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丈夫顾锦什么都好,就是在床上很保守,规矩得像个木头。
后来我才知道,他根本就不能生。
为了要个孩子,他让我从他七个哥哥里挑。
我挑了那个以浪荡闻名的三哥,顾衍。
所有人都说顾衍玩得很花,是个疯子。
老公警告我:他不会善待你的。
我没说话,只是在深夜敲开了顾衍的门。
他把我拽进去,反锁上门,压在墙上。
他声音嘶哑:你终于来找我了
我还以为,你要跟那个冒牌货过一辈子。
1
和顾锦结婚三年,我的身上每一寸肌肤都记得他床上的规矩。
左侧躺,关灯,然后是公式化的流程。
没有吻,没有爱抚,只有为了完成任务的机械运动。
起初我以为他只是性格内敛。
后来我才明白,这种冷漠是为了掩盖他的无能。
体检报告摔在我面前时,我有些麻木。
无精症,不可逆。
顾锦的脸在灯下白得像纸。
我不能让顾家绝后。他说。
我看着他,没说话。
妤妤,我们不能离婚。
他抓住我的手,力道大得要捏碎我的骨头。
妈不会同意的,整个顾家都不会同意。
顾家的老太太,那个掌握着家族命脉的女人,唯一的念想就是抱上孙子。
我抽回手。
所以呢
顾锦深吸一口气,转身打开了书房的保险柜。
他拿出来的不是钱,而是一沓照片。
照片上是七个男人,眉眼间都与顾锦有几分相似。
他们都是我的哥哥,身上流着顾家的血。
他的语气平静得诡异。
你从他们中间,挑一个。
我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这是羞辱,更是践踏。
顾锦把照片一张张在我面前铺开,像在摊开一排待宰的牲口。
他甚至拿起了笔,在照片下面标注。
大哥有健身习惯,体力好。
二哥是大学教授,基因不错。
四哥……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为一项工程挑选最优的材料。
我的尊严,被他按在地上,用脚碾得粉碎。他的手指划过一张张英俊的脸,唯独跳过了第三张。
照片里的男人靠着机车,嘴里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眼神桀骜,嘴角挂着一丝嘲讽。
顾衍,顾家的三少爷。
一个我只在家庭聚会上远远见过几次的男人。
传闻里他是个疯子,私生活乱得人尽皆知。
顾锦不喜欢他,甚至厌恶。
每一次顾衍出现,顾锦都会下意识地把我往他身后藏。
我的指尖落在了那张照片上。
就他吧。
顾锦的脸色瞬间变了。
不行!谁都可以,就是他不行!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为什么我平静地问。
他……他是个疯子,他会毁了你的!
我笑了。
毁了我顾锦,你看看我们现在的样子,还有什么可以被毁掉的
我拿起那张照片,指甲掐进顾衍玩味的笑脸里。
既然已经烂透了,那就烂得更彻底一点。
顾锦最终还是妥协了。
或许在他看来,比起顾家绝后,我的死活根本不值一提。
他亲自把顾衍的联系方式和住址给了我。
然后用一种近乎怜悯的眼神看着我。
妤妤,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如果他欺负你,你一定要告诉我。
真是又当又立,让人恶心。
我什么都没说,拿着纸条回了房间。
深夜,我换上一条黑色的裙子,开车去了纸条上的地址。
那是一栋在半山腰的别墅,只亮着一盏昏暗的落地灯,像蛰伏在黑暗中的巨兽。
我站在门口,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
说不害怕是假的。
关于顾衍的传闻,每一条都足够骇人。
但我没有退路了。
我抬手,按响了门铃。
2
门立刻被拉开。
顾衍就站在门后,身上只穿了一条松垮的家居裤,裸露的上半身肌肉线条分明,还沾着未干的水珠。
他的头发湿漉漉的,眼神比照片里更具侵略性。
他没问我是谁,也没问我来干什么。
那双漆黑的眼眸只是静静地看着我,里面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我被他看得有些狼狈,正想开口。
他却突然伸手,将我拽了进去。
门在我身后砰地一声关上,紧接着是反锁的声音。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我被他死死地压在冰冷的墙壁上,浓烈的男性气息混着沐浴露的清香将我包裹。
他压抑的呼吸就在我耳边。
你终于来找我了
他的声音嘶哑,微微发颤。
我还以为,你要跟那个冒牌货过一辈子。
冒牌货
我还没来得及思考这三个字的含义,他的吻就铺天盖地落了下来。
我只记得三年前的订婚宴,我和顾锦第一次公开亮相。
席间我紧张得胃疼,那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却视若无睹。
是顾衍不动声色地递给我一颗水果糖。
他隔着半个宴会厅,用口型对我说:甜的,能治百病。
你来找我,只是为了借种
他的声音带着危险的审问。
我心口一窒,羞耻烧得我脸颊发烫。
