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这破地毯怎么绊脚啊！
伴随着一声矫揉造作的惊呼,以及玻璃杯清脆的碎裂声,冰凉的液体猛地泼了林默一身。
他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劣质T恤前襟瞬间被昂贵的红酒浸透,黏腻地贴在皮肤上,颜色狼狈不堪。
周围谈笑的声音戛然而止,所有目光像聚光灯一样打在他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嘲弄。
闯祸的假少爷林凡却先一步捂住了手,眼圈微微发红,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声音带着哭腔：哥哥,对不起！我…我没拿稳…我不是故意的…
母亲周婉几乎是小跑着冲过来,一把抓过林凡的手,声音心疼得发颤：凡凡！快让妈妈看看！扎到没有疼不疼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她仔细检查着林凡那连红印都没有的手指,仿佛那是什么易碎的珍宝。
检查完毕,她才像是刚看到林默一身狼藉,眉头立刻拧紧,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责怪：林默,你怎么搞的站都站不稳吗看你把你弟弟吓的！他身体不好你不知道
林默胸腔里堵得发慌,试图解释：妈,是他撞过来的…
够了！父亲林国栋低沉威严的声音如同重锤砸下,他快步走来,脸色铁青,一点小事,吵什么吵！今天是林家的大日子,多少双眼睛看着！林默,你是哥哥,不能让着弟弟点立刻给你弟弟道歉！
道歉又是道歉
林默看着父亲冰冷的脸,母亲责备的眼神,还有林凡躲在母亲身后那几乎看不见的、得意的嘴角。巨大的荒谬感和屈辱感海啸般袭来,几乎将他淹没。
他才是那个流落在外十八年、刚刚被找回来的亲生儿子！这场宴会,名义上是为了欢迎他回家！
我…他的声音干涩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凭什么
就凭你碍眼！大哥林琛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声音冰冷,带着极度的不耐烦,林凡不过是没拿稳杯子,你躲开不就行了非要杵在那儿惹祸看你这一身……像什么样子！赶紧给林凡道歉,然后滚回你房间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周围的宾客开始窃窃私语。
果然是小门小户养大的,上不得台面…
就是,一回来就惹事…
看把凡少爷吓的…
真不懂事…
那些议论像针一样,密密麻麻扎进他耳朵里。
林凡适时地抽噎了一下,弱不禁风地靠在周婉怀里,小声说：爸,妈,哥,你们别怪哥哥了,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小心…他越是这样说,周婉搂得越紧,看向林默的眼神就越发不满。
林默孤立无援地站在大厅中央,顶灯的光线刺得他眼睛发疼。他能感觉到红酒正沿着衣角滴落,冰冷黏腻,如同他此刻的心情。他浑身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刺痛感才能让他勉强维持着不崩溃。
那股憋屈、愤怒、无助的情绪在胸腔里疯狂冲撞,却找不到出口,几乎要将他撕裂。
就在他觉得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一道极其微弱、断断续续,仿佛接触不良的机械音,突兀地在他脑海深处响起：
【检测到…极高浓度…负面情绪…能量…收集…滋滋…】
【受气运…绑定…程序…意外启动…1%…】
宴会终于圆满结束。
林默被管家面无表情地引到三楼最角落的一个房间。与其说是卧室,不如说是堆放杂物的储藏室改的,空气里有股淡淡的霉味,家具简单到近乎简陋,和楼下金碧辉煌的格调格格不入。
少爷,这就是您的房间。夫人吩咐了,您刚回来,需要静养。管家语气平板,带着疏离的恭敬,说完便转身离开,甚至没多问一句他需不需要换洗衣服。
身上黏腻的红酒渍已经半干,发出甜腻又涩人的气味。林默沉默地脱下那件唯一的旧T恤,走到狭小的卫生间,用冷水用力搓洗着脸和胸膛,冰冷的水刺激着皮肤,却压不住心里那团火。
第二天一早,他被敲门声吵醒。
门外是林凡,穿着熨帖的定制校服,笑容阳光又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歉意：哥哥,快起床啦,今天我们去学校报到哦！妈妈说了,让我们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林默沉默地换上林家准备的校服——料子普通,甚至有些不合身,袖口有不易察觉的磨损痕迹,像是谁淘汰下来的。
加长豪车平稳地驶向本市最贵的私立学校。车内,林凡亲热地挨着周婉坐着,分享着学校里的趣事,逗得周婉笑声不断。林默独自坐在对面,像个透明的局外人。
周婉似乎终于注意到他的沉默,像是才想起什么,从包里拿出一张卡,递过来,语气随意：小默,这是你的生活费。省着点花,家里虽然不缺钱,但也不能铺张浪费。
那语气,像在打发一个远房穷亲戚。
林默接过那张薄薄的卡,指尖冰凉。
到了学校,林凡更是如鱼得水,一路过去都是和他打招呼的同学,他笑着回应,然后热情地向大家介绍：这是我哥哥林默,刚从乡下接回来,以后大家要多照顾他哦！
他特意加重了乡下两个字,引来无数道好奇、鄙夷、审视的目光。林默感觉自己像动物园里被围观的猴子。
他们被分到同一个精英班。班主任显然早就被打过招呼,对林凡态度热络,对林默则只是淡淡地点了个头,指了个最后排的空位给他。
第一节课是数学随堂测验。
林默深吸一口气,努力将早上的憋屈压下去,专注答题。这些题目对他来说并不难,他甚至做得比平时更快一些。
就在他快要写完的时候,一个小纸团突然从斜前方精准地扔到了他的桌面上！
他一愣,还没反应过来,讲台上传来班主任严厉的声音：林默！你干什么！
全班目光瞬间聚焦。
林凡立刻站了起来,表情比班主任还惊讶痛心：哥哥！你…你怎么能作弊呢！就算不会做,也不能这样啊！
我没有！林默猛地站起身,脸色煞白,这不是我的！
证据确凿！你还狡辩！班主任快步走下来,一把抓过那个纸团,展开一看,上面正是最后几道难题的答案步骤,人赃并获！林默,你太让我失望了！刚转学来就敢作弊,品行败坏！
