可以用一百种方法让我妹妹断气。
很好。电话那头的陆晚星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一丝嗜血的兴奋,猎杀时刻,正式开始。第一步,就是要让他傅大总裁的尊严,碎成粉末。我为你准备的‘复仇者联盟’,也该登场了。
挂断电话,我走到窗边,掀开百叶窗的一角。
楼下,傅承砚那辆黑色的宾利旁,他正准备上车,却被一群人团团围住。
为首的,是一个穿着骚包花衬衫、头发染成金色的男人。
他手里捧着一大束俗气的蓝色妖姬,用一种极其夸张的姿势,单膝跪在傅承砚的车前。
简凝!我的女神!我爱你!为了你,我愿意对抗全世界!哪怕是这个傅氏集团的总裁!
傅承砚的脸,黑得像泼了浓墨,隔着这么远,我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恐怖低气压。
好戏,开场了。
4.
你是谁傅承砚的声音冷得能掉下冰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
我是简凝的头号追求者,赵钱!花衬衫男一脸痴迷,演技浮夸得恰到好处,我不管你是什么总,离我的女神远一点!她值得更好的!
他的话音刚落,旁边立刻冲出几个人,将傅承砚围得水泄不通。
一个肌肉虬结、穿着紧身背心的健身教练,秀着他的肱二头肌:我是简凝的二号追求者,孙力!你这种小白脸,不够女神一拳打的!
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男人,却用最恶毒的语言说:我是简凝的三号追求者,李周!听说傅总为了一个女人,连亲手撞出来的植物人都不放过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渣出了新高度。
我也是简凝的追求者!
还有我!女神说了,她喜欢我们这种类型的,不喜欢你这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七个男人,将傅承砚和他的豪车围得密不透风。
他们,都是陆晚星精心挑选的,每一个都曾被傅承砚用卑劣的手段在商场上逼到破产、甚至家破人亡的受害者。
仇恨,是最好的凝聚力。
今天,他们是我的男朋友们。
是刺向傅承砚那高傲自尊的第一把尖刀。
滚开!傅承砚怒吼,属于上位者的威压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
若是平时,这群人或许会畏惧。但今天,他们身后站着的是我,是陆晚星,是滔天的仇恨。
我们不滚!赵钱带头喊道,声音大得足以让半个住院部的人都听见,除非你证明,你比我们更爱简凝!你敢当着所有人的面,向她表白吗你敢跪下来说你爱她吗
傅承砚气得浑身发抖,他猛地掏出手机,拨通了我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就是他压抑着怒火的咆哮。
简凝!让他们滚!
可他们都是真心爱我的呀。我用最无辜、最天真的语气说,他们每天都给我送花,给我讲笑话,不像你,找到我就是为了我妹妹的心脏。
你!
除非……你向他们证明,你才是我的‘真爱’。我轻笑着,一字一句地将他的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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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被我决然挂断。
楼下,傅承砚在原地站了足足五分钟。
我能想象他内心的天人交战。他的骄傲,他的自尊,和他白月光的性命,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搏斗。
最终,对苏柔的爱,或者说占有欲,战胜了一切。
他走到赵钱面前,一把夺过那束俗气的蓝色妖姬,然后,在无数道惊愕、好奇、鄙夷的目光中,他,傅承砚,这个城市的商业帝王,缓缓地,单膝跪地。
他抬起头,对着我病房的窗口,用尽全身的力气,一字一句地吼道:
简凝!我爱你!
整个住院部都沸腾了。
无数个窗口瞬间探出脑袋,对着楼下那个顶着一头乌黑短发,却做出如此疯狂举动的尊贵男人指指点点。
那不是傅氏集团的傅总吗他不是下个月就要和姜家千金订婚了吗
天哪,这是什么年度大戏当众表白另一个女人
这女的是谁啊这么大本事
我看到,傅承砚跪在地上的身体在微微发抖。
我知道,那是气的,是屈辱的。
他高高在上的尊严,在这一刻,被我亲手碾碎,洒在地上,任人践踏。
真带劲。
我拿出手机,将这历史性的一幕,清晰地录了下来。
5.
第二天,我发信息让傅承砚给我送饭。
半小时后,他提着本市最高级私房菜餐厅的定制食盒,黑着一张脸出现在病房。
吃。他将几个精致的食盒重重地砸在桌上,发出的声响充满了不耐烦。
我坐在床沿,一动不动,甚至没看那些饭菜一眼。
怎么,还想让我喂你他冷笑,言语中充满了讥讽。
我想吃澳洲龙虾。我淡淡地说。
里面有。
我想吃剥好的。
简凝,你别得寸进尺!
