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者之触】莉迪亚在接触与直系亲属死亡密切相关的物品时,指尖会感到刺骨冰寒,随后能短暂地感知到该物品上残留的、最强烈的情绪片段或破碎画面。这个能力不受控制,且每次触发都会消耗大量精神,伴随剧烈头痛,甚至可能被残留的负面情绪反噬。这解释了她为何对父母之死有模糊的怀疑,并成为她探寻真相的独特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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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雪夜的死亡预告
雪粒像无数冰冷的刀片,疯狂地刮擦着荆棘庄园高耸的彩色玻璃窗,发出令人牙酸的嘶嘶声。屋内,巨大的壁炉里,火焰不安地跳跃着,试图驱散从石头缝隙中渗入的、带着死寂气息的寒意。火光将我的影子拉长,扭曲地投在挂满祖先阴沉肖像的墙壁上,仿佛那些画中人的灵魂正蠢蠢欲动。
我的舅舅,荆棘庄园的老男爵,在晚餐时为我们预定了他的死期。
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缠绕着我的心脏,几乎让我窒息。长桌的主位上,那个男人——我的舅舅,这片荒原的暴君——正用他枯瘦如鹰爪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把银质餐刀。刀刃锋利,在跳跃的火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光晕,一次又一次映照出我苍白而惊恐的脸。佃农们即将暴动的风声,早已像瘟疫一样钻进了这座古老庄园的每一道裂缝,可他似乎毫不在意,甚至……乐在其中。
空气凝滞得如同坟墓。老管家费奇像一尊石像般侍立在男爵身后,花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但他低垂的眼帘下,眼球却在剧烈地颤动,脖颈绷得如同一张即将断裂的弓。负责杂务的帮工威尔逊坐在我对面,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力气惊人的大汉,此刻正死死盯着眼前的空盘子,古铜色的皮肤下,喉结不住地上下滚动,那双布满老茧的大手藏在桌下,指节被他捏得发出轻微的、令人不安的咯咯声。
死一般的寂静中,只有餐刀划过空气的微弱声响,以及窗外鬼哭狼嚎的风雪声。
突然,那旋转的餐刀停了。刀尖精准地指向了费奇。
我忠诚的费奇,男爵的声音嘶哑,像钝刀刮过骨头,跟了我三十年了。告诉我,如果我明天就死了,你会为我流下真诚的眼泪吗会为我哭丧守灵吗
费奇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头垂得更低,声音干涩得如同摩擦的砂纸:老爷……您会长命百岁。
长命百岁男爵嗤笑一声,刀尖猛地转向威尔逊,威尔逊!你的斧头,今晚磨得够快吗够不够一下子……砍断我的脖子
威尔逊猛地抬头,眼中瞬间布满血丝,一股狂暴的气息从他身上迸发出来,几乎要掀翻桌子。但他最终只是死死咬住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老爷……我的斧头只劈柴。
只劈柴好,很好。男爵的笑声变得诡异,最后,那冰冷的刀尖,越过跳跃的烛火,缓缓地、精准地,抵在了我的锁骨上。透过单薄的衣裙,我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致命的锋锐和寒意。
那么,我亲爱的外甥女,莉迪亚……他凑近了些,浑浊的眼珠里倒映着我惊恐的缩小的瞳孔,嘴里呼出的气息带着陈年波特酒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腐败气味,你和你那短命的母亲真是越来越像了……尤其是这双眼睛,惊慌失措的时候,最适合拿刀了。
他咧开嘴,露出被烟草熏得发黄的牙齿,像一个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告诉我,明日我死之时,由你来当这个凶手,可好
我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冻结。餐厅里只剩下壁炉火苗噼啪的爆裂声和我的心跳,一下,一下,撞击着胸腔,震耳欲聋。
这顿令人毛骨悚然的晚餐最终在一片死寂中结束。我几乎是逃也似的想离开,却在走廊冰冷的阴影里,被一只枯瘦有力的手猛地拽住!是男爵!他不知道何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这里。
他的力气大得惊人,将我狠狠按在冰冷刺骨的石头墙壁上。一枚锈迹斑驳、带着他体温和油腻感的旧怀表,被他强硬地、几乎是用砸的力度,塞进了我的掌心。
拿稳它,小莉迪亚……他的指甲深深陷进我手腕的皮肤,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声音压得极低,像毒蛇吐信,混合着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尽数喷在我的耳廓上,好好拿着……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你就会是这荆棘庄园里,最可怜、也最可恨的活鬼了!