真的不是我！是有人扔给我的！林默急声辩解,视线猛地射向林凡。
林凡却像是被他的眼神吓到,后退半步,眼圈又红了,小声嗫嚅：哥哥,你做错了事承认就好了,怎么能污蔑别人呢…我知道你成绩可能不太好,但…
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
闭嘴！林凡也是你能诬陷的班主任根本不信,给我出去！站走廊反省！这次测验零分！我会亲自告诉林先生和林太太！
周围的同学发出低低的嗤笑声。
乡下人就是手脚不干净…
还敢诬陷凡少爷,真恶心…
看他那样子就知道成绩肯定烂透了…
林默浑身冰冷,血液都像是冻住了。他看着林凡那副无辜又委屈的样子,看着班主任不容置疑的怒容,看着周围那些幸灾乐祸的脸。
百口莫辩。
巨大的冤屈和愤怒几乎要冲破他的天灵盖。他死死咬着牙,牙龈都快咬出血来,才忍住没有吼出来。
他一步步挪到走廊,背对着教室,面向冰冷的墙壁站定。
屈辱感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越勒越紧。
【负面情绪能量持续收集中…15%…】
【气运转化中…目标林凡…学业运势小幅提升…】
那冰冷的机械音再次突兀地在他脑海响起,这一次,清晰了一点点。
林默猛地睁大了眼睛,瞳孔骤缩。
走廊罚站的一个小时,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每一秒都伴随着屈辱和周围经过学生投来的异样目光。那个冰冷的机械提示音在他脑中反复回荡,像恶毒的诅咒。
【负面情绪能量持续收集中…18%…】
【气运转化中…目标林凡…人际运势微幅提升…】
学业运势人际运势转化给林凡
一个荒谬又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钻进林默的脑海：难道他越是倒霉、越是憋屈,那个假少爷就越是走运
下课铃响,班主任走出来,冷着脸又训斥了他几句,才让他回座位。林凡投来一个担忧又隐含得意的眼神,林默死死低着头,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中午食堂,林凡被他的朋友们前呼后拥地去吃小灶。林默拿着那张额度低得可怜的生活费卡,打了最便宜的套餐,找了个最角落的位置。
还没吃两口,几个穿着篮球服、身材高壮的男生嬉笑着围了过来,为首的那个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他对面,撞得桌子一震。
喂,你就是林家那个刚找回来的土包子那人语气轻佻,上下打量着他盘子里寒酸的食物,嗤笑一声。
林默不想惹事,埋头继续吃。
凡少爷人好心善,让我们多‘照顾照顾’你。另一个男生故意把照顾两个字咬得很重,伸手过来,作势要拍林默的脸。
林默猛地偏头躲开。
哟呵还敢躲那男生脸色一沉,猛地一挥手,直接将林默的餐盘打翻在地！饭菜汤汁溅了林默一身,刚刚洗干净的衣服又变得污秽不堪。
哈哈哈！这下更像要饭的了！
穷酸样,滚回你的乡下去吧！
离凡少爷远点,听见没不然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几个男生肆意嘲笑着,引来整个食堂的注目。没有人站出来说话,甚至很多人脸上带着看热闹的笑意。
林默看着地上狼藉的食物,看着身上新添的污渍,听着那些刺耳的嘲笑和威胁,胸腔里的怒火几乎要炸开。他猛地攥紧拳头,手臂因极力隐忍而剧烈颤抖。
【检测到强烈愤怒与屈辱情绪…能量峰值采集…25%…】
【气运转化中…目标林凡…体能状态小幅优化…】
又是这个！
林默猛地抬头,赤红的眼睛死死盯住那几个男生,那眼神里的狠厉和绝望竟一时将他们震慑住了。
但他最终什么也没做。他不能。在这个地方,动手的后果只会是他被无情地驱逐出去,而林凡,会笑得更加开心。
他死死咬着后槽牙,尝到了血腥味,然后一言不发,默默地蹲下身,一点点捡起翻倒的餐盘,收拾着地上的残渣。每一个动作都像有千斤重,承载着无尽的屈辱。
周围响起更加放肆的哄笑声。
等他收拾完,像个落汤鸡一样狼狈地站起身,那几个男生早就大摇大摆地走了。他孤立无援地站在那里,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如同凌迟。
下午放学,林凡亲热地搂着他的肩膀,和几个朋友一起走出校门。
哥,今天过得怎么样还习惯吗林凡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的人都听到,语气关切无比。
林默沉默着。
哎呀,衣服怎么又脏了林凡像是才发现,惊呼一声,随即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快速说道,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到哪儿都这么邋遢,看着就恶心。
说完,他又立刻恢复那副担忧的表情：是不是又不小心摔了下次要小心点啊哥哥。
林默的身体瞬间绷紧,血液冲上头顶。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气质清纯漂亮的女生走了过来,目光直接落在林凡身上,脸颊微红：林凡,一起走吧我家的车就在前面。
这是隔壁班的班花,也是林默昨天就注意到,并隐隐有好感的女生。
林凡笑着答应：好啊。他像是才想起林默,随口介绍道,哦对了,这是我那个哥哥,林默。哥,这是苏晴。
苏晴这才瞥了林默一眼,看到他身上脏污的校服和狼狈的样子,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眼神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就立刻转回目光,笑容甜美地对林凡说：我们快走吧,听说新开了一家甜品店很不错呢。
两人并肩说笑着离开,完全当林默不存在。
林默站在原地,看着那两个般配的背影,看着苏晴那变脸速度极快的嫌弃眼神,心脏像是被冰锥狠狠刺穿,又冷又疼。
被欺负、被诬陷、被羞辱的画面一幕幕在眼前闪过,最终定格在苏晴那嫌弃的一瞥和林凡得意的嘴角上。
【高强度持续受气…能量稳定汲取…33%…】
【气运转化中…目标林凡…桃花运势显著增强…】
脑海里的机械音冰冷地宣告着这一切的意义。
