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三岁的儿子豆豆,死于急性肾衰竭。
尸检报告显示,他小小的身体里,有剧毒的草药成分。
我婆婆张兰跪在地上,哭着说她只给发烧的孙子喂了点白粥。
我老公林睿转身,一巴掌狠狠扇在我脸上。
沈薇!你这个妈是怎么当的
他没看我,而是冲过去抱住他妈,声音是我从未听过的温柔。
妈,不怕,有我呢。不怪你。
是她没照顾好豆豆,跟你没关系。
我倒在冰冷的地板上,看着那对紧紧相拥的母子。
在他们营造的温暖世界里,我和我死去的儿子,才是那个该被驱逐的外人。
我的心,在那一刻,彻底死了。
1
我被林睿锁进了豆豆的房间。
门外,是他和他母亲窃窃私语的声音。
听不清,但我知道,他们在商量怎么对付我这个麻烦。
我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下来,蜷缩成一团。
房间里还充满了豆豆的味道。
奶香,混着他喜欢的奥特曼沐浴露的淡淡香味。
书架上,是他没拼完的乐高星际战舰。
墙上,是我为他画的,一家三口的卡通画。
画上的豆豆,在我们的中间,笑得非常开心。
我伸出手,轻轻抚摸画上豆豆的脸,眼泪无声地滑落。
豆豆最后的样子,在我脑海里一遍遍回放。
我从机场冲到医院,他躺在ICU里,小小的身体插满了管子。
脸是灰白色的,嘴唇干裂。
医生说,送来得太晚了,肾功能已经完全衰竭。
我握着他冰冷的小手,一声声喊他的名字。
豆豆,妈妈回来了。
豆豆,你睁开眼睛看看妈妈。
他没有反应。
心电监护仪上,那条代表生命的线,渐渐变成了一条直线。
发出刺耳的,绝望的长鸣。
张兰就站在病房外,捶胸顿足。
我的乖孙啊!你怎么就这么去了啊!
都怪那个天杀的庸医,喂了退烧药也不管用!
那时候,我真的信了。
我以为,这只是一场不幸的意外。
我甚至在巨大的悲痛中,安慰哭泣的婆婆。
直到警察把豆豆的遗物交给我。
一个保温饭盒。
警察说,这是在急救室垃圾桶里找到的,里面还有小半碗没吃完的粥。
我打开饭盒。
一股刺鼻又熟悉的草药味,瞬间钻进我的鼻腔。
碗沿上,沾着一些褐色的药渣。
我做过七年罪犯心理侧写和法医画像。
对细节的敏感,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
这个味道,和三年前我经手的一起偏方杀人案里的毒药,几乎一模一样!
那个案子里,一个癌症晚期的老人,被家人喂食了所谓神医的药,当晚死于急性肾衰竭。
和豆豆的死因,一模一样。
一个可怕的念头出现在我的脑海。
张兰一直笃信各种偏方。
豆豆小时候黄疸,她非要煮茵栀黄给他喝,被我拦下。
豆豆被蚊子咬了,她非要用土方子药膏给他抹,导致他皮肤过敏。
每一次,林睿都站在她那边。
妈也是为了孩子好。
你别总把妈想得那么坏。
这一次,如果真的是她……
不,不可能。
那是她的亲孙子!
我死死攥着那个饭盒,指甲掐进了肉里。
我必须知道真相!
哐当。
门锁响了。
林睿走了进来,他脸上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暴戾,取而代代的是一种疲惫的温柔。
他将一杯牛奶放在床头柜上。
沈薇,喝点东西吧,你一天没吃东西了。
他坐在我身边,试探着想来抱我。
我像被电击一样躲开。
他的手僵在半空,脸上闪过一丝受伤的表情。
薇薇,我知道你难过。
我也难过,豆豆是我们的儿子。
但是,妈她不是故意的。
她也只是听了乡下亲戚的偏方,说那个药退烧一吃就好。
他开始为张兰辩解。
每一句都像刀子一样割在我的心上。
他承认了!
他承认张兰喂了偏方!
我哑着嗓子,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所以,是你妈用偏方,害死了豆豆
他眼神躲闪。
不能这么说!那只是……只是用量没掌握好!
她一个老太太,她懂什么!
薇薇,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
我们……我们还可以有别的孩子。
最后一句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心上。
我猛地抬起头,死死盯着他。
别的孩子
林睿,死的是豆豆!是我们的豆豆!
他不是一件可以被替代的物品!
我的情绪彻底失控,声音尖利得不像我自己。
林睿被我的反应吓到了,慌忙按住我的肩膀。
你冷静点!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们不能一直陷在痛苦里!人要往前看!
