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给刚出狱的哥哥接风洗尘,我带他去了本市最有名的私房菜馆。
却不曾想菜刚上齐,邻桌的女人突然端起一碗热汤,尽数泼在了我哥的手臂上。
我们还没反应过来,便听到了尖锐刺耳的辱骂。
劳改犯还有脸出来吃饭！你这种人渣怎么没死在里面！你妈知道你这么丢人现眼吗！
我和哥哥面面相觑,看着他手臂瞬间烫起一片水泡。
你认识我哥他到底哪里得罪你了我抽出纸巾,声音发冷。
她却更加嚣张狂妄。
我是这里的VIP！你哥这种垃圾,出现在这里就是对我最大的侮辱！
真是晦气,我最讨厌你们这种社会败类,装什么可怜,骨子里就是个强奸犯！
我气得浑身发抖,我怎么不知道,替她酒驾撞人顶罪五年的哥哥,成了她口中的强奸犯！
她看着我,一脸狠毒地拿起了手机。
给我等着,我老公马上就来,让你们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1.
五年。
整整一千八百二十五天。
我哥林舟,终于从那座高墙里出来了。
他瘦得脱了形,眼里的光也磨没了,只有看着我的时候,才会露出一丝温情。
我心里酸涩,强忍着泪意,带他来了本市最顶级的私房菜馆一品阁。
小未,这里太贵了,我们随便吃点就行。林舟局促地拉着我的衣角,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我笑着按住他的手：哥,今天为你接风,花多少钱都值。
这家菜馆需要提前一个月预定,我动用了不少关系才拿到位子。
我只想让我哥知道,他没有被世界抛弃,他妹妹还在等他,并且有能力让他过上好日子。
精致的菜肴一道道上来,林舟却只是小口小口地吃着白饭。
我知道,五年的牢狱生活,已经彻底改变了他的习惯。
就在我给他夹了一筷子他最爱吃的松鼠鳜鱼时,邻桌那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突然端着一碗滚烫的松茸汤,快步走到我们桌前。
下一秒,那碗汤尽数泼在了林舟抬起的手臂上。
啊！
林舟痛得闷哼一声,整个人从椅子上弹起来。
我脑子嗡的一声,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女人尖锐的辱骂就砸了过来。
劳改犯还有脸出来吃饭！你这种人渣怎么没死在里面！你妈知道你这么丢人现眼吗！
我哥手臂上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泡,他却只是死死咬着牙,盯着眼前的女人,一言不发。
那张脸,就算烧成灰我也认得。
沈若曦。
林舟曾经爱到骨子里,甚至不惜为她顶罪的女人。
我猛地站起身,挡在林舟面前,抽出纸巾想去擦他手臂上的汤汁,却又怕弄破水泡。
心疼和愤怒交织,让我声音都在发颤：你认识我哥他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沈若曦抱着手臂,妆容精致的脸上满是刻薄与鄙夷。
我是这里的VIP！你哥这种垃圾,出现在这里就是对我最大的侮辱！
她上下打量着我,嗤笑一声：哦,你是他妹妹吧蛇鼠一窝,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真是晦气,我最讨厌你们这种社会败类,装什么可怜,骨子里就是个强奸犯！
强奸犯
我气得浑身发抖,几乎要笑出声来。
五年前,她沈若曦无证驾驶、醉酒飙车,在环城高速上撞了人之后肇事逃逸。
是我哥,当时坐在副驾驶的林舟,把她推开,自己坐上驾驶位,独自揽下了所有罪名。
过失致人重伤和交通肇事逃逸,数罪并罚,判了五年。
如今,他终于出狱,这个始作俑者却骂他是强奸犯
这是何等的讽刺！
沈若曦,你再说一遍我盯着她,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她被我眼里的寒意惊得后退半步,随即更加嚣张。
怎么想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她一脸狠毒地拿起最新款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给我等着,我老公马上就来,让你们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2.