我咬着唇,没说话。
他忽然笑了,那笑意却未达眼底,满是自嘲。
没关系。
反正,你也只能怀上我的孩子。
他打横将我抱起,大步走向卧室。
我被重重地扔在柔软的大床上,黑色的裙摆散开,像一朵在暗夜里凋零的花。
他欺身而上,扯开我的衣领。
动作利落却又温柔。
我的身体在他的触碰下,不受控制地战栗。
那是一个混乱又疯狂的夜晚。
顾衍像一头失控的野兽,用最原始的方式,在我身上烙下属于他的印记。
汗水浸湿了床单,也模糊了我的视线。
在一次次濒临窒息的沉沦里,我听见他一遍遍地在我耳边呢喃。
妤妤,喊我的名字。
告诉他,你现在是谁的。
天光微亮时,我醒了过来。
身边的位置是空的,但还残留着他的温度。
我浑身酸痛,像是被拆开重组了一遍。
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温水和一套干净的女士衣物。
我看着那套衣服,心里五味杂陈。
浴室里传来水声,很快,顾衍围着一条浴巾走了出来。
他擦着头发,视线落在我身上,那些疯狂的记忆瞬间回笼。
醒了厨房有早餐。
他语气平淡,好像昨晚什么都没发生。
我沉默地穿上衣服,尺码竟然刚刚好。
餐桌上是简单的三明治和热牛奶。
他坐在我对面,看着我小口地吃东西。
他平时就让你吃这些顾衍忽然开口。
我捏着三明治的手一顿。
你以前,明明最讨厌喝牛奶。
3
他的话,在我死寂的心里投下涟漪。
我根本不记得我讨厌喝牛奶。
这三年的婚姻,顾锦已经把我的生活习惯塑造成了他喜欢的样子,包括我的口味。
我不记得了。我轻声说。
顾衍的黑眸沉了下去,暗藏风暴。
他把你的一切都抹掉了。
妤妤,你真的甘心吗
我回到和顾锦的家时,他正坐在客厅里。
一夜未睡,眼下青黑。
他看到我脖子上无法遮掩的吻痕,眼神倏地一紧。
那不像嫉妒,而是像恐惧。
他……跟你说什么了
他急切地问,声音都在发抖。
我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样子,第一次觉得无比陌生。
说什么我反问。
顾锦像是被我的问题噎住了,脸色更加苍白。
没什么,我只是担心你。
他躲闪着我的目光。
你记住,离他远一点,他是个疯子,不要信他说的任何话。
第二天,顾家的老太太,顾锦的奶奶,一个电话把我叫回了老宅。
客厅里坐满了人,气氛凝重得喘不过气。
老太太坐在主位上,手里盘着一串佛珠,眼神锐利如鹰。
听说,你们前阵子去做了体检
我心里一沉,知道这事瞒不住。
顾锦站在一旁,头垂得低低的,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是,奶奶。
结果呢老太太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客厅都安静下来。
顾锦的身体抖了一下,不敢说话。
我抬起头,迎上老太太的目光:结果是我的问题,暂时不容易受孕。
我把所有责任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我不想让顾锦当着全家人的面被剥掉最后一层遮羞布。
即使我们的婚姻已经是个笑话。
顾锦猛地抬头看我,眼里闪过一丝错愕和感激。
老太太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但依旧严肃。
既然是你的问题,就好好调理。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明年之内,我必须抱上重孙。
她的话像一道圣旨,压得我窒息。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
这么热闹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
顾衍斜靠在门框上,双手插兜,嘴角噙着一抹嘲讽的笑。
他一出现,客厅里的空气都冷了几分。
顾锦的身体瞬间僵硬,下意识地往我身前挪了半步,做出一个保护的姿态。
老太太的眉头皱了起来。
老三,你来干什么
我来看看我名义上的弟妹。
顾衍的目光越过众人,径直落在我身上。
毕竟,以后可能要靠她延续我们顾家的香火,可得看紧点,别被人欺负了。
他的话意有所指,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很难看。
顾锦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猛地呵斥道:顾衍,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胡说顾衍一步步走进来,气场强大,无人敢忽视。
我只是提醒你,看好自己的东西。
毕竟,不是自己的,总有一天要还回去的。
他走到我身边,停下脚步,俯身在我耳边低语。
那声音只有我能听见。
你的身上,有我的味道。
那个冒牌货,闻不出来吗
4
老宅回来,我和顾锦一路无言。
车里的气氛压抑到极点。
一进家门,他终于爆发了。
你为什么要去招惹他!
