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蔓发现那份离婚协议的时候,正坐在价值三亿的独角兽并购案合同对面。
甲方代表唾沫横飞地阐述着合作前景,她纤细的手指划过合同上那个惊人的数字,指尖的钻戒在会议室的灯下闪着冷硬的光。
那是她自己买的。
秘书林琳就是这个时候小心翼翼地蹭进来的,脸色比哭还难看。她附在苏蔓耳边,声音发颤。
苏总,前台收到一份……您的闪送文件。对方嘱咐,必须立刻、立刻送到您手上。
一个朴素至极的白色信封被推到苏蔓手边,和周围鎏金包边的昂贵合同形成了荒诞的对比。信封上没有任何抬头,只孤零零地用黑色墨水笔写着三个字。
苏蔓收。
那字迹,她到死都忘不了。力透纸背,每一笔都带着主人特有的、不容置疑的冷峻。
傅凌寒。
她结婚三年,分居两年的丈夫。
不,是前夫。法律意义上,他们已经断得干干净净一年零三个月了。
苏蔓面上那点属于商业精英的完美笑意,瞬间冻住了。周围的空气好像也跟着凝了一下。甲方的代表下意识停了嘴,有些无措地看着这位以冷静狠戾著称的商界新贵。
她没说话,只用指尖挑开了信封封口。
动作很慢,带着一种近乎凌迟的仪式感。
里面滑出的,果然不是她预想中的任何商业文件。而是一沓纸。最上面一张,标题是几个加粗的黑体字——
复婚申请书。
底下申请人那栏,傅凌寒的名字已经签好了。龙飞凤舞,和他这个人一样嚣张霸道。旁边还留出了一块空白,显然是给她预备的。
苏蔓看着那五个字,先是整个人僵住,然后,一种极其荒谬的感觉,从脚底板猛地窜上天灵盖。
把她苏蔓当什么了
一件他傅大少爷喜欢就摆在家里,厌弃就随手丢开,哪天心血来潮又想捡回来的旧衣服
她捏着那几张轻飘飘却重如千斤的纸,指尖用力到微微泛白。巨大的会议桌对面,那份代表着她这三年所有心血、所有痛苦的亿级并购合同,正静静地散发着油墨的清香。
她突然低低地笑了一声。
笑声很轻,却带着一股子冰碴子味儿,砸在寂静的会议室里,让人心头发毛。
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苏蔓缓缓站了起来。她今天穿了一套剪裁极利的白色西装套裙,衬得她身形瘦削却气场逼人。
她拿起那份所谓的复婚申请书,看也没再看第二眼。两只手找到纸张的中线,稳稳地,一点一点,将它撕成了两半。
撕裂声异常清晰。
然后是四半,八半……直到它变成一堆再也拼凑不起来的碎片。
她一扬手,雪白的纸片纷纷扬扬落下,像一场不合时宜的雪,散落在光可鉴人的会议桌上,散落在那个亿万合同的签名栏旁。
告诉他,苏蔓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却冷得吓人,我苏蔓这辈子,只吃回头草一次。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桌上那堆碎纸。
而那一次,是为了彻底看清吃回头草能有多恶心。
说完,她再不看那堆碎片一眼,重新坐下,对彻底呆滞的甲方代表露出了一个无懈可击的职业微笑。
王总,我们刚才谈到第几条了继续。
所有人都像被掐住了脖子,会议室里落针可闻。只有苏蔓自己知道,她放在桌下的手,在不受控制地轻微发抖。
不是伤心,是气的。
被傅凌寒这波突如其来、自以为是的操作,硬生生气笑了。
三年前,也是在这座城市最顶级的酒店宴会厅,那场轰动全城的婚礼。
她穿着价值百万的定制婚纱,挽着父亲的手,一步一步走向红毯尽头那个神色淡漠的男人。每个人都说着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只有她自己知道,手心攥出了多少冷汗。
她那时天真,还以为冷峻是他的天性,总会被真心融化。
直到婚后第二天,他助理送来的不是蜜月行程,而是一份冰冷清晰的婚前财产协议补充细则。
直到他绯闻不断,今天这个明星,明天那个名媛,照片永远模糊,故事却永远有鼻子有眼。她每一次质问,换来的都是他不耐烦的皱眉。
苏蔓,傅太太这个头衔让你拥有了别人几辈子得不到的东西,安分守己就好,别奢求太多。
逢场作戏而已,你何必当真。
你怎么变成这样斤斤计较,面目可憎。
最后一次爆发,是在他另一个绯闻闹得满城风雨的晚上。她等在家里,从深夜等到凌晨。
他回来了,带着陌生的香水味。
她歇斯底里地摔了东西,而他只是嫌恶地皱了皱眉,掸了掸西装上并不存在的灰。
苏蔓,你看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和那些市井泼妇有什么区别
他冷冷地说,傅家不需要一个控制不住情绪的女主人。
