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法学系高材生林雾,穿书后成了豪门作精后妈。
此时正带着叛逆继子上亲子综艺,是全网唾骂的对照组。
看着眼前这个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便宜儿子,我决定发疯。
别的妈妈温柔哄睡,我直接拔网线,一系列以毒攻毒的反向教育,竟把熊孩子整得服服帖帖,还成了我的头号铁粉。
面对霸总老公,我冷眼旁观,公事公办,把他当成我的甲方。
我以为只要走完剧情就能功成身退。
直到他深夜将我堵在门后,眼眶通红,声音沙哑地问:你对我儿子这么好,为什么从不多看我一眼
我笑着回他:哦,你年纪大了,没他好忽悠。
他眼中的光瞬间熄灭,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大狗。
那一刻我几乎心软。
可我不能。
因为我清楚地记得,上一任这么对他心软的女人,尸骨未寒。
十点了。
我的声音不大,但在吵闹的电竞音乐里,足够清晰。
要么现在滚去睡觉。
要么,滚出去通宵。
你妈我给你开门。
我靠在门框上,手里拎着刚刚从路由器上拔下来的网线,神色平静地看着沙发上那个五颜六色的脑袋。
他叫顾诀,我法律意义上的继子。
也是这本豪门小说里,注定要被我这个恶毒后妈送进少管所的叛逆男配。
而现在,我们正在一档叫做《亲爱的家》的亲子综艺上,作为全网唾骂的对照组,实时直播我们的相爱相杀。
摄像机正对着我,红灯闪烁,无声地记录着我的罪行。
弹幕想必已经炸了。
【卧槽!直接拔网线林雾这个女人疯了吧】
【心疼我崽,摊上这么个后妈,亲爹是不管吗】
【她以为她是谁啊果然是恶毒后妈】
顾诀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耳机被他狠狠摔在地上。
你有病啊!
他冲我吼,那张还算帅气的脸因为愤怒而扭曲。
谁他妈是你儿子!你算老几,管我
我点点头,表示赞同。
法律上,我是你监护人。现实里,我就是个拿钱办事的。
我晃了晃手里的网线。
顾总一个月给我五十万,附加条款是保证你身体健康,情绪稳定。
熬夜伤身,影响我拿钱。打游戏上头,影响你情绪,也影响我拿钱。
所以,你选吧。
我侧过身,指了指大门的方向。
出去通宵,我保证不告诉你爸,还能给你转五千块零花钱。
要么在家睡觉,现在,立刻,马上。
顾诀愣住了。
他大概设想过一万种我会用的招数,哭闹、告状、或者像以前一样歇斯底里地砸东西。
但他没想过我会这么……平静。
他眼里的怒火渐渐变成了惊疑。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尊重你的每一个决定。
我把网线随手扔在玄关的柜子上。
但你也要为自己的决定承担后果。
出去,意味着明天你可能会因为睡眠不足在节目任务里出糗,被全网嘲笑。当然,这不关我事,我钱照拿。
睡觉,意味着你现在很不爽,但明天能有个好精神,说不定能扳回一局,让那些看不起你的人闭嘴。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
路是你自己的,你妈我只负责给你递选项。
说完,我不再看他,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门关上的瞬间,我听到了外面细微的、压抑的吸气声。
我知道,今晚的交锋,我赢了。
作为一个把《法理学》倒背如流的法学生,我最懂人性。
对付这种青春期叛逆的熊孩子,硬碰硬是下下策。
把他当成一个平等的、需要为自己行为负责的成年人,给他选择权,再把利弊血淋淋地摆在他面前。
他自己就会做出最有利的选择。
果然,不到十分钟,我房间的门被敲响了。
是顾诀。
他站在门口,头发乱糟糟的,眼神躲闪。
网……网线呢
柜子上。
哦。
他没动,似乎还有话想说。
我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还有事
他憋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我……去睡觉了。
嗯。
我淡淡地应了一声。
他像是得到了赦免,转身跑回房间,关门声震天响。
我嘴角的弧度压都压不住。
搞定。
第一步,成了。
第二天一早,我是在全网的骂声中醒来的。
林雾滚出节目组的词条高高挂在热搜第一。
点进去,全是昨晚我拔网线视频的截图和cut。
【这是后妈这是法西斯吧孩子有人权吗】
【我们家温柔的妈妈宋柔,都是唱着摇篮曲哄睡的,这林雾简直是魔鬼!】
【顾总怎么会娶这种女人豪门审美堪忧。】
我一边刷着评论,一边慢悠悠地啃着三明治。
不错,骂得越狠,节目热度越高,我的对照组人设越稳。
只要我不被赶出顾家,这些都是虚的。
顾诀顶着两个黑眼圈从房间出来,看见我,眼神复杂地挪开了视线。
他没睡好。
我猜也是。
一个习惯了放纵的孩子,突然被套上了名为选择的枷锁,滋味肯定不好受。
早饭在桌上。我指了指。
他闷声不吭地坐下,拿了片面包塞进嘴里。
节目组今天的任务是户外拓展,地点在一个郊野公园。
我和顾诀分到了一组,负责去捡拾指定的植物标本。
另一边,作为正面典型的宋柔温柔地替儿子整理衣领,周嘉逸乖巧地笑着。
然后母慈子孝地出发了。
弹幕又是一片赞美。
【这才叫亲子综艺啊!】
【宋柔姐姐太温柔了,好羡慕嘉逸。】
我瞥了一眼身边的顾诀,他穿着破洞牛仔裤,顶着一头扎眼的彩毛,脸上写满了别惹我。
嗯,对比很强烈,效果很好。
走吧。我催促道。
顾诀不情不愿地跟在我身后,两人之间隔着能再塞下一个人的距离。
公园里人不少。
我们刚找到第一棵目标植物,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喧哗。
你他妈撞到我了!没长眼啊!