我看着他。
看着这个我爱了七年,为他生儿育女的男人。
他的脸上写满了焦急和不耐烦。
没有悲伤。
我从他的眼睛里,看不到一丝一毫对儿子的哀悼。
只有对我这个麻烦的妻子,深深的厌烦。
这一刻,我忽然冷静了下来。
在他面前,我的悲痛,我的愤怒,都像一个笑话。
我手里,还紧紧攥着那个保温饭盒。
我必须把它送去检验。
我需要一个铁证,来撕碎这对母子伪善的嘴脸!
2
我需要自由。
看着眼前这个焦躁不耐的男人,我知道硬碰硬只会让我被看得更紧。
我垂下眼帘,不再说话,任由他按着我的肩膀。
林睿以为我冷静下来了。
他松了口气,语气也软了下来。
薇薇,我知道你委屈。
这样,我替妈给你道歉。
你想买什么,想去哪里散心,我都陪你。
他像哄一个不懂事的孩子,继续说道。
只要你答应我,不要再提这件事了,好不好
我低着头,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
良久,我轻轻地点了点头。
好。
林睿的脸上,立刻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这就对了。
他伸手摸了摸我的头,你先好好休息,我去跟妈说一声,让她也放宽心。
他走出房间,体贴地为我关上了门。
我听到他轻快的脚步声远去。
然后是开门声,和他压低了的,带着喜悦的声音。
妈,没事了,她答应了。
门外,张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第二天,林睿和张兰对我的态度,果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张兰甚至亲自下厨,给我炖了鸡汤。
她把汤端到我面前,脸上堆着讨好的笑。
薇薇,喝点汤吧,补补身子。
之前是妈不好,妈给你赔不是了。
我看着那碗油腻的鸡汤,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那双手,昨天可能还沾着杀死我儿子的毒药。
现在,却用同样的手,给我炖汤。
我面无表情地推开。
我没胃口。
张兰的脸僵了一下,求助地看向林睿。
林睿立刻走过来,搂住我的肩膀。
薇薇,妈都道歉了,你就别生气了。
他手上用力,几乎是半强迫地想让我坐下。
我挣开他的手。
我想出去走走。
林睿和张兰对视了一眼。
林睿立刻说:好,我陪你。
不用,我语气平淡,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为了让他们彻底放心,我加了一句。
顺便去把豆豆的保险理赔办一下。
提到理赔,林睿的眼神明显亮了一下。
他犹豫片刻,终于点了点头。
那你早点回来。
张兰在旁边叮嘱:别走太远啊。
他们以为,我是真的想通了,甚至开始考虑钱的问题了。
真是可笑。
我拿上包,一言不发地出了门。
保温饭盒,被我用好几层塑料袋包着,藏在包的最深处。
走出小区的那一刻,阳光照在身上。
我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我立刻拨通了我最好的朋友,周然的电话。
她是一名调查记者。
然然,帮我个忙。
我把事情用最快的速度说了一遍。
电话那头的周然倒吸一口凉气。
薇薇!你等着,我马上过去!
不用,我打断她,我需要你帮我办更重要的事。
第一,我马上打车去老陈的法医实验室,需要你提前打个招呼,我要加急出结果。
第二,帮我查一下,我家附近所有的药店,尤其是那些隐藏在小巷子里的私人药店,查近一周的监控。重点,是张兰的身影。
周然立刻答应下来:放心,交给我!
我挂了电话,打车直奔法医实验室。
老陈是我以前的同事,看到我来,什么也没多问,只拍了拍我的肩膀。
结果最快今晚出来,我直接发你手机上。
从实验室出来,我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
不敢回家,也无处可去。
直到天色渐黑,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老陈发来的,一份PDF格式的化验单。
我颤抖着手点开。
报告的最下方,清清楚楚地写着两个名字:马钱子碱,士的宁。
剧毒。
含量,足以让一个三岁的孩子,在几个小时内,肾脏功能完全衰竭。
和我三年前办的那个案子,一模一样。
我的猜想,被证实了。
泪水瞬间模糊了我的视线。
我的豆豆,我的儿子……真的是被他的亲奶奶,给活活毒死的!
手机再次震动,是周然。
薇薇,监控我查到了!
城南旧街区,一家没有名字的黑药店,拍到了你婆婆的脸!
