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孕两月时,我丈夫从南方带回一个玄学大师。
他信她能福泽胎儿,旺他事业,要我日夜配合她的祈福仪式。
孕吐严重,保姆偷偷给我炖了碗鸽子汤,被他亲手掀翻在地。
知夏,你怎么能为了口腹之欲,破坏曼柔大师为我们布下的气场
那碗滚烫的汤,和我的心一样,碎了一地。
后来我流产,他听信大师诬陷,将我软禁阁楼反思。
再后来,我的亲生父母找上门,他们是海外金融巨鳄。
归国宴上,大师故技重施想抹黑我。
我笑着放出录音:江总,你说,玄学能不能算出你今天会破产
1.
寒阁遗梦
阁楼很冷,是一种沁入骨髓的潮湿寒意。
风从老旧窗棂的缝隙里钻进来,发出呜呜的哀鸣,像钝刀子割在脸上。我蜷缩在单薄得几乎透明的被子里,小腹残留着隐约的、空洞的绞痛,提醒着我那个小生命曾经存在过,又彻底离开了。
孩子没了。
在我被江亦辰关进这里反思的第三天,在我经历了身心双重折磨后,他静悄悄地走了,甚至没有给我一个好好告别的机会。
楼下似乎有脚步声,还有柳曼柔那特有的、娇柔又带着几分故作神秘的腔调,隐隐约约传来,像是在吩咐保姆将某种特制的熏香放在客厅东南角。空气里,似乎飘来一丝若有似无的、令人不适的甜腻香气。
我曾和江亦辰并肩战斗,熬过无数通宵,一点一滴用心血堆积起来的家,如今处处透着柳曼柔的痕迹,像一个巨大而诡异的法场,每一件摆设,每一个指令,都透着令人窒息的掌控欲。
而我自己,从女主人,沦为了这个法场里最不合时宜、需要被清除的污秽。
记忆像脱缰的野马,不受控制地撞回三年前。
那时我们刚租下第一个像样的办公室,小小的空间里堆满了梦想和快递盒。晚上一起窝在二手市场淘来的沙发上吃泡面,江亦辰搂着我,眼睛亮得惊人,映照着电脑屏幕的微光和窗外的万家灯火:知夏,等公司做大了,我一定给你买最亮堂的房子,请最好的保姆,让你再也不用吃这种苦,我要让你和孩子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他的誓言那么滚烫,灼热地烙在我的心上。
后来公司真的做大了,换了宽敞明亮的办公室,买了地段颇好的大房子,请了手脚麻利的保姆。
我却觉得,比当初一起吃泡面、并肩作战时,苦了千百倍。这房子亮堂却冰冷,没有一丝烟火气,只有令人压抑的香烛味。
2.
孕梦初醒
发现怀孕那天,是个阳光明媚的周末。验孕棒上清晰的两道红杠,让我和江亦辰都愣了几秒,随即巨大的喜悦将我们淹没。
他高兴得像个得到全世界糖果的孩子,一把抱起我转了好几个圈,吓得我连连捶他肩膀,嘴角却抑制不住地上扬。
知夏!知夏!我们的孩子来了!他一定会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孩子!他把脸贴在我平坦的小腹上,声音激动得发颤。
我摸着小腹,心里软成一滩水,对未来充满了温柔的期待。为了更好的备孕,我主动退居二线,慢慢将公司决策权和核心客户移交给他。虽然偶尔会有些许失落,但看着他和偶尔传来的孕吐反应,我觉得一切都值得。
他去南方开拓市场前,还依依不舍地贴着我肚子,絮絮叨叨说了好多话:宝贝,爸爸去给你挣更大家业,你要乖乖的,不许折腾妈妈。等爸爸回来,给你买好多好多小衣服。
那时他的爱意,真真切切,滚烫灼人,让我深信不疑。
可他从南方回来后,一切都变了。
他身边多了个柳曼柔。约莫二十七八的年纪,一身素白棉麻长裙,长发松松挽起,插着一根木簪,眼神飘忽,看人时总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感,说话总是半文半白,夹杂着一些似是而非的术语,带着一股莫名的优越感。
江亦辰介绍她时,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推崇和敬畏:知夏,这是柳曼柔柳大师。这次在南方多亏了她,真是神了!点醒了我好几个关键决策,避开了大坑,还牵线了一个大客户!不然咱们这次至少要亏这个数!他比划了一个手势,脸上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大师还说,她精通玄学命理,能福泽胎儿,保我们的孩子平安康顺,聪明伶俐,还能旺我的事业,破除公司目前的瓶颈!我特意请大师回来,就是为了你和孩子,为了我们这个家!