是周嘉逸的声音。
他正指着一个看起来比他小一点的男孩,满脸嚣张。
那个男孩唯唯诺诺地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一句对不起就完了周嘉逸不依不饶,伸手就去推那个男孩。
男孩被推得一个趔趄,旁边的顾诀突然动了。
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了周嘉逸的手腕。
差不多得了,欺负小孩算什么本事
周嘉逸没想到会有人插手,回头看到是顾诀,脸上闪过一丝鄙夷。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顾家的野种。
这句话,精准地踩在了顾诀的雷点上。
你再说一遍!顾诀的眼睛瞬间红了。
我说你是野——
周嘉逸话没说完,顾诀的拳头已经挥了过去。
场面瞬间失控。
两个少年扭打在一起,摄像机忠实地记录下这一切。
宋柔尖叫着跑过来,拉偏架地护住自己儿子。
顾诀你干什么!你怎么能打人!
对方的家长也闻声赶来,一个体型微胖的中年女人,看到儿子脸上的抓痕,立刻炸了。
天哪!我的宝贝!谁干的!我要报警!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按照原剧情,这时候的林雾会惊慌失措,然后不分青红皂白地指责顾诀,逼他道歉,最后彻底伤了这孩子的心。
我缓缓地走过去。
宋柔立刻对我开火:林雾!你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儿子!在录节目呢!他怎么能动手!
我没理她。
我走到那个胖女人面前,表情严肃。
别急。
我拿出手机,打开了录音和录像功能。
咱们先验伤。
我指了指周嘉逸,又指了指顾诀。
根据《人体损伤程度鉴定标准》,面部软组织挫伤,属于轻微伤。初步判断,你儿子先动手推人,构成寻衅滋事。我儿子还手,属于正当防卫,但可能防卫过当。
我看向胖女人,语气冷静得像在做法庭陈述。
我算算,如果鉴定为轻微伤,医药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我这边大概能赔你五千到一万。
顺便,咱们再聊聊你家孩子当众辱骂他人‘野种’,涉嫌人格侮辱的法律责任。
以及,宋女士的儿子先动手挑衅的视频证据,我们这里几十个摄像头都拍着呢。
我抬起头,环视了一圈。
在场的各位,都是人证。
整个场面,一片死寂。
胖女人张着嘴,报警的话卡在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宋柔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像是被人扇了几个耳光。
而站在我身后的顾诀,停止了挣扎。
他呆呆地看着我的背影,那双总是燃烧着怒火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别的东西。
是震惊,是茫然,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依靠。
打架风波最终以对方家长灰溜溜地离开而告终。
宋柔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也拉着儿子走了。
临走前,周嘉逸还冲顾诀做了个口型。
等着瞧。
顾诀没理他,他只是看着我,眼神里带着探究。
我收起手机,仿佛刚才那个舌战群儒的律政佳人不是我。
任务还没完成,继续。
我转身就走,没给他提问的机会。
下午,节目组公布了昨天的突击文化课考试成绩。
这是节目开播前就考的,为的就是制造话题。
果不其然,周嘉逸以全校前十的成绩,再次成为别人家的孩子。
镜头转向我们这边。
主持人用一种既同情又看好戏的语气宣布:顾诀同学,总分……150分。
满分750。
全场哄堂大笑。
连摄像大哥的镜头都忍不住抖了抖。
宋柔掩着嘴,露出得体的、带着一丝怜悯的微笑。
没关系的孩子,分数不代表一切。
假惺惺。
所有人都等着看我的反应。
是暴怒是羞愧还是像个泼妇一样把试卷撕掉
我从主持人手里拿过那张惨不忍睹的成绩单。
然后,我笑了。
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喜笑颜开的笑。
太好了!
我一拍大腿,声音洪亮。
儿子!你真是妈的贴心小宝贝!
全场再次石化。
顾诀猛地抬起头,脸涨得通红,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你又发什么疯
我没发疯啊!我举着成绩单,像举着一张中奖彩票。
你想想,你考这么点分,说明你根本不是学习的料!
这样你就不用辛辛苦苦去考什么好大学,受那个罪了!
你可以早点进入社会,体验人间疾苦,感受世态炎凉!
而我,我指了指自己,笑得更灿烂了,就能少奋斗二十年!不用再为你操心学区房,不用再焦虑你的升学压力,五十万一个月,我躺着拿,多美啊!
我把成绩单塞回顾诀手里,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儿子,继续保持!千万别努力!妈的幸福生活,全靠你了!