林默猛地闭上眼睛,身体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不是错觉。
这一切,都不是巧合。
身上的污渍和食堂的剩饭馊味混合在一起,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息。校车是不可能让上的,豪车早已载着林凡和他的新桃花扬长而去。林默只能拖着沉重的步子,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回到那座华丽却冰冷的家。
佣人看到他这副模样,眼神里的鄙夷几乎不加掩饰,远远就避开了。没有人问他怎么了,更没有人给他准备一份热饭。
他把自己关进那间杂物间一样的卧室,用冷水反复搓洗,皮肤都快搓破了,却总觉得那股屈辱的味道挥之不去。
晚上吃饭,餐厅灯火通明,长长的餐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林凡正眉飞色舞地讲述着学校的新鲜事,逗得林国栋和周婉笑意不断。林默沉默地坐在最末尾的位置,像个多余的摆设。
小默,周婉像是终于注意到他的安静,放下筷子,语气带着一丝不满,听说你今天在学校…又惹麻烦了还跟同学起了冲突
林默夹菜的手一顿。
林凡立刻接话,语气体贴又无奈：妈,您别怪哥哥。可能就是一点小误会,哥哥刚来,还不适应学校的规矩。他这话看似解围,却坐实了林默惹麻烦的事实。
林国栋冷哼一声,目光扫过林默,带着威严的压迫感：林家的脸面不是给你拿来丢的！安分守己都做不到吗再有一次,你就别去学校了,在家好好学学规矩！
林默胸腔堵得发慌,他想解释,想说是林凡的朋友故意找茬,想说是他们先动的手。但他看着父母那全然信任林凡、对自己只有不耐和怀疑的表情,所有的话都哽在了喉咙里。
解释有什么用他们不会信的。
【检测到强烈压抑与无助感…能量采集…40%…】
【气运转化中…目标林凡…家庭亲和度提升…】
冰冷的提示音像针一样扎进大脑。
他死死扒拉着碗里的白饭,味同嚼蜡。
饭后,林凡好心地拿来一套自己的旧睡衣：哥,我看你也没带什么衣服,这套我穿小了,你先凑合着穿吧。
那施舍般的语气和动作,让林默胃里一阵翻腾。他没接,生硬地回了句：不用。
林凡也不坚持,笑了笑,拿着衣服走了,转身的瞬间,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夜里,林默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白天发生的一切像走马灯一样在眼前晃动。诬陷、嘲笑、威胁、父母的偏袒、那个冰冷的系统提示音…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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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坐起身,打开那台破旧的二手笔记本电脑——这是他从过去的生活里带来的唯一值钱的东西。他试图搜索气运、系统、负面能量等关键词,结果大多是些不着边际的网络小说和迷信论坛。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时,一个极其隐蔽、需要多次跳转才能访问的匿名论坛角落,一个被删除大半的帖子残留信息吸引了他。发帖人似乎经历过类似无法解释的厄运,提到能量汲取、命运窃取、负面情绪养料等碎片化词语,最后一条回复充满了恐惧：它们是真的！它们靠我们的痛苦…
帖子戛然而止,再无更新。
林默后背窜起一股凉意。
第二天是周末。早餐时,林国栋接到一个电话,脸色逐渐变得凝重。
挂了电话,他揉着眉心,语气烦躁：城东那块地,刘家也看上了,咬得很死,价格恐怕要比预期高出三成。董事会那边压力很大。
周婉也愁容满面：那么多资金投入,要是拿不下来,或者成本过高,后续计划全都得搁浅。
林凡在一旁乖巧地不说话。
林默心里却是一动。昨天他无意间在书房外听到林国栋和助理的谈话片段,结合刚才电话里的零星信息,以及他之前打工时接触到的某些边缘消息,一个模糊的念头在他脑中成型。
他犹豫了很久,眼看林国栋就要起身离开餐厅,他终于鼓起勇气,声音干涩地开口：爸…关于城东那块地,我好像听说…刘家的资金链其实有点问题,他们虚张声势的可能性很大…也许可以再从他们的…
话没说完,就被林国栋不耐烦地打断：你听谁说的道听途说！你懂什么商业上的事不要在这里添乱！
周婉也皱眉：小默,不懂就不要乱说话。
林凡这时却眨了眨眼,突然开口：爸,我觉得哥哥说的…好像有点道理。我前几天好像也听一个朋友隐约提过刘家海外项目有点吃紧…他说的模棱两可,却巧妙地把林默的点子接了过去。
林国栋的表情立刻变得不一样了,他看向林凡,带着赞赏和探究：哦凡凡你也听说了仔细说说看
林凡故作沉思状,然后凭着聪明劲儿,将林默刚才那模糊的点子扩展了一番,虽然细节经不起推敲,但听起来居然像模像样。
有道理！林国栋一拍桌子,眉头舒展开来,如果是这样,那我们谈判的策略就要变一变！凡凡,你这次立了大功了！
周婉也喜笑颜开,搂着林凡：还是我们凡凡聪明,心思缜密,真是爸妈的福星！
林凡谦虚地笑着,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林默,带着一丝胜利者的炫耀。
林默僵在原地,看着自己的点子被轻易夺走,看着林凡再次成为家庭的功臣,看着父母那毫无保留的赞赏,一股冰凉的绝望瞬间攫住了他。
【重要机遇被掠夺…气运截取…能量大幅汲取…55%…】
【气运转化中…目标林凡…商业运势获得阶段性提升…家族企业危机缓解中…】
脑海里的机械音前所未有的清晰和冰冷,像一把钝刀,慢慢地割着他的心脏。
他明白了。
他彻底明白了。
他不是回家认亲的。
他是回来做养料的。
庆功宴。
为了庆祝林家成功以低价拿下城东地块,周婉特意吩咐厨房准备了丰盛的家宴。餐厅里灯火辉煌,气氛热烈。
林凡被众星捧月般围在中间。林国栋亲自给他倒了一杯红酒,脸上是难得的畅快笑容：凡凡,这次多亏了你！眼光独到,消息灵通,真是爸爸的好儿子！来,这杯酒敬你！
周婉也笑得合不拢嘴,不停给林凡夹菜：是啊是啊,凡凡就是聪明,随你爸！以后林家的事业交给你,妈就放心了！
大哥林琛也难得地对林凡露出了赞许的表情,举了举杯。