我现在过去拿U盘,你……
把地址发给我,我擦干眼泪,声音冷得像冰,我亲自去。
我不仅要证据。
我还要去看看,是怎样一个蛇蝎心肠的地方,会卖出这种杀人的神药。
3
我打车直奔周然告诉我的地址。
那是一家开在老旧居民楼下的,没有名字的药房。
与其说是药房,不如说是个杂货铺。
门口挂着一个褪了色的牌子,上面写着祖传秘方,包治百病。
一股廉价草药和灰尘混合的味道扑面而来。
周然已经等在了那里,她一见到我,就给了我一个用力的拥抱。
沈薇,你怎么样
她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忧。
我摇了摇头,推开她。
监控呢
周然叹了口气,将一个U盘塞进我手里。
拿到了。
老板一开始不肯给,我塞了两千块钱,又拿记者证吓唬了他一下。
她指了指黑漆漆的店里。
我看了,你婆婆确实来过。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买了什么
周然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她没有直接买药。
她带了一个‘土医生’过来,那个医生给她包了一包药粉。
老板说,那个‘土医生’经常带人来他这里抓药,都是些见不得光的‘偏方’。
那个‘土医生’……长什么样
我的声音在发抖。
作为一名法医画像师,我可以通过描述,在脑海里构建出一个人的长相。
周然努力回忆着监控里的画面。
个子不高,很瘦,留着一撮山羊胡,戴个黑框眼镜,看起来贼眉鼠眼的。
最重要的是,周然加重了语气,他的左边眉毛上,有一道很明显的疤。
眉上有疤的山羊胡。
这个特征太过明显。
我的脑子里轰的一声。
一个我曾经画过无数次的,嫌犯的脸,清晰地浮现了出来。
——钱神医。
一个打着神医幌子,专门向绝望的病人家属兜售神药的骗子、杀人犯!
三年前,我刚入行时,参与过一个案子。
一个癌症晚期的老人,被家人喂食了这位钱神医的药,当晚就死了。
死因,和豆豆一模一样。
急性肾衰竭。
我亲手画出了他的模拟画像,通缉令发了出去。
可这个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消息。
我以为他早就逃去了外地。
没想到,他竟然还在本市活动。
而且,还害死了我的儿子!
所以,这不是一次信错偏方的过失。
张兰是专程,带着一个全国通缉的骗子,去配的毒药!
她不是无知,她是蓄意!
为什么
我攥紧了手里的U盘,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
周然扶住我:薇薇,你没事吧你的脸好白。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周然,帮我最后一个忙。
帮我把这张脸,发出去。
我打开手机,调出三年前我亲手画的那张通缉令模拟画像。
我要让全市的警察和媒体都知道,这个杀人犯,又出现了。
全城通缉。
周然看着我眼中决绝的光,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
我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
林睿和张兰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茶几上摆着丰盛的晚餐。
看到我回来,林睿立刻站起来,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
回来了理赔办得怎么样
他关心的,只有钱。
我没有回答他。
我走到他们面前,将手里的U盘,和一张刚刚在外面打印出来的化验单,一起狠狠拍在茶几上。
化验单上,马钱子碱和士的宁的含量,被我用红笔重重地圈了出来。
这是豆豆吃剩的那碗粥的化验单。
这是妈,去买‘退烧神药’的药店监控。
药里有剧毒,和三年前一个通缉犯卖的毒药,成分完全一样。
张兰,你不是信了偏方,你是去买毒药,蓄意谋杀!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砸在他们心上。
林睿和张兰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张兰指着我,嘴唇颤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你……
林睿的反应更快。
他一把抢过U盘,眼睛里迸发出我从未见过的恨意和恐惧。
沈薇,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要她,给我儿子偿命。我指着张兰,一字一句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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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我的话音刚落,张兰吓得瘫倒在沙发上,随即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嚎啕大哭。
我不是故意的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一边哭,一边死死抓住林睿的胳膊,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林睿,你快救救妈!妈不想坐牢啊!
林睿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他看着我,眼睛红得可怕。
他没有愤怒,也没有咆哮。
他只是死死地盯着我。
然后,在我的注视下,缓缓地,跪了下来。
沈薇。
算我求你。
他仰着头,这个一向在我面前骄傲自负的男人,此刻脸上满是泪水。
那是我妈!
我唯一的妈!
豆豆已经没了,我不能再没有妈了!
他的哀求,他的眼泪,在我已经千疮百孔的心上,又狠狠捅了一刀。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无比荒谬。
他为了他的妈妈,跪下来求我。
那我死去的儿子呢
谁来为我三岁的儿子,求一条活路
他的命,就不是命吗
我冷冷地看着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以为,这已经是背叛的极致。
可我没想到。
张兰突然像疯了一样,从沙发上扑过来,一把抓住我的头发,用力撕扯。
你这个丧门星!都是因为你!