噗——
不知道是谁没忍住,笑了出来。
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笑声。
这一次,不是嘲笑,而是纯粹被我的神逻辑逗乐了。
顾诀的脸,已经从红色变成了酱紫色。
他死死地攥着那张150分的试卷,手背上青筋暴起。
那张纸,仿佛不是成绩单,而是判决书。
是对他过往所有浑浑噩噩人生的公开处刑。
他以为我会骂他,会羞辱他,会像他爸一样,用失望和冷漠将他凌迟。
但他没想到,我竟然会……为他高兴
这种高兴,比任何打骂都更让他无地自容。
它像一面镜子,照出了他所有的不堪和荒唐。
他猛地站起来,什么也没说,转身冲出了录制现场。
我没有追。
我知道,这剂猛药,下对了。
当晚,我接到了顾诀他爹,那个传说中的霸总顾琛的电话。
他的声音很冷,像十二月的冰。
你都做了什么
如你所见,教育你儿子。
这就是你的教育方式让他成为全网的笑柄
不然呢我反问,顾总,你一年陪他的时间加起来有二十四小时吗你知道他为什么叛逆,为什么跟所有人作对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
你把他扔给我,扔给节目组,不就是想让别人替你管吗
我只是用了最省力,也最有效的方式。
顾琛,你儿子不是傻子,他只是缺爱,缺认同。你给不了,总得允许别人用点‘特殊手段’吧。
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他冷冷地丢下一句,挂了电话。
我嗤笑一声,把手机扔到一边。
不希望
你希望的,多了去了。
我正想着,酒店房间的门铃响了。
我以为是节目组的人,打开门,却看到顾诀站在门口。
他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头发上的颜色似乎也洗掉了一些,没那么扎眼了。
他低着头,手里拿着一本书。
高一数学。
这个……他把书递过来,声音小的像蚊子叫,我看不懂。
我挑了挑眉,接过那本崭新的数学书。
看不懂,就别看了。
我作势要把书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别!
顾诀急了,一把抢了回去,紧紧抱在怀里,像护着什么宝贝。
我想学。他抬起头,眼睛里是我从未见过的倔强。
我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突然有点不是滋味。
这孩子,好像也没那么熊。
行,想学是好事。我换了个策略,靠在门框上,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从今天起,你的作息、饮食、训练,全部由我安排。你不能有任何异议。
这跟学习有什么关系他皱起眉。
关系大了。我慢悠悠地说,你以为学习只靠脑子不,它靠的是自律、体力和意志力。你现在,这三样,一样都没有。
我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看看你这小身板,风一吹就倒,通宵打游戏打的。脑子被垃圾食品和碳酸饮料糊住了。让你坐一个小时,你都坐不住。
不把这些基础打好,学个屁。
顾诀被我说得哑口无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他咬了咬牙,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好,我答应你。
就在这时,我身后的走廊里传来一阵骚动。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簇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过来。
是顾琛。
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周身的气场却让人不敢直视。
他来了。
比我想象的,要快。
他的目光越过我,落在我身后的顾诀身上,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这么晚了,你不睡觉,在这里干什么
是那种居高临下的,质问的语气。
顾诀刚刚燃起的一点斗志,瞬间被他父亲的冷水浇灭了。
他低下头,又变回了那个沉默寡言的少年。
顾琛的视线转向我,带着审视和不悦。
这就是你说的‘有效方式’让他半夜不睡,拿着本书在你门口罚站
我还没开口,顾诀却突然抬起了头。
不是她让我来的!是我自己要来的!
他的声音很大,带着一丝颤抖。
是我自己想学习的!跟她没关系!
这是他第一次,当着顾琛的面,为我说话。
顾琛愣住了。
他似乎没想到,他那个永远只会用沉默和叛逆来对抗他的儿子,竟然会为了一个外人,对他大吼大叫。
他的脸色沉了下去,眼神变得危险。
顾诀,你再说一遍
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我能感觉到顾诀的身体在微微发抖。
那是源于长久以来对父亲的恐惧。
我叹了口气,往前站了一步,挡在了顾诀身前。
顾总,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我直视着他的眼睛,语气里没有丝毫畏惧。
如果是来视察工作,那报告一下,你儿子今天表现很好,知道要上进了。
如果是来兴师问罪,那对不起,我没做错任何事,这罪,我不认。
如果是来……探望儿子,我顿了顿,声音放缓了一些,那你来晚了,他已经准备去睡觉了。
我拉过顾诀,把他推进房间。
去吧,十一点前必须睡着。
然后,我砰地一声,关上了顾主顾诀的房门,将那对父子隔绝开。
我转回头,对上顾琛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
现在,顾总,我们可以聊聊了。
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把他引向走廊尽头的休息区。
一场新的战役,即将打响。
林雾。
顾琛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喙的压迫感。
你到底想干什么
拿钱,办事,顺便给自己找点乐子。我回答得干脆利落。
你把我的儿子当乐子他的眼神冷了下来。
不然呢当成祖宗供着我笑了,顾总,你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你付我五十万,是让我当他后妈,不是让我当他亲妈。亲妈才会无条件溺爱,掏心掏肺。我,只会等价交换。
你接近他,讨好他,让他为你说话,对抗我。这就是你的等价交换
讨好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顾总,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讨好了是拔网线讨好了,还是祝他早日体验人间疾苦讨好了
顾琛被我噎得说不出话。
的确,我的所作所为,跟讨好两个字,八竿子打不着。
那你为什么要帮他他换了个问题。
因为帮他,就是帮我自己。