林凡脸上挂着谦逊又得体的笑容,应对自如,时不时说出几句讨巧的话,引得父母开怀大笑。他俨然成了这个家真正的功臣和未来希望。
林默坐在长桌的最远端,面前的菜肴精致,他却一口也咽不下去。那些欢声笑语像尖锐的噪音,刺得他耳膜生疼。他看着林凡那副春风得意的样子,看着父母那毫不掩饰的偏爱,感觉自己像个坐在喜庆宴席上的孤魂野鬼。
那块地…明明是他的想法…
【气运截取完成…能量转化效率提升…60%…】
【目标林凡商业运势稳固提升…家族整体气运小幅上涨…】
冰冷的提示音再次响起,像是在对他进行最终的宣判。
他死死攥着筷子,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一股强烈的恶心感从胃里翻涌上来。
他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餐厅里的说笑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带着被打扰的不悦和惯常的审视。
怎么了小默身体不舒服周婉皱了皱眉,语气里没有多少关心,只有对他破坏气氛的不满。
林国栋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林凡则适时地露出担忧的表情：哥哥是不是累了今天在学校就看你没什么精神。他又一次轻描淡写地把可能的原因归咎于林默自己。
林默看着他们,胸腔剧烈起伏着,那股憋屈了无数个日夜的怒火和冤屈终于冲破了临界点。他声音嘶哑,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那块地…刘家资金链的问题…是我先…
够了！林国栋猛地打断他,声音如同惊雷,带着极度不耐烦的怒意,你还想说什么嫉妒凡凡立功了是不是又要编造些谎话来污蔑他林默,你的心胸能不能不要这么狭隘！
周婉也立刻帮腔,语气尖锐：小默！你怎么回事见不得你弟弟一点好是不是这次要不是凡凡,家里要损失多少你知道吗你不帮忙就算了,还整天阴阳怪气！
我说的是事实！林默几乎是在吼了,眼睛通红,是我昨天在书房外听到你和助理谈话,是我结合之前知道的消息想到的！我早上就想告诉你们,是你们不听！是林凡他偷…
偷林凡猛地拔高声音,打断他,脸上瞬间布满受伤和难以置信的表情,眼圈说红就红,哥哥！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只是碰巧也听说过类似的消息,在爸爸问起来的时候说了我的看法而已！我怎么会偷你的想法我们是一家人啊！
他演得情真意切,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冤枉。
你看看！你看看凡凡！周婉心疼地把林凡搂住,对着林默厉声斥责,他处处为你着想,维护你,你呢除了嫉妒和诬陷,你还会什么林默,你太让我们寒心了！
林国栋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他猛地一拍桌子：逆子！给我闭嘴！滚回你的房间去！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来！好好反省反省你的所作所为！
大哥林琛也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摊无可救药的垃圾。
周围的佣人都低着头,但林默能感觉到他们无声的鄙夷。
孤立无援。百口莫辩。
所有的解释和愤怒都被轻易地扭曲、打压回来,变成攻击他自己的武器。
那股熟悉的、令人窒息的憋屈感再次将他死死攫住,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猛烈。他感觉自己像个快要爆炸的气球,却找不到任何一个出口。
他死死地盯着这一张张家人的嘴脸,看着林凡那躲在母亲怀里、却向他投来胜利一瞥的眼神,浑身的血液都冷透了。
他一步步后退,撞开了椅子,转身踉跄地冲出了餐厅,冲上楼梯,将自己狠狠摔进那个冰冷的、杂物间一样的卧室里。
他靠在门板上,身体沿着门板无力地滑落,最终瘫坐在地上。
外面餐厅的欢声笑语隐约传来,更加衬得他这里的死寂。
【检测到极致冤屈与愤怒…能量峰值突破…70%…】
【警告：宿主情绪波动过于剧烈…】
【气运转化效率最大化…目标林凡…核心气运稳固…家族企业危机解除…获得意外政策利好…】
提示音冰冷而高效地汇报着战果。
林默坐在黑暗中,没有哭,也没有再愤怒。他只是睁着眼睛,看着眼前无边的黑暗,心脏的位置一片麻木的空洞。
过了很久很久,他忽然极其轻微地勾了一下嘴角,那弧度冰冷而诡异。
他慢慢地抬起手,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指尖。
然后,他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对着脑海里的那个东西,嘶哑地、一字一顿地低语：
你…到底…是什么
这一次,脑海里的机械音沉默了片刻,然后,给出了一个与以往不同的、更加清晰的回应：
【受气运系统…竭诚为您服务…宿主…】
黑暗的房间里,只有电脑屏幕散发着幽幽的光芒,映照着林默毫无血色的脸。
你到底是什么他对着空气,再次嘶哑地低问。
【受气运系统。】机械音回应,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基于高等文明情绪能量转化协议运行。】
情绪能量转化林默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智慧生物剧烈情绪可产生特殊能量。本系统负责采集宿主产生的超高浓度负面情绪（包括但不限于：屈辱、愤怒、冤屈、绝望）,并将其转化为‘气运’,输送至绑定目标——林凡。宿主情绪越剧烈,转化效率越高,目标获益越大。】
冰冷的解释,一字一句,如同最锋利的手术刀,将他过去所有无法理解的遭遇、所有积压的憋屈,彻底解剖开来,血淋淋地摊在他面前。
他不是儿子。
他是电池。
是牲口。
是专门为林凡生产好运的养料！
巨大的荒谬感和被玩弄的愤怒再次席卷而来,但这一次,林默死死咬住了牙,没有让情绪失控。他强行将那几乎要焚毁一切的怒火压下去,压成冰冷的坚冰。
为什么是我他问,声音低沉得可怕。
【经扫描,宿主灵魂波长与目标高度契合,且具备极强情绪感知与承受力,符合优质电池标准。】