餐厅经理闻声赶来,是个微胖的中年男人。
他看了一眼沈若曦,立刻换上谄媚的笑容：沈小姐,您别生气,发生什么事了
沈若曦下巴一扬,指着我和林舟：王经理,你们餐厅怎么什么人都放进来一个劳改犯,脏了我的眼,还影响我吃饭的心情！
王经理脸色一变,转向我们,瞬间变得公事公办：两位,不好意思,请你们马上离开。
我看着林舟手臂上越来越密集的水泡,冷笑一声：离开她用热汤伤了我哥,不道歉不赔偿,就想让我们走
我要求你们立刻叫救护车,然后报警。
王经理面露难色：这位小姐,沈小姐是我们餐厅最尊贵的客人,我看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误会沈若曦尖笑起来,能有什么误会一个强奸犯,我没当场打死他都算我仁慈！报警好啊,让警察来看看他这张恶心的脸！
每一句强奸犯,都像一把刀子,狠狠扎在我心上。
我看向我哥,他始终沉默着,只是那双曾经清澈的眼睛,此刻像一潭死水,倒映着沈若曦丑恶的嘴脸。
五年牢狱,他扛过来了。
可沈若曦的几句话,却仿佛抽走了他全部的精气神。
他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
我深吸一口气,拿出手机,直接拨打了120和110。
王经理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小姐,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对着对讲机喊道：保安,来两个人,把这两位『客人』请出去！
两个高大的保安立刻从门口走进来,面无表情地朝我们逼近。
周围的食客对着我们指指点点,议论声像苍蝇一样嗡嗡作响。
看那男的,手上烫得那么厉害都不吭声,看着就有点阴沉。
听那女的说是个强奸犯,我的天,这种人怎么放出来的
他妹妹看着挺正常的,可惜了……
我将林舟护在身后,冷眼看着走来的保安：谁敢碰我们一下试试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餐厅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一个身着高定西装的男人在一众黑衣保镖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他身形挺拔,气场强大,俊朗的眉眼间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漠。
沈若曦一看到他,立刻像找到了主心骨,委屈地扑了过去,眼泪说来就来。
阿澈！你终于来了！他们欺负我！
她指着我们,哭诉道：那个男人是个刚放出来的强奸犯,他一直盯着我看,还想对我动手动脚,我一时害怕才不小心把汤洒到他身上的！他妹妹还威胁我,要报警抓我！
男人,也就是江澈,本市最年轻的商业巨鳄,江氏集团的掌权人。
他的目光扫过哭得梨花带雨的沈若曦,又落到我们身上。
当他看到林舟手臂上的烫伤时,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但他最终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女人。
他脱下西装外套,披在沈若曦肩上,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温度：道歉。
我问：凭什么
就凭若曦是我的未婚妻。江澈的眼神锐利如刀,现在,道歉,然后滚出去。否则,我不介意让你们在医院和警局里选一个地方待着。
好一个颠倒黑白。
好一个仗势欺人。
我看着依偎在江澈怀里,向我投来得意挑衅目光的沈若曦,忽然觉得这五年,我哥真是不值。
他为了这个女人,毁了自己最好的五年。
而这个女人,转头就成了别人的未婚妻,还要反过来踩他一脚,将他污蔑成一个令人作呕的强奸犯。
我心里的怒火烧到了极致。
一直沉默的林舟,终于抬起了头。
他没有看江澈,也没有看周围的人,只是死死地盯着沈若-曦,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沈若曦,为什么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千钧的重量,让整个餐厅瞬间安静下来。
你说我是……强奸犯
沈若曦在江澈怀里瑟缩了一下,眼神躲闪,不敢与他对视。
江澈将她护得更紧,冷声对林舟道：看来你是不想好好解决了。
他对着身后的保镖使了个眼色：把他们扔出去。
保镖们立刻上前。
我死死护住我哥。
就在他们的手即将碰到我的瞬间,我看着江澈,一字一句地开口。
江先生,你确定要为了一个满口谎言的女人,得罪我吗
江澈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得罪你你算什么东西
我笑了。
五年前,五月二十号,环城高速北段,一辆红色保时捷,车牌号是A88…
我每说一个字,沈若曦的脸色就白一分。
当我说完车牌号,她已经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江澈的眼神也终于变了。
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低头看向怀里的沈若曦,发现她早已面无人色。
我迎着他探究的目光,缓缓说出最后一句话。
那场车祸的肇事者,真的是我哥吗
3.