我坦然地看着他。
他在节目里表现得越好,我这个‘疯子后妈’的形象就越能反转,我就越安全。原剧情里,‘林雾’可是因为虐待他被你赶出家门的。我穿——
我猛地刹住车。
差点说漏嘴。
我可不想重蹈覆辙。
我迅速改口。
顾琛的目光在我脸上一寸寸地扫过,像是在分辨我话里的真假。
半晌,他才开口:你最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当然。
谈话结束,他转身离开,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松了口气。
第一回合,平手。
但这也给我敲响了警钟。
顾琛这个人,比书里描写的,更敏锐,也更难对付。
接下来的几天,我给顾诀制定了堪称魔鬼的作息表。
早上六点起床,晨跑五公里。
上午文化课补习,下午体能训练。
晚上九点半准时上床睡觉。
手机没收,游戏机锁起来,零食全部换成蔬菜水果。
顾诀一开始还想反抗,但在我不听话就恢复你以前的‘自由’生活的威胁下,也只能咬牙坚持。
节目组的任务还在继续。
今天的任务,是搭一个宠物小屋。
材料有限,需要两组家庭合作完成。
不巧,我们的合作对象,又是宋柔和周嘉逸。
宋柔看到我们,假笑着说:哎呀,是林雾姐啊,真巧。我们家嘉逸动手能力强,待会儿就让他多出点力吧。
周嘉逸在一旁,高傲地扬着下巴,看都没看顾诀一眼。
我没理会他们的明嘲暗讽,直接拿出纸笔,开始画设计图。
作为法学生,逻辑和条理是刻在骨子里的。
我迅速规划出结构,标注好尺寸,把任务分解成一个个小步骤。
顾诀虽然不情愿,但在我清晰的指令下,也开始动手测量、切割木板。
我们这边,沉默但高效。
而另一边,宋柔和周嘉逸,则一直在上演母慈子孝的戏码。
宝宝,累不累喝口水。
妈妈,这个钉子我来钉,你小心手。
弹幕又是一片和谐。
【呜呜呜,宋柔家太暖了。】
【对比之下,林雾那边跟施工现场一样,毫无交流。】
就在我们快要完成主体结构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周嘉逸端着一杯水,假装路过我们这边,然后一个不小心,手一歪,整杯水全都泼在了我们刚刚粘合好的关键连接处。
哎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夸张地叫道,脸上却带着一丝得意的笑。
宋柔也赶紧跑过来,一脸歉意。
真是不好意思啊林雾姐,嘉逸他就是太不小心了。
我没有像他们预想的那样暴跳如雷。
我只是蹲下身,平静地查看被水浸泡的木板。
用来粘合的胶水是特制的,遇水就会失效,而且木板也因为浸泡而有些变形。
这个小屋,废了一半。
顾诀的拳头瞬间就攥紧了,他想冲上去,被我一个眼神制止了。
我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然后转向宋柔,脸上甚至还带着微笑。
没关系,小孩子嘛,难免会犯错。
宋柔松了口气,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不过,我话锋一转,宋女士,你知道吗在我们的节目录制合同里,有一条关于‘恶意破坏他人比赛道具’的条款。根据条款,如果判定为故意行为,不仅要承担全部的修复费用,还会被扣除相应的比赛积分,甚至……可能会被节目组劝退。
宋柔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
林雾姐,你这是什么意思嘉逸都说了他不是故意的。
是不是故意的,我们说了不算。我指了指周围的摄像头,这么多机位拍着呢,交给导演组判断就好了。
我凑近她,声音压得很低,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
当然了,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闹得太难看也不好。但是,如果再有下一次……
我没有把话说完,只是笑了笑。
那个笑容,让宋柔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一直沉默的顾诀,此刻却突然爆发了。
他指着周嘉逸,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沙哑。
就是你!你就是故意的!
我亲眼看见你就是对着我们的木板泼过来的!
这是他第一次,为了维护我们的共同利益,而主动发起攻击。
我拉住了激动的他,摇了摇头。
嘴炮没用。
我看着几乎变成废墟的半成品,又看了看所剩无几的材料。
我们没时间在这里浪费。
我看着顾诀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我们,会重新做一个,比他们的更好。
然后,堂堂正正地赢。
那一刻,我在他眼中看到了熊熊燃烧的火焰。
那不是愤怒的火,而是斗志的火。
时间只剩下不到一个小时。
材料也所剩无几。
所有人都认为我们输定了。
宋柔和周嘉逸站在不远处,抱着手臂,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
弹幕上也是一片唱衰。
【完了,这还怎么做】
【林雾刚才装得那么厉害,现在傻眼了吧。】
【心疼顾诀,被后妈连累了。】
我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了一堆被其他组丢弃的废料上。
一些零碎的木条,几根弯曲的钉子,还有半卷麻绳。
顾诀。我开口。
干嘛他还在生闷气。
还想不想赢
他没说话,但紧抿的嘴唇暴露了他的不甘。
想赢,就听我的。
我迅速在脑中构思了一个全新的方案。
放弃传统的方正小屋结构,改用更省材料的三角形稳定结构。
用麻绳代替胶水进行捆绑和固定,不仅牢固,还别具一种粗犷的美感。
你,负责把这些木条按照长短分类。
去把那些弯了的钉子敲直。
我的指令清晰而迅速,不带一丝犹豫。
顾诀愣了一下,大概是没见过我这么专业的一面。
但他没有反驳,立刻行动起来。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们两个人之间没有任何交流。
只有工具敲击的声音,和麻绳拉紧的摩擦声。
但一种奇妙的默契,却在我们之间悄然滋生。
我递过一根木条,他就能立刻明白我要放在哪里。
他扶住一个节点,我就能瞬间完成捆绑。
我们的动作越来越快,配合得天衣无缝。
一旁的摄像大哥都看呆了,镜头在我们和另一边悠闲自得的宋柔母子之间来回切换,形成了极其讽刺的对比。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就在主持人宣布时间到的前一秒,我拉紧了最后一根麻绳,打上一个完美的结。
一个造型别致、充满原始野性美的三角形宠物小屋,稳稳地立在了我们面前。
它或许没有别人的那么精致华丽,但它的结构、它的创意,独一无二。
评委们走过来,绕着我们的小屋看了好几圈,脸上满是赞叹。
难以置信,这是用废料做出来的
这个三角形的承重结构,非常聪明!而且用麻绳固定,既环保又坚固。
最终,评委一致宣布,本场比赛的冠军是——
林雾、顾诀组!