那一刻,看着他冰冷又高高在上的眼神,苏蔓心里有什么东西,砰地一声碎了。
她所有的爱意、所有的期盼,碎得干干净净。
她抹掉眼泪,异常平静。
傅凌寒,我们离婚。
他显然没当真,只当她又是在闹脾气。毕竟她以前也闹过,最后都不了了之。
随便你。他转身就往楼上走,声音没有一丝波澜,想清楚了再来找我谈条件。别耍这种手段,很幼稚。
第二天,他就出差去了欧洲。
半个月后回来,迎接他的是空空如也的衣帽间,和她签好字放在书房桌上的离婚协议。
她什么都不要。没要他一分钱,没要他任何一处房产。决绝得像是要抹掉这三年存在过的一切痕迹。
他当时就砸了书房。
据说,价值连城的古董花瓶碎了一地。
可惜,苏蔓没看见。她已经带着一个小小的行李箱,住進了一套租来的小公寓。
data-fanqie-type=pay_tag>
离婚官司打得异常顺利,因为他根本不相信她会真的离开。等他反应过来,离婚证已经寄到了他办公室。
据说,他又砸了一次办公室。
这些,都是后来他们共同的某个朋友不小心说漏嘴的。苏蔓听了,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笑。
原来傅少爷也会发脾气她还以为他永远那张冰山脸呢。
签字离婚后的日子,是天塌地陷式的难。
家族觉得她丢人,断了她的经济来源。朋友们大多站在傅凌寒那边,觉得她不知好歹。
她憋着一口气,没掉一滴眼泪。用以前偷偷攒下的一点私房钱,又找大学时最好的闺蜜借了些,一起租了个小办公室,开始了创业。
每天睡四五个小时,啃冷面包,挤地铁,被客户拒之门外是家常便饭。最困难的时候,交完房租,身上只剩下五十块钱,靠吃一星期挂面硬撑过来。
她咬着牙,一个字不说,埋头苦干。
没人知道那个曾经叱咤风云的傅家太太,怎么就那么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有人说她回了老家,有人说她去了国外。
傅凌寒哪里都找不到她。他动用了所有人脉,翻遍了整个城市,她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直到一年后,一家名为蔓溯的新兴科技公司横空出世,以极强的姿态拿下了政府的一个重磅数字项目。
庆功宴上,新晋科技新贵苏蔓一袭黑裙,从容周旋于各界名流之间。
光彩照人,自信夺目。
和一年前那个被困在婚姻里、满脸愁怨的傅太太,判若两人。
傅凌寒是在财经新闻上看到她的。
他盯着屏幕上那个举止干练、言笑从容的女人,手里的钢笔咔一声,被硬生生撅断了。
墨汁染了他一手,狼狽不堪。
他却浑然不觉。
他的妻子,哦不,是前妻。离开他之后,好像……过得更好了好得不得了。
那种刺目耀眼的好,像一记无声的耳光,狠狠扇在他脸上。
从那天起,傅少爷好像就魔怔了。
他开始疯狂地收集关于她的一切消息。她公司拿了哪个奖,她出席了哪个论坛,她和哪个大佬谈了合作……
他看着她越来越成功,越来越耀眼,离他越来越远。
功成名就的苏总,身边自然也不乏追求者。青年才俊,儒雅博士,甚至还有体贴入毫的小明星。
狗仔拍到她和新晋影帝共进晚餐,照片虽然模糊,但看得出她笑得很放松。
那张照片第二天就出现在了傅凌寒的办公桌上。据助理说,傅总当天的心情差到极点,方圆十米无人敢近身。
他开始找各种拙劣的借口联系她。
用陌生的号码给她发短信。天气冷,多穿点。你胃不好,别喝太多酒。
石沉大海。
往她公司送东西。从最初的限量款包包,到珍稀的珠宝,最后甚至离谱到空运新鲜的黑松露和鱼子酱。
全都被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附带林琳礼貌又冰冷的官方回复:感谢厚爱,苏总不便接收,请您不要再破费。
他甚至还试图去她公司楼下堵她。
结果当然是堵不到的。苏蔓的行程排得密密麻麻,出入都有专用电梯和通道。
他唯一一次看到她,是她从大厦门口出来,弯腰坐进车里。只是一个侧影,快得让他抓不住。
他失控地冲过去,却被她的保镖客客气气地拦在一旁。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她精致却疏离的侧脸。
傅总,她开口,称呼客气得像在叫一个陌生人,有事
他喉咙发干,原本准备好的所有说辞,在那一刻忘得精光。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后只挤出一句干巴巴的。
蔓蔓……你过得好吗
苏蔓似乎愣了一下,然后,极其轻微地勾了一下嘴角。那笑容里,没有怀念,没有怨怼,只有一种事不关己的淡漠。
托您的福,还不错。
车窗无声升起,彻底隔绝了他的视线。车子绝尘而去,留给他一臉的汽车尾气。