她的指甲狠狠划过我的脸,留下一道道火辣辣的血痕。
要不是你一天到晚扑在工作上,豆豆会没人管吗
要不是你把豆豆看得那么重,耽误了林睿的前途,我用得着想这个办法吗
我被她的话,震在了原地。
抓住她撕扯的手,也停了下来。
……什么意思
张兰哭喊着,口不择言地将所有肮脏的秘密都吼了出来。
什么意思
林睿评副教授,需要去国外进修一年!多好的机会!
就因为离不开你那个病秧子儿子,他才不得不放弃的!
他为了这个家,牺牲了多少!你看到了吗
我给他找的偏方,就是想让他快点好起来,不要再生病,不要再拖累你,不要再拖累我儿子!
我都是为了你们好啊!我有什么错!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跪在我面前的男人。
林睿。
他的脸上,没有震惊,没有反驳。
只有被戳穿秘密后,无地自容的难堪和狼狈。
所以,他知道。
他知道那碗白粥里有毒。
他放弃的所谓前途,成了压死我儿子的最后一根稻草。
而他,这个孩子的亲生父亲,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冷漠的,自私的,帮凶。
是为了我们好
我笑了,笑着笑着,眼泪汹涌而出。
所以,豆豆生病,耽误了你的前途。
他成了你的拖累。
他该死。
是吗林睿
林睿被我看得浑身一颤。
他猛地从地上站起来,抓住我的手腕,声音里带着惊惶。
沈薇,你别胡思乱想!妈她只是……只是胡说八道!
是吗
我狠狠甩开他的手,拿出手机。
屏幕上,是我刚刚发给周然,让她全网扩散的通缉令。
那上面,是钱神医的脸。
是我亲手画的,凶手的脸。
我把手机怼到他们面前。
林睿,张兰。
看看是这个人吗
我不仅有物证,我还找到了,给你们提供毒药的,那个杀人犯。
现在,你们谁也跑不了。
5
看到那张通缉令,林睿彻底慌了。
他的身体都在发颤,声音也变了调。
你报警了
你把事情闹这么大,对谁有好处!
对豆豆有好处。我冷冷地看着他。
他死得不明不白,我要给他一个公道。
张兰在一旁哭天抢地:我不要坐牢!我不要坐牢!林睿,你快想想办法!
林睿彻底失去理智。
他像一头被逼到绝路的野兽,一把将我推回豆豆的房间,再次咔哒一声反锁了门。
这一次,他的声音里,没有了哀求,只剩下色厉内荏的威胁。
沈薇,我警告你!你敢乱来,我让你这辈子都见不到你爸妈!
我爸妈身体不好,一直在老家休养。
他们是林睿最后的,也是最有用的筹码。
我靠在门上,听着外面渐渐安静下来。
我知道,他们不会坐以待毙。
他们一定会想办法毁灭证据,甚至,对我下手。
我必须赶在他们前面。
我迅速冷静下来,从豆豆的奥特曼玩偶背后的拉链里,拿出了我的备用手机。
这是我早就准备好的。
我拨通了周然的电话。
周然,他们把我锁起来了,还拿我爸妈威胁我。
别担心,电话那头的周然很冷静,
通缉令我已经发出去了,警察应该很快就会有行动。
我现在就在你家楼下,我已经报警说这里发生了激烈的家庭纠纷,有绑架的嫌疑。
我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
你把手机藏好,不要让他们发现。周然叮嘱道,
沈薇,你听着,不管发生什么,保护好你自己。
我挂了电话,将手机重新塞回玩偶里。
没过多久,门外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是警察。
开门!警察!我们接到报案,这里发生了家庭纠纷!
林睿慌乱的声音响起。
没有!警察同志,你们搞错了!
是我老婆……她刚没了孩子,精神有点不稳定,胡言乱语。
我们只是在安慰她,怕她想不开。
他想把警察骗走。
想把我疯了的印象,提前植入警察脑中。
我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撞向房门,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救命!救命!我被绑架了!他们要杀我!
门外的警察立刻警觉起来。
里面的人怎么回事快开门!不然我们强制破门了!