说完,他猛地松开我,像一抹幽魂般消失在走廊深沉的黑暗里。
我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抖,手心里的怀表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我灵魂都在战栗。我踉跄着逃回自己的房间,反锁上门,剧烈地喘息。
窗外风雪更大了。
我颤抖着举起那枚怀表。它很旧,黄铜外壳上布满了划痕,还沾着些许暗沉的、像是干涸血迹的斑点。就在我的指尖摩挲过表盖边缘一道深刻的划痕时——
一股极其冰冷、尖锐的刺痛感,毫无征兆地从我接触划痕的指尖猛地窜入!如同被冰针刺穿!
紧接着,几个破碎、混乱、却充满极致恐惧和绝望的画面碎片,如同潮水般强行涌入我的脑海!
·
一个男人扭曲惊恐的脸……
·冰冷的泥土……
·男爵狰狞的笑……
·还有一声模糊却凄厉到极点的惨叫:诅咒你——!
啊!我惊呼一声,猛地将怀表甩了出去,它撞在厚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那冰冷的刺痛感和恐怖的画面瞬间消失了,仿佛只是一个幻觉。但我剧烈起伏的胸口和狂跳的心脏告诉我,那不是幻觉。
我喘着气,惊疑不定地看着地上那枚安静的怀表。它到底是什么我刚才感受到的是什么
而就在这时,门外走廊深处,突然传来了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金属摩擦地面的声音。吱呀——就像……有人拖着一把沉重的斧头,正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过我的门口。
第二章:密室血案与栽赃
一夜无眠。
窗外的风雪在天亮前终于歇斯底里地平息了,只留下一种死寂的、被厚重雪毯包裹的沉闷。惨白的晨光艰难地穿透云层,给荆棘庄园镀上了一层毫无生气的冷色调。
我几乎是睁着眼等到天蒙蒙亮,昨晚门外的异响和怀表带来的诡异触感让我如同惊弓之鸟。然而,预想中的夜袭并未发生,庄园在一片诡异的平静中迎来了清晨。
但这平静很快就被一声尖锐到变形的惊叫声打破!
声音来自楼下——是书房的方向!
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攫住了我。我胡乱披上外套,冲出门去。走廊里,女仆面色惨白如纸,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指着书房紧闭的雕花木门,语无伦次。
费奇和威尔逊也先后赶到。费奇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惊慌,而威尔逊则眉头紧锁,肌肉紧绷。
老爷……老爷他……女仆瘫软在地,门锁着……我叫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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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尔逊低吼一声,用他强壮的肩膀猛地撞向结实的橡木门!砰!砰!几声沉闷的巨响后,门栓断裂,房门洞开。
里面的景象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僵在原地。
书房如同一个刚刚经历无声屠杀的囚笼。老男爵穿着昨晚的丝绒睡袍,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姿势仰面倒在那张巨大的桃花心木书桌旁。他眼睛惊恐地圆睁着,瞳孔已经涣散,凝固着生命最后一刻的难以置信。
而最刺眼的,是那把原本属于餐厅的银质餐刀,此刻正精准而深刻地没入他的左胸,只留下华丽的刀柄暴露在外,在从窗户透进的惨白光线照射下,反射着冰冷邪恶的光。深红色的血液浸透了他胸前的衣料,在地毯上洇开一大片不规则的、暗红色的污迹。
房间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一种奇怪的、像是烧焦皮毛的气味。
