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无界的台风季来得猝不及防。
凌晨三点，实验室的警报突然响起。
深海金矿的监测设备因台风影响出现数据紊乱，若不及时修复，前期采集的样本可能全部报废。
苏槿时抓起雨衣就往外冲，刚到门口就撞见同样穿着雨衣的陆则衍。
他手里提着工具箱，眼睛里带着担忧，“我跟你一起去。”
监测站建在悬崖边，狂风卷着暴雨像鞭子一样抽在脸上。
苏槿时踩着湿
滑的台阶往上爬，突然脚下一滑，陆则衍眼疾手快地拽住她的胳膊，两人一起撞在岩壁上。
“小心。”他的声音被风雨吞没，却清晰地传到她耳里。
他将工具箱背在自己身上，腾出一只手牢牢牵着她，“牵着我走。”
监测站的仪器果然出了故障，主板被雨水浸泡得发烫。
陆则衍二话不说掏出螺丝刀，动作比她还熟练，“左边第三根线，帮我递下焊锡。”
两人头挨着头，在狭小的操作间里配合默契。
他扶着主板，她负责焊接，呼吸交缠间，竟忘了外面还在狂风大作。
直到警报解除的提示音响起，苏槿时才发现陆则衍的肩膀已经被漏进来的雨水打透，头发贴在额角。
回去的路上，雨势渐小。
陆则衍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纸张，像是从报纸上剪下来的。
她凑上去，发现是大学时的照片。
她站在实验室门口，怀里抱着本金矿提纯原理，笑得眉眼弯弯。
“以前整理学术档案时发现的。”他指尖拂过照片边缘的折痕，语气里带着笑意，“当年在期刊上看到你的论文，就觉得这姑娘和我有缘分。”
苏槿时看着记忆里的自己，想起霍子琛从不愿提她的过去，只把她当作霍太太。
而陆则衍记住的，却是最本真的那个她。
苏槿时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又酸又软。
台风过后，无界组织全员体检。
苏槿时的体检报告显示，当年替霍子琛挡枪时留下的旧伤有恶化迹象，需要立刻手术。
她拿着报告坐在长椅上发呆，陆则衍拿着他的体检单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
他瞥见她手里的报告，眉头微微蹙起，“旧伤的事？”
苏槿时点点头，声音有些发涩，“需要卧床休养两周，可深海项目马上要进入关键期。”
“我帮你盯着。”陆则衍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你的笔记我都看过，参数调试没问题。”
手术那天，苏槿时醒来时，看见陆则衍趴在床边睡着了，手里还攥着她画的设备结构图，上面用红笔标好了注意事项。
手术那天，苏槿时醒来就看见陆则衍趴在床边睡着了，手里还攥着她画的设备结构图，上面用红笔标好了注意事项。
床头柜上放着个保温桶，里面是他听护士说她术后没胃口，特意去食堂学做的南瓜粥。
“陆医生，你都守了两天了，回去休息吧。”护士进来换吊瓶时忍不住劝道。
陆则衍被吵醒，揉了揉眼睛，声音沙哑，“等她醒了再说。”
苏槿时早在刚刚就重新闭上眼，眼泪悄悄滑进枕头。
她想起霍子琛在她发烧时的冷漠，想起他在她被关地下室时的纵容，突然觉得眼前的温暖有些不真实。
术后第三天，陆则衍拿着本故事书站在门口，笑得温和，“馒头说想听故事陪你，我来给你们读两段。”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书页上，他的声音低沉悦耳，苏槿时靠在床头听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梦里没有争吵，没有黑暗，只有海浪的声音。
出院那天，陆则衍推着轮椅送她回宿舍。
路过海边时，馒头突然指着远处的帆船喊。
“妈妈你看！陆叔叔说等你好利索了，就带我们去坐船！”
陆则衍跟着点了点头，“无界有艘考察船，周末可以借出来，正好带你看看我们采集深海样本的地方。”
苏槿时的心跳漏了一拍，轻轻嗯了一声。
轮椅碾过沙滩，留下两道并行的痕迹，像他们正在慢慢靠近的，彼此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