整个一品阁落针可闻。
江澈的目光像鹰隼一样锐利,死死锁住我。
而他怀里的沈若曦,已经抖得站不住了,只能靠着江澈才能勉强维持体面。
你到底是谁江澈的声音沉了下来。
我是谁不重要。我扶着脸色同样苍白的林舟,让他坐回椅子上,重要的是,江先生你似乎被骗了。
你胡说！沈若曦终于反应过来,尖声打断我,阿澈,你别听她胡说八道！我根本不知道她说的什么车祸！她就是想敲诈勒索！
她越是激动,就越是显得心虚。
江澈不是傻子,他推开沈若曦,一步步走到我面前。
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继续说。
说什么让我在你未婚妻伤口上撒盐吗我拿出手机,点开了一个加密文件夹,还是让江先生自己看,比较直观
文件夹里,是我这五年来搜集的所有证据。
包括当年事发路段没有被警方采纳的、来自远处高楼的监控录像。
虽然模糊,但足以看清,从驾驶位上下来的人,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
而我哥林舟,那天穿的是深色休闲服。
还有沈若曦事后心虚,给她父母打电话求助的录音。
是我花大价钱,从一个私家侦探手里买来的。
……爸,我好像撞到人了……车速太快了……林舟说他会替我顶着,我该怎么办啊……我好怕……
录音里,沈若曦的声音充满了恐惧和慌乱,与此刻的嚣张跋扈判若两人。
江澈的脸色越来越沉,周身的气压低得吓人。
沈若曦彻底慌了,她冲过来想抢我的手机,被我轻易躲开。
假的！都是假的！是你伪造的！她歇斯底里地尖叫,阿澈,你要相信我！我那么爱你,怎么会骗你！
爱我江澈忽然笑了,那笑容却比冰雪还要冷,你爱我,还是爱江太太这个身份
他看向我的手机屏幕,目光定格在那段模糊的监控录像上。
把视频发给我。他对我说道,语气不容置喙。
我挑眉,依言将视频和录音都发到了他微信上。
做完这一切,我才看向王经理：现在,可以叫救护车了吗我哥的手需要立刻处理。另外,我们受到的人身攻击和精神损失,你们『一品阁』打算怎么赔偿
王经理满头大汗,看看江澈,又看看我,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江澈挥了挥手,对身后的保镖说：送林先生去医院,找最好的烫伤科医生。
然后,他转向王经理,眼神冰冷：从今天起,江氏集团旗下所有公司,终止和『一品阁』的一切合作。另外,把你们老板的电话给我。
王经理腿一软,差点跪下。
江总,江总您听我解释……
江澈根本不理他,只是看着沈若曦,那眼神,像是看着一个死物。
沈若曦彻底崩溃了,她扑上去抱住江澈的腿,哭得涕泪横流。
阿澈,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当时太害怕了！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我哥替你坐了五年牢,你求他原谅了吗我冷冷开口。
沈若曦的哭声一顿,抬头怨毒地看着我。
都是你！林未！都是你这个贱人！是你毁了我！
毁了你的人,从来都只有你自己。我懒得再跟她废话,扶起林舟,哥,我们去医院。
林舟从始至终都像个局外人,沉默地看着这场闹剧。
直到此刻,他才终于动了动,甩开了我的手。
他走到沈若曦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那双死寂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波澜。
沈若曦,我坐牢的这五年,你来看过我一次吗
沈若曦不敢看他。
我妈重病去世,你送过一朵花吗
沈若曦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我出狱的今天,你就是这样欢迎我的
他伸出那只被烫得惨不忍睹的手臂,举到她眼前。
用一盆热汤,和一句『强奸犯』
沈若曦尖叫一声,闭上了眼睛。
林舟笑了,那笑声苍凉又悲哀。
沈若曦,你没有心。
说完,他转身,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去。
我立刻跟上。
经过江澈身边时,我听到他用极低的声音说了一句：对不起。
我脚步未停。
一句对不起,换不回我哥被偷走的五年,也换不回我妈临终前都见不到儿子的遗憾。
这笔账,没那么容易算清。
4.
江澈的效率很高。
我和林舟刚到医院,最好的烫伤专家团队已经在等着了。
经过紧急处理,医生告诉我,林舟的手臂是二度烫伤,虽然看着吓人,但只要好好护理,不会留下太严重的疤痕。
我松了一口气,坐在病床边,看着挂着点滴,闭眼休息的林舟。
他的眉头紧紧皱着,即使在睡梦中也不得安宁。
江澈的保镖守在病房外,寸步不离,说是要确保我们的安全。
我心里清楚,他更多的是怕我们跑了。
毕竟,那场车祸的真相,还牵扯着更多不为人知的东西。
傍晚时分,江澈来了。
他换下了一身西装,穿了件深灰色的羊绒衫,少了几分商场的凌厉,多了几分居家的温和。
但他眼底的寒意,却丝毫未减。
他怎么样了他站在病床尾,轻声问道。
医生说还好。我没什么表情。
他沉默了片刻,拉开一张椅子,在我对面坐下。
今天的事,我很抱歉。他再次道歉,是我识人不清。
江总日理万机,看走眼也正常。我语气平淡。
他听出了我的疏离,苦笑一声：林小姐,我知道你对我,对沈若曦,都有怨气。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谈谈后续的处理。
处理怎么处理我看着他,让沈若曦也去坐五年牢吗
江澈的眼神暗了暗：我会让她付出应有的代价。法律上,肇事逃逸的追诉期是十年,她跑不掉。我会请最好的律师团队跟进这件事。
然后呢我追问。
江氏会给林先生一笔补偿,金额由你们来定。他开出条件,另外,我会动用我所有的资源,帮林先生重新开始生活。
条件很诱人,足以让任何一个普通人心动。
但我不是普通人。
我盯着他,缓缓开口：江先生,你不好奇吗当年那场车祸,被撞的人是谁
江澈的瞳孔猛地一缩。
当年的案宗上,受害人一栏写的是身份不详。
