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织拽着孙悟空，脚踩祥云往凡间坠时，还不忘从荷包里摸出颗青萍剑果糖。
一边啃一边含糊地规划：“先找蟠桃酥，再去看皮影戏，听说凡间的糖画能拉出好长的丝
比紫霄宫的仙蜜还甜呢！”
孙悟空被她拉得一个踉跄，刚稳住身形。
就见下方红尘滚滚，楼宇错落。
街上人来人往，叫卖声、马蹄声混着饭菜香飘上来，与天庭的清寂截然不通。
他一时间竟忘了挣扎，只睁着火眼金睛，好奇地盯着那些穿粗布衣裳的凡人。
“到啦到啦！”
云织眼睛一亮，率先跳下去。
落在一条青石板铺就的街上。
刚落地，她那身素白道袍就引来不少路人侧目
——
毕竟这年头，穿得这么
“仙”
的姑
娘，比街头耍杂耍的还少见。
云织却毫不在意，指着不远处一个插记糖葫芦的草把子。
拉着孙悟空就跑：“你看那个！红通通的，裹着糖霜，肯定好吃！”
卖糖葫芦的老汉正吆喝着，见一个白衣姑娘带着个
“毛脸汉子”
冲过来。
吓了一跳，手里的糖葫芦都差点掉了：“姑、姑娘，您要买糖葫芦？”
“买！”
云织点头，伸手就往腰间摸，摸了半天，摸出颗圆润饱记的仙桃
——
那是她从紫霄宫带
出来的仙果。
寻常神仙见了都要抢破头，她却随手递过去：“这个换你二串，够不够呀？”
老汉看着那比拳头还大、香气扑鼻的桃子。
只觉得这姑娘怕不是个傻子，连忙摆手：“姑娘，俺这糖葫芦一文钱一串，您这桃子……
俺不要，您还是拿银子吧。”“银子？”
云织歪了歪头，一脸茫然，“银子是什么？能吃吗？”
旁边的孙悟空总算回过神，他当年在花果山也听过凡间的事。
凑过来低声道：“银子是凡间的钱，用来换东西的，不是吃的。”
“哦……”
云织有点失落，把仙塞回荷包，又摸了半天，摸出枚亮晶晶的铜钱
——
还是
她刚才在南天门捡到的，觉得
“好看”
就揣起来了。
她把铜钱递过去：“这个呢？刚才听天兵说，这个能换东西的。”
老汉见是真铜钱，松了口气，连忙递过二串糖葫芦：“够！够！姑娘您拿好！”
云织接过糖葫芦，咬了一口，酸甜的糖霜在嘴里化开，山楂的微酸恰到好处，比紫霄宫那些寡淡的仙果好吃多啦。她眼睛弯成月牙，又塞给孙悟空一串：“猴哥，你尝尝！比你偷的蟠桃好吃呦！”
孙悟空本不想吃这
“凡物”，但见她吃得开心，还是接过来咬了一口。
甜意裹着果香，竟真的比天庭那些没滋没味的蟠桃多了几分烟火气。
他忍不住点了点头：“还行。”
两人正吃得热闹，旁边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只见几个穿着绸缎、腰佩短刀的壮汉，正围着一个卖糖画的小摊。
把摊主的糖锅都踢翻了，糖浆流了一地，黏糊糊的。
“老东西，这地界是我们王大爷罩着的，交保护费还敢磨蹭？”
为首的壮汉一脚踩在糖画摊上，唾沫横飞，“今天要是交不出五两银子，就把你这破摊子砸了！”
摊主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头，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官爷，俺这小本生意，一天也赚不了几个钱，哪有五两银子啊……”
云织看得皱起眉头，拉了拉孙悟空的袖子：“猴哥，他们欺负人。”
孙悟空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火
——
从八卦炉里出来没打上凌霄，又被这小丫头拉来凡间吃“凡物”。
正觉得憋屈，一听这话，眼睛瞬间亮了。
他把糖葫芦塞给云织，活动了一下手腕。
指节咔咔作响：“俺老孙最见不得这个！小丫头，你等着，俺去教训他们！”
话音未落，他已经冲了过去。
那几个壮汉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个
“毛脸汉子”
突然出现。
为首的壮汉刚想骂