我当时只觉得荒谬无比,后背甚至窜起一股凉意。
公司所谓的瓶颈,是我和他共同分析过市场趋势后,基于稳健考虑决定的暂缓扩张,夯实基础,哪是什么玄学能解决的
但我看着他眼中那簇狂热而陌生的光,到嘴边的质疑又咽了回去。我想,也许他只是一时压力太大,被忽悠了,或者只是一时新鲜,过段时间就好了。我不想在孕期和他发生冲突。
3.
玄学迷局
柳曼柔就这样登堂入室,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姿态,渗透进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
起初,她只是在家里摆些水晶洞、铜葫芦、八卦镜,说是调整风水,化煞聚财。虽然别扭,但无伤大雅,我忍了。
后来,她开始给我立规矩。
林小姐,她总是用那种缥缈的语调叫我,仿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我看你面相,孕期体质尤为敏感,为了胎儿灵气纯净,不受浊气污染,最好还是茹素为上,方不损其先天福报。
江亦辰毫不犹豫,立刻让保姆王妈换掉了全部菜单,一日三餐全是清汤寡水的绿叶蔬菜和豆腐,油腥不见一点。
我的孕吐反应本来就很严重,闻不得半点异味,吃这些更是食不下咽,吃了就吐,短短一两周,人就瘦脱了形,脸色蜡黄,走路都发飘。
王妈是过来人,看不下去,心疼得直抹眼泪。有一天下午,她趁着江亦辰和柳曼柔外出,偷偷用小火给我炖了一盅清淡的鸽子汤,小心翼翼端上来。
夫人,您快趁热喝两口,补补身子,您这样下去不行的,孩子也需要营养啊。王妈压低声音,眼里满是担忧。
那汤炖得清澈见底,只放了几粒枸杞和一点盐,可对于许久不见荤腥的我来说,那香气简直勾魂摄魄。我感激地看了王妈一眼,刚接过喝了两口,那久违的鲜美的滋味还没能抚慰到叫嚣抗议的胃,柳曼柔就像幽灵一样突然出现在房门口!
她捏着鼻子,眉头紧锁,一副被极度亵渎、恶心反胃的模样:天哪!好重的血腥浊气!这杀生带来的怨念会彻底玷污我好不容易布下的祈福气场的!功亏一篑啊!
江亦辰跟在她身后,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几步上前,竟不由分说,一把将我手里的汤碗打翻在地!
哐当一声脆响,白瓷碗摔得粉碎,滚烫的汤汁飞溅开来,烫在我的手背和赤裸的脚背上,立刻泛起一片刺目的红痕,火辣辣地疼。
我却仿佛感觉不到那疼痛,只是愣愣地看着他,看着这个曾经把我捧在手心里的男人,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他。
知夏!他语气里没有半分心疼,只有全然的责备和不满,你怎么这么不懂事!曼柔大师都是为了你和孩子好!一口汤而已,比得上大师为我们苦心做的法事重要吗万一冲撞了,后果你承担得起吗!
柳曼柔在一旁叹息摇头,一副痛心疾首又无奈的样子:江总,恕我直言,林小姐此举,恐已惊扰了胎神。后续的祈福,需加倍诚心,耗费的心力更大才行,否则……唉……
江亦辰闻言,更是烦躁不堪,竟直接冷声下令:从今天起,夫人的营养补给都停了!一切以大师的吩咐为准!玄学加持,比什么食补都关键!王妈,你再敢自作主张,就给我滚蛋!
王妈吓得脸色发白,想争辩几句,被他一个凶狠的眼神瞪了回去,只能红着眼眶,默默低头收拾地上的狼藉。
我看着他对另一个女人全然维护的背影,看着地上碎裂的瓷片和蜿蜒的汤汁,手背脚背上的红痕灼灼地疼,心底第一次冒出刺骨的寒意,那寒意比溅到的汤更烫,更伤人。
4.