我的男朋友,会给我剥。我转头看向窗外,那七个男人又来了,这次他们更过分,直接在楼下拉起了一条巨大的横幅。
【简凝,我爱你,傅承砚这种脚踏两条船的渣男配不上你!】
傅承砚顺着我的目光看去,太阳穴狠狠地跳动起来,额角的青筋一根根爆出。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巨大的妥协。
他认命般地坐下,从食盒里拿出那只硕大的龙虾,戴上一次性手套,开始笨拙地剥壳。
他的动作生疏又粗暴,昂贵的虾肉被他剥得稀烂,汁水溅得到处都是。这位在商场上翻云覆雨的男人,此刻却连一只虾都对付不了。
终于,他将一小块还算完整的虾肉剥了出来。
张嘴。他捏着那块虾肉,递到我嘴边,语气生硬得像是喂一条不听话的狗。
我没有张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又怎么了他额头的青筋跳得更厉害了。
我妹妹还没吃。
他整个人僵住,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他缓缓转过头,看向病床上那个被仪器包围,毫无声息的简瑜。
她是个植物人!他低吼,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
但她是我妹妹。我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你喂她一口,我就吃一口。你不是爱我吗爱屋及乌,这点小事都做不到
傅承砚的脸色,从黑色,到青色,再到酱紫色,精彩纷呈。
让他去喂一个植物人一个被他亲手撞成植物人的受害者
这比杀了他还难受,这简直是在用最残忍的方式提醒他,他是个什么样的畜生。
简凝,你不要太过分!
过分我笑了,笑声尖锐而冰冷,傅承砚,三年前你开车撞死我爸妈,撞残我妹妹,然后用钱摆平一切,逍遥法外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过分’两个字
你为了救你的白月光,逼我签下捐献协议,要我亲手杀死我妹妹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过分’两个字
我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上。
他的身体猛地一震,脸色瞬间惨白。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端着那碗被他剥得稀烂的虾肉,像一具行尸走肉般,走到了简瑜的病床前。
他用勺子,将虾肉一点点碾碎,然后,用那只曾经签署过上亿合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颤抖着,小心翼翼地,将一点点虾肉的汁水,凑到简瑜毫无血色的唇边。
那画面,真是充满了极致的讽刺。
一个凶手,正在试图喂食他的受害者。
我靠在床头,冷漠地拿出手机,将这充满了戏剧张力的一幕,完完整整地录了下来。
这,将是呈上法庭的,第二份,让他无法辩驳的证据。
它证明了,他对我妹妹的亏欠。
6.
傅承砚公司下周要举办一场盛大的慈善拍卖会,名流云集。
我要求他带我一起去,以他女朋友的身份。
简凝,那种场合不是你该去的。他皱着眉,毫不掩饰眼中的嫌恶。
为什么怕我给你丢人我反问。
你知道就好。你这样的身份,只会脏了那里的地毯。他的话语刻薄至极。
那正好,我从床底拖出一个购物袋,从里面拿出一套衣服,丢在他面前,穿上它,我就不去了。
那是一套荧光绿和死亡芭比粉撞色的运动服,上面还印着一个巨大的卡通笑脸,是我在地摊上花了三十块钱买的。
傅承砚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堆散发着恶臭的垃圾。
让我穿这个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沙哑。
对。穿上它去参加你的拍卖会,我就不去了。你自己选。我给他出了一个两难的选择。
带上我,他会丢人。
穿上这身衣服,他会成为一个笑话。
最终,在我的逼迫下,为了不让我这个污点出现在他精心打造的高端社交场合,他选择了后者。
当傅承砚穿着这身滑稽到极点的运动服,出现在那个冠盖云集、衣香鬓影的拍卖会上时,时间仿佛静止了三秒。
随后,是压抑不住的窃窃私语和此起彼伏的偷笑声。
他一进场,就成了全场的焦点。
所有人都用看疯子、看小丑的眼神看着他。他那些商业伙伴和竞争对手,脸上的表情更是精彩万分。
我知道,第二天,傅氏总裁疑似精神失常的词条就会冲上热搜,傅氏集团的股价会因此大跌。
而我,就是要他身败名裂,就是要他从云端跌落泥潭。
拍卖会上,我通过电话,遥控他拍下了一件拍品。
一棵用颜色驳杂的劣质翡-翠雕的白菜,造型俗不可耐,寓意百财,是暴发户的最爱。
起拍价一万。
我让他喊价。
一个亿。
当傅承砚用他那冷漠的声线,报出这个天价时,全场哗然。
所有人都认为他疯了。
用一个亿,买一个价值不超过一万的垃圾。
傅承砚的脸,已经不能用任何颜色来形容了。他紧绷的下颌线,显示出他正在忍受着何等巨大的屈辱。
他成了全场最大的笑话。
简凝,你满意了电话里,他咬着牙,声音像是从地狱最深处传来。
不。我摇摇头,轻声说,还不够。
我挂断电话,换上一身黑色长裙,走进了会场。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从傅承砚身上转移到了我这里。
我径直走到台上,从目瞪口呆的主持人手里拿过话筒。
各位。
我清了清嗓子,全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大家一定很好奇,傅总为什么会做出这么多反常的举动。
我顿了顿,看向台下脸色惨白的傅承砚。
因为爱情。
我深情款款地说。
傅总他,爱我爱到无法自拔。为了我,他愿意做任何事。
说着,我拿出了手机,连接上会场的音响。
今天,我想给大家听一段傅总对我爱的告白。
我按下了播放键。
下一秒,整个会场都回荡着傅承砚那屈辱又清晰的嘶吼。
宝贝!