钥匙……费奇声音发颤,指着男爵睡袍口袋凸起的形状,书房唯一的钥匙……在老爷自己口袋里……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壁炉。里面还有未燃尽的余烬,闪烁着猩红色的、如同恶魔眼睛般的光点,一些黑色的纸灰随着热气微微翻卷,隐约能看到几个未烧完的单词碎片——…佃农…、…欠款…。
就在这时,本地治安官带着两名手下,顶着风雪赶到了。他是一个面色阴沉、眼神锐利的中年男人。
现场被封锁,盘问开始了。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治安官那双鹰隼般的眼睛扫过我们每一个人。
当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时,他注意到了我下意识紧紧攥在手里的东西——那枚男爵强行塞给我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旧怀表。
这是什么,小姐他伸出手,语气不容置疑。
我心脏一紧,几乎是机械地将怀表递了过去。冰凉的金属触感似乎还残留着昨夜的诡异记忆。
就在治安官翻看怀表的时候,一直沉默的管家费奇,突然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上前一步,声音带着巨大的悲痛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指向我:治安官大人……我……我不得不说出来……昨夜晚餐后,是、是莉迪亚小姐最后一个从书房离开的!我亲眼所见!
我如遭雷击,猛地看向费奇!他避开了我的目光。
你胡说!威尔逊如同被激怒的雄狮,猛地暴起,一脚踹翻了旁边的脚凳,发出巨大的声响,分明是那些该死的、想要造反的佃农!肯定是他们翻墙进来杀了老爷!他情绪激动,古铜色的脸涨得通红。
治安官冷冷地瞥了威尔逊一眼,那目光像冰水一样浇熄了他的怒火,让他梗着脖子,却再也说不出话。
盘问陷入了僵局。我的嫌疑因为费奇的指认而急剧上升。治安官捏着那枚怀表,眼神在我和怀表之间来回扫视,充满了审视和怀疑。
就在这时,一个年老体衰、被风雪冻得瑟瑟发抖的老佃农,被治安官的手下推搡着带了进来,似乎是来询问庄园外情况的。
老佃农一进来就吓得跪倒在地,头也不敢抬。然而,当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治安官手中的那枚黄铜怀表时,他干瘦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像是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东西,眼睛瞬间瞪得滚圆,布满血丝,枯瘦的手指颤抖地指向怀表,发出一种因为极度恐惧而变调的、嘶哑的尖叫声:
诅……诅咒怀表!是它!是杰克的怀表!去年……去年男爵老爷逼死他之后……从他尸体上抢来的!杰克死前发过毒誓……说这表沾了他的血……谁、谁再拿着它……谁就要当他的替死鬼!诅咒!这是诅咒啊!
替死鬼三个字如同丧钟,在死寂的书房里轰然回响。
刹那间,所有的目光——治安官的怀疑、费奇的悲痛、威尔逊的惊愕、手下们的恐惧——全部化作了实质般的冰冷利锥,从四面八方而来,将我死死地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那枚怀表在我眼中,仿佛真的开始渗出淋漓的鲜血。
第三章:绝境中的线索
地牢的铁门在身后轰然关闭,沉重的回响如同敲响了我的丧钟。
冰冷的、混杂着霉烂稻草和陈年血污的空气瞬间涌入我的肺叶,呛得我一阵剧烈的咳嗽。这里几乎没有光,只有走廊墙壁上摇曳的一盏油灯,透过狭小的栅栏窗,投下几道昏黄扭曲的光斑,像垂死挣扎的蠕虫。
我背靠着湿滑冰冷的石墙,缓缓滑坐到铺着稀疏稻草的地面上。刺骨的寒意立刻穿透单薄的衣裙,但我几乎感觉不到,因为一种更深的寒冷正从我的心脏蔓延向四肢百骸。
他连死都要毁了我……
腕骨上似乎还残留着男爵昨夜那铁钳般的力量和令人作呕的触感。绝望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越收越紧。在一片死寂的黑暗中,父母惨死的画面再次不受控制地撕裂我的意识,清晰得令人窒息——
那辆失控的马车……陡峭的悬崖……母亲最后的尖叫……以及,在马车翻滚下坠的前一瞬,车窗边一闪而过的——一根熟悉的、镶嵌着银蔷薇纹饰的手杖尖,精准而恶意地勾了一下彻底松脱的缰绳!