符咒之痛
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柳曼柔的规矩越来越多,越来越苛刻,越来越匪夷所思。
她要求我每日凌晨三点必须起身,披头散发,不能洗漱,对着某个特定的方向拜星辰,吸收所谓天地精华,持续整整一个时辰。若我因孕期极度嗜睡而起晚片刻,或者中途支撑不住,她便唉声叹气,对江亦辰说我心不诚、惰性深重,恐影响胎儿福缘,甚至会影响他的财运。
江亦辰便会来训诫我,语气从最初的劝慰,到后来的不耐烦,最后变成冰冷的命令。
她还用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特殊香灰,据说是多种名贵药材和符纸混合烧制而成,混着朱砂,每日必须在我手腕画一道所谓的护胎符。
那香灰粗糙无比,带着强烈的刺激性,不过几天,我的手腕就一片红肿,痒痛难忍,继而开始溃烂流脓,惨不忍睹。
我疼得夜里睡不着,实在受不了了,抓住江亦辰的衣袖哀求:亦辰,能不能不画了我的手腕好像发炎了,很疼,快要烂掉了,你看……
他抓着我的手腕,就着灯光仔细看了看,眉头紧紧皱起,眼里确实闪过了一丝清晰的心疼和动摇。
我以为他会心软,会阻止柳曼柔这荒谬的行为。
可下一刻,他眼中的动摇被一种奇怪的坚定取代,他松开手,语气甚至带着一种被洗脑后的虔诚:忍一忍,知夏。大师说了,这是排毒的过程,是在清除你和孩子身上前世带来的业障。等画满四十九天,业障清除,伤口自然会愈合,以后孩子也会百毒不侵,顺遂平安。为了孩子,我们都要坚持。
那点微弱的心疼,迅速被他对柳曼柔那套鬼话的盲目信任覆盖得严严实实。
我的心,在那一瞬间,仿佛被扔进了冰窖最底层,一点点冻结,沉底。我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他可能真的疯了,或者说,他愿意为了那个虚幻的福报和财运,选择牺牲我。
5.
玉蝉诡计
柳曼柔的恶意,远不止于这些折磨人的规矩。
她开始变本加厉地针对我,手段也越发卑劣。
那天,她拿着一只小巧玲珑、触手生温的玉蝉来到我面前,神秘兮兮地说那是她师门传承、蕴养多年的吉物,能吸纳日月精华,保公司气运长青,寻常人碰都碰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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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非要塞到我手里,让我仔细感受其中的灵气流动。
我吃过太多次亏,心下警惕,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婉拒道:大师,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最近手不稳,精神也不好,怕拿不住,摔了您这么贵重的东西,那就罪过大了。
就这一句出于自保的推辞,不知怎的就彻底惹怒了她。
她脸色猛地一沉,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竟突然手一松,故意将玉蝉扔在地上!
那玉蝉磕在地板砖上,顿时清脆地摔成两截!
紧接着,她爆发出尖利刺耳的尖叫,指着我的鼻子,声音充满了表演式的震惊与愤怒:林知夏!你!你竟敢故意摔碎我的法器!你知不知道这会带来多坏的影响!这上面的灵气会反噬的!公司马上就要倒大霉了!都是你克的!你这个扫把星!
我惊呆了,站在原地,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我从未见过如此颠倒黑白、演技拙劣却又如此恶毒的人!
江亦辰闻声急匆匆赶来。
柳曼柔立刻戏精上身,扑到他身边,抓住他的胳膊,泪眼婆娑,哭得柔弱无助、委屈万分:江总,对不起……是我没拿稳,不怪林小姐……真的不怪她……只是这吉物破碎,灵气外泄,恐有灾厄反噬……我,我道行浅薄,怕是挡不住了……公司怎么办啊……
她哭得梨花带雨,身体微微颤抖,将一个受害者和担忧者的角色扮演得淋漓尽致。
江亦辰的脸色难看至极,乌云密布。
他看看哭得情真意切、仿佛受了天大委屈的柳曼柔,又看看站在原地、百口莫辩、气得浑身发抖的我。
那一刻,他眼里的怀疑和责怪,像一把淬了毒的冰锥,毫不留情地狠狠扎进我的心口,碾碎了我最后一丝期望。
他甚至没有问我一句事情的经过,就没有丝毫犹豫地认定了我的罪。
曼柔大师,您别急,千万别急!一定有办法化解的!无论花多少钱,用什么办法!他温声细语地安抚她,那语气是我很久都没听到过的温柔耐心。然后,他转过头,冷冷地瞥了我一眼,那眼神里的冰冷和厌恶,让我如坠冰窟,知夏!你太让我失望了!你怎么变得如此……如此不可理喻!
6.