紧接着,是我和他的对话。
傅承砚,三年前你撞死我爸妈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过分’两个字
然后,是长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最后,是傅承砚压抑着无尽悔恨与痛苦的回答。
……我错了。
全场死寂。
信息量太大,所有人都被震在原地。
车祸死了爸妈认错
我看着傅承砚瞬间惨白如纸、血色尽褪的脸,看着他眼中滔天的恨意和崩塌的世界,笑了。
傅承砚,现在,我满意了。
7.
贱人!
一声刺破耳膜的尖叫,苏柔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冲了出来,像一头发了疯的母狮,张牙舞爪地朝我扑过来。
她扬起手,那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带着一股劲风,要狠狠地扇在我的脸上。
但她的手腕,在半空中被一只更有力的手死死抓住。
是陆晚星。
她不知何时来到了现场,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火红长裙,踩着十厘米的银色高跟鞋,红唇似火,气场全开,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苏小姐,她手腕一用力,苏柔立刻痛得尖叫起来。陆晚星轻蔑地甩开她的手,将我稳稳地护在身后,想动我的人,你够格吗
陆晚星!苏柔看到她,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但随即被更浓的怨毒所取代,这是我和这个贱人之间的事,你别多管闲事!
我偏要管。陆晚星笑了,那笑容风情万种,却带着刺骨的寒意,简凝是我罩的,你有意见有意见,就让你全家从这个城市消失。
你!
苏柔气得浑身发抖,却不敢再对陆晚星发作。她只能将所有的怒火转向那个失魂落魄的男人。
承砚!你看看她!你看看这个疯女人!她都做了什么!她要把你毁了!你为了我妹妹的心脏,就任由她这么作贱你吗!
傅承砚站在原地,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像,双眼空洞地望着前方,对苏柔的哭喊充耳不闻。
他完了。
名声,事业,他引以为傲的一切,都在今晚,被我亲手摧毁。
还有你们!苏柔见傅承砚指望不上,又指着那七个不知何时冲进来,将我团团围住保护起来的复仇者联盟。
一群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臭鱼烂虾!也敢在这里撒野!
闭嘴!赵钱第一个怒吼,你这个靠吸别人血、偷别人心脏才能活下去的毒妇!你有什么资格说别人!
你说什么!苏柔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我说,我从陆晚星身后走出来,一步步逼近苏柔,直视她惊恐的眼睛,你的心脏,很快就要衰竭了吧你胸腔里跳动的希望,是从我妹妹身上偷来的。
而傅承砚,是帮你偷东西的帮凶。
你们,都是杀人犯。
8.
你胡说八道!苏柔歇斯底里地尖叫,承砚是为了救我!是简凝她自己同意的!她为了钱,什么都肯卖!
是吗我冷笑一声,再次举起手机,点开另一段录音,那这段录音,你又怎么解释
手机里,清晰地传出傅承砚那冰冷无情的声音。
签了,她能‘死’得体面点。不签,我有一百种方法让她断气。
铁证如山。
苏柔的脸,彻底白得像一张纸,毫无血色。
不……不是的……她跌跌撞撞地后退,眼神慌乱地向傅承砚求助,承砚,你快告诉他们,不是这样的!你是爱我的,你只是想救我!