他把车钥匙狠狠地摔在玄关柜上。
不是你让我去的吗我冷冷地看着他。
我让你去借种,不是让你去跟他勾搭不清!
他双目赤红,像被激怒的困兽。
顾锦,你是在嫉妒,还是在害怕
我的问题精准地刺中了他。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我有什么好怕的他嘴硬道。
你怕他把你的面具撕下来。我一步步逼近他。
你怕我发现,我嫁的这个人,根本就不是我认识的那个顾锦。
你闭嘴!
他失控地吼道,扬手就要打我。
我没有躲。
他的巴掌在离我脸颊几厘米的地方停住了,手在空中剧烈地颤抖。
最终,他无力地垂下手,脸上满是痛苦和挣扎。
妤妤,你别逼我。
那天晚上,顾衍给我发了一条信息。
去他书房的第三个抽屉,看看那本《追忆似水年华》。
我心里一动,趁着顾锦洗澡的功夫,悄悄溜进了书房。
书房是顾锦的禁地,平时不许我随便进入。
我很快找到了那本书,书页有些泛黄,看得出有些年头了。
我翻开书,一张陈旧的照片从里面滑落。
照片上是两个少年,大概十六七岁的样子,穿着一样的校服,勾肩搭背,笑得一脸灿烂。
其中一个少年,眉眼飞扬,笑容里带着几分桀骜不驯,正是年轻时的顾衍。
而另一个……
他安静地笑着,气质温润,眼角眉梢都带着温柔。
他的左边眉骨上,有一道很淡很淡的疤痕。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我现在的丈夫顾锦,脸上光洁,没有任何疤痕。
照片背面,钢笔字迹模糊。
17岁,兄弟一辈子。
落款是,顾衍。
我拿着照片冲出书房,顾锦正好从浴室出来。
他看到我手里的照片,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顾锦,你的疤呢
我举着照片,声音因为紧张而颤抖。
顾锦的眼神变得惊恐,他一步步向我走来。
你不该看到的。
他猛地扑过来,想要抢夺我手里的照片。
我尖叫着后退,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
他的力气大得惊人,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狰狞。
把照片给我!
他是谁!我固执地问,心里的猜测几乎要脱口而出。
他是个死人!
顾锦嘶吼着,另一只手掐住了我的脖子。
窒息感瞬间袭来,我眼前开始发黑。
你既然这么想知道,那我就送你去陪他!
5
他的眼睛里充满了疯狂的杀意。
就在我以为自己要死掉的时候,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顾衍冲了进来。
他看到眼前的一幕,眼都红了。
放开她!
他一拳把那个疯狂的男人打倒在地,然后把我紧紧地抱进怀里。
我靠在他怀里,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别怕,我来了。
顾衍的声音都在抖,他轻拍我的背安抚我。
地上的男人,那个冒牌货,挣扎着爬起来,擦掉嘴角的血迹。
顾衍,你又来坏我好事!
沈默,你这个疯子!
顾衍把我护在身后,眼神冰冷。
三年前你害死了阿锦,顶替了他的身份,现在还想对妤妤动手
沈默,原来他叫沈默。
害死他沈默神经质地笑了起来。
我只是拿回属于我的一切!顾家少爷的身份,顾家的财产,还有他最爱的女人!
他的目光贪婪地落在我身上。
我和他长得一样,凭什么他生下来就是天之骄子,我却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连姓顾的资格都没有!
他是你弟弟!亲弟弟!顾衍怒吼道。
弟弟沈默脸上的笑容更加扭曲,在他眼里,我只是一条跟在他身后的狗!