天命之殇
真正的灾难,在我流产之后,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降临。
孩子没保住的消息传来时,江亦辰在病房外愣了很久,脸上有一瞬间的空茫和哀戚。
柳曼柔一直跟在他身边,此刻立刻掐指算了起来,然后摆出一副悲天悯人、洞悉天机的模样叹息道:唉,江总,节哀吧。这一切皆是命数。我早就观这孩子面相,虽富贵却与本该属于您的另一段巨大财缘隐隐相冲,强留不住,也是天命如此。您还年轻,当以事业为重,这份财缘若是把握住了,足以弥补任何遗憾。
她轻飘飘几句话,就像一把冰冷的刻刀,将我丧子之痛的血肉模糊,轻易地定性为天命,甚至将其扭曲成一件对江亦辰有利的好事。
而江亦辰,竟仿佛真的从这番鬼话中得到了某种诡异的慰藉和开脱!他看向我的眼神,那点残存的愧疚和悲伤也迅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疏离的,甚至隐隐带着我确实天命带衰的埋怨情绪。
我心灰意冷地躺在病床上,连眼泪都流干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的荒凉和麻木。身体上的疼痛远不及心里的万分之一。
就在那时,我放在枕边的手机微弱地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福利院院长妈妈的名字。
我挣扎着接通,电话那头,院长妈妈的声音激动又小心翼翼,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知夏……我的孩子,有个天大的好消息!你的亲生父母……他们找到了!是海外的金融巨头林家!林氏集团,你知道的吧他们找了你二十多年,从未放弃过!终于通过当年的一些细微线索和最新的基因比对技术,找到我这里了!他们希望你能马上出国和他们团聚!他们想你想得快疯了!
我握着电话,耳朵里嗡嗡作响,愣了足足一分钟,大脑一片空白。
巨大的荒谬感和迟来的、巨大的惊喜感交织冲撞,让我几乎喘不上气。巨大的反差让我头晕目眩。
我吃了二十多年的苦,以为自己是无根的浮萍,是没人要的野草,靠着努力和一点点运气才挣扎出头。
却在被踩进泥地里,失去一切,最绝望不堪的时刻,告诉我,我原本拥有那样显赫的出身我原本可以是父母的掌上明珠
7.
血脉觉醒
我没有立刻答应,巨大的冲击让我需要时间消化。
院长妈妈给了我一个极其私人的联系方式。
我忍着身体的剧痛和内心的翻江倒海,暗中联系上了我的亲生母亲。
越洋电话里,那位声音优雅却难掩激动与哽咽的女士,泣不成声。她强忍着情绪,极其耐心又细致地和我核对了所有细节——我肩胛骨上的淡色胎记,被拐卖时穿的小衣服花色,甚至我小时候一些模糊的、连院长妈妈都不知道的记忆片段……所有的一切都对得上。
最后,她甚至迫不及待地、小心翼翼地和我发起了视频请求。
当网络连接成功,看到屏幕那边那张与我有着六七分相似、明明保养得宜却写满沧桑与无尽愧疚的脸,看到她透过屏幕小心翼翼伸出、仿佛想触摸我的颤抖的手指,所有的怀疑都瞬间消散了。
血缘的感应是如此奇妙而强烈。
她哭着说马上要安排私人飞机和最好的医疗团队来接我,一刻都不能再等。
我看着病房门口——江亦辰被柳曼柔拉着,正在听她指着手机上的股市图分析公司下一个旺财的方位,神情专注而虔诚,丝毫没留意到病床上我的异样和苍白的脸色。
一股冰冷的决绝瞬间涌遍全身。
我深吸一口气,压住喉咙里的哽咽和翻涌的心绪,对电话那头说:妈,等我一下。我需要一点时间,处理一些事情。处理完了,我就跟你们回家。
我要离开,但绝不能这样狼狈地、悄无声息地离开。有些账,必须要算清楚。
8.
阁楼囚笼
柳曼柔的野心,远不止于操控江亦辰和折磨我,她想要彻底掌控公司,取代我曾经的位置,将这棵摇钱树牢牢握在手里。
很快,一个重大的打击接踵而至。
公司一个投入大量心血、即将签约的重要合作案的核心策划案突然被泄露给了竞争对手。对方大怒,不仅立刻解约,还依据合同索要天价赔偿,甚至扬言要追究法律责任。
所有零散的证据链,都隐隐约约、似是而非地指向了我——因为最初版的策划案框架,确实是我在孕初期状态还好时搭建的,电脑里有记录。
柳曼柔在一旁恰到好处地煽风点火,唉声叹气:江总,我早就隐隐感应到公司内部有泄密之象,气场浑浊,方位直指……唉,我只是没想到真的是林小姐。她或许是因为孩子没了,心生怨怼,一时想岔了……也是可怜……
江亦辰脸色铁青地找到我时,眼里是彻底的失望和愤怒,那愤怒甚至掩盖了残存的理智:林知夏!是不是你做的!就因为孩子没了,你就要毁了我们多年的心血吗!你怎么变得这么恶毒!