优质电池…林默重复着这个词,指尖冰凉刺骨,所以,我活该活该被认回来活该被他们这样对待就为了给他供能
【此为确保目标气运之子地位稳固、家族利益最大化的最优方案。】系统的回答毫无感情。
去你妈的最优方案！林默终于忍不住,低吼出声,但随即又猛地收声,剧烈喘息着,强迫自己冷静。
不能生气。不能愤怒。不能绝望。
这些,都是养料。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平稳：我怎么才能解除绑定
【无法解除。绑定基于灵魂层面。除非宿主死亡,或能量汲取达到终极阈值,系统完成最终使命后自动脱离。】
死亡终极阈值
林默的心沉了下去。但他立刻捕捉到了一丝异常：自动脱离完成最终使命什么意思你们的最终使命是什么
系统沉默了,似乎触犯了某种限制。
【权限不足,无法查询最终使命详情。】片刻后,它才冰冷回应。
林默没有继续逼问,他换了个方向：我能看到所谓的‘气运转化’吗还有,那个‘终极阈值’是多少
【宿主权限可申请开启基础可视化界面。当前能量汲取进度：75%。终极阈值：100%。】
75%…还差25%这进度比他想象的要快！照这个速度下去,他可能根本撑不了多久！
开启可视化界面！林默立刻命令。
下一秒,他眼前微微一花,一个极其简陋、半透明的蓝色光屏突兀地出现在视野里,像是劣质的VR投影。
光屏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几乎被填满的进度条,标注着【能量汲取：75%】。
进度条下方是简单的数据流：
【能量来源：林默（负面情绪）】
【转化目标：林凡】
【实时转化气运类型：财运（主要）、桃花运、健康运…】
【家族气运关联增益：是】
更刺眼的是,一条细细的、仿佛由光线构成的淡金色丝线,从代表他自己的进度条上延伸出去,另一端则连接着另一个模糊的、代表着林凡的光团。而此刻,正有细微的光点沿着那条丝线,源源不断地从自己这边流向对方。
那条吸血管！那条肉眼看不见的、连接着他和林凡、不断窃取他一切的吸血管！
林默看着那清晰无比的剥削画面,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冰冷而再次微微颤抖起来。他死死盯着那条丝线,一个疯狂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这条连接…能切断吗或者…反向他声音沙哑地问。
【警告：非法操作。系统协议禁止能量逆流。试图干扰系统运行可能导致不可预知后果,包括但不限于宿主精神崩溃。】系统的警告声变得尖锐。
不可预知后果精神崩溃
林默的心脏猛地一跳,但一种破罐破摔的狠厉也随之涌上心头。还有什么比现在这样活着更崩溃的吗
他不再询问系统。他只是死死地盯着那条金色的丝线,在脑海里疯狂地、执拗地重复着一个念头：断掉！断掉！把它断掉！把我的东西还回来！
起初没有任何变化。
系统再次发出警告：【检测到宿主意图违反协议…警告…】
但林默不管不顾,他集中起所有的精神,所有的意志力,所有的恨意,像一把冰冷的尖刀,狠狠地刺向那条无形的连接线！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碎裂开来！
一阵尖锐到极致的剧痛猛地贯穿他的太阳穴！他闷哼一声,差点晕厥过去,眼前阵阵发黑。
【警告！遭遇未知干扰！能量传输出现波动！紊乱中…】
系统提示音变得杂乱扭曲！
就在这一片混乱中,林默惊恐又带着一丝疯狂地看到,视野里那条淡金色的丝线剧烈地抖动起来,甚至有那么极其短暂的一瞬间,颜色似乎黯淡了一下,甚至好像有微乎其微的、几乎不存在的金色光点试图朝他这边回流！
但下一秒——
【系统协议强制修正！】
【紊乱平息！】
【能量传输恢复稳定！】
那股试图回流的微弱力量瞬间被掐断,金色的丝线恢复了稳定,继续着单方面的输送。脑海里的剧痛也潮水般退去,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空虚。
失败了。
林默瘫软在椅子上,大口喘着气,冷汗已经浸透了后背。
但就在绝望即将吞噬他的那一刻,他猛地注意到,视野右下角那原本只有【能量汲取：75%】的界面上,似乎多了一行极其微小、若隐若现的灰色字符。
那字符一闪而过,快得几乎像是幻觉。
但他看清了。
那行字是：【规则漏洞检测中…权限异常…0.001%…】
【规则漏洞检测中…权限异常…0.001%…】
那行灰色的字符如同黑暗中一闪而逝的火花,瞬间点燃了林默几乎枯竭的心绪。
漏洞权限异常
虽然只有微不足道的0.001%,但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个吸血的系统并非铁板一块！意味着它有可能被干扰,甚至…被利用
剧烈的头痛还在隐隐作祟,刚才那不顾一切的反噬几乎抽空了他的精神,但此刻一种混合着极端痛苦和疯狂希望的情绪在他胸腔里翻腾。
不能硬来。系统的防御和修正机制远超他的想象。
他需要更聪明的方法。他需要理解这所谓的规则。
接下来的几天,林默表现得异常平静。
他不再试图解释,不再争辩,甚至不再流露出任何明显的愤怒和委屈。在学校,他彻底成了透明人,对林凡及其跟班的挑衅视若无睹,对周围的窃窃私语充耳不闻。在家里,他沉默地吃饭,沉默地回到那个杂物间,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林凡似乎有些意外他的驯服,变本加厉地试探了几次,比如不小心弄坏他唯一的旧笔记本,或者忘记通知他家庭聚餐改时间让他白等一晚。林默都只是默默承受,甚至在被周婉斥责时,还会顺着他们的话,低声道一句：是我的错。
【检测到宿主情绪持续低迷…能量采集效率下降…76%…】
系统提示音似乎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
林默内心冷笑。对,就是这样。他不再提供高质量的养料。他开始像一台生锈的机器,消极怠工。
同时,他利用一切独处的时间,疯狂地研究脑海里的系统界面。他不再试图攻击那条连接线,而是像研究程序一样,观察每一个细微的变化。
他发现,当林凡因为某些小事（比如考试多得了几分,收到一份小礼物）而产生短暂的自得情绪时,能量传输会有一丝极其微弱的加速。
他发现,当家族企业某个项目顺利推进时,那条连接家族气运的关联项会微微发亮。