所以三年前那场赛车,你故意动了手脚顾衍的声音里满是痛楚。
我只是想让他也尝尝失败的滋味,谁知道他那么不经撞。
沈默说得云淡风轻,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他死了,我活了下来。
我顶着他的脸,回到顾家,所有人都没发现。
就连这个口口声声说爱他的女人,不也跟我睡了三年
他的话像毒刀,捅进我心里。
我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只觉得一阵反胃。
我这三年,竟然一直和一个杀人凶手同床共枕。
沈默被顾衍打伤,离开了,房子里只剩下我和顾衍。
我瘫坐在沙发上,脑子还是一片混乱。
顾衍倒了杯水给我,坐在我身边,安静地陪着我。
对不起。他忽然开口,声音沙哑,三年前,我就该告诉你的。
我抬头看他。
为什么不早说
我没有证据。顾衍的拳头紧紧握住,沈默做得天衣无缝,所有人都以为在那场车祸里死掉的是他。
他顶替了阿锦的身份,用阿锦的病危通知书威胁我,如果我敢说出去,他就会拔掉阿锦的呼吸机。
我愣住了。
顾锦……他没死
没有。顾衍的眼里闪过一丝希望的光。他成了植物人,一直躺在国外的疗养院里。
这三年来,我一边要应付沈默,一边要暗中调查,寻找他当年动手脚的证据,还要保证阿锦在国外的安全。
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嫁给他,看着你被他折磨。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很平静,但我能感受到他平静下的痛苦。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会变成传闻里那个放浪不羁的疯子。
那或许是他对抗这肮脏现实的伪装。
也明白了为什么他对沈默那么厌恶,为什么每一次看到我,眼神都那么复杂。
那颗水果糖,是你给我的。我说。
你还记得。顾衍的眼眶有些红。
订婚宴上,你胃疼,他却只顾着跟别人敬酒。
其实,该跟你订婚的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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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我的心脏被重重一击。
什么意思
顾家和你们苏家的联姻,一开始定的人是我。
顾衍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
但我知道阿锦喜欢你很久了,所以,我退出了。
我把他推到你面前,想着只要你幸福就好。
没想到,却亲手把你推进了地狱。
原来是这样。
原来我生命里那些错位的温柔,那些被我忽略的细节,都来自另一个人。
而我,却认错了整整三年。
沈默说得没错,顾家老太太不会让他有事。
他很快就回到了老宅,依旧以顾锦的身份住着。
老太太亲自给我打了电话。
妤妤,事情的真相我已经知道了。
但家丑不可外扬,顾家的脸面比什么都重要。
沈默……也就是小锦,他会继续当顾家的八少爷。
至于你,如果你还想当顾家的少奶奶,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我握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如果我说不呢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一声冷笑。
妤妤,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该知道怎么选。
阿锦还在国外的疗养院,那里的开销可不小。
我能让他活着,也能让他……安息。
我挂断电话,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
顾衍从身后抱住我,把下巴搁在我的肩窝。
别怕,有我。
他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让我冰冷的身体有了一丝暖意。
我抬起头,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我要回去。
顾衍愣住了。回去回哪里
回顾家老宅,回到他身边。我说。
你疯了!顾衍的声调都变了,他会杀了你的!
不。我摇摇头,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最危险的地方,才最安全。
而且,我不想再被动挨打了。
我看着他,眼里的火焰在燃烧。
我要让他怕我,让他日夜不宁。
我想要彻底摆脱他。
我要让他亲眼看着,他偷来的一切,是怎么被我一点点毁掉的。
这才叫,烂得更彻底一点。
顾衍看着我眼里的疯狂,沉默了很久。
他没有再劝我,只是笑了。
那笑容里,带着和我如出一辙的疯狂。
好,我的疯批美人。
我陪你,玩死他们。
7
我搬回老宅的那天,老太太亲自出来接我,脸上挂着和蔼的笑。
好像之前那些威胁和警告都未曾发生过。
沈默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体贴地帮我拿行李。
妤妤,欢迎回家。
一大家子人坐在餐厅里,其乐融融,上演着一出荒诞的家庭喜剧。
夜里,沈默想像以前一样碰我。
我没有反抗,只是在他靠近的时候,幽幽地开口。
你身上,有股味道。
他的动作一僵。什么味道
血腥味。我盯着他的眼睛,和三年前,顾锦出事那天,一模一样。
沈默的脸瞬间白了。
他猛地从我身上弹开,像是被烫到了一样。
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吗我轻笑一声,沈默,你每天顶着这张脸,不会做噩梦吗
梦见真正的顾锦回来找你索命
闭嘴!