傅承砚没有看她。
他的目光,像两把淬毒的刀,死死地钉在我身上,眼睛里布满了疯狂的血丝。
简凝……从一开始,你就在算计我。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是。我承认得坦然,甚至还对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你从来没有爱过我。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崩溃。
我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我的笑容越发灿烂,也越发残忍。
他的身体剧烈地晃了晃,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筋骨和力气,几乎站立不稳。
为什么……他喃喃自语,像是在问我,又像是在问自己。
你忘了我好心地提醒他,三年前,也是今天,我爸妈的忌日。你开着你那辆骚包的红色法拉利,撞向了我们一家。
一道惊雷,在他脑中轰然炸开。
他终于想起来了。
所有的一切,都串联了起来。
我的疯狂,我的偏执,我那卑微到尘埃里的爱。
全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跨越了三年的,复仇。
9.
我要杀了你!
苏柔在短暂的震惊后,彻底陷入了疯狂。她的白月光滤镜碎了,她的救命稻草断了,她所有的一切都毁了。
她突然像疯了一样,从随身的爱马仕包里掏出一把闪着寒光的水果刀,不顾一切地朝我刺来。
小心!
陆晚星反应极快,猛地将我推开。
噗嗤一声。
利刃入肉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刀,深深地没入了陆晚星的左边胳膊。
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染红了她那身火红的长裙,像一朵在火焰中绽放的死亡之花。
晚星!我目眦欲裂,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我没事。陆晚星的脸白了几分,但她只是皱了皱眉,反手一个狠厉的耳光,将苏柔整个人扇飞出去,狼狈地摔倒在地。
敢动她,我就让你生不如死。
她冰冷的声音,像西伯利亚的寒流,让整个喧闹的会场瞬间温度骤降。
会场的保安终于反应过来,冲了上来,七手八脚地制住了还在撒泼的苏柔。
傅承砚也终于回过神,他看着陆晚星手臂上触目惊心的伤口,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冲到她面前。
你怎么样我送你去医院!
滚。陆晚星看都没看他一眼,那一个字,充满了无尽的厌恶和鄙夷。
很快,救护车来了。
警察也来了。
傅承砚和苏柔,一个作为重大嫌疑人,一个作为行凶者,都被警察戴上了冰冷的手铐,带走了。
一场本该风光无限的盛大拍卖会,最终变成了一场人尽皆知的闹剧和刑案现场。
10.
医院里,刺鼻的消毒水味再次将我包围。
陆晚星的伤口已经处理好,缠上了厚厚的纱布。
一点小伤,死不了。她靠在病床上,脸色虽然苍白,但语气依旧满不在乎,正好可以讹傅家一笔精神损失费。
对不起。我低下头,声音里满是愧疚,是我连累了你。
傻瓜,跟我说什么对不起。她伸出没受伤的手,揉了揉我的头发,动作温柔,我们是盟友,不是吗你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眶发热。
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她问我。
我抬起头,眼中是冰冷的、不容动摇的决绝。
我要他,牢底坐穿。
好。陆晚shing打了个响指,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交给我。我的律师团,已经等不及要大开杀戒了。
三天后。
整个城市都因为傅氏集团而地震。
傅氏集团被爆出财务造假、偷税漏税、多个项目存在严重安全隐患等一系列丑闻,证据确凿,一夜之间,股价崩盘,宣布破产。
傅承砚以故意伤害、交通肇事逃逸、商业欺诈、过失致人死亡等多项罪名被正式提起公诉。
苏柔也因故意伤人,被判入狱三年。
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就是我提供的那些,充满了羞辱、威胁和自白的录音与视频。
11.
法庭上。
我再次见到了傅承砚。
他穿着一身灰色的囚服,剃了寸头,短短几天不见,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精气神,老了十岁不止。
他隔着被告席,遥遥地看着坐在旁听席第一排的我。
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当初的不可一世和高高在上。
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无尽的悔恨和痛苦。
当法官用庄严的声音,宣判他无期徒刑的时候,他笑了。
那笑容,比哭还难看,充满了自嘲和解脱。
庭审结束,我站起身,准备离开这个见证我复仇成功的地方。
简凝。
身后,传来他沙哑到几乎听不清的声音。
我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我能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吗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卑微的祈求。
我没有回答,算是默许。
这四年,你对我,真的没有过一丝一毫的真心吗哪怕……只有一瞬间
我沉默了很久。
久到他以为我不会回答,久到他眼中的最后一丝光亮即将熄灭。
有过。
我清晰地听到他瞬间变得急促的呼吸声。
在我爸妈的葬礼上,所有人都对我避之不及,只有你,来过。
你给我递了一块手帕,对我说,‘节哀’。
那时候,我真的以为,你是上帝派来拯救我的天使,是我在无边地狱里看到的唯一一束光。
我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讲述一个与我无关的故事。
可我没想到,你就是那个亲手把我推下地狱的魔鬼。
说完,我迈开脚步,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法院。
身后,传来他压抑不住的、如同野兽哀鸣般的,绝望嘶吼。
12.