他还发现,当自己强行压抑情绪,甚至试图在受辱时脑子里想别的事情（比如默背公式）时,能量采集进度会陷入近乎停滞。
这些发现让他心跳加速。
规则…这一切都遵循着某种冰冷的规则！
那么,那个漏洞呢那个0.001%的异常呢
他回想起那次失败的反噬。剧痛…传输波动…甚至微乎其微的能量回流…
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计划在他脑中逐渐成型。
他需要一场足够巨大的屈辱。一场能让他情绪剧烈波动,足以触发系统高效采集模式的大事件。但同时,他必须在那个临界点,用尽全部意志力,去做一件完全违背他当下情绪的事——不是反抗,不是愤怒,而是…原谅
或者说,是模拟出一种原谅的情绪信号,去冲击那条只知道采集负面情绪的传输通道！
这听起来荒谬绝伦。在极致的痛苦中去模拟宽恕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但那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可能利用那瞬间波动和漏洞的方法！
机会很快来了。
林家一场重要的商业晚宴。林默本来绝无资格参加,但林凡特意要求父母带他一起去,让哥哥见见世面。
宴会上,林凡如鱼得水,周旋于名流之间。林默则像个局促的侍应生,躲在最不起眼的角落。
直到林凡端着酒杯,在一群人的簇拥下,不经意地走到他面前。
哥,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多无聊啊。林凡笑容灿烂,声音放大,哦对了,给大家介绍一下,这就是我那位刚从乡下回来的哥哥林默。他以前没过过这种日子,有点怕生,大家多包涵。
哄笑声响起。
林默攥紧了拳头,耻辱感再次涌上。
【负面情绪能量采集…76.5%…】
林凡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变本加厉,他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正是林默那台被不小心弄坏的旧笔记本的硬盘！
哎呀,哥哥,你看我找到了什么！林凡故作惊讶,你那个破电脑的硬盘！我看都坏了,就帮你拆下来了,想着能不能找回点数据什么的…
林默猛地抬头,死死盯住那个硬盘。那里面…有他过去十几年唯一值得珍藏的照片和记忆！
林凡看着他的表情,嘴角勾起恶劣的弧度,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手一滑——
硬盘掉进了旁边侍应生端着的、满是残羹冷炙和酒水的垃圾桶里！
啊！对不起哥哥！我又没拿稳！林凡惊呼,脸上却毫无歉意。
周围瞬间安静了一下,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哄笑。
凡少爷你也太不小心了！
哈哈,乡下人的东西也就配待在那里了吧！
看他那样子,都快哭了吧
林默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眼睛瞬间充血,死死地盯着那个肮脏的垃圾桶,盯着林凡那得意的脸。无边的愤怒和屈辱像火山一样在他胸腔里爆发,几乎要将他彻底吞噬！
【检测到超高强度负面情绪！能量采集急剧加速！77%...78%...79%...！】
就是现在！
林默在内心疯狂地嘶吼着,用尽全部残存的理智和意志力,对抗着那几乎要将他烧成灰烬的怒火！他强迫自己回想那0.001%的漏洞,回想那条波动的连接线！
他猛地低下头,不让任何人看到他的表情,然后用一种极其怪异、仿佛绷紧了所有肌肉才挤出来的、带着颤音的语气,飞快地、低声地说道：
没…没关系…弟弟…我…我不怪你…
这句话说得极其艰难,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血淋淋的心脏里抠出来的！完全违背了他此刻滔天的恨意！
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
【警告！检测到矛盾情绪信号！采集通道冲突！规则校验…滋滋…】
【能量传输发生未知紊乱！连接线稳定性下降！漏洞扩大至0.01%！】
【部分能量逸散…检索中…】
脑海里的系统提示音瞬间陷入一片混乱的杂音！
与此同时,正在与人谈笑风生的林凡,突然毫无征兆地脚下一滑,嘭地一声摔了个结结实实的屁股墩儿,手里的酒杯飞出去,刚好扣在旁边一位重要女宾客昂贵的礼服裙上！
现场瞬间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
林凡坐在地上,摔得发懵,满脸的难以置信和狼狈。
周婉惊呼着去扶他。
林国栋脸色瞬间铁青。
而林默,缓缓抬起头,看着这鸡飞狗跳的一幕,看着林凡那前所未有的狼狈样子。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但只有他自己能感觉到,刚才那一瞬间,似乎有一丝微乎其微的、冰凉的能量,沿着那条剧烈抖动的金色丝线,倒灌回了他的体内。
虽然只有一丝。
虽然短暂得像是错觉。
但他成功了。
他找到了撬动这该死命运的第一块砖。
晚宴现场死一样的寂静。
昂贵的礼服裙上泼满了酒液,女宾客惊愕的尖叫声几乎刺破天花板。林凡四仰八叉地摔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脸上全是懵圈的狼狈和不敢置信。他长这么大,从未在如此重要的场合出过这种丑！
周婉手忙脚乱地去扶他,声音都变了调：凡凡！摔到哪里了疼不疼
林国栋脸色铁青,额角青筋跳动,先是狠狠瞪了林凡一眼,又猛地将视线投向角落里的林默,那眼神阴鸷得可怕,仿佛这一切都是林默的错。
周围的宾客们从震惊中回过神,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蔓延开来,目光在狼狈的林凡和面无表情的林默之间来回扫视,带着探究、玩味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
【能量传输紊乱持续…漏洞扩大至0.1%…部分逸散能量无法回收…】
【目标林凡…气运出现短暂波动…轻微反噬判定…】
系统混乱的提示音在林默脑中响起,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