他低吼着,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恐惧。
从那天起,他再也没碰过我。
他开始失眠,多疑。
我会在半夜,故意把他摇醒。
我刚才好像听到有人在叫你的名字。
谁他紧张地问。
顾锦啊。
我看着他一点点被我逼疯,心里有种病态的快感。
我开始主动去挑拨他和老太太的关系。
餐桌上,我状似无意地说起。
奶奶,我听说沈家那边最近好像不太安分,总想攀着顾家的关系。
沈这个姓氏,是老太太和沈默之间最大的禁忌。
沈默当即摔了筷子。
老太太的脸色也阴沉下来。
我就是要用他私生子的身份,一遍遍地刺激他,让他自己露出马脚。
他越是想掩盖,我就越要撕开。
我要让他明白,冒牌货,永远都是冒牌货。
他开始变得暴躁易怒,几次在家人面前失态。
老太太看他的眼神,也慢慢变得不耐。
顾衍他会在深夜潜入老宅,给我带来外面的消息,和下一步的计划。
老太太最在乎的是顾家的声誉和她手里的股份。
顾衍在我的房间里,低声分析。
沈默是私生子,这是他最大的痛点,也是老太太最想掩盖的秘密。
我们要找的,就是能证明他身份的铁证。
那份协议,一定就在老太太的书房里。
我假装胃疼,支开了沈默,溜进了老太太的书房。
保险柜需要密码和指纹,我根本打不开。
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我在一本格林童话的书页里,发现了一把小巧的钥匙。
书房里侧有一扇不起眼的暗门,通往一个很小的储藏间。
我用钥匙打开了门。
里面只有一个上了锁的红木盒子。
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我刚把盒子拿出来,书房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沈默站在门口,脸上带着一种戏谑的笑容。
妤妤,在找什么呢
他身后,老太太拄着拐杖,脸色阴沉。
把东西,给我。
8
我被关进了老宅的阁楼。
手机被收走,门从外面反锁。
我像是被囚禁在孤岛。
沈默每天都会来。
他以为自己又掌控了全局。
妤妤,你这是何苦呢
他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慢条斯理地削一个苹果,用那张和顾锦一模一样的脸,对我笑。
安安分分地当你的顾太太,有什么不好
等孩子生下来,整个顾家都是我们的。
我看着他,一言不发。
他把削好的苹果递到我嘴边:尝尝,很甜。
我偏过头。
他的耐心终于告罄,将苹果狠狠砸在地上。
你是不是以为顾衍会来救你
他掐住我的下下巴,强迫我看着他。
我告诉你,他现在自身难保!
我的心猛地一沉。
奶奶已经冻结了他所有的卡,收回了公司的一切职务。
他现在,就是一条被顾家赶出去的丧家之犬!
他连自己都养不活,还怎么来救你
沈默的眼睛里闪烁着快意的光芒。
他走后,我蜷缩在冰冷的地上。
绝望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三长两短的鸟叫声。
那是我和顾衍约定好的信号。
我冲到窗边,看到对面楼顶上,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拿着望远镜看着我。
是顾衍。
他用手电筒的光,在对面的墙上打出摩斯密码。
我辨认了很久,才看明白那句话。
信我,等我。
我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我开始假意顺从沈默。
他给我送饭,我便小口地吃。
他跟我说话,我便低声地应。
沈默很满意我的转变,对我的防备也渐渐松懈。
他开始允许我在阁楼外面的小阳台上放风。
顾家每个月十五都会举办家宴,那一天,是老宅防备最松懈的一天。
家宴当晚,沈默喝了很多酒。
他摇摇晃晃地来到阁楼,想对我用强。
妤妤,给我生个孩子……有了孩子,你就不会再想跑了……
我一边虚与委蛇,一边将他引到阳台。
他醉得厉害,脚下不稳。
我用尽全身力气,将他从阳台上推了下去。
阁楼不高,下面是松软的草坪。
他摔不死,但足够制造混乱。
在他坠落的尖叫声中,我打碎了窗户,用床单拧成的绳子,从阁楼的另一侧滑了下去。
顾衍的车,就停在后门的阴影里。
我坐上车,顾衍一脚油门踩到底。
他开着车,带我来到一处偏僻的仓库。
仓库里,一个中年男人被绑在椅子上,满脸惊恐。
他是谁
张伯,以前顾家的司机。顾衍的眼神冷了下来。三年前,就是他送阿锦和沈默去赛车场的。
张伯浑身发抖,嘴唇哆嗦着。
顾衍只说了一句话。
你的女儿,今年刚上大学,对吗
张伯几乎崩溃。
我说,我什么都说!