几秒钟后,门锁咔哒一声被打开了。
林睿的脸出现在门口,又青又白。
两个警察一左一右迅速将他控制住。
我冲了出去。
张兰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我看着林睿,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对警察说:
警察同志,我要报案。
我怀疑,我的儿子,林豆豆,是被人蓄意毒杀。
凶手,就是我的婆婆,张兰。
而我的丈夫,林睿,是她的帮凶。
他不仅包庇罪犯,还刚刚对我进行了非法拘禁,并且威胁我的人身安全。
我这里,有全部的证据。
6
林睿和张兰被警察带走了。
家里瞬间变得空空荡荡,静得可怕。
我走到窗边,看到楼下警灯闪烁。
周然站在警车旁,对我做了一个放心的口型。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全身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沿着墙壁滑倒在地。
我以为,这是胜利的开端。
法律会给我,给豆豆一个公道。
可我,还是低估了林睿的无耻,和他为了脱罪能动用的所有能量。
第二天,林睿就被放了出来。
取保候审。
紧接着,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男人找到了我。
他自称是林睿的代理律师。
他没有多余的寒暄,开门见山地给了我两个选择。
一,接受庭外和解。
林先生愿意把他名下所有的财产,包括这套房子,都过户到你的名下。
作为交换,你必须签署一份谅解书,承认张兰女士是‘过失’导致了孩子的死亡。
我冷笑一声。
她找通缉犯买毒药,也叫过失
律师推了推眼镜,语气公式化,仿佛在背诵条文。
张兰女士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我们有医院的证明,
她患有老年痴呆的早期症状,认知能力存在障碍。
是她误信了‘钱神医’,以为那是能治好孙子的神药。她的本意是好的。
就算判,也判不了几年,很可能就是监外执行。
沈薇女士,我劝你还是接受和解。
拿钱开始新生活,对你,对大家,都好。
我看着他,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老年痴呆
她昨天还思路清晰地骂我是丧门星,诅咒我不得好死。
律师不为所动:那是病人的应激反应,反而能佐证她的精神状态不稳定。
好一个颠倒黑白。
第二个选择呢我问。
第二个选择,律师的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就是你什么也得不到。
我们会向法院申请,对你的精神状态进行鉴定。
一个刚刚丧子,情绪崩溃,把所有责任都归咎于家人的母亲。
一个有专业背景,却臆想自己的婆婆和丈夫是杀人凶手的‘病人’。
沈薇女士,你觉得,到时候你的证词,还有多少可信度
他顿了顿,慢条斯理地补充道。
哦,对了,林先生非常关心你远在老家的父母。
他说老人家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最怕受刺激。
他会时常派人,去‘探望’他们的。
赤裸裸的威胁。
他们不仅要为凶手脱罪,还要给我泼上疯子的脏水。
甚至,用我的父母来逼我就范。
我抬起头,迎着律师冰冷的目光,一字一句地开口。
你回去告诉林睿。
这两个选择,我都不选。
我选第三个。
律师愣住了:第三个
让他洗干净脖子,等着。
既然法律的阳光照不进这片肮脏的角落,那我就亲自,把他们一个个,全都拖进地狱。
7
我没有再理会律师的错愕,直接转身离开。
既然林睿想玩舆论战和心理战,那我就陪他玩到底。
我联系了周然,让她帮我办两件事。
第一,利用她的媒体资源,把我儿子的死,和钱神医的通缉令,死死地捆绑在一起。
我要造势。
我要让全城的人都知道,有一个专门向老弱妇孺下手的神医在逃,
而我的豆豆,就是最新的受害者。
我要让警方和舆论的压力,全部聚焦到这个突破口上。
第二,帮我深入调查林睿。
查他的评优,他的项目,他的人际关系,尤其是他带过的学生。
任何一个光鲜亮丽的教授,背后都可能藏着见不得光的秘密。
林睿,绝不例外。
周然的效率极高。
两天后,她就给了我一个名字。
李浩。
林睿的研究生,一年前因重度抑郁症退学。
薇薇,我查到,林睿这次评副教授,最重要的一个科研项目,数据涉嫌造假。
而这个项目的核心数据,就来自于李浩一年前的毕业论文。
巧合的是,李浩提交论文后不久,就被诊断为抑郁症,然后办理了退学。
我拿到他老家的地址了,但他不肯见任何人,把自己关在家里,状态很不好。
一个被剽窃成果,毁掉前途,最后被扣上抑郁症帽子踢出局的年轻人。
这套路,和林睿现在想对我做的,何其相似。
他是我的第一个证人。
一个能把林睿从道德高地上,彻底拉下来的证人。
把他家的地址给我。我说。
我需要去见他。
林睿以为把我逼入了绝境,却不知道,他亲手为我递来了第一把刀。
我摆脱了林睿派来监视我的眼线,坐上了去往邻市的高铁。
那是一个很偏僻的村庄。
我找到李浩家时,他正蹲在院子里,眼神空洞地看着地上的蚂蚁。
他比照片上看起来要憔悴得多,整个人瘦得脱了相。
看到我这个陌生人,他像一只受惊的鸟,立刻跑回了屋里,死死锁上了门。
他的父母唉声叹气地把我迎进屋。
姑娘,你别介意,他现在……见不得生人。
自从从大学里回来,就变成这样了。
李浩的母亲说着,眼圈就红了。
我儿子那么优秀,那么开朗,怎么会得抑-郁症!