因为被撞的人伤势过重,身上也没有任何身份证明,被送到医院后一直昏迷,后来就不了了之。
这也是为什么,林舟的罪名只是过失致人重伤,而不是致人死亡。
江澈作为江氏的掌权人,如果想查,不可能查不到。
但他没有。
或许是觉得没必要,或许是……不敢。
她叫江月,是我的妹妹。江澈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无尽的悲伤,那场车祸后,她成了植物人,在床上躺了三年,还是没能醒过来。
这个答案,在我意料之中,却又在意料之外。
我知道沈若曦撞了人,却没想到,她撞的,会是江澈的亲妹妹。
这是何等的孽缘。
沈若曦知道吗我问。
她不知道。江澈闭上眼,掩去眸中的痛苦,我认识她,是在小月出事之后。她像一缕阳光,照进了我灰暗的生活。我以为……我找到了救赎。
结果,那缕阳光,却是将他妹妹推入深渊的罪魁祸首。
我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一时间不知道该同情他,还是该嘲笑他。
所以,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我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是让你的『阳光』去坐牢,还是继续包庇她,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江澈猛地睁开眼,眼底一片猩红。
林小姐,你不用试探我。我说过,她会付出代价。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但在这之前,我需要你把你手上所有的证据,都交给我。
凭什么
凭我可以让她罪加一等。江澈的语气不容置疑,她不仅是肇事逃逸,还是恶意欺骗,骗婚。我会让她在牢里,待上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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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我把所有证据都给了江澈。
不是因为相信他,而是因为我知道,对付沈若曦这种人,江澈比我更有手段。
他有钱,有势,有最顶尖的律师团队。
最重要的是,他有足够的动机。
杀妹之仇,不共戴天。
果然,江澈的动作快得惊人。
第二天,沈若曦就被警方以交通肇事罪和诈骗罪刑事拘留。
同时被带走的,还有她的父母,涉嫌包庇罪。
沈家在本地也算个二流企业,但跟江氏比起来,无异于螳臂当车。
江澈一出手,沈家的股票应声跌停,所有合作商纷纷解约,银行上门催债。
不过短短三天,沈家就宣告破产,从云端跌落泥潭。
网络上,关于名媛沈若曦肇事逃逸,找人顶罪,骗婚豪门的新闻铺天盖地。
江澈请了最好的公关团队,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包装成了一个痴情男为爱顶罪,白眼狼恩将仇报的狗血故事。
故事里,林舟成了为爱奋不顾身的悲情男主角。
而沈若曦,则是人人喊打的恶毒女配。
舆论瞬间反转。
之前在餐厅里对我们指指点点的人,此刻都在网上为林舟鸣不平,痛骂沈若曦狼心狗肺。
一品阁的老板亲自带着王经理来医院道歉,姿态放得极低,几乎要跪下来。
他们不仅免去了我们当天的所有消费,还主动提出了一笔巨额赔偿。
我看着那张支票上的数字,没有收。
我只是告诉他们：我哥以后,不想再踏进你们餐厅半步。
老板和王经理的脸,白得像纸。
我知道,一品阁完了。
得罪了江澈,又在网上留下了包庇罪犯,欺压良善的坏名声,它的倒闭只是时间问题。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太猛烈。
快到林舟甚至还没完全接受现实。
他每天待在病房里,不看手机,不看电视,只是望着窗外发呆。
手臂上的伤在一天天好转,但他心里的伤,却似乎越来越重。
我知道,他在自责。
自责自己当年的愚蠢,自责自己爱错了人,更自责因为自己,害得母亲抱憾而终。
这天,我给他送饭,他突然开口问我：小未,妈走的时候……痛苦吗
我的心猛地一揪。
妈是在林舟入狱第三年走的,肝癌晚期。
她临走前,一直拉着我的手,一声声地喊着阿舟。
她没有等到儿子出狱。
我不敢告诉我哥真相,只能骗他：不痛苦,妈走得很安详。她说,她相信你是清白的,她会等你出来。
林舟的眼圈红了,他把头埋进臂弯里,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我默默地陪在他身边,什么也没说。
有些伤痛,只能靠自己熬过去。
江澈几乎每天都会来医院,有时带着补品,有时只是坐一会就走。
他跟林舟之间,形成了一种微妙的默契。
一个不问,一个不说。
但他们都知道,彼此是同一条船上的人,都被同一个女人,伤得体无完肤。
一周后,林舟的手臂拆了纱布,恢复得很好,只留下一些浅红色的印记。
医生说可以出院了。
出院那天,江澈亲自来接。
他给我们安排了一套位于市中心高档小区的公寓,三室两厅,装修精致,地段极佳。
林先生,这里你先安心住下。工作的事不着急,先把身体养好。江澈把钥匙交给我。
林舟想拒绝,被我按住了。
江总,谢谢你。我替他收下,但这只是我们暂住的,房租水电,我们都会照付。
我不想欠江澈太多。
江澈看着我,眼神复杂,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随你。
搬进新家的第一天,我做了一大桌子菜。
都是林舟爱吃的。
吃饭的时候,我对他说：哥,都过去了。以后,我们好好生活。
林舟看着我,看了很久,终于露出了出狱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好。
我以为,生活会就此重归平静。
但没想到,更大的风暴,还在后面。
6.