全场掌声雷动。
宋柔的脸,比调色盘还精彩。
顾诀站在我身边,看着我们的作品,眼睛亮得惊人。
他转过头看我,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最终,他只是闷闷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谢了。
我勾了勾嘴角。
不用谢,你干得不错。
这是我第一次,真心实意地夸他。
他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
这一幕,被镜头精准地捕捉到。
当晚,网上的风向,悄然发生了变化。
【卧槽,林雾有点东西啊!那个小屋也太酷了吧!】
【前面的法律知识,现在的动手能力,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我怎么觉得……她和顾诀这对,有点好磕】
【顾诀最后那个害羞的表情,啊啊啊我死了!这还是那个叛逆少年吗】
对照组,正在朝着一个谁也无法预料的方向,狂奔而去。
节目组为了趁热打铁,立刻推出了一个亲情升温环节。
要求家长和孩子,互相给对方写一封信,并在镜头前念出来。
矫情。
这是我的第一反应。
我坐在桌前,对着一张信纸,半天憋不出一个字。
我能写什么
写亲爱的继子,为了我的五十万月薪,请你务必身心健康,不要走上原著的老路
算了,还是走法律程序吧。
我提笔,刷刷刷写下几行字。
《关于林雾与顾诀亲子关系维系及未来发展的暂行协议》
甲方:林雾
乙方:顾诀
一、乙方须保证每日身心状态良好,不得无故违反作息规定。
二、乙方在遇到校园霸凌等不法侵害时,应第一时间告知甲方,由甲方进行法律层面的处理。
三、甲方承诺,在乙方成年之前,为其提供稳定、安全、合法的成长环境。
……
写完,我满意地吹了吹墨迹。
完美。
另一边,顾诀也写完了。
他把信纸折得整整齐齐,看起来很紧张。
录制开始。
宋柔先声夺人,声情并茂地念了一封长信,把她儿子周嘉逸从出生夸到懂事,从懂事夸到优秀,听得我鸡皮疙瘩掉一地。
周嘉逸也回了一封感恩的信,母子俩最后还拥抱在一起,赚足了镜头和弹幕的眼泪。
【太感人了,这才是家人。】
【宋柔真的是个好妈妈。】
轮到我们了。
我清了清嗓子,准备宣读我的协议。
主持人却说:按照规则,这次由孩子先念。
顾诀的身体僵了一下。
他捏着那封信,手指关节都泛白了。
他深吸一口气,展开信纸,用一种很低,但很清晰的声音,念了起来。
写给……林雾。
他停顿了一下。
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我爸让我叫你阿姨,但你总让我叫你妈。
以前,我觉得你是个疯子,是个和我爸一样,只想控制我的人。
你砸我的东西,骂我,歇斯底里,我觉得你很可笑。
后来,你好像变了个人。
你拔我的网线,但你给了我选择。
有人骂我,你第一个站出来,用我听不懂的话,把他怼得哑口无言。那时候,我第一次觉得,原来有人护着是这种感觉。
你笑我考得差,我当时很生气,气得想死。但后来我才明白,你是想告诉我,我自己的人生,要自己负责。
他的声音开始有些哽咽。
我妈去世后,我爸就把我扔在老宅。他总说忙,忙着赚钱。可他赚再多钱,也买不回我妈,也买不回一个家。
我染头发,打耳洞,跟所有人作对,我就是想让他看看我,哪怕是骂我也好。
可是他没有。
我以为,全世界都放弃我了。
直到你出现。
你很烦,很疯,很莫名其妙。但你也是第一个,会为了我跟别人吵架,会因为我赢了比赛而真心夸我,会逼着我吃饭睡觉,告诉我什么是对错的人。
虽然……你的方式很奇怪。
所以……谢谢你。
林雾。
他念完了,现场一片寂静。
我看到导演在抹眼泪。
我看到宋柔的笑容僵在脸上。
我低下头,看着自己手里的那份冰冷的协议。
突然觉得,无比讽刺。
我一直以为,我是在完成任务,是在演戏。
我忘了,我的观众,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他把我的演戏,当了真。
我默默地,将那份协议揉成一团,塞进了口袋。
轮到我了。
我抬起头,看着顾诀那双通红的眼睛。
我清了清嗓子,没有拿出任何信纸。
顾诀。
我没什么想对你说的。
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清晰地说:
你不是个坏孩子。
你只是,有点傻。
以后,别那么傻了。
有事,妈给你兜着。
话音落下的瞬间,顾诀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了下来。
他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可以哭泣的港湾。
那一刻,我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地撞了一下。
去他妈的原著剧情。
去他妈的豪门恩怨。
这孩子,我保了。
节目录制结束后,顾琛没有离开。
当晚,他把我堵在了房间门口。
走廊的感应灯明明灭灭,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
他身上有淡淡的酒气,眼神却异常清亮,甚至带着几分灼热。
你对我儿子这么好,为什么从不多看我一眼
他开口,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我看着他,这个在商业世界里叱咤风云,却唯独搞不定自己儿子的男人。
哦,我靠在门上,语气轻松,你年纪大了,没他好忽悠。
他被我的回答噎了一下,眼里的灼热变成了无奈。
林雾,我们谈谈。
谈什么谈你一个月给我加多少钱,还是谈顾诀的期末考试
谈我们。
我们我笑了,顾总,我们之间,除了那份婚姻合同和一张五十万的支票,还有别的东西吗
他沉默了。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是挫败是悔恨还是……别的什么
以前,是我忽略了你们。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我以为,给你们最好的物质生活,就够了。
所以,你现在是良心发现了想补偿了
是。
怎么补偿再给我开一张支票
林雾!他有些恼怒,上前一步,将我困在他和门之间,你就非要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吗
我能闻到他身上传来的,属于男性和酒精混合的,充满侵略性的气息。
我没有退缩,反而迎着他的目光。
不然呢顾总,你希望我用什么态度像宋柔那样,对你温言软语,崇拜仰望还是像那些想爬上你床的女人一样,对你曲意逢迎
我不是她们。
你当然不是。他看着我,目光专注得可怕,你和她们,都不一样。
这大概是我听过的,最高级的情话了。
不直接夸你,而是把你从所有同类中,剥离出来。
可惜,对我没用。
我是一个理智的法学生,情感在我这里,是可以量化的博弈。
就在气氛越来越暧昧,越来越危险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尖锐的铃声划破了走廊的宁静。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眉头紧紧皱起。
他没有回避,当着我的面接了电话。
电话那头,是一个惊慌失措的女声。
是宋柔。
顾琛!救救我!救救我们家老周!他……他被带走了!