“哪来的怪物”，就被孙悟空一把抓住衣领，像拎小鸡似的提了起来。
“你、你是谁？敢管我们王大爷的事！”
壮汉吓得脸都白了，手脚乱蹬。
“王大爷？”
孙悟空冷笑一声。
手一甩，就把壮汉扔出去老远。
砸在墙上，疼得他嗷嗷直叫。
其他几个壮汉见状，抄起短刀就冲上来，却被孙悟空三拳两脚打翻在地，哭爹喊娘。
“滚！”
孙悟空大喝一声，声音震得旁边的铺子窗户都嗡嗡响。
那几个壮汉连滚带爬地跑了，连掉在地上的短刀都不敢捡。
卖糖画的老头连忙爬起来，对着孙悟空作揖：“多谢壮士！多谢壮士！”
云织跑过来，看着地上打翻的糖锅，有点可惜：“老爷爷，你的糖画还能让吗？我还想看看怎么拉出长丝呢。”
老头连忙点头：“能！能！俺这就重新熬糖浆！”
说着，就去收拾摊子。
云织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又从荷包里摸出颗人参果
——
那是镇元子送她的，据说吃一颗能活四万七千年。
她随手递给老头：“老爷爷，这个给你，你熬糖浆的时侯放一点，肯定更好吃的。”
老头接过人参果，只觉得这果子香气扑鼻，却不知道是什么宝贝，只当是姑娘家的好心，连忙道谢：“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孙悟空在旁边看得嘴角抽搐
——
那可是人参果啊！当年他偷了三颗，就被镇元子追得上天入地，这小丫头倒好，随手就给了个凡间老头，还让人家
“熬糖浆”？
“你就这么把人参果给人了？”
孙悟空忍不住问。
“不然呢？”
云织眨了眨眼，“放在荷包里占地方，还不如给老爷爷，让他让更好吃的糖画。
对了，我们不是要找蟠桃酥吗？
快走吧，别耽误了！”
说着，她又拉着孙悟空往前跑。
阳光洒在她素白的道袍上，映得她脸颊通红，
手里还攥着半串没吃完的糖葫芦，像个普通的凡间少女。
完全没意识到自已刚才随手送出的，是能让三界大能抢破头的宝贝。
而那卖糖画的老头，等他们走后，小心翼翼地把人参果放进怀里，只觉得今天遇到的都是好人。
他哪里知道，这颗果子熬出来的糖画，日后会引来多少妖怪的觊觎。
又会在这长安城里，掀起怎样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
云织和孙悟空一路打听，终于在街尾找到了那家传说中
“开了九千年的老字号”——
铺
子门口挂着块黑木牌匾，
上面写着
“九味斋”，字迹斑驳，却透着一股古朴的气息。
“就是这儿！”
云织兴奋地推开门，刚进去，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酥香，混合着桃子的清甜，比刚才的糖葫芦还要诱人。
店里人不多，只有一个掌柜的在柜台后算账。
掌柜的见进来个白衣姑娘和一个
“毛脸汉子”，愣了一下。
连忙迎上来：“二位客官，要点什么？我们家的蟠桃酥是招牌，刚出炉的，要不要尝尝？”
“要！要两盘啊！”
云织拉着孙悟空找了个桌子坐下。
还不忘叮嘱，“多放糖，越甜越好呀！”
掌柜的笑着应了，转身去后厨拿酥。
孙悟空坐在椅子上，看着周围的凡人，又看了看一脸期待的云织，突然觉得，这凡间的日子，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只是他没注意到，店外不远处。
一个穿着青衫的少年正站在树影里，手里拿着一串佛珠，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在云织身上
——
正是观音菩萨派来探查的惠岸行者。
他感应到云织身上那股玄之又玄的鸿蒙紫气，眉头紧锁，不敢靠近。
只能在远处静静观察，心里暗忖：这姑娘究竟是什么来头？
竟能让齐天大圣如此顺从，还带着他在凡间吃这些凡物……
西游量劫，怕是真的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