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奉天殿。
奉天殿内弥漫着一股子血腥味,羽林军手持军棍,正一下一下地打在一人的身上。
“齐王举兵谋反,王瑾犯上作乱……”
他被打得奄奄一息,仍不肯停下咒骂。
“还有尔等助纣为虐,你们……全都是我大乾的虫豸!虫豸!”
中年人白面黑须,年岁四十左右。
他名为毕厷,任职吏部郎中,为人刚正,如今却被打得快要死了。
“砰!砰!砰!”
军棍一下一下地打在他的后背上,毕厷口吐鲜血,仍不肯罢休。
“今日我就算死,也要痛骂乱臣贼子!啊——”
毕厷张开嘴,一大口鲜血喷涌出来,脑袋耷拉下去,再无生息。
吕蛟试探了一下毕厷的脉搏,拱手道:“殿下,他死了。”
齐王朱欢挥了挥手:“拉下去!”
羽林军拖着毕厷血肉模糊的身体离开了奉天殿。
留在奉天殿内的臣子们无不是心惊肉跳。
兵科给事中杨帆、都察院言官王星辰、吏部侍郎田文、吏部郎中毕厷,还有通政司左通政郑龙。
这么多的官员,因不肯屈服,被吕蛟残忍杀害。
如今已然一日水米未进的众官员,当真熬到了极限。
王瑾坐在御阶之下的椅子上,正在悠哉游哉地喝着茶。
见毕厷被拖走,王瑾高声说道:“诸位大人,你们全都是我大乾的栋梁之才,齐王殿下不想难为你们。”
“老夫亲自拟定了一份文书,由文武百官作证,见证陛下将皇位传给了齐王殿下。”
王瑾挥了挥手,羽林军将那一丈多长的文书抬了出来。
“只要诸位在文书上面签字、画押,就可安安生生地见证齐王殿下登基,然后归家去。”
“哪位大人愿意签署,便可以去下去休息、吃上热饭热菜,好好地在宫中休息了,谁先来?”
群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敢动。
这文书一旦签了,可就没有回头路,谁第一个签署,必将遗臭万年。
见僵持了好一会儿没有人动,吕蛟目光一凝:“王相的话你们没听见?都聋了吗?”
吕蛟双手沾满了朝臣的鲜血,他一吼立刻有人吓得一激灵,跑到了文书前。
“我……我愿签署文书!”
签署文书的不过是一个通政司的五品小官,但形成的示范效应却颇为明显。
他签署了之后,陆续又有多名官员签署。
裘德、苍皓两个尚书也去签署了文书,还劝说同僚。
“诸位大人,齐王殿下文韬武略,是最适合掌管大乾的英才,你们何必执拗呢?”
“没错,非要如同杨帆、王星辰、郑龙之流,因‘犯上作乱’而死,殃及家人?”
有裘德、苍皓两个老狐狸威逼利诱,渐渐的,更多的官员都出来签署文书。
礼部尚书尹礼在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终于也迈出了那一步。
“尹大人!”
刑部尚书张郃一把拉住了尹礼,难以置信道:“你也要屈身事贼?”
尹礼看看文书,再看了看张郃,压低声音:“张兄,形势比人强,你就别再执拗了,先签署了再说吧!”
尹礼圆滑变通,但张郃却不是那样的人。
张郃恨铁不成钢地怒道:“签?签了便要屈身事贼!你尹礼没有骨头,我张郃有!”
张郃与尹礼是故交,当年一起科举中榜,关系极好。
如今张郃气急了,对挚友大骂:“尹礼!你忘了先帝对吾等的勉励?我们,是这大乾的脊梁!脊梁断了,大梁还能在吗?”
丞相王瑾冷冷一笑:“张大人,何出此言?你一人能代表得了大乾的脊梁?哈哈哈!未免过于自负了!”
“尹大人,快快签署文书吧!莫要耽搁了。”
尹礼看着怒气冲冲的张郃,欲言又止,迫于压力只能快步走过去,签署了文书,然后掩面走到了角落。
瞧着尹礼那副样子,王瑾、裘德、苍皓等人都笑了。
堂堂的礼部尚书都屈服了,其他官员,如吏部尚书裴坚等,也陆续签署了文书。
最后场上就剩下了三人,死活不肯签署。
大将军常茂、都察院左都御史杨莲,以及刑部尚书张郃。
“本王再问你们一遍,你们签还是不签?”
眼见事情即将圆满解决,齐王朱欢也忍不住急迫的心情。
大将军常茂脸上露出一抹苦笑:“齐王殿下,我常家自大乾开国便为大乾流血牺牲,我常家男儿为国捐躯者,已经有四十三人。”
“我常茂可以马革裹尸,可以为大乾出生入死,但今日我若是签了这文书,我常家列祖列宗,如何能在九泉之下安宁?”
常茂不肯签署,杨莲、张郃两个也是硬骨头。
尤其是张郃,他更是指着齐王朱欢的鼻子痛骂,“乱臣贼子”、“猪狗不如”等词语一股脑地抖了出来。
朱欢听的眼珠子都红了,提着钢刀便要杀人。
见状,王瑾连忙将朱欢给拦住了。
张郃为官清廉,在清流中是领袖般的人物。
一旦杀了张郃,那群清流文人定会闹腾,马上就要举行登基大典,不宜横生事端。
最后王瑾建议,将他们三个扔到天牢里面去,等齐王登基之后再决定怎么处置。
夜深人静,待一众官员散去,羽林军已经将奉天殿内打扫干净,半点鲜血的痕迹都看不到。
但这里依旧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秦王朱欢一步步走上御阶,来到了龙椅前。
这把椅子他今天看了无数遍,却始终没有坐上去。
“王相,这龙椅是本王的吗?”
朱欢伸手抚摸着龙椅上的纹理,轻声问了一句。
“殿下,您就是大乾的新君,这龙椅当然是您的。”丞相王瑾笑着说道。
朱欢痴迷地望着龙椅,深吸一口气:“本王要你帮本王坐稳龙椅,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威胁到本王的龙椅!”
朱欢得位不正,便时刻担心有人会推翻他,这正是王瑾所要的!
他倚仗王瑾、重用王瑾,王瑾的权柄就越大,王家的权势便可延绵不绝!
“王相!”
朱欢忽然转过身,道:“本王的三弟不能活着,你去,将他除掉!”
王瑾闻言犹豫片刻,道:“殿下,凡事不可操之过急,若今晚秦王殿下就死了,对您的名声可是大大有害。”
“不如将秦王殿下禁足在秦王府内,待事态平息送秦王去个山清水秀的山中静养……老臣觉得三清山就不错。”
朱欢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杀意。
在未走到龙椅前的时候,朱欢心里还有兄弟情义,可是当他马上要成为皇帝的时候。
什么兄弟情义,什么血脉相连,他统统都不要!
他只要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