宋柔的丈夫,周氏集团的老总,因为涉嫌商业贿赂和偷税漏税,被经侦带走了。
树倒猢狲散。
消息一出,周氏集团的股票瞬间跌停,合作方纷纷撤资,银行上门催债。
曾经风光无限的周家,一夜之间,大厦将倾。
宋柔在电话里哭得撕心裂肺,唯一的救命稻草,就是顾琛。
顾琛,你一定要帮帮我们!看在我们两家这么多年的交情上!看在嘉逸和顾诀还是同学的份上!
她甚至把主意打到了节目录制现场。
第二天,她带着哭得双眼红肿的周嘉逸,直接闯进了我们的补拍现场。
她扑通一声,跪在了顾琛面前。
所有的镜头,瞬间对准了他们。
顾总,求求你了!宋柔哭喊着,只要你肯出手,周家就能活过来!我给你做牛做马都行!
周嘉逸也跪在他妈妈身边,哭着说:顾叔叔,求你救救我爸爸!
场面一度非常混乱。
弹幕也炸了。
【天啊,太惨了……】
【顾总会帮忙吧毕竟是世交。】
【林雾这个女人,肯定在旁边偷着乐呢!】
所有人都看着顾琛,等着他的决定。
但他,却看向了我。
他没有说话,但他的眼神在问我:
你说,该怎么办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
他不是在考验我。
他是在……依赖我。
他把他自己,连同整个顾氏集团的声誉,都交到了我的手上。
宋柔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她抬起头,用一种淬了毒的眼神看着我。
林雾!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是不是你搞的鬼!是不是你见不得我们好!
我笑了。
我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宋女士,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
我拿出手机,点开了一个财经新闻的页面。
周氏集团涉嫌偷税漏税的证据,早在半年前,就被税务部门盯上了。商业贿赂的对象,是海外的一家空壳公司,资金流水清晰明确。
这些,都是公开信息,稍微动动脑子就能查到。
我把手机屏幕转向她,转向所有的镜头。
现在,周氏集团就是个无底洞。谁伸手,谁就会被拖下水。顾氏是上市公司,要对所有的股民负责。
顾总如果现在帮你,那不叫念旧情,那叫‘利益输送’,是违法的。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冷的锤子,敲碎了宋柔最后的希望。
所以,宋女士,收起你这套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吧。
有这个时间,不如去找个好律师,想想怎么给你老公减刑。
哦,对了,我像是想起了什么,你儿子周嘉逸,当众辱骂我继子是‘野种’,恶意破坏比赛道具,这些视频证据,我都还存着。如果需要,我可以无偿提供给检方,作为你先生‘家庭教育失败’的旁证。
宋柔的脸,瞬间血色尽失。
她瘫坐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顾琛走过来,站在我身边。
他对着所有镜头,一字一句地宣布:
顾氏集团,将不会与任何有违法行为的企业,进行任何形式的合作。
他的表态,干脆利落,也冷酷无情。
却也彻底地,将顾氏,从这场风波中,摘了出去。
他看向我,眼神里有赞许,有欣赏,还有一些更深沉的东西。
我知道,这场仗,我又赢了。
赢得了顾琛的信任,也赢得了顾诀的……崇拜。
那个一直站在角落里的少年,此刻正看着我,眼睛里闪着光。
像是在看一个……英雄。
亲子综艺以一种戏剧性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我和顾诀,从全网黑的对照组,逆袭成了最受欢迎的硬核母子。
我的反向育儿法和教科书式怼人,被网友们剪辑成各种短视频,到处流传。
我火了。
回到顾家,生活似乎也步入了正轨。
顾诀不再去那些乱七八糟的派对,每天按时作息,学习成绩肉眼可见地在进步。
他剪掉了那头五颜六色的头发,露出了清爽的额头,看起来顺眼多了。
他不再叫我喂,也不再叫我林雾,而是别扭地,含糊地,叫我一声……妈。
而顾琛,回家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了。
他不再是那个只存在于电话里的冷冰冰的顾总。
他会陪顾诀下棋,会看我起草的法律文书,甚至会……笨拙地,学着下厨。
虽然他做的东西,狗都不吃。
一切,都像童话故事一样,朝着最美好的方向发展。
美好得,有点不真实。
节目结束那天,顾琛给了我一份文件。
我以为是离婚协议的补充条款。
打开一看,却是顾氏集团的股权转让书。
百分之十的股份。
价值……我数不清后面有几个零。
这是什么意思我问他。
意思就是,他看着我,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我希望我们之间,不止有合同。
我希望,我们能成为真正的家人。
我看着他,看了很久。
然后,我笑了。
好啊。
我把转让书收了起来。
不过,这份文件,我得让我的律师先看看。
他愣了一下,随即也笑了。
好,都听你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甚至开始觉得,或许,穿进这本书里,也不是什么坏事。
我有了个便宜儿子,虽然别扭,但很可爱。
我有了个便宜老公,虽然霸道,但很……帅,也很有钱。
我甚至开始规划我的未来。
等我拿到法学学位,我就去做一名律师,专门打那些豪门离婚官司。
凭借我现在的身份和顾琛给我的股份,我大概能成为业界传奇。
生活,似乎从未如此明媚。
直到,那一天。
顾琛出差了。
家里只有我和顾诀。
一个快递,寄到了顾家老宅,收件人,是林雾。
是原来的那个,已经死去的林雾。
我有些好奇,鬼使神差地,拆开了那个积满灰尘的包裹。
里面,是一本日记。
封面是精致的牛皮,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我翻开第一页,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