是男爵的手杖!
这个被深埋心底、因恐惧而不敢深思的疑念,在此刻绝对的绝望中轰然爆发,化作蚀骨的恨意。他不是怀疑对象,他就是凶手!他夺走了我的一切,而现在,连我最后的生命和清白也要用最恶毒的方式剥夺。
我的手指无意识地抠抓着身下潮湿的石缝,指甲翻折开裂,渗出的血珠混入污泥之中,我却感觉不到疼痛。只有怀表那冰冷的、不祥的触感,仿佛还牢牢黏在我的掌心。
我猛地摊开手。那枚黄铜怀表正安静地躺在我汗湿的手中,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幽暗的光泽。老佃农那惊恐欲绝的尖叫——诅咒怀表!谁沾手谁当替死鬼!——如同鬼魅般在耳边回荡。
难道……难道杰克的怨念真的附着其上男爵把它塞给我,是为了让诅咒应验,让我成为他完美的替死鬼
不……不对……
男爵那种人,只会相信自己的算计,绝不会将希望寄托于虚无缥缈的诅咒。这怀表一定另有玄机!它是他计划里关键的一环!
求生的欲望如同微弱的火苗,在无边的黑暗里重新点燃。我颤抖着双手,再次仔细地、一寸一寸地摸索这枚怀表。冰凉的金属外壳,繁复却磨损的花纹,那道深刻的划痕……
我的指尖再次划过那道划痕。
没有预兆地,那股熟悉的、刺骨冰寒的剧痛再次从指尖炸开!比上一次更加猛烈,如同被冰锥刺穿!
啊——!
我痛得几乎蜷缩起来,眼前的景象瞬间被撕裂!
·
不再是杰克死亡的碎片……
·……是男爵的书房!灯火通明!
·他背对着我,正在疯狂地焚烧文件,跳动的火舌映照出他侧脸上一种极度偏执和疯狂的神情。
·他拿起这只怀表,用一支细笔,极其专注地在表盖内侧写着什么……他的嘴角勾起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得意洋洋的笑意……
·强烈的情绪波动——不是恐惧,而是某种病态的、即将完成一场杰作的兴奋与掌控感——顺着那冰冷的刺痛感,蛮横地冲撞着我的神经!
幻象戛然而止。
剧烈的头痛如同潮水般袭来,几乎要劈开我的颅骨。我大口喘着粗气,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那不是杰克的诅咒!是男爵!他在怀表里留下了东西!那强烈的兴奋感是他留下的情绪印记!
头痛稍缓,我发疯似的借着微光检查表盖。边缘……边缘似乎有一处极其细微的不平。我用断裂、渗血的指甲,拼命地、小心翼翼地沿着那道缝隙抠撬!
指甲传来钻心的疼痛,但一种强烈的预感支撑着我。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但在死寂地牢里却清晰无比的机括轻响!
表盖的边缘,竟然真的弹起了一个极其隐秘的夹层!