反噬！
果然是反噬！
林默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跳出来。但他脸上依旧死水一潭,甚至微微低下头,避开林国栋那杀人的目光,扮演好他那受气包的角色。只有垂在身侧、紧握的拳头,泄露着他内心滔天的巨浪。
成功了！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0.1%,虽然只是让林凡摔了个狗吃屎,但这证明了他的猜想是对的！这个该死的系统有漏洞！可以利用！
林凡被扶起来,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猛地甩开周婉的手,视线恶狠狠地钉在林默身上,那眼神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他绝不相信这只是意外！一定是这个灾星搞的鬼！
但他没有任何证据。刚才发生的一切,看起来都像是他自己脚滑造成的意外。
接下来的晚宴,气氛变得极其诡异。林凡虽然强撑着应酬,但明显心神不宁,时不时下意识地检查脚下。林国栋和周婉的脸色也一直很难看。林默则彻底被遗忘在角落,无人再理会。
但这正合林默的心意。
他需要消化这巨大的发现,需要规划下一步。0.1%的漏洞还远远不够,他需要更多！他需要彻底逆转那条吸血管！
回到家,战火终于彻底爆发。
书房里,传来林国栋罕见的、对林凡的咆哮声：你到底怎么回事！那种场合出这种洋相！林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紧接着是周婉护犊子的辩解和林凡委屈的哭诉。
林默把自己关在杂物间,外面的争吵声隐约可闻。他毫无睡意,眼睛在黑暗中亮得惊人。
他回想着晚宴上每一个细节。他强行原谅时,那种极端违逆本心的情绪冲击,似乎是触发系统紊乱的关键。
规则校验…他喃喃重复着系统当时的提示,它依靠检测负面情绪来运行…那么,正向的、或者说,完全相反的情绪信号,对它而言就是‘错误’,是‘病毒’！
一个更大胆的计划在他脑中疯狂滋生。
光是小打小闹的原谅不够。他需要更强烈的反向情绪,去持续冲击系统的判定规则！
第二天,林凡显然把所有的怒火都转移到了林默身上。
学校天台上,林凡带着那几个跟班,再次将林默堵住。
昨天晚上的事,是不是你搞的鬼林凡眼神阴冷,再也维持不住那副伪善的面具。
林默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不说话默认了林凡猛地推了他一把,你这个阴魂不散的废物！克死外面的野种！怎么不死在外面！
恶毒的咒骂伴随着其他人的哄笑。
林默被推得一个趔趄,后背撞在冰冷的栏杆上。屈辱和愤怒再次本能地涌起。
【负面情绪能量采集…79.5%…】
就是现在！
林默猛地深吸一口气,在那些恶意的目光中,他忽然抬起头,脸上努力挤出一个扭曲的、甚至堪称温和的笑容,用一种近乎诡异的平静语气说道：
弟弟,骂够了吗骂够了就回去吧,这里风大,你身体不好,别着凉了。
林凡和那几个跟班瞬间愣住了,像是活见了鬼。
这废物怎么回事被打傻了还是吃错药了
【检测到异常情绪信号！与当前环境严重不符！规则冲突！校验失败！】
【能量传输再次紊乱！漏洞扩大至0.5%！】
【紊乱加剧！部分采集能量逆流！】
系统提示音变得急促而混乱！
几乎在提示音落下的瞬间——
阿嚏！林凡猛地打了一个巨大的喷嚏,鼻涕眼泪一下子都出来了,形象全无。
旁边一个正哄笑的跟班突然脚下一滑,哎哟一声摔倒在地。
另一个举着手想推林默的跟班,不知怎么手臂抽筋,疼得龇牙咧嘴。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和滑稽。
林凡看着手下人接二连三的出糗,再看看林默那诡异的表情,一股莫名的寒意突然从脚底窜起,让他打了个冷颤。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一直被他踩在脚下的废物,变得有些陌生和…邪门。
疯子！林凡色厉内荏地骂了一句,捂着鼻子,带着几个狼狈的跟班匆匆离开了天台。
林默看着他们仓皇的背影,脸上那扭曲的笑容一点点消失,只剩下冰冷的疲惫和一种近乎疯狂的冷静。
他扶着栏杆,缓缓喘着气。
能感觉到。
虽然微弱,但刚才确实有更多的、冰凉的能量倒灌回他的体内。那是一种久违的、属于自己的生机。
他摊开手掌,看着自己依旧苍白但似乎多了丝血色的指尖。
漏洞在扩大。
反噬在增强。
他抬起头,望向城市灰蒙蒙的天空,嘴角缓缓勾起一丝冰冷彻骨的弧度。
养料
电池
他倒要看看,当电池开始反向充电,当养料变成毒药,那些吸血的蚂蟥,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猎杀,开始了。
猎杀,开始了。
林默不再是被动的承受者。他变成了一个冷静到近乎残酷的观察者,一个精心布局的猎人。
他开始有意识地制造冲突,但方式截然不同。
餐桌上,林凡故意将油腻的筷子扔到他碗里。若是以前,林默会愤怒会憋屈。但现在,他只是抬起头,用一种近乎怜悯的、带着一丝担忧的语气,认真地对周婉说：妈,弟弟最近手好像总是抖,拿不稳东西,是不是上次摔到神经了要不要安排做个详细检查
周婉一愣,看向林凡的手。林凡气得脸色发白,想反驳,林默却已经低下头,继续慢条斯理地吃饭,仿佛刚才只是出于真诚的关心。
【异常情绪信号…规则冲突…漏洞扩大至1%…】
【轻微反噬：目标林凡手腕持续性轻微震颤（持续6小时）】
公司里,一个由林凡负责、原本十拿九稳的小项目突然黄了,合作方毫无征兆地变了卦。林国栋皱眉询问原因。林凡支支吾吾说不出所以然。
林默恰好路过,闻言停下脚步,沉吟片刻,对林国栋说：爸,也许不全是弟弟的问题。我前几天好像听人说起那家公司的老板最近家庭不和,情绪很不稳定,可能影响了决策。弟弟只是运气不好撞上了。
他句句像是在为林凡开脱,却句句坐实了林凡的无能和不走运。
林国栋看向林凡的眼神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规则冲突加剧…漏洞扩大至3%…】
【反噬判定：目标林凡负责项目流拍,商业信誉度小幅下降】
林凡开始觉得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他好像被厄运缠上了。走路平地摔跤,喝水呛到,考试明明复习得很好却偏偏赶上试卷印刷错误,好不容易约到心仪的女孩结果对方临时过敏脸肿得像猪头…