今天,是我嫁给顾琛的第一百天。他很好,只是太忙了。
这不是原主林雾的日记。
是顾诀的亲生母亲,那个据说因为抑郁症而意外身亡的女人,沈清的日记。
我的心,猛地一沉。
我一页一页地翻下去。
日记的前半部分,充满了新婚的甜蜜和对未来的憧憬。
但渐渐地,字里行间开始透出不安和恐惧。
顾琛最近总让我吃一些药,说是调理身体。可我总觉得,吃了之后,头很晕,记性也越来越差。
我偷偷把药拿去化验了,那是一种会慢性损伤神经的药物。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无意中听到了他和海外账户经理的电话,他在转移资产,数额巨大,而且……那些钱的来源根本不干净。他好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了。
他发现了我在调查他。他看我的眼神,不再有爱,只有冰冷的警告。我好害怕。
诀儿越来越怕他了。我必须带诀儿走。我假装抑郁症越来越严重,这样或许能让他放松警惕,我正在偷偷搜集他商业犯罪的证据。
我的手开始发抖,浑身的血液像是被冻住了。
我翻到最后一页。
那上面的字迹,潦草而绝望,仿佛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写下的。
他知道了。他知道我要举报他。他把诀儿锁起来了。
他说,我永远也别想离开他。
如果我死了,一定不是意外,是他杀了我。
真正的证据,在他书房的暗格里,密码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那是他所有黑色交易的原始文件。
救救诀儿……
不要相信他说的任何一句话!他是个魔鬼!
日记到这里,戛然而止。
最后那几个字,被一大片干涸的,暗褐色的痕迹,覆盖了。
是血。
我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砰——
我手里的日记本落在了地上。
我猛地抬起头,看向客厅墙上那张巨大的,我和顾琛、顾诀的全家福。
照片上,顾琛温柔地揽着我,顾诀别扭地站在一旁。
我们笑得那么开心,像一个完美幸福的家庭。
可现在,顾琛那张英俊的脸,在我眼里,却变成了一张魔鬼的面具。
温柔的丈夫,叛逆的继子,作精后妈,亲子综艺……
这一切的温情和救赎,都建立在一个被精心掩盖的谋杀案之上。
我以为我穿进了一本豪门对照组的爽文,只要搞定继子,就能高枕无忧。
我错了。
我穿进的,是一本豪门犯罪实录的封皮。
而我,就是下一个即将被灭口的,知情人。
我的手机,突然响了。
来电显示,是老公。
我盯着那个名字,全身的汗毛,一根根地,竖了起来。
电话铃声,在空旷的客厅里,一声一声,像是催命的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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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还是不接
我脑中一片空白。
就在这时,楼梯上传来一阵脚步声。
是顾诀。
他穿着睡衣,揉着眼睛,睡眼惺忪地看着我。
妈,怎么了这么晚了还不睡
他看着我,眼神清澈,带着全然的依赖和信任。
我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
他是无辜的。
他是这个魔鬼唯一的软肋。
也是我……唯一的,生机。
我深吸一口气,摁下了接听键,并顺手按下了录音。
电话那头,传来顾琛一如既往,温柔得能溺死人的声音。
老婆,想我了吗
我笑了。
对着电话,也对着站在楼梯上的顾诀,露出了一个,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灿烂,也更加冰冷的笑容。
想啊。
老公,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给你,准备了一个大大的惊喜。
挂掉电话,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顾诀走下楼梯,疑惑地看着我,又看了看地上的日记。
这是什么
他弯腰想去捡。
别碰!
我厉声喝止他。
我的反应吓到了他。
我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逃跑没用的。顾琛的势力遍布世界各地,我们跑不出一天就会被抓回来,下场只会更惨。
报警证据不足。一本死无对证的日记,根本无法将他定罪。反而会打草惊蛇。
唯一的办法,就是拿到日记里提到的,暗格里的原始文件。
然后,一击致命。
我看着眼前的顾诀,这个计划里,最关键,也最残忍的一环。
他必须知道真相。
我捡起地上的日记本,递给他。
你母亲,沈清的日记。
顾诀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颤抖着手,接了过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客厅里只听得到他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和纸张翻动的声音。
最后,他看到了那片暗褐色的血迹。
不……不可能……
他喃喃自语,脸色惨白如纸。
我妈是……是抑郁症……
那不是抑郁症。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像在宣判,那是你父亲的谋杀。
他杀了你妈妈。
而我,是下一个。
顾诀的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巨大的真相像一辆失控的卡车,将他十几年来建立的世界观撞得粉碎。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痛苦、愤怒、和绝望的哀求。
你骗我……你在骗我!