一张被仔细折叠成小块的、泛黄的纸张,从夹层中滑落,轻飘飘地落在我的裙摆上。
我的心跳骤然停止。
颤抖着,如同握住唯一救赎的稻草,我小心翼翼地展开了那张纸。
男爵那特有的、癫狂而熟悉的字迹,在昏黄的光线下,如同毒蛇般蜿蜒展开,映入我的眼帘:
替我死一场,我亲爱的妹妹的女儿——
第四章:颠覆性的真相
纸页在我被铐住的双手间簌簌作响,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伤我的眼睛。
替我死一场,我亲爱的妹妹的女儿——
刀刺左胸第三肋间,深度一寸三分,可完美避开心脏及主要血管,配合我提前服下的假死药剂,足以瞒天过海。
真账本已烧毁,留下副本尽录费奇之名,足以诱使调查方向。你母亲当年亦如此为我顶罪,方换你平安长大。你与她最为相似,柔弱可怜,最不易惹人怀疑。
待我‘死后’,费奇将助你掌权,你我里应外合,荆棘庄园仍是囊中之物。切记,按计行事,切勿惊慌。
冰冷的镣铐勒进我的手腕,但我感觉不到疼。一种比地牢寒意更冷的东西,从我的脊椎一路爬升,冻结了我的血液和思维。
原来……原来如此!
好一个一石二鸟的毒计!他自己假死脱身,躲避佃农的暴动和可能的调查,同时让我这个背负着弑亲嫌疑的凶手成为他完美的替身和傀儡!他甚至……甚至将我母亲的死也轻描淡写地归为替他顶罪!
无尽的愤怒和恶心感汹涌而上,几乎让我呕吐出来。
骗子!你这个彻头彻尾的疯子!骗子!我猛地抬起头,泪水混合着绝望的怒吼,将那张轻飘飘却重如千钧的纸,狠狠甩在了僵立在一旁的管家费奇脸上!
他让你帮我他让你在我‘杀’了他之后帮我掌权!我的声音因极致的情绪而尖利刺耳,可他给你的根本不是假死药!他给你的是真正的毒药!他让你今晨来书房,看到‘尸体’后,就立刻放火烧了书房!连我带他的‘尸体’一起烧得干干净净!彻底灭口!这才是他真正的计划!
费奇被纸片击中,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他呆呆地站在那里,脸上原本那副沉痛又无奈的面具瞬间碎裂,露出底下极致的震惊和……恐惧。
我的话像一把钥匙,猛地打开了他内心某个恐怖的闸门。
你……你怎么会……他踉跄一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眼球剧烈地颤抖着,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景象。
我怎么会知道我凄厉地笑了,泪水滑落,因为他不相信任何人!包括你跟了他三十年!他只想让所有知情人永远闭嘴!
不……不……不是这样的……费奇猛地抱住头,发出一种像是被掐住脖子的、呜咽般的哭嚎,身体蜷缩成一团,彻底崩溃了,他跟我说……跟我说是假死药……他说只要按计划进行,事后就能给我自由,还给我一笔钱……让我和地窖里的……
他突然像是被掐住了声音,猛地顿住,巨大的恐惧扼住了他的喉咙。
治安官一直冷眼旁观,此刻终于缓缓地、一下一下地鼓起了掌。清脆的掌声在地牢里显得格外刺耳和讽刺。
精彩。真是无比精彩的故事,莉迪亚小姐。他踱步上前,捡起地上那张写着男爵遗言的纸,脸上带着一种冰冷的、毫不掩饰的讥讽,你的想象力足以去剧院编写最受欢迎的悲剧剧本了。
他抖了抖那张纸,眼神锐利如刀,钉在我身上。
但是,我亲爱的凶手小姐,这一切——这精妙的假死计划,这恶毒的灭口指令——除了你这张不知从哪掏出来的、字迹潦草的小纸条之外……
还有谁,能证明这一切,不是你为了脱罪而现编的精彩故事呢
咔嗒一声脆响,他手中的铁铐再次锁紧,那冰冷的触感,比地牢的石墙更让人绝望。
第五章:欧·亨利式情绪终结
治安官的话像最终判决,将我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彻底踩灭。铁铐的冰冷仿佛已渗入骨髓。费奇在一旁蜷缩着,仍在失神地喃喃自语,显然已无法提供任何有力的证词。
绝望如同冰水,再次淹没了我。难道男爵连这一点都算到了算准了无人会相信这离奇的真相
就在我万念俱灰之际,一个沉郁如雷的声音,劈开了地牢里凝滞的空气。
我能证明!