沈若曦的案子,开庭了。
我作为重要证人,出席了庭审。
林舟没有去,他说他不想再看到那个女人。
法庭上,沈若曦憔悴得不成样子,再也没有了当初的嚣张气焰。
面对铁一般的证据,她和她的律师无力回天。
最终,数罪并罚,她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
她的父母,也因包庇罪,获刑三年。
尘埃落定。
走出法院的时候,阳光正好。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压在心头五年的大石头,终于被搬开了。
江澈站在法院门口的台阶下等我,身姿笔挺。
结束了。他对我说。
是啊,结束了。我笑了笑。
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为你哥,也为你,庆祝一下。他发出邀请。
我本想拒绝,但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毕竟,在这件事上,他也算是个受害者。
我们约在了一家安静的西餐厅。
江澈似乎心情很好,话比平时多了不少。
我们聊了很多,从工作到生活,气氛难得的轻松。
吃到一半,他突然问我：你……恨我吗
我愣了一下。
一开始,是有点的。我实话实说,你在餐厅里不分青红皂白,就认定是我们欺负了沈若曦,那一刻,我确实很生气。
对不起。他又一次道歉。
不过后来,看在你为民除害的份上,就算了。我开了个玩笑。
他也笑了,眉眼间的冰霜都融化了些。
林未。他突然很认真地叫我的名字,你是个很特别的女孩。
我心跳漏了一拍,连忙低头喝水,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你哥也是个很好的人。他继续说,如果你们不嫌弃,以后,就把我当成朋友,或者……家人。
家人
这个词,让我有些恍惚。
我和林舟,已经很久没有家人了。
这顿饭,在一种微妙的气氛中结束。
江澈送我到公寓楼下,临走前,他递给我一个文件袋。
这是什么我问。
你哥的无罪证明,以及国家赔偿的相关文件。他说,我已经找人把流程都走完了,你们只需要签字就行。
我打开文件袋,看着那张盖着鲜红印章的无罪证明,眼眶瞬间就湿了。
五年了。
我哥终于洗刷了所有冤屈。
谢谢你,江澈。这一次,我叫了他的名字。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早点休息。
我拿着文件袋上楼,心情激动。
一打开门,却发现客厅里一片狼藉。
而林舟,正被两个陌生男人按在地上,其中一个人的手里,还拿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刀。
刀尖,正对着林舟的心脏。
一个我以为已经彻底从我们生活中消失的人,缓缓从沙发后站了起来。
是沈若曦的父亲,沈立。
他不是应该在监狱里吗
林未,你终于回来了。沈立的脸上带着一种疯狂的笑,我女儿被你们害得那么惨,我们沈家也完了。今天,我就要让你哥,给我们全家陪葬！
7.