顾衍拉着我后退了几步,打开了手机的录像功能。
9
三年前,去赛车场的路上,沈默,也就是当时还没名分的私生子,让我停车。
我看见他绕到车后,在八少爷,也就是阿锦少爷那辆赛车的刹车上动了手脚。
我的心跳都停了。
我当时很害怕,可沈默说,他母亲手里有老太太的把柄,老太太不会让他有事的。
车祸发生后,所有人都以为死的是沈默,只有老太太知道真相。
张伯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是老太太亲自下的命令,让我闭嘴,然后对外宣布,活下来的是顾锦。
她说,顾家的继承人,不能死得这么不光彩。
而一个私生子,死了就死了。
但她没想到,阿锦少爷只是重伤昏迷。
她就将错就错,把沈默当成了顾锦,把真正的顾锦送去了国外。
仓库里死一般的寂静。
原来,老太太才是那个最心狠的刽子手。
就在这时,顾衍的手机响了。
他接起电话,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你说什么
挂断电话,他看向我,眼底是滔天的怒火。
老太太停了疗养院所有的费用。
他们说,如果三天内收不到钱,就停止对阿锦的一切治疗。
她怎么敢!我的声音都在发抖。
她就是要逼我回去。顾衍的下颌线绷得死紧,她知道阿锦是我的软肋。
老太太这一招,釜底抽薪,狠毒至极。
我们怎么办我看着他,心里一片冰凉。
顾衍沉默了很久,忽然抬起头,黑色的眼眸里燃起一簇决绝的火焰。
她要我回去,我就回去。
她不是最在乎顾家的脸面吗
那我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这张脸皮,亲手给她撕下来。
顾家的年度慈善晚宴,就在三天后。
那是整个上流社会都瞩目的盛典。
但没有请柬,我们根本进不去。
顾衍笑着说:我还是顾家的三少爷,回家参加宴会,需要请柬吗
顾衍拨通了二哥顾谦的电话。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只传来一声叹息。
阿衍,你斗不过奶奶的。
二哥,我只问你一句,三年前,阿锦出事的时候,你是不是也有怀疑
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
是。
那你愿意眼睁睁看着凶手逍遥法外,看着阿锦躺在病床上等死吗
……晚宴那天,我会让人在侧门接应你们。
挂断电话,顾衍疲惫地靠在墙上。
我们都知道,这是一场豪赌。
赢了,海阔天空。
输了,万劫不复。
我握住他冰冷的手。
我陪你。
10
慈善晚宴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我和顾衍穿着侍应生的衣服,在顾谦的掩护下,从侧门混了进去。
我一眼就看到了台上的沈默。
他穿着高定的西装,正代表顾家致辞,脸上是无可挑剔的温和笑容。
老太太就坐在台下最尊贵的位置,接受着众人的吹捧,满脸的志得意满。
顾衍带我绕到后台的设备控制室。
他的计划很简单,也很大胆。
在晚宴最高潮的时刻,将张伯的认罪视频,投放到会场中央那块巨大的屏幕上。
准备好了吗他看着我,眼底是化不开的浓墨。
我重重点头。
就在我们即将得手的时候,控制室的门开了。
沈默倚在门边,嘴角的笑意冰冷又得意。
三哥,妤妤,这么重要的场合,怎么躲到这儿来了
他身后跟着两个保镖,堵住了我们所有的退路。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你以为我还会像上次在老宅一样蠢
沈默一步步走近,眼神在我身上肆无忌惮地逡巡。
我早就派人盯着你了,妤妤,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他转向顾衍,笑容里的恶意几乎要溢出来。
三哥,你现在一无所有,还想跟我斗
我劝你乖乖把手里的东西交出来,然后滚出这里。
否则,我不保证国外的医院,会不会发生什么……类似意外的火灾。
顾衍把我护在身后,眸色冷冽。
沈默,你真该去看看心理医生。
我好得很。
沈默脸上的笑意不减。
等我彻底掌控了顾家,我会亲自去把阿锦的管子拔了,然后风光大葬。
到时候,你可一定要来送他最后一程。
就在保镖朝我们逼近时,会场里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二哥顾谦突然走上台,拿过麦克风。
各位来宾,很抱歉打扰一下,我们顾家今晚有一份特殊的礼物,要送给大家。
二哥,你想做什么!沈默意识到不对,嘶吼着冲出控制室。
灯光暗下,只留一束追光打在门口。
门,被缓缓推开。
顾谦走过去接替保镖,推着一个轮椅走了进来。
轮椅上坐着一个男人,穿着和台上沈默一模一样的西装,身形消瘦,脸色苍白。
但那张脸,和台上的人几乎一模一样。
一个顾锦在台上致辞。
另一个顾锦出现在台下。
那种视觉冲击力和戏剧性,让整个宴会厅瞬间死寂。
所有人都懵了。
台上的沈默,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他看着轮椅上的男人,瞳孔剧烈收缩。
不……不可能……你不是在M国吗!