是威尔逊!
这个一直沉默寡言、被视为只有蛮力的帮工,此刻却像一座铁塔般拨开治安官的手下,大步走了进来。他的脸上没有了平日的麻木和隐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的、破釜沉舟般的决绝。
所有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
治安官皱起眉头,不耐烦地道:威尔逊,你最好有确凿的证据,而不是又一个疯子的故事!
威尔逊没有看他,他那双粗糙的大手紧紧握成拳头,目光却直直地看向我,眼神复杂,里面掺杂着同情、愤怒,还有一种……豁出去的释然。
他缓缓摊开一只一直紧握着的、古铜色的手掌。
在他的掌心,静静躺着一枚东西。
那是一枚银质的蔷薇花徽章,做工精致,在昏暗的地牢里,借着油灯微弱的光,依然折射出冰冷而权威的光芒。
——那是郡调查官的徽记!
昨夜,暴风雪最大的时候,威尔逊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砸在寂静的地牢里,发出沉重的回响,男爵命我带上铁锹,跟他去后山的乱葬岗,他要‘亲自确认杰克烂透了没有’。
他顿了顿,脸上掠过一丝深刻的厌恶。
就在我们挖开那座可怜的荒坟时,旁边的树林里,突然走出了两个人。他们披着防雪的斗篷,但领头的那个人,亮出了这枚徽章。
威尔逊的目光扫过治安官瞬间变得难看的脸色,继续道:那位调查官大人告诉我,他们接到大量实名举报,早已暗中调查男爵许久,证据确凿,郡里的逮捕令已在路上。男爵他……早已是穷途末路!
他昨晚所有的疯狂举动——烧账本、说怪话、塞怀表——根本不是什么假死脱身的妙计!威尔逊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无比的讥讽和愤怒,那是因为他早知道完了!他骗费奇管家,骗莉迪亚小姐,拉所有人陪葬,只不过是他最后、最恶毒的疯狂!他想用这种方式,作为对我们所有人、对这片荒原最后的报复!他死了,也要让荆棘庄园永无宁日!
真相,以另一种更加残酷、更加讽刺的方式,大白于天下。
男爵并非算无遗策的阴谋家,而是一个自知末路、拉着所有人一起毁灭的疯子。他的自杀遗嘱,不过是他疯狂终曲里最恶毒的音符。
地牢里一片死寂。费奇停止了啜泣,呆若木鸡。治安官的脸色青白交加,最终,他极其不耐烦地、几乎是粗暴地挥了挥手。
打开她的手铐。
冰冷的铁铐从我手腕上脱落,留下两道深红的淤痕。
我自由了。
我踉跄地走出地牢,走出荆棘庄园那扇巨大、沉重的铁门。它在我身后轰然关闭,仿佛隔绝了一个噩梦。
外面,雪后初霁,惨白的阳光照在无垠的雪地上,反射出刺眼的光,却感觉不到一丝温度。
我从口袋里掏出那枚锈迹斑斑的怀表。它曾经承载着杰克的冤屈,沾染着男爵的疯狂,也差点成为我的索命符。
我用尽全身力气,将它狠狠地掷向庄园外的悬崖!
黄铜的表身在冰冷的空气中划出一道决绝的弧线,最终撞在下方尖锐的冻岩上,发出一声极其清脆、又极其刺耳的——碎裂的鸣响!
没有想象中的解脱。
只有男爵那毒蛇般的低语,仿佛还缠绕在我的骨髓里,永不消散。
他死了,我望着脚下那片吞噬了怀表的、深不见底的雪谷,喃喃自语,声音空洞得可怕,可他赢了。
是的,他赢了。荆棘庄园的尖刺,早已穿透皮肉,深深扎进了我们每个人的心脏。它将随着每一次心跳,渗出黑色的、名为仇恨、恐惧与背叛的毒血。
至死方休。
【全文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