我没有理由骗你。我的声音冷得像冰,顾诀,现在不是你崩溃的时候。你父亲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我们没有时间了。
我抓住他的肩膀,强迫他看着我。
你妈妈在日记里说,证据就在书房的暗格里,密码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你知道是哪天吗
顾诀的眼泪涌了出来,他用力地摇头,像是要甩掉这可怕的一切。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的心沉了下去。
结婚纪念日……
我冲进书房,在书架上疯狂地翻找。
终于,在一本相册里,我找到了他们的结婚证。
日期是十月十七日。
1017。
我走到书房那面巨大的红木书架前,按照沈清日记里的描述,找到了那个不起眼的暗格。
我输入密码。
嘀的一声,暗格弹开了。
里面不是文件,而是一个冰冷的,闪着红光的……摄像头。
以及一张小小的卡片。
上面是顾琛龙飞凤舞的字迹。
亲爱的,游戏愉快吗密码错了哦。
一股寒意从我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这是个陷阱!
他早就料到有人会找到日记!他设了一个局!
真正的密码是什么
我脑中飞速运转。
顾琛是个极度自负的人,他不会用一个这么容易被找到的日期。
他会用什么
一个对他来说,有特殊意义,但别人绝对想不到的……
电光石火间,我想到了那份股权转让书。
上面有他的签名,有日期。
那个他决定接纳我,将我拉入他世界的日期。
九月六日。
0906。
我颤抖着手,重新输入密码。
咔哒。
暗格的第二层,应声而开。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黑色的移动硬盘,和几份厚厚的文件。
我迅速拿出手机,将所有文件拍照,连同移动硬盘里的数据,一起上传到我早就设置好的,加密的云端服务器。
同时,将下载链接和一条言简意赅的求救信息,发给了我在法学院最信任的导师。
做完这一切,我听到了楼下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
他回来了。
比预想的,早了整整三个小时。
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我抓着硬盘,冲出书房。
顾诀还愣在客厅,失魂落魄。
顾诀!快!跟我走!
我拉着他,想从后门逃走。
已经来不及了。
大门的密码锁发出了嘀的一声。
门开了。
顾琛站在门口,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仿佛只是出差归来的丈夫。
老婆,这么晚了,要带我儿子去哪啊
他的目光,落在我紧紧攥着移动硬盘的手上。
笑容,变得玩味起来。
看来,我的‘惊喜’,你已经收到了。
他走进屋,反手关上了大门。
你……你都知道我声音发紧。
当然。他悠然地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那本日记,是我故意让快递送来的。原以为你会拿它来跟我谈条件,没想到,你居然找到了真的东西。
他鼓了鼓掌。
不愧是我看上的女人,真聪明。
他像一头优雅的猎豹,欣赏着他落入陷阱的猎物。
你以为你把证据发出去,就赢了他笑了起来,林雾,你太天真了。你以为你的导师能做什么等他看完那些东西,再报警,再立案……我有足够的时间,让你们两个人,从这个世界上‘意外’消失。
然后,我会为我‘惨死’的妻子和‘失踪’的儿子,伤心欲绝。
他一步步朝我走来。
绝望,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我输了。
我算错了他回来的时间,算错了他狠毒的程度。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顾诀,突然动了。
他冲到我面前,张开双臂,把我护在身后。
他用那双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瞪着那个他叫了十几年父亲的男人。
不准你动她!
顾琛停下脚步,脸上的笑容第一次消失了。
顾诀,让开。
我不!少年的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你杀了我妈妈!现在还要杀我们!你这个魔鬼!
看来,你都知道了。顾琛的眼神冷了下来,也好,省得我再费口舌。既然你们母子情深,那就一起上路吧。
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支注射器,里面是无色的液体。
我知道那是什么。
那是能让人心脏骤停,却在尸检中检查不出任何残留的,完美的毒药。
完了。
一切都完了。
就在顾琛即将把针扎向顾诀的瞬间。
我笑了。
我笑得很大声,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顾琛的动作停住了,不解地看着我。
死到临头,你笑什么
我笑你啊,顾琛。我擦掉眼泪,看着他,眼神里满是怜悯,你是不是以为,我的‘惊喜’,就只有那些证据
我拿出我的手机,按下了屏幕上的一个键。
客厅那面巨大的电视墙,突然亮了。
上面出现的,不是电影,也不是新闻。
而是此时此刻,我们三个人,站在这里的实时画面。
画面的角落里,有一个鲜红的标志。
【直播中】
以及一个不断跳动的数字。
【在线观看人数:1,342,578】
顾琛的脸,在瞬间,血色尽失。
你……!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在电话里,故意说要给你惊喜
我举着手机,像举着一面胜利的旗帜。
就是为了让你以为,我胜券在握,然后放松警惕地,说出所有真相啊。
从你进门的那一刻起,这场针对你的审判,就已经开始了。观众,就是全网的网民。而你,是唯一的罪犯。
你刚才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动作,包括你手里那支见不得光的注射器,都已经成为了呈堂证供。
窗外,由远及近,传来了刺耳的警笛声。
那不是我的导师报的警。
是无数个,正在看这场直播的,热心市民。
最后的强反转,不是找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盟友。
而是我相信的,最朴素的真理——
正义,或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而人民的力量,远比任何一个罪犯,都要强大。
顾琛呆呆地看着屏幕上自己狰狞的脸,又看了看窗外闪烁的红蓝警灯。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他精心构建的,完美的犯罪帝国,被一场他自己开启的游戏,直播着,推翻了。
警察破门而入的那一刻,他没有反抗。
只是死死地看着我,眼神里有不甘,有疯狂,但更多的是一种,棋逢对手的,诡异的兴奋。
林雾,他被戴上手铐,与我擦肩而过时,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赢了。
这场游戏,很好玩。
我没有回答。
我只是走到顾诀身边,轻轻地抱住了他。
这个浑身颤抖的少年,在我怀里,终于放声大哭。
窗外,天亮了。
属于我们的,新的人生,也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