我看着他,心如死灰,连解释的欲望都没有了,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荒谬。
江亦辰,你用你的脑子好好想一想,我有什么理由这么做公司也有我的一半心血!
理由你嫉妒曼柔大师能得到我的信任!你怨恨我!你觉得是我害死了孩子!他口不择言地怒吼,面目狰狞。
激烈的争吵中,柳曼柔突然上前来劝架,声音温柔却带着挑唆:江总,林小姐,你们都冷静一点,有话好好……啊!
她话没说完,突然惊叫一声,暗中狠狠推了我一把!
我猝不及防,身体失去平衡,腰侧猛地撞在身后坚硬的梨花木桌角上,剧痛瞬间袭来,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晕厥过去,冷汗瞬间布满了额头。
江亦辰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伸手想来扶我。
柳曼柔却立刻捂住心口,软软地、精准地倒向他的怀里,声音气若游丝:江总,我的头好晕……心口好痛……刚才好像被不好的气息冲撞了……好难受……
江亦辰伸向我的手,在空中僵了一下,最终毫不犹豫地转向抱住了她。
他看着我疼得煞白、冷汗直冒的脸,又看看怀里虚弱不堪、呼吸急促的柳曼柔,眼中挣扎片刻,最终做出了他的选择。
他眼神冰冷,带着最后一丝不耐烦和彻底的厌弃:林知夏!你太不可理喻了!不仅不知悔改,还恶意伤害曼柔大师!在你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之前,就在阁楼好好反思吧!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出来!
我就这样,被他以冷静和反思为名,像丢弃一件垃圾一样,软禁在了冰冷刺骨、堆放杂物的阁楼里。
也正是在那里,在身心巨大的痛苦和绝望中,我失去了我最后的孩子,我唯一的寄托。
9.
铁证如山
是王妈,这个善良而勇敢的保姆,偷偷帮我逃出来的。
她趁着江亦辰和柳曼柔去参加一个所谓的商业祈福法事,用备用钥匙撬开了阁楼的门锁。
夫人,快!快走!她扶着虚弱不堪的我,眼泪直流,我早就看不下去了!先生他真是被猪油蒙了心,被那个狐狸精彻底迷昏头了!这地方吃人啊,你再待下去会没命的!
她塞给我一个准备好的背包,里面有一些现金、我的身份证护照和一张银行卡:这是我一点心意,密码是我电话后六位。您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别再回来了!
我握着王妈粗糙温暖的手,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酸涩得厉害,最后只挤出两个沉重的字:谢谢。
这份雪中送炭的情谊,我铭记在心。
我没有立刻去找我的父母。
逃离那个魔窟后,我首先强撑着虚弱的身體,去找了江亦辰公司的前技术总监,一位姓刘的老大哥。他技术过硬,为人正派,曾是公司的元老之一,后来因不堪忍受柳曼柔在公司指手画脚、装神弄鬼而愤然离职。
我求他,看在过去并肩作战的情分上,帮我一个忙。
刘总监听完我的遭遇,又气愤又同情,二话没说,利用他的技术,帮我恢复了公司总裁办公室外走廊一段被刻意删除的监控记录。
画面里,清晰地记录下柳曼柔深夜偷偷用U盘拷贝策划案,以及几天后,她与那个所谓竞争对手公司的李总,在隐蔽楼梯间秘密接触、交换文件的画面!
