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赵家。
赵飞回到赵家别墅,气的一脚踹翻了玄关处的古董花瓶。
稀里哗啦!
青花瓷碎片溅了一地。
耻辱!
前所未有的耻辱!
他,赵家长子,在帝都横着走的角色,竟然被一个不知道从哪个山沟里冒出来的老头子当众掌掴!
更可恨的是秦明那个软骨头!
圣玛丽医院的院长又怎么样?
还不是一条狗!
见到那老头,就差跪下去了!
赵飞越想越气,一屁股陷进客厅的真皮沙发,双眼猩红。
那老头有什么背景?
不可能!
他反复回想卫忠的模样。
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衣服,满是褶皱,脚下一双布鞋,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穷酸气。
真正的大人物,就算再低调,也绝不会允许自己如此邋遢。
形象,是身份的一部分。
一个连形象都不在乎的老家伙,能有什么通天背景?
秦明的卑躬屈膝,一定是另有隐情!
或许……或许是那老头抓住了秦明什么把柄?
对,一定是这样!
赵飞为自己的“聪明”找到了一个完美的解释,内心的怒火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他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用力戳着,拨通了一个号码。
“王叔。”
电话接通,赵飞的声音阴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有件事,你去办一下。”
王福是赵家的管家。
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中年男人。
他挂断赵飞的电话,镜片后的眼睛里没有半点波澜。
“大少爷又惹事了。”
他自言自语,语气平淡。
对于赵飞的命令,他没有立刻执行。
在赵家干了二十年,从一个司机爬到大管家的位置,王福靠的不是鲁莽,而是谨慎。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这是他信奉的准则。
他打开一个加密的通讯软件,发出几条指令。
“查一个人,卫忠,男性,六十岁左右,目前跟孙女一起在圣玛丽医院特护病房。”
“查他的背景,社会关系,一切。”
指令发出,不到半小时,第一条回复来了。
“福爷,帝都公安系统里,查无此人。”
王福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
没有档案?
这就有意思了。
两种可能。
第一,这人是黑户,或者身份太低微,根本没录入核心系统。
第二,这人的身份是绝密,被特殊加密了。
王福更倾向于第一种。
一个能让赵飞亲自打电话来要“教训”的人,大概率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乡巴佬。
但他没有放松警惕。
“查他的活动轨迹,从哪来的。”
第二条指令发出。
很快,新的情报汇总过来。
“目标从沙城乘坐高铁来帝都。”
“名下有两家公司,忠勇安保,忠勇物流,都在沙城注册,规模很小,总市值预估不超过五亿。”
“曾有军方履历,具体不详,档案在沙城某县级武装部。”
看到这些信息,王福的嘴角溢出一丝不易察apparent的轻蔑。
沙城?
一个二线城市。
县级武装部?
顶天了是个小官,放到帝都这个藏龙卧虎的地方,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
至于那两家小破公司,更是可笑。
五个亿,不够赵家一年的开销。
王福彻底放心了。
他现在可以百分之百确定,这个叫卫忠的老头,就是个走了狗屎运,恰好和某个沙城地方部队小头目有点关系,又不知怎么和圣玛丽的秦明扯上了关系的乡下土鳖。
至于为什么帝都系统里没档案,大概是人刚来,信息还没同步。
根本不是什么加密。
是自己想多了。
王福拿起内线电话,声音恢复了古井无波的平静。
“通知大少爷,事情会处理干净。”
挂断电话,他换了一个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通,对面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
“福爷。”
王福推了推眼镜后才继续开口说道。
“圣玛圣玛丽医院,特护病房,一个叫卫忠的老头。”
“给他个教训。”
“别弄出人命,打断两条腿就行了。”
“手脚干净点,做成意外,比如……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去。”
“是,福爷。”
王福挂断电话,将手机卡取出,掰成两半,丢进碎纸机。
他端起桌上的茶,轻轻吹了吹。
一切尽在掌握。
一个乡下老头,也敢在帝都得罪赵家大少爷?