傅凌寒站在原地,看着那辆黑色轿车汇入车流,消失不见。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他是真的把她弄丢了。
那个曾经满心满眼都是他、被他轻易丢弃的女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所以,他剑走偏锋,想出了复婚申请书这么个惊世骇俗的昏招。
大概在他那被众人追捧惯了的脑子里,觉得这是一种别出心裁的浪漫和低头。她该感恩戴德,该热泪盈眶,该立刻扑进他怀里。
结果,他只得到了一堆被撕得粉碎的纸屑,和一句比刀子还锋利的话。
恶心。
傅凌寒坐在他那间巨大无比的办公室里,听着助理战战兢兢、添油加醋地汇报完苏蔓是如何当面撕毁那份申请的。
他沉默了很久。
久到助理以为他要爆发,要砸掉办公室里的第三件古董。
但他没有。
他只是挥了挥手,让助理出去。
然后他一个人坐在昏暗里,很久很久。
……她说他恶心。
撕掉复婚申请,只是开始。
苏蔓知道傅凌寒的性子。他极度自我,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手,哪怕不择手段。短暂的挫败只会激起他更强的征服欲。
她做好了应对他更疯狂骚扰的准备。
果然,几天后,傅凌寒换了策略。
他不再送那些华而不实的礼物,也不再发那些自我感动式的短信。他开始研究苏蔓的公司,研究她的项目。
然后,他找到了一个完美的切入口。
蔓溯科技正在全力竞标城东一块极其重要的科技园区用地。那是苏蔓公司未来五年战略规划的核心,志在必得。
而傅氏集团旗下的一家子公司,也突兀地加入了竞标队伍。
傻子都看得出来,傅凌寒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竞标会上,苏蔓再次见到了傅凌寒。
他坐在对面,西装革履,面容冷峻。视线却像黏在她身上一样,灼热又固执。
苏蔓全程无视他,专注在自己的陈述上。她的方案完美,报价精准,优势明显。
连主持评委都频频点头。
眼看就要尘埃落定。
傅凌寒忽然举了下手。
他看着苏蔓,话却是对评委说的,语气平淡,却扔下一枚重磅炸弹。
各位评委,我刚刚得知一个情况。蔓溯科技的核心技术数据,似乎与他们早先提交的专利备案存在某些……不一致之处。我想,出于对项目负责的态度,是否需要先暂停一下,彻底查清这个问题
全场哗然!
核心技术数据是科技公司的命脉,也是这次竞标的最大筹码。如果在这个问题上被质疑,哪怕最后澄清,也会给人留下极坏的印象,导致出局。
苏蔓团队的人脸色瞬间变了。
这是赤裸裸的污蔑!是栽赃!
苏蔓猛地看向傅凌寒。他迎着她的目光,眼神深沉,带着一种势在必得的掌控感。
他不需要真的证明什么,他只需要抛出这个质疑,就足以搅乱局面,让她陷入被动。
他甚至微微勾了下嘴角,那眼神分明在说:看,你逃不掉。你不答应,我有很多办法让你回头。
无耻!
苏蔓气得浑身发冷,血液都像是冻住了。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就在评审交头接耳,场面即将失控的那几秒。
苏蔓缓缓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地吐出来。
她站了起来。
所有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
她没有看傅凌寒,而是面向评审席,露出了一个从容甚至略带歉意的微笑。
各位老师,没想到因为蔓溯的事情,引发了这样的插曲,耽误大家时间了,非常抱歉。
她语气平静,态度不卑不亢。
关于技术数据真实性的问题,我们所有的专利文件、测试报告、以及第三方权威机构的认证材料,全部都有据可查,欢迎任何形式的调查与核验。
她话锋一转,声音清晰有力。
另外,就在昨天,我们刚刚与国内的行业龙头鑫科集团达成了深度技术交叉授权合作。鑫科集团将会对我们的核心数据背书,并共同推进后续开发。相关的合作备忘录已经簽署,公文应该在今早已经送到各位老师的案头了。
她微微一顿,目光终于似有若无地扫过脸色微变的傅凌寒。
或许傅总消息灵通,提前感知到了什么。但用这种模糊的方式提出‘质疑’,而不是直接核实已然公开的信息,我个人表示不太理解。
轻描淡写几句话,四两拨千斤。
不仅瞬间粉碎了傅凌寒的污蔑,反而暗示了他此举别有用心,甚至可能是得知强大竞争对手入场后,不正当的竞争手段。
评委们面面相觑,立刻有人低头去翻找文件。
果然,找到了那份新鲜出炉的、盖着鑫科集团大红印章的合作备忘录副本。
场面瞬间逆转!