肯定是那个姓林的教授!一定是他对我儿子做了什么!
在我的再三恳求和保证下,李浩的父亲,终于同意让我和李浩单独谈一谈。
我走进那间阴暗的小房间。
李浩蜷缩在角落里,抱着头,浑身发抖。
你走!我不想见你!你们都是坏人!
我没有靠近他。
我只是站在门口,把豆豆的照片,轻轻放在他面前的地上。
照片上,豆豆抱着奥特曼,笑得灿烂又天真。
他叫豆豆,我儿子,三岁。
我的声音很轻,却足以让他听清。
他被林睿的妈妈,用毒药害死了。
而林睿,为了保住他杀人犯的妈妈,为了他自己的前途,选择包庇凶手。
还想把我变成一个疯子,送进精神病院。
李浩的身体,停止了颤抖。
他慢慢抬起头,透过凌乱的头发,看向那张照片,又看向我。
他的眼神,从空洞,到震惊,再到涌起巨大的悲伤和愤怒。
李浩,我知道你发生了什么。
林睿剽窃了你的研究成果。
毁了你的学术生涯,用毕业证威胁你。
还给你扣上‘精神病’的帽子,让你闭嘴。
你不是抑郁,你是被他逼疯的。
我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锤子,狠狠敲打在李浩的心上。
他是个魔鬼……他就是个魔鬼……
他终于崩溃大哭。
他告诉我,林睿是如何一步步诱导他,窃取他的数据。
并在事发后,如何联合学校的领导,威逼利诱,逼他退学。
那套说辞,和我现在的处境,几乎一模一样。
这是林睿的惯用伎俩。
把所有对他有威胁的人,都变成疯子。
你愿意站出来,指证他吗我问。
为了你自己,也为了我死去的儿子。
李浩看着我,又看了看地上豆豆的照片。
他通红的眼睛里,燃起了复仇的火焰。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愿意。
8
我带着李浩的血泪陈述,回到了市里。
这还不够。
李浩是人证,我还需要一把能将林睿和张兰彻底钉死的,更锋利的刀。
那就是被捕的钱神医。
周然动用关系,帮我了解到,钱神医被抓后,只承认自己卖假药。
对于毒药的指控,他死不认账。
他坚称自己卖的只是强力安神药,是张兰自己描述不清,导致了误会。
他在赌,赌张兰会把所有责任扛下来。
我向警方申请,以受害者家属和前罪案画像专家的双重身份,参与对钱神医的审讯。
我的申请被批准了。
在审讯室的单向玻璃后,我见到了这个毁了我家庭的男人。
他和三年前一样,瘦小,猥琐,眼神里充满了狡诈。
审讯陷入了僵局。
他一口咬定,是张兰求他给一种能让孩子好好睡觉的药。
我当时就说了,这药效很强,只能用一点点,是她自己没掌握好剂量!
他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我拿起对讲机,对里面的同事说:让我跟他说几句。
我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在审讯室里响起。
钱永福。
我叫出他的本名。
三年前,城西花园小区,李大爷,癌症晚期,也是吃了你的药,当晚死的。
你跟他的家人说,你的药能‘无痛苦升天’,一剂5万。
两年前,王家村,一个刚出生的女婴,因为有唇腭裂,被她奶奶找到你,你卖给她一包药粉,说能‘送走讨债鬼’。
钱永福,你卖的从来不是什么安神药,你卖的一直都是毒药,是那些人心里最恶毒的念头。
审讯室里,钱永服的脸色瞬间变了。
这些案子的细节,只有警方核心人员才知道。
他没想到,坐在对面的,不是普通人。
我再告诉你一件事。我继续说道。
买药毒死我儿子的那个老太婆,她的儿子,是大学教授,有头有脸。
他们已经请了最好的律师,准备把所有罪名都推到你身上。
他们会说,是你,一个江湖骗子,蓄意推销毒药,欺骗了一个无知的老人,才导致了这场悲剧。
到时候,你是主犯,她是受害者。你猜猜,你会判多少年
而那个老太-婆,最多判个过失,甚至可以监外执行。
钱永福的心理防线,在我的话语下,一点点崩溃。
他开始坐立不安,额头上渗出冷汗。
我丢出最后一根稻草。
但如果你说出真相,指证是张兰主动要求购买能致人死地的毒药。
那你就是从犯,可以获得减刑。
你自己选,是替别人背下死罪,还是为自己争取一条活路
几分钟后,钱永福彻底崩溃了。
我说!我全都说!