而那个灾星林默,却好像越来越…平静了甚至偶尔看他的眼神,让他从心底里发毛。他试图找茬,但每次林默那种不按常理出牌的关心和原谅,总能让他像一拳打在棉花上,然后紧接着自己就会倒点小霉。
这种憋屈又诡异的感觉,几乎要让林凡疯掉！他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脾气越来越暴躁,甚至开始对周婉和林国栋发脾气。
【目标林凡情绪稳定性大幅下降…气运波动加剧…】
【能量汲取效率降低…80%…】
林默冷静地看着这一切。漏洞已经扩大到5%,反噬的力量越来越明显。但他知道,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他需要一场终极的羞辱,一场能将他过去所有憋屈一次性引爆,又能让他抓住机会给予致命反击的终极舞台。
机会很快来了。
林家年度最大的商业峰会,几乎邀请了全市所有名流。林凡作为气运之子,被安排压轴演讲,展示林家年轻一代的风采。
演讲前,林凡在后台紧张地踱步,不断默念稿子。林默恰好给他送来一杯水。
弟弟,喝口水缓一缓,别紧张,你肯定行的。林默的语气温和得令人不适。
林凡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但实在口渴,接过水喝了一口。
就在他放下水杯,准备上台时,林默忽然凑近他,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极快极轻地说了一句：
知道为什么你每次陷害我都能成功吗不是因为爸妈信你。
林凡一愣。
林默看着他,眼神深处是积压了无数个日夜的、冰冷的、疯狂的恨意,但嘴角却勾起着最温和的弧度,缓缓吐出后面半句：
是因为我懒得跟一个靠吸我的血才能活下去的寄生虫计较。
这句话,像一把淬毒的冰锥,精准无比地刺穿了林凡一直以来最深层的不安和伪装！
林凡的瞳孔骤然收缩！脸色瞬间煞白！
你…你说什么！他声音尖利,猛地抓住林默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他肉里。
【检测到目标情绪剧烈波动！极度恐慌与愤怒！】
【检测到宿主强烈恨意与复仇快感！能量采集冲突！规则极限校验！】
【漏洞急剧扩大！15%！30%！50%！…系统过载！警告！】
林默脑中系统的警告音尖锐到几乎撕裂他的神经,视野里的蓝色界面疯狂闪烁,那条金色的连接线剧烈抖动,甚至出现了裂纹！
就是现在！
林默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甩开林凡的手,在他因极度震惊和愤怒而扭曲的注视下,脸上所有的伪装瞬间褪去,只剩下冰冷的、彻底的决绝。
他对着脑海里的系统,发出了最后的、咆哮般的指令：
你不是要能量吗！你不是要终极阈值吗！我给你——！！以我全部的灵魂恨意！所有的屈辱冤屈！给我逆转！！！
他将过去十八年、回归后所有日日夜夜积累的滔天恨意、无边冤屈、刻骨屈辱,在这一刻毫无保留地、彻底地引爆！如同核弹般的精神能量,沿着那条出现裂纹的连接通道,悍然冲向系统！
【终极阈值检测！！！100%！！！】
【能量过载！！！协议冲突！！！规则漏洞全面爆发！！！】
【系统核心逻辑错误！！！强制逆转程序启动！！！】
嗡——！
仿佛天地间响起一声无声的嗡鸣！
后台的灯光剧烈闪烁了一下！
正准备上台的林凡,猛地捂住胸口,脸色由白转青,像是突然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和精气神,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凡凡！！后台响起周婉撕心裂肺的尖叫和一片混乱。
而林默,站在原地,感受着一股庞大到无法形容的、温暖的、磅礴的、原本就属于他的气运,如同决堤的洪流,沿着那条彻底崩碎逆转的连接通道,疯狂地倒灌回他的体内！
失去的健康,被夺走的才智,被压制的气运…一切的一切,都在飞速回归！
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无数淡金色的光点从林凡身上、从林家这座宅邸的各个角落、甚至从虚空中汇聚而来,涌入他的身体！
外面宴会厅传来更大的骚乱声,司仪惊慌失措地跑进来：不好了！林董！股市突然崩盘！我们集团的股票被不明资金疯狂狙击！跌停了！！
银行！银行突然要提前收回贷款！
税务局的人来了！说要突击检查！
好几个合作方同时宣布终止合作！
噩耗一个接一个传来,林国栋脸色惨白如纸,手机从他手中滑落,摔得粉碎。周婉抱着昏迷不醒、气若游丝的林凡,哭得几乎晕厥。
大厦将倾,繁华转瞬成空。
林默缓缓地走出混乱的后台,走过那些惊慌失措的宾客,走过面如死灰的父母。
没有人再看他一眼。或者说,没有人再有精力关注他。
他走到宴会厅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城市的璀璨灯火。
曾经,他觉得自己渺小如尘埃,是这辉煌背景板下最不堪的污点。
但现在,他感受着体内奔腾的、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那是一种将命运彻底攥回自己手中的实感。
脑海里的系统界面已经彻底改变。
【受气运系统逆转完成】
【宿主：林默（气运之主）】
【逆转规则生效：所有曾汲取自宿主的负面情绪与气运,将千倍反噬于施加者及关联利益体】
【系统最终使命：文明观测员候选资格激活…】
林默微微挑眉。文明观测员原来这系统背后,牵扯着如此庞大的宇宙格局。
但他现在并不关心这个。
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片鸡飞狗跳、彻底崩塌的家族废墟,看着那对曾经高高在上、此刻却崩溃绝望的父母,看着那个偷走他人生、此刻可能连命都快保不住的假少爷。
他的眼神里,没有胜利的狂喜,也没有报复的快意,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的平静。
他转过身,毫无留恋地,大步走向门外。
夜风拂过,带着自由的味道。
新的世界,在他脚下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