铁证如山。
我把这份至关重要的证据仔细拷贝好,然后约了江亦辰。
地点就定在公司楼下那家我们创业时常去的咖啡馆,这里承载过我们最初的梦想和温情。
我把离婚协议推到他面前。
他看起来憔悴了一些,但看到协议,还是愣住了,眉头紧锁:知夏你……你就非要在这时候闹吗公司现在很困难,曼柔大师正在想办法周转、祈福,你……
大师我轻笑出声,笑容里满是悲凉和嘲讽。我把那个装有U盘的信封推到他面前,看看吧,看看你那位神通广大的曼柔大师,背地里到底做了多少‘好事’。
他疑惑地、甚至带着一丝不耐地打开信封,拿出U盘,连接上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
当监控画面清晰地播放出来,他的脸色瞬间变了,从最初的疑惑,到震惊,再到难以置信,最后化为一片死灰般的惨白和崩溃。
他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嘴唇哆嗦着:不……这不可能……这不是真的!曼柔大师她……她怎么会……她说是能帮我的……
江亦辰,我平静地看着他,心如止水,再也掀不起一丝波澜,签了吧。看在我们过去那么多年的情分上,公司剩余的那些流动资金,你拿去赔偿,解决眼前的危机。我净身出户,什么都不要,我只要自由。
他猛地抬头看我,眼神复杂无比,有震惊,有愧疚,有慌乱,有一丝动摇,但最终,竟然还可笑地残留着一丝对柳曼柔那套说辞的顽固迷信:也许……也许大师是为了公司好,是用另一种方式……曲线救国对!她可能是在用她的方式帮我……
我彻底无语,心底最后一点点的惋惜也消失殆尽。
不再对他抱任何希望。
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我曾经深爱过、寄托过所有梦想的男人,只觉得他可悲又可怜。
签不签随你。我的律师会联系你。江亦辰,我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清晰无比,你好自为之。
说完,我毅然转身离开,步伐坚定,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阳光透过咖啡馆的玻璃照在我身上,有些刺眼,却让我感到了久违的温暖和轻松。
10.
归家之路
我在国际机场的VIP休息室,见到了我的亲生父母。
他们比视频里看起来更加年轻贵气,父亲林翰宇身姿挺拔,气质不怒自威,母亲苏婉清温柔典雅,但此刻,他们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失而复得的狂喜和小心翼翼的心疼,完全抛却了所有的身份和架子。
母亲一见到我,就冲上来紧紧抱住我,力道大得几乎让我窒息,她的眼泪瞬间浸湿了我的肩头,声音破碎不堪:我的孩子……我可怜的孩子……妈妈对不起你……对不起你……让你吃了这么多苦……受了这么多罪……
父亲站在一旁,这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男人,此刻也红着眼圈,努力克制着情绪,他伸出手,用力地、郑重地拍拍我的肩膀,声音喑哑却充满了力量: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不怕了,孩子,以后有爸爸在,天塌下来爸爸给你顶着,谁也别想再欺负你半分!
他们带我回了他们在海外的家。
那是我从未想象过的奢华与温暖,像童话里的城堡。巨大的庄园,安静美丽的景色,无处不在的贴心佣人。
但他们给我的,远不止这些。他们请了最好的医疗团队为我全面调理小产后的虚弱身体,耐心又细致地教我家族企业的管理运作,却从不给我任何压力,只是无限地给予支持和鼓励。
在满满的爱、安全感与精心的照料下,我手腕上那溃烂的伤痕渐渐愈合褪去,心口那深刻的伤疤,也虽然无法消失,却终于慢慢结痂,不再时时刻刻尖锐地疼痛。
我改回了原本的名字——林知夏。一个真正属于我的,代表着新生和根源的名字。
我开始努力学习金融和管理知识,努力跟上家族的步伐,我发现自己体内依然流淌着不服输的血液,我想要变得强大,不仅仅是为了自己。
父亲说得对,过去的苦难无法抹去,但未来的选择权,必须牢牢握在自己手里。
11.
宴会风波
半年后,我随父母回国。
林氏集团高调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找到失散多年的千金,并举办盛大隆重的归国宴,同时宣布我将正式出任林氏集团国内分公司的CEO,启动一项旨在扶持本土优秀创新企业的新星投资计划。
消息一出,瞬间轰动全城,占据了各大财经版块和社交媒体的头条。
归国宴设在城中最顶级的半岛酒店宴会厅,衣香鬓影,名流云集。
我穿着由法国顶尖设计师量身打造的星空蓝曳地长裙,颈间戴着林家祖传的蓝宝石项链,挽着父亲的手臂,从容自信地应对着来自各方的好奇、探究、祝贺与打量。
我知道,很多人都在私下议论我这半年的神奇经历,好奇我如何从江亦辰那个倒霉、被抛弃的前妻,一跃成为林氏集团尊贵无比的掌上明珠。
我也知道,有些人,一定会不甘心,一定会来。
果然,宴会进行到高潮,宾客尽欢时,一个极其不和谐、尖利刺耳的声音划破了悦耳的钢琴声和笑语。
骗子!林知夏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你们不要被她骗了!