一切都结束了。
我回到医院,带着一身的疲惫和复仇后的空虚。
推开妹妹病房的门,却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傅承砚的父亲,傅正国。
那个曾经叱咤风云、在商界说一不二的商业巨擘,此刻正佝偻着背,站在我妹妹的病床前,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二十岁。
简小姐。他看到我,转过身,声音沙哑干涩。
我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是我教子无方,才让他犯下如此滔天大错。
他扑通一声,这个曾经让无数人仰望的男人,就这么直直地跪在了我的面前,老泪纵横。
我求求你,简小姐,高抬贵手,放过承砚吧。我愿意用傅家剩下所有的一切,来换他一个减刑的机会。
他说着,打开了手边一个巨大的行李箱,里面装满了整整齐齐的现金,红得刺眼。
我笑了,发自内心地笑了。
傅董事长,你觉得,我缺钱吗
他愣住了,不解地看着我。
你可能不知道,我缓缓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他,就像当初他儿子看我一样,陆晚星,那个被你儿子情妇刺伤的女人,是我的……表姐。
她的母亲,是京城陆家的现任家主。
傅正国的瞳孔,在听到京城陆家四个字时,猛地收缩到了极致。
京城陆家!
那个跺一跺脚,整个华国商界都要抖三抖的,真正的隐世豪门!
他的脸上,血色尽褪,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终于明白,他引以为傲的傅家,在对方面前,不过是一只可以被轻易碾死的蝼蚁。
他终于明白,他儿子招惹的,根本不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孤女。
而是一头,他永远也惹不起的,来自深渊的史前巨兽。
13.
所以,收起你那可笑的筹码。
我抬起脚,一脚踹翻了他那个装满了钱的箱子。
红色的钞票像雪花一样,散落一地,铺满了冰冷的地面。
那曾经象征着财富和权力的东西,此刻却显得如此肮脏和可笑。
滚。
我只说了一个字。
傅正国失魂落魄地爬起来,连滚带爬地逃离了病房。
我知道,傅家,彻底完了。
病房里,终于只剩下我和妹妹。
我走到床边,握住她依旧冰冷的手,贴在我的脸上。
阿瑜,都结束了。
姐姐给你报仇了。
你快点醒过来,好不好姐姐以后再也不逼你吃青椒了,再也不跟你抢电视了……
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滑落,滴落在我们紧握的手上。
就在这时,我清晰地感觉到,她的手指,轻轻地,动了一下。
14.
医生!医生!
我欣喜若狂地冲出病房,用尽全身力气呼喊。
经过一系列复杂的检查,医生告诉我,简瑜的大脑活动迹象明显增强,生命体征正在奇迹般地恢复,有极大的可能,会在近期内醒过来。
我知道,是陆晚星。
是她动用了陆家的关系,从国外请来了世界上最顶尖的脑科专家团队,用最好的药物和治疗方案,日夜守护着我的妹妹。
是她,将我妹妹从死亡线上,硬生生地拉了回来。
是她,给了我妹妹第二次生命。
半个月后。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简瑜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她看着我,眼神还有些迷茫,但她认出了我。
她虚弱地张了张嘴,发出了三年来我最渴望听到的声音。
姐……
那一刻,我抱着她,哭得像个三岁的孩子。
一切,都过去了。
那些黑暗的,绝望的,靠仇恨支撑着才没有倒下的日子,终于过去了。
15.
一年后。
蔚蓝的地中海海面上,一艘白色的豪华游艇正乘风破浪。
我穿着一身性感的黑色比基尼,戴着墨镜,惬意地躺在甲板上,享受着温暖的日光浴。
陆晚星端着两杯金黄色的香槟,走到我身边,在我旁边的躺椅上坐下。
敬我们。她举起杯,红唇在阳光下闪耀着迷人的光泽。
敬我们。我笑着和她碰杯,水晶杯发出清脆的响声。
对了,她抿了一口酒,突然想起什么,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说,傅承砚在监狱里自杀了。据说,是割腕,死的时候,墙上用血写了三个字——‘我错了’。
我喝酒的动作顿了顿。
那张扭曲、绝望、悔恨的脸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
哦。
不难过陆晚星挑了挑眉,看着我。
为一个死人,有什么好难过的。我摘下墨镜,看着远处无边无际的海天一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只是,选择了和我爸妈一样的方式,去赎罪罢了。
风,吹散了过去所有的阴霾。
阳光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