我的血液在瞬间凝固。
放开我哥！我厉声喝道。
沈立笑得更加疯狂：放了他可以啊。你跪下来,给我磕三个响头,求我,或许我能大发慈悲,让他死得痛快点。
按着林舟的两个男人,一看就是亡命之徒,眼神凶狠。
林舟的脸被死死按在地板上,挣扎着对我喊：小未！别管我！快跑！报警！
跑沈立一脚踩在林舟的背上,今天,你们谁也别想跑！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沈立已经被逼到了绝路,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我不能激怒他。
沈先生,冤有头,债有主。害了你女儿的人是江澈,你应该去找他。我试图转移他的目标。
江澈沈立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我当然想找他！可我近得了他的身吗不过没关系,弄死你哥,也一样能让他痛苦！谁不知道,他现在把你哥当亲弟弟一样护着！
他的逻辑已经完全扭曲了。
我慢慢地将手伸向口袋,那里有我的手机。
好,我跪。
我看着沈立,缓缓地弯下膝盖。
就在我即将跪下的瞬间,我猛地掏出手机,以最快的速度拨出了江澈的电话,并按下了免提。
电话几乎是秒接。
喂,林未江澈的声音传来。
江澈！救命！我用尽全力喊道。
沈立脸色大变,一脚踹在我身上,手机飞了出去,摔在地上,屏幕瞬间碎裂。
臭婊子！还敢耍花样！
他捡起地上的刀,面目狰狞地朝我走来。
既然你这么想死,我就先成全你！
不要！林舟发出绝望的嘶吼。
就在刀尖即将刺入我身体的千钧一发之际,公寓的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江澈带着十几个保镖冲了进来。
当他看到眼前的景象时,双目赤红。
放开她！
沈立显然没想到江澈会来得这么快,他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一把抓住我的头发,将刀横在我脖子上。
江澈！让他们都退后！不然我立刻杀了她！
冰冷的刀锋贴着我的皮肤,我甚至能感觉到死亡的气息。
沈立,你冷静点。江澈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少他妈废话！沈立的情绪非常激动,你害得我家破人亡,还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今天,不是她死,就是我亡！
他抓着我,一步步往后退,想退到窗边。
这里是二十八楼。
他想跟我同归于尽。
哥……我看着被另外两个男人死死按住的林舟,眼泪掉了下来。
对不起,哥,我可能没办法,陪你好好生活了。
林舟的眼睛红得像要滴出血,他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就在这绝望的时刻,异变突生。
一直被压制着的林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挣脱了钳制,像一头暴怒的狮子,扑向了离他最近的那个男人。
他一口咬住了那个男人的手腕,死不松口。
男人惨叫一声,手里的刀掉了下来。
另一个男人见状,举刀就朝林舟的后心刺去。
哥！我失声尖叫。
砰！
一声巨响。
不是刀刺入身体的声音,是枪声。
举刀的男人应声倒地,鲜血瞬间染红了地板。
开枪的人,是江澈。
他手里拿着一把黑色的手枪,枪口还冒着青烟。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镇住了。
沈立也呆住了。
江澈的枪口,缓缓对准了他。
我再说一遍,放、开、她。
他的声音,冷得像来自地狱。
8.
沈立被江澈眼中的杀意震慑住了。
他抓着我的手,不自觉地松了力道。
就是现在！
我用尽全力,用手肘狠狠撞向他的腹部,趁他吃痛弯腰的瞬间,挣脱了他的钳制,连滚带爬地跑向江澈身后。
抓住他！江澈下令。
保镖们一拥而上,瞬间就将失魂落魄的沈立和另外一个男人制服。
警察很快赶到,带走了沈立和他的同伙,也带走了那具尚有余温的尸体。
公寓里恢复了平静,只剩下浓重的血腥味,提醒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我冲到林舟身边,检查他的伤势。
哥,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林舟摇了摇头,他只是看着地上的血迹,眼神空洞。
江澈走过来,脱下外套披在我身上。
我才发现,自己一直在发抖。
别怕,都过去了。他轻声安慰我,声音里带着后怕。
我抬头看着他,看着他手里那把还没来得及收起的枪。
你……
我有持枪证。他解释道,合法防卫。
我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
这个男人身上,有太多我不知道的秘密。
但他刚才,确实救了我和我哥的命。
当晚,我们没有再回那个公寓。
江澈把我们安排进了他名下的一家酒店,总统套房,并派了八个保镖守在门口。
林舟的情绪很不对劲。
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句话也不说。
我知道,他又想起了不好的回忆。
监狱里的暴力,和刚才的血腥,让他本就脆弱的神经再次紧绷。
我端着一杯热牛奶去敲他的门。
哥,开门,是我。
里面没有回应。
我有些着急,只能拜托江澈：能帮我把门打开吗
江澈叫来了酒店经理,很快就打开了房门。
房间里没有开灯,林舟蜷缩在窗边的角落里,像一只受伤的小兽。
我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哥,别怕,有我呢。
他缓缓抬起头,看着我,眼眶通红。
小未,我是不是很没用他声音沙哑,我连你都保护不了。
胡说什么！我抱住他,你是我心里最勇敢的哥哥。刚才,是你救了我。
如果不是他拼死挣脱,分散了沈立的注意力,我根本没有机会逃脱。
可是……死人了。他喃喃道,我又看到了……
我心里一痛。
五年的牢狱,给他留下的心理创伤,远比我想象的要严重。
哥,那不是你的错。我一下下地抚摸着他的背,坏人会得到惩罚,而我们,要好好活着。为了妈妈,也为了我们自己。
在我的安抚下,林舟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靠在我肩上睡着了。
江澈一直站在门口,没有进来打扰我们。
等我安顿好林舟,走出房间时,他递给我一杯温水。
心理医生我已经联系好了,是这方面最权威的专家。他说。
谢谢。我接过水杯,由衷地说道。
沈立的事,你不用担心。他继续说,蓄意谋杀,加上之前的事,他这辈子都别想出来了。
我点了点头,心里却并不轻松。
这件事,就像一个警钟,提醒着我,危险并没有完全过去。
沈若曦虽然倒了,但谁知道,她背后还有没有其他人。
江澈,我看着他,沈若曦当年,为什么会无证驾驶还醉驾她那天晚上,到底去见了谁
这个问题,我一直想问。
沈若曦爱慕虚荣,林舟虽然家境普通,但对她百依百顺,把她宠成了公主。
她为什么要去招惹一个能让她醉酒飙车的男人
江澈沉默了。
过了很久,他才缓缓开口：她在外面,一直有人。
那个人,不仅有家室,还是个……惹不起的人物。
9.