是那个老太婆!是她主动找到我!
她说她孙子身体不好,总是闹,拖累了她儿子儿媳,想让孩子‘睡一觉’,安安静静地走!
她非常笃定地告诉我,就是要那种能让人‘睡过去就再也醒不来’的药!
她说加钱,五万块!我才……我才把药给她的!
至此,证据链彻底闭环。
我走出警局,天已经亮了。
周然的深度报道,也在这天早上,同时见了报。
《天才研究生的陨落:一所双一流大学的学术丑闻》。
报道详细地叙述了李浩的遭遇,附上了林睿论文和李浩论文的对比铁证。
一石激起千层浪。
我回到那个已经不能称之为家的地方。
林睿正焦躁地在客厅里踱步。
看到我,他立刻冲上来。
你去哪了!为什么不接电话!
沈薇,钱神医被抓了!他全都招了!
他脸上满是惊恐,抓住我的手,声音里带着最后的哀求。
现在只有你能救妈了!
只要你跟警察说,是你精神失常,胡乱买的药……
我平静地看着他,打断了他。
林睿,看看今天早上的新闻吧。
我把手机递给他。
屏幕上,是那篇将他钉在耻辱柱上的报道。
他的脸,瞬间变成了死灰色。
我看着他,轻轻说出一句话。
你的龙卷风,来了。
话音刚落,门铃响了。
9
林睿的身体猛地一颤。
他以为,是来抓他母亲的警察。
他脸色惨白地去开门。
门口站着的,却不是警察。
是两个西装革履,表情严肃的男人。
他们胸前都别着大学的校徽。
请问,是林睿副教授吗为首的男人开口,语气公事公办。
我们是大学纪律委员会的。
我们接到实名举报,怀疑你的科研项目存在严重的学术不端行为。
举报人,还提供了你涉嫌教唆、包庇亲属,谋害亲子的线索。
请你立刻跟我们回去,接受停职调查。
林睿的腿一软,差点当场跪在地上。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两个人,又猛地回头,恶狠狠地瞪着我。
不……不是的!是有人陷害我!
是你!沈薇!是你干的!
他像一头发了疯的野狗,想朝我扑过来。
却被纪委的人一左一右拦住了。
我微笑着,没有说话。
林睿被带走的第二天。
周然的第二篇,也是更重磅的报道,全网发布。
《完美丈夫的双面人生:从学术精英到弑子帮凶》。
这篇报道,将林睿的学术不端,和他纵容母亲毒杀亲子的行为,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
我接受了周然的独家专访。
在镜头前,我拿出了那份带血的化验单。
拿出了药店的监控视频。
拿出了钱神医指证张兰的审讯记录。
我还公布了林睿那个律师威胁我,试图让我顶罪的录音。
我把这个男人,伪善面具下的所有肮脏和恶毒,都展现在了阳光之下。
整个网络,彻底炸了。
林睿,从一个受人尊敬的青年学者,一个被疯妻折磨的可怜丈夫,一夜之间,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他被学校开除了。
他被正式批捕了。
他众叛亲离,身败名裂。
我看着手机上,那些铺天盖地的,对他的咒骂。
心里,却没有一丝快意。
只有一片悲哀。
豆豆,你看到了吗
妈妈为你,掀起的这场龙卷风。
张兰也被正式起诉。
她所谓的老年痴呆,在确凿的证据面前,成了一个笑话。
她的娘家人,那些曾经被林睿许以重利,为她奔走周旋的亲戚。
在看到舆论彻底反转,林睿自身难保后,也立刻和她划清了界限。
树倒猢狲散,说的就是如此。
我收到了法院的传票。
开庭那天,我作为受害者家属,坐在原告席上。
被告席上,是林睿和张兰。
他们都穿着看守所的衣服,戴着冰冷的手铐。
张兰一夜之间,仿佛老了二十岁,头发全白了,眼神呆滞。
林睿也憔悴不堪,胡子拉碴,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
他看到我,眼睛里迸发出浓烈的恨意。
法庭上,公诉人宣读了起诉书。
张兰,涉嫌故意杀人罪。
林睿,涉嫌教唆、包庇罪,虐待罪,以及非法拘禁罪。
面对公诉人的指控,张兰一直在重复一句话。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让他睡一觉……
而林睿,则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张兰身上。
我什么都不知道!他在法庭上咆哮。
都是她!都是这个老糊涂干的!
我承认我爱我妈,我不想让她坐牢,所以我才一时糊涂,想帮她掩盖!
但杀人的不是我!我没有杀我的儿子!