傅凌寒的脸色,第一次变得难看至极。他千算万算,没算到苏蔓悄无声息地搭上了鑫科这艘巨轮!这一招,直接让他变成了一个心急败坏、公然使绊子的小人!
苏蔓不再看他,坦然坐下。
结果毫无悬念。
蔓溯科技成功中标。
散会后,苏蔓被团队围着庆祝。人人脸上都洋溢着劫后余生的狂喜和对她临危不乱的崇拜。
傅凌寒穿过人群,大步走到她面前。他周身的气压低得吓人,周围的人不自觉安静下来。
苏蔓。他声音紧绷,我们谈谈。
苏蔓抬起眼,脸上庆祝的笑容还未完全散去,可眼神已经冷了下来。
傅总,公事已经谈完了。私事,她轻轻歪了下头,我和您之间,还有私事可谈吗
你非要这样傅凌寒盯着她,眼底翻涌着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用这种方式报复我
报复苏蔓像是听到了极大的笑话,她忍不住真的笑了起来,傅总,您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我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我的公司能活下去,能发展得更好。
她往前走了一步,逼视着他,声音压低了,却字字清晰,如同冰锥。
至于您您只是我成功路上,一块比较硌脚但还是被踩过去的石头而已。没人会特意低头去报复一块石头,太浪费时间了。
傅凌寒瞳孔骤缩,像是被这句话狠狠刺伤了。
苏蔓却已经收回目光,转身接过助理递来的外套,优雅地穿上。
顺便提醒您一句,傅总。商场有商场的规矩,下次如果再动用这种见不得光的手段……
她顿了顿,唇角弯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我会直接让我的律师团队联系您。毕竟,恶意诋毁竞争对手的商业信誉,违法的。
说完,她再不停留,领着她的团队,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背影决绝,一次头都没有回。
傅凌寒僵在原地,看着她消失的方向,第一次清晰又绝望地意识到。
他好像,真的无论如何,都抓不住她了。
那块他曾经不屑一顾、随意丢弃的石头,如今已经变成了一座他无法逾越、冰冷坚硬的高山。
竞标会场外,城市的夜生活刚刚开始。霓虹闪烁,车水马龙。
坐进车里,隔绝了外面的喧嚣。助理林琳还在兴奋地复盘刚才的精彩反转,直呼解气。
苏蔓靠在舒适的后座椅背上,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流光溢彩,脸上强撑的淡定和锋芒一点点褪去,露出底下深深的疲惫。
和傅凌寒纠缠,哪怕只是言语上的交锋,也耗神耗力。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一条新信息。
来自一个没有存储名字、她却烂熟于心的号码。
傅凌寒的。
信息很长。长到苏蔓以为他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身了。
蔓蔓,我知道说对不起很廉价。我知道我过去做了很多混账事,伤透了你。我没资格求你原谅。我也不懂怎么去爱一个人,我以前以为给你最好的物质就是对你好,我错了。看到你现在这么好,我为你高兴,真的。但也很难受,因为让你变得这么好的人,不是我,是离开我这件事本身。我好像总是在用错误的方式把你推得更远。复婚申请是我蠢,竞标捣乱是我坏。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别再拉黑我了,好吗就算只是作为一个最普通的……老朋友给我一个远远看着你的机会。求你。
苏蔓面无表情地看完。
心脏某个地方,还是难以避免地、轻微地抽搐了一下。
曾经那样高高在上、从不肯低下他尊贵头颅的傅凌寒,居然也会说出求你两个字。
真是活久了什么都能见到。
可惜,太晚了。
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贱。
她手指一动,没有丝毫犹豫,不是回复,而是直接将该号码再次拖入了黑名单。
操作干脆利落。
然后把手机扔到一边,闭上眼。
林琳。
在,苏总。
下次傅氏那边再有任何接触,无论是公事还是私事,一律不必报给我,直接由法务部和市场部按流程处理。
好的,苏总。
车里彻底安静下来。
她知道,和傅凌寒的纠缠,或许还没完全结束。那个男人偏执起来,什么都干得出来。
但她已经不会再为他波动了。
最痛的時候已经过去。她也好得差不多了,心里该清理的空地也都打扫干净了。
亿万的合同她自己能签,罗曼蒂克她也不需要别人给。
傅凌寒之于她,早就不是当年的白马王子,甚至连硌脚的石头都不是了。
顶多算是……鞋底一粒偶尔还会呛人但无伤大雅的沙。
车子平稳地向前行驶,汇入夜晚璀璨的车流。
城市的灯光流淌过车窗,明明灭灭地映在她平静的侧脸上。
未来还很长,她的世界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