惹不起的人物。
能让江澈说出这四个字,对方的身份,可想而知。
是谁我追问。
京城的,赵家。江澈的脸色有些凝重。
京城赵家。
我的心沉了下去。
那是真正的顶级豪门,权势滔天,不是江家这种地方性商业巨头能比的。
沈若曦跟赵家的人有关系
是赵家的二公子,赵亦恒。江澈说,一个出了名的纨绔子弟,私生活极其混乱。沈若曦大概是五年前,在一个酒会上认识他的。
所以,车祸那天晚上,沈若曦是去见赵亦恒
是。江澈点头,她喝了酒,又接到了赵亦恒的电话,就急着开车过去。林舟劝不住,只能跟着她。结果,就出了事。
一切都说得通了。
沈若曦之所以那么害怕,不仅仅是因为撞了人,更是因为她怕这件事牵扯出赵亦恒,断了她嫁入豪门的梦。
所以她毫不犹豫地让林舟顶了罪。
而林舟,那个傻瓜,为了保护他所谓的爱情,心甘情愿地扛下了一切。
赵家知道这件事吗我问。
应该不知道。江澈说,赵亦恒那种人,玩过的女人不计其数,沈若曦在他眼里,不过是个随时可以丢弃的玩物。他不可能为了她,去惹这种麻烦。
我冷笑一声。
玩物
沈若曦大概到最后都不知道,她拼尽全力想要攀附的豪门,从头到尾都只是在玩弄她。
江澈,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我看着他,眼神坚定。
你说。
帮我把这份『礼物』,送到赵亦恒和他太太手上。
我从口袋里拿出一个U盘。
里面,是我从沈若曦的旧电脑里恢复出来的东西。
全是她和赵亦恒的亲密照片,以及一些不堪入目的视频。
这是我最后的底牌,本不打算用。
但沈立的出现,让我改变了主意。
斩草,就要除根。
我不仅要让沈若曦身败名裂,我还要让她攀附的那个男人,也付出代价。
江澈接过U盘,看着我,眼神里有惊讶,但更多的是赞赏。
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
我只是想保护我哥。
好。他答应得很干脆,这件事,交给我。
江澈的能量,再次超出了我的想象。
三天后,京城赵家爆出惊天丑闻。
赵二公子婚内出轨,私生活混乱,照片和视频传遍了全网。
据说,赵亦恒的太太娘家也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当即就提出了离婚,并且要求分割财产,场面闹得非常难看。
赵家为了平息舆论,焦头烂额,赵亦恒更是被他父亲打断了腿,彻底成了圈子里的笑话。
而沈若曦这个名字,也作为小三的代名词,被钉在了耻辱柱上。
我看着手机上的新闻,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恶人自有恶人磨。
这趟浑水,我不想再沾染分毫。
我只想带着我哥,开始新的生活。
在心理医生的干预下,林舟的情况好了很多。
他不再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开始愿意跟我交流,甚至会主动看一些新闻和书籍。
江澈为他安排的新工作,是在一家公益图书馆当管理员。
工作清闲,环境安静,很适合他。
我哥的无罪证明和国家赔偿金也下来了。
我用那笔钱,在图书馆附近买了一套小房子,不大,但很温馨。
搬家那天,江澈也来了。
他送了我们一幅画,是梵高的《星空》的复制品。
希望你们的未来,像星空一样璀璨。他说。
林舟接过画,对他郑重地说了一声：谢谢。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跟江澈说话。
江澈笑了,发自内心的那种。
生活,似乎真的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我找了一份翻译的工作,在家办公,可以更好地照顾林舟。
我们养了一只金毛,叫阳光。
每天,我做好饭,等林舟下班回家,然后一起带着阳光去散步。
日子平淡,却很幸福。
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幸福下去。
直到那天,我收到一个匿名快递。
里面,是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墓地。
而墓碑上的人,赫然是江澈的妹妹,江月。
照片的背后,用红色的笔写着一行字：
你以为,一切都结束了吗你哥哥欠的债,还没还完。
10.