柳曼柔穿着一身与场合格格不入的、皱巴巴的白色麻布长裙,头发有些凌乱,冲破了酒店保安的阻拦,闯进了宴会厅中心,指着我的鼻子,面容因为嫉恨和疯狂而扭曲,声泪俱下地表演着她的控诉:
各位尊贵的先生女士!你们不要被她的外表骗了!她根本不是什麼千金小姐!她就是个克夫克子的扫把星!她之前在她前夫公司,就是因为品行不端,泄露公司核心机密,害得公司损失惨重,差点倒闭!现在看她前夫公司好不容易有点起色了,她又想来搅和黄吗!她就是个祸害!
还有林家!她猛地转向我父母,语气恶毒,你们知不知道她根本不能生孩子她早就流产了!一个不会下蛋的母鸡,也配当林氏的继承人!你们不怕她把晦气带到林家,害得林家也败落吗!
全场哗然!
所有目光,镁光灯,瞬间都聚焦在我和我父母身上!窃窃私语声四起。
我父母的脸色瞬间沉下,眼中涌起怒火。
江亦辰也来了,他站在不远处的人群边缘,穿着略显局促的旧西装,看着这一幕,脸色变幻莫测,青一阵白一阵,他似乎想上前阻止柳曼柔的疯狂,脚下却像生了根,眼中更多的是挣扎和一种可笑的、残留的侥幸,或许还想看看柳曼柔能否再次扭转乾坤。
我轻轻拨开挡在我身前的保镖,在父母担忧的目光中,缓缓走上前一步。
面对柳曼柔那张因为嫉恨而狰狞扭曲的嘴脸,我反而笑了,那笑容平静,却带着冰冷的锋芒。
我从司仪手中接过话筒,声音通过优质的音响设备,清晰、冷静、沉稳地传遍宴会的每一个角落:
柳大师,哦不,或许我该叫你本名——刘翠花女士你老家村头那个三天速成、收费五千八的‘神棍大师培训班’,看来还没教会你,招摇撞骗、搬弄是非,迟早有翻船的一天吗
柳曼柔的脸猛地煞白如纸,眼神惊恐万状:你……你胡说什么!你血口喷人!
我不理她拙劣的辩解,目光越过她,精准地投向脸色骤然惨白、身形摇晃的江亦辰,语气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江总,您这位能旺您事业、保您子嗣、通天彻地的曼柔大师,连自己的真名和过去那点黑历史都算不清楚、遮掩不住,您当初,是怎么就敢那么深信不疑,甚至不惜妻离子散的呢
我抬起手,优雅地对着控制台方向做了一个手势。
工作人员立刻心领神会,开始播放一段音频。
【……放心吧,李总,策划案我肯定给您弄到手……价钱就按之前说好的……什么大师,哈哈,骗傻子的!江亦辰那个蠢货,稍微编点风水运势、前世今生他就信了,最好控制了……】
【……孩子哼,那种蠢男人凭什么有孩子还以为真能借运发财笑话!我稍微放只仓鼠吓吓那女人,再跟江亦辰说她冲撞吉物,气场不和,他自己就紧张得不行,天天逼着她拜这拜那……流产了正好,省得碍事……等我彻底掌控了公司……】
录音里,是柳曼柔和她口中那个竞争对手李总的电话录音,以及她不知和谁炫耀功绩时的自白,声音清晰无比,内容恶毒至极,包括她如何故意用仓鼠惊吓我,导致我心神不宁、身体虚弱的前因后果。
宴会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这惊人的反转和实锤震住了!
柳曼柔彻底瘫软在地,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面无人色。
江亦辰的脸色,从惨白到死灰,最后是一片绝望的、崩溃的灰败。他难以置信地、死死地盯着瘫在地上的柳曼柔,然后又猛地转向我,嘴唇剧烈地哆嗦着,眼神破碎,像一个被彻底打碎了信仰和世界的孩子,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一步步走到他面前,语气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江总,现在,您那位玄学大师有没有提前算出,您那艘被她蛀空了的破船,今天,正式宣告破产清算
他猛地后退一步,像是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胸口,踉跄着,几乎站立不稳,眼中最后一丝光亮也彻底熄灭了。
12.