他声泪俱下,把自己塑造成一个被母亲连累的愚孝的儿子。
多么可笑。
那对曾经在灾难面前,紧紧相拥,一致对外的模范母子。
如今,在审判席上,却像两条疯狗一样,互相撕咬。
张兰听到儿子的辩解,猛地抬起头。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林睿。
你说什么
你说都是我干的
林睿,你忘了你是怎么跟我说的吗
她突然激动起来,指着林睿,对法官大喊。
法官大人!他撒谎!
是他!是他跟我说,豆豆这个病秧子,拖累了我们一家!
是他跟我说,要不是因为豆豆,沈薇就不会分心,他的事业就会更好!
是他暗示我,想个办法,让豆豆‘消失’!
那个钱神医,也是他一个远房亲戚介绍给我的!
他从头到尾都知道!他才是主谋!
整个法庭,一片哗然。
10
林睿的脸,在张兰声嘶力竭的指控中,瞬间变成了死灰色。
你胡说!你这个老疯子!你为了脱罪,连亲儿子都诬陷!
我没有胡说!张兰哭喊着,彻底豁了出去,我有证据!
我跟他打电话的录音,还在我老家的手机里!
原来,这个看似糊涂的老太太,早就给自己留了后路。
她不相信任何人,包括她最疼爱的儿子。
法官当庭宣布,休庭,并立刻派人去调取那份关键的录音。
林睿瘫倒在被告席上。
他知道,他完了。
彻底完了。
最终的判决下来了。
张兰,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无期徒刑。
林睿,作为主谋,性质更为恶劣,同样被判处无期徒刑。
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宣判的那一刻,我站在旁听席上,面无表情。
没有喜悦,没有激动。
我的心里,空荡荡的。
走出法院,阳光刺眼。
周然走过来,轻轻抱了抱我。
都结束了。
我点了点头。
是啊,都结束了。
我和林睿的离婚手续,也办得很顺利。
他名下的所有财产,作为对我的赔偿,都判给了我。
我卖掉了那套充满噩梦的房子。
我带着豆豆的骨灰,回到了我的家乡。
一座宁静的海边小城。
我用卖房子的钱,在海边买了一栋带院子的小房子。
院子里,我种满了豆豆生前最喜欢的向日葵。
我没有再从事法医画像的工作。
我开了一家小小的画室,教孩子们画画,听他们叽叽喳喳地讲着童年的趣事。
每个周末,我都会去海边。
我把豆豆的骨灰,撒进了家门口的那片大海。
我时常会坐在沙滩上,看着潮起潮落。
海风吹过,仿佛是豆豆的呼吸。
海浪拍岸,仿佛是豆豆的笑声。
有时候,我会在画板上,画出他的样子。
画他一岁时,蹒跚学步,摔倒了就咧着嘴哭。
画他两岁时,牙牙学语,把妈妈叫成麻麻。
画他三岁时,抱着奥特曼,踮起脚尖对我说:妈妈,我要打败怪兽,保护你。
我的豆豆,我的小英雄。
你没有打败怪兽。
但是妈妈,帮你打败了。
那天下午,我正在画室里教孩子们画向日葵。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是李浩。
他看起来比上次精神多了,剪了利落的短发,脸上也有了血色。
沈老师。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重新考研了,考上了另一所大学的物理专业。
我来,是想跟你说声,谢谢。
我笑了笑:不用谢我,是你自己,战胜了心里的怪兽。
他从身后,拿出一个小小的盒子,递给我。
这是我……用自己拿到的第一笔奖学金,给豆豆买的礼物。
我打开盒子。
里面,是一个最新款的,会发光发声的赛罗奥特曼。
和豆豆走的时候,怀里紧紧抱着的那个,一模一样。
我的眼眶,瞬间湿了。
谢谢。我哽咽着说。
李浩走后,我拿着那个奥特曼,独自走到了海边。
夕阳将海面染成一片温暖的金色。
我按下了奥特曼胸口的能量计时器。
宇宙英雄,奥特曼!
清脆的,充满力量的童声,在空旷的海滩上响起。
计时器,闪烁着永不熄灭的,希望的红光。
我仿佛看到,在金色的海面上,
我的豆豆,穿着奥特曼的战衣,
变身成一个顶天立地的小巨人,
笑着,向我挥手告别。
我对着大海,终于露出了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豆豆,别怕。
妈妈带你回家了。
这世上,没有谁可以被替代。
这世上,所有的罪恶,都终将被清算。
也许正义会迟到,但它从不缺席。
而我,将带着我儿子的爱,和我为他赢回的公道,好好地,活下去。
迎着光,走向属于我的,没有黑暗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