他失控地尖叫起来。
轮椅上的男人,真正的顾锦,缓缓抬起头。
他的身体还很虚弱,但眼神清明。
他看着台上的沈默,声音沙哑,却清晰地传遍全场。
沈默,我回来了。
老太太抓紧手中的拐杖,看着顾锦。
随后顾锦转向老太太:奶奶,我的主治医生说,有人曾授意他,给我注射过量的镇静剂。’他笑了,苍白又残忍,‘您是想让我,睡得再久一点吗
一句话像炸弹,在金碧辉煌的宴会厅里轰然炸开。
尖叫声,倒抽冷气的声音,相机快门的声音,混成一片。
屏幕上开始播放张伯的视频,
沈默发狂地扑向舞台边的设备,想去拔掉电源。
被保镖拦住。
老太太再也支撑不住,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
11
顾氏集团的股价在一夜之间跌停。
各大媒体的头版头条,全都是顾家的丑闻。
谋杀亲弟,狸猫换太子。
每一个词都足以让这个百年望族名誉扫地。
那些早就对主家位置虎视眈眈的旁支亲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蜂拥而上,疯狂撕咬着这块巨大的蛋糕。
老太太中了风,但没死成。
她躺在医院的特护病房,意识清醒,却口不能言,身不能动。
顾衍去看过她一次。
他坐在她床边,用最平静的语气,给她读报纸上的财经新闻。
顾氏三天蒸发了四千亿,二叔公联合几个旁支,已经把您手里的股权稀释得差不多了。
奶奶,你最看重的脸面,现在被踩在泥里,所有人都上来踩一脚。
你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他看着她因愤怒和不甘而充血的双眼,笑了笑。
您就在这儿好好看着,看着您毕生守护的一切,是怎么分崩离析的。
这比杀了她,更让她痛苦。
至于沈默,下场更惨。
他被那几个旁支的叔伯带走,折磨得不成人形,舌头被割了,手脚也断了,最后被装进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笼里,卖去了公海的黑船上。
顾衍看着远方:他不是想当少爷吗那就让他用余生去伺候那些真正的亡命之徒。
尘埃落定后,顾锦找我谈了一次。
我们办了离婚手续,他选择留在国外疗养,彻底远离这个让他遍体鳞伤的家族。
半年后,深夜。
顾衍一身寒气地从外面回来,身上还带着血腥的味道。
他的嘴角破了,手背上缠着纱布,渗出点点血迹。
他刚结束了一场针对顾氏最后一个顽固对手的商业狙击,干净利落,不留活口。
我正在落地窗前看夜景,他从身后抱住我,下巴搁在我的肩窝。
从口袋里变戏法似的摸出一颗水果糖,剥开糖纸,塞进我嘴里。
是柠檬味的,酸酸甜甜。
其实,从那时候开始,我就想这么做了。
他的声音嘶哑又带着一丝兴奋的亢奋。
我转过身,抬手擦掉他嘴角的血痕,
都结束了
顾衍拿下我的手,一份染血的股权转让协议被拍在我手里,他说:江山给你,你给我。
我笑了,踮起脚尖,在他带伤的唇上狠狠咬了一口,直到尝到更浓的血腥味才松开。
好,你的命,归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