不知死活。
……
圣玛丽医院,特护病房外。
卫忠坐在长椅上,目光穿透病房的玻璃,牢牢锁定在孙女小小的脸上。
仪器的滴答声,是这个世界上最动听的音乐。
只要还在响,就代表着希望。
但钱……
二百万预缴费,后续可能高达八百万的总费用,像一座大山压在他心头。
秦明的好意他心领了。
但他不能接受。
这是原则问题。
人情,有时候比钱更难还。
他戎马一生,最不愿欠的就是人情。
卫忠掏出那个老旧的按键手机,翻开电话簿。
上面的名字寥寥无几。
每一个,都代表着一段生死过往。
但他犹豫了。
这些人,都是他过命的兄弟,可他们也都退役了,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为了自己的事,去打扰他们平静的日子吗?
卫忠做不到。
他的手指在通讯录上划过,最终停留在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上。
这是一个卫星电话号码。
他已经很久没有拨打过了。
就在他准备按下拨号键时,走廊尽头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
两个穿着医院护工服的男人推着一辆清洁车,慢慢走近。
其中一个,帽子压得很低,几乎遮住了半张脸。
另一个则东张西望,眼神游离。
医院里人来人往,这本是很正常的景象。
但卫忠的眼角余光扫过,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不对劲。
这两个人的步态。
他们的重心很稳,脚步轻盈,看似随意,实则每一步都充满了力量感。
这不是普通护工该有的姿态。
更重要的是,那辆清洁车。
轮子滚过地面,声音过于沉重。
里面装的,不是垃圾和清洁用品。
卫忠不动声色,身体却从紧绷的防御姿态,瞬间切换到了警戒状态。
就像一只假寐的猛虎,看似毫无防备,实则全身的肌肉都已经做好了扑杀的准备。
几十年的战场生涯让他对危险有一种野兽般的直觉。
那两个“护工”越来越近。
在经过卫忠身边时,他们的脚步停下了。
那个戴帽子的男人突然开口,声音沙哑:“老先生,麻烦让一下,我们要清理这里。”
他的手,伸向了清洁车。
但不是去拿拖把。
而是伸向了车里一块盖着的白布。
卫忠的目光,落在了那个男人的手腕上。
那里,有一个蝎子纹身。
这个纹身,他见过。
是境外某个臭名昭著的雇佣兵团的标志。
专门干一些拿钱消灾的脏活。
瞬间,一切都明了了。
这不是意外,是冲着他来的。
就在戴帽子的男人掀开白布,露出一根包裹着橡胶的钢管时,卫忠动了。
他没有后退,反而猛地向前踏出一步!
这一步,快如闪电!
他没有选择攻击拿武器的男人,而是以一个刁钻无比的角度,撞向了旁边那个负责望风的同伙。
“砰!”
一声闷响。
那个望风的男人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卫忠一记凶狠的肩撞,狠狠地砸在墙壁上。
他的身体像一滩烂泥,顺着墙壁滑落,当场昏死过去。
整个过程,不到半秒!
那个手持钢管的男人瞳孔放大,他完全没看清卫忠的动作!
老家伙?
这他妈是怪物!
他下意识地挥舞钢管,朝着卫忠的头顶砸去!
风声呼啸!
这一击,足以将人的头骨砸碎!
然而,卫忠不闪不避。
他左手闪电般抬起,像一把铁钳,精准地抓住了男人挥舞钢管的手腕。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响起。
男人的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变形。
剧痛袭来,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
“啊——!”
钢管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卫忠眼神冰冷,没有丝毫怜悯。
他的右手顺势抓住男人的头发,用力往下一按!
“咚!”
男人的额头和冰冷坚硬的大理石地面,来了一次最亲密的接触。
鲜血,瞬间染红了地面。
整个走廊,从动手到结束,不超过三秒钟。
两个训练有素的打手,一个昏迷,一个重伤,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卫忠松开手,站直了身体。
他甚至连呼吸都没有变得急促。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人,又看了一眼那根钢管,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赵家?
他能想到的,只有那个在医院里嚣张跋扈的年轻人。
看来,有些人,真的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就在这时,特护病房的门开了。
秦明和周云听到外面的动静后冲了出来。
当他们看到眼前的一幕时,全都愣住了。
两个倒在血泊里的“护工”,一根掉在地上的钢管,还有一个像没事人一样站在那里的卫忠。
“卫……卫老先生,这……这是怎么回事?”
秦明的声音都在发抖。
卫忠没有回答他。
他缓缓捡起地上的钢管,在手里掂了掂,然后将目光投向走廊的监控摄像头。
他对着摄像头,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然后,他举起钢管,对着摄像头,狠狠砸了下去!
“滋啦——”
监控屏幕,瞬间变成一片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