雨夜决绝
后来的一切,都顺理成章,迅疾如风。
柳曼柔,或者说刘翠花,被迅速赶到的警方以涉嫌商业间谍罪、诈骗罪、诽谤罪等多项罪名带走,等待她的,将是法律的严惩和牢狱之灾。
江亦辰的公司,因为这桩证据确凿的商业泄密丑闻,信誉彻底破产,客户尽失,加上之前的巨额赔偿和柳曼柔的挥霍,早已资不抵债,最终被迫清算倒闭。他变卖了所有资产,包括那栋承载过梦想也见证了扭曲的房子,才勉强还清债务,变得一无所有。
他似乎终于从那个荒诞的迷梦中清醒了,陷入了无边的悔恨和痛苦之中。
他试图来找过我很多次。
在我林氏分公司气派的办公楼楼下,在我父母位于城郊的别墅庄园外。
有一次,傍晚时分,毫无预兆地下起了倾盆大雨,他就那样失魂落魄地淋在雨里,不躲不闪,站了整整一夜,像一条被全世界抛弃的、可怜的流浪狗。
保镖透过监控问我,是否需要出去赶他走。
我沉默片刻,拿起一把黑色的雨伞,走了出去。
雨水噼里啪啦地打在伞面上,形成一道水幕。他听到脚步声,猛地抬起头,雨水顺着他憔悴的脸颊疯狂流淌,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他看到我,那双曾经明亮如今却布满红血丝和绝望的眼睛里,猛地迸发出一丝微弱而可怜的希冀的光。
知夏……他声音嘶哑得厉害,被雨声掩盖得几乎听不清,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是我蠢,是我瞎,是我鬼迷心窍……他语无伦次,声音哽咽,身体在冷雨中微微发抖,我们……我们还有没有可能……我……
不能。
我的声音透过雨幕传来,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甚至带着一丝淡淡的疲惫。
江亦辰,我们早就两清了。
你给我的所有痛苦和羞辱,我受了。我给你的公司留下的最后生路,那份证据让他免于更严重的法律责任,你也用了。我们之间,互不相欠了。
你的道歉,我听到了,但我不接受。你的后悔,是你自己需要背负的十字架,与我无关。
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我们之间,到此为止。
说完,我毫不犹豫地转身,走向那座温暖光亮、守卫森严的家。
黑色的伞沿划过一道决绝而利落的弧线,隔绝了他绝望的视线,也彻底隔绝了所有不堪的过往。
他在我身后发出像受伤野兽般的嘶吼,痛哭流涕,雨水将他的悲伤和狼狈冲刷得淋漓尽致。
但我没有回头。
一步都没有。
13.
赎罪之旅
后来,听说他彻底离开了这个承载了他太多野心、疯狂与失败的城市,去了很远很远的西北山区,参与了一些资助贫困儿童教育的公益项目,似乎想用这种苦行僧般的方式赎罪,寻求内心的平静。
偶尔能从一些公益新闻的边角料或者财经报刊的唏嘘报道里看到他的近况,照片上的他黑瘦了很多,眉宇间褪去了曾经的浮躁和野心,多了沧桑和平静,穿着朴素的志愿者服装,和孩子们在一起。
但这一切,都真的与我无关了。
我的世界里,早已雨过天晴。
14.
新星启航
今天的阳光格外好,透过林氏大厦顶楼CEO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洒满一室金光。
我处理完最后一份关于新星计划首批受助企业的评估报告,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脖颈。
办公桌上,摆着我和父母最近在瑞士度假时的合照,照片里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毫无阴霾的、幸福灿烂的笑容。旁边,是王妈刚给我端来的、还冒着热气的养胃茶——她如今是我的生活管家,把我照顾得无微不至。
手机响起,是母亲苏婉清女士打来的,声音温柔带笑,提醒我晚上家庭聚餐,父亲林翰宇先生难得亲自下厨,做了我最爱吃的糖醋小排和芙蓉蒸蛋,让我千万别加班。
我笑着应下,心里暖融融的。
挂断电话,我端起那杯温暖的茶,走到落地窗前。
俯瞰着楼下车水马龙、繁华似锦的城市,整个金融区的轮廓都在脚下舒展。我曾在这里跌得头破血流,失去所有,尊严扫地。
但最终,我也在这里,凭借着骨子里的不屈和命运最终的馈赠,重新长出了更加坚韧和强大的翅膀。
风过蚀心,心若磐石。
过去种种,皆成序章。
而林知夏的未来,方才真正启航,前景广阔,一片光明。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