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是谁
沈家已经倒了,赵家也自顾不暇,还有谁会揪着这件事不放
我立刻给江澈打了电话。
他听完我的叙述,沉默了很久。
林未,你和林舟这几天不要出门,待在家里,等我消息。他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凝重。
我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挂了电话,我把照片藏了起来,不敢让林舟看到。
接下来的几天,我过得心惊胆战。
江澈没有再联系我,我也不敢主动联系他。
公寓楼下,多了很多陌生的面孔,我知道,那是江澈派来保护我们的人。
可这种被人监视的生活,让我更加不安。
一周后的一个深夜,我被一阵急促的门铃声惊醒。
我从猫眼里看出去,是江澈。
他一个人,面色憔悴,衣服上还沾着尘土。
我打开门,他踉跄着走了进来。
出事了。他说。
怎么了
赵亦恒死了。
我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死的
车祸。江澈的眼神很复杂,和他五年前出轨的那个晚上,一模一样的死法。酒驾,超速,撞上了高速公路的护栏,当场死亡。
我的脑子嗡嗡作响。
这太巧合了。
是……意外吗我颤声问。
警察那边是这么定的。江澈说,但他死前,给我打过一个电话。
他说什么
他说,他要拉着所有人一起下地狱。他说,当年的事,没那么简单。
没那么简单
什么意思
当年沈若曦撞了小月之后,第一个联系的人,不是林舟,也不是她父母。江澈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是赵亦恒。
赵亦恒赶到现场,发现被撞的人昏迷不醒,而沈若曦吓傻了。他怕事情闹大牵连到自己,就想出了一个主意。
他让林舟顶罪。并且,他篡改了行车记录仪的数据,删掉了最关键的一段录像,制造了林舟是肇事者的假象。
他还买通了当时处理事故的交警,让他对受害人的身份含糊其辞,尽快结案。
我听得手脚冰凉。
原来,在这件事背后,还有这么深的黑幕。
林舟不仅仅是为爱顶罪,他更是被一个巨大的阴谋,推进了深渊。
赵亦恒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
因为他知道自己要死了。江澈说,有人在威胁他。那个人,知道当年所有的真相。赵亦恒怕了,他想让我保他,所以把一切都告诉了我。
那个人是谁
江澈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挣扎。
林未,如果我说,那个人……是小月,你信吗
我如遭雷击。
你说什么江月她不是……植物人吗
她醒了。江澈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诡异的颤抖,就在赵亦恒出事的前一天,她醒了。
她躺在床上的这五年,意识是清醒的。她听到了我们所有的对话,知道了所有的真相。她恨沈若曦,恨赵亦恒,也恨……林舟。
她觉得,如果不是林舟的包庇,罪犯早就被绳之以法。是林舟的愚蠢,让她在黑暗里躺了五年。
所以,她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报复。
她逼死了赵亦恒,下一个,就是林舟。
我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
一个躺了五年的植物人,醒来后,成了一个心思缜密的复仇者
这太荒谬了。
不,我不信。我摇着头,她一个人,怎么可能做到这些
她不是一个人。江澈闭上眼,我帮了她。
是我,给了她赵亦恒的联系方式。是我,给了她威胁赵亦恒的资本。是我,默许了她所有的复仇计划。
因为,我无法原谅他们任何一个人。
我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感觉无比陌生。
他既是受害者,也是加害者。
他既是审判者,也是刽子手。
所以,你现在来告诉我这些,是想让我带着我哥,引颈受戮吗我冷冷地问。
不。江澈睁开眼,眼底满是血丝,我是来……救你们的。
他从怀里拿出两张机票和一本护照。
去瑞士,我安排好了一切。离开这里,永远不要再回来。
那你呢你和江月呢
我们会去了结我们自己的恩怨。江澈惨然一笑,林未,对不起,我把你卷了进来。但请你相信,我从来没想过要伤害你和你哥。
我看着他手里的机票,心里一片混乱。
逃跑
我们为什么要逃
我们没有做错任何事。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清脆,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女人声音。
林未是吗你好,我是江月。
来中心医院顶楼天台,一个人来。
如果你不来,或者敢报警,我保证,你会看到你哥哥,从这里跳下去。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