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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退朝,銮台下阴影斑驳。
一只白犬伏在殿阶,眯着眼似要打盹,耳尖却忽然一颤。
左相身边的心腹低声凑近:“殿下监国本就无心朝局,如今皇上不见踪影外藩使节也恰好能在贺宴之时”
“住口!”左相厉声喝止。
话音截断,却清晰落入白犬耳中。
季璟自化作犬身后,听力敏锐十倍,每一缕风声来向都能分辨。
那压得极低的耳语,此刻却仿佛在他脑海炸开。
他猛然竖耳,下一瞬,四爪生风,雪白身影疾驰而出。
穿廊破影,直奔乔嫣寝殿。
乔嫣只带了他上了几天朝就不上了,美曰其名女子在朝堂之上也会遭人诟病。
季璟知道,乔嫣不是怕被诟病,完全是因为她贪睡,在早朝那个时辰起不来床。
殿内香雾轻绕,乔嫣正以茶匙撩拨盏中桂花,抬眸便见一团白毛猛地扑进来。
“汪!汪汪!”
在旁人耳里只是急躁犬吠,在她耳中却字字森冷。
“左相要借外藩之名造反!他们要趁监国之机,趁机夺权!”
乔嫣眉梢轻挑,不急不缓,伸手揉了揉他耳尖,“你急也无用,如今能替你稳住局面的,唯有我与王爷。”
季璟暗暗咬牙,恨不得立刻复位,将逆臣碎尸万段!
可现在,他只能窝在她怀里,被轻描淡写一句压下所有怒意。
“别乱叫。”她一把将他掖入怀中,转眸吩咐一旁的秋水,“备车,去护国寺。”
护国寺钟声沉沉。
乔嫣携白犬而至,命现任国师取出前任遗笔。
册页翻开,只见墨色犹新,其上细细写着前任国师留下的种种预测。
其中有一项分明写着:
【火起于权臣招外】
似乎和季璟听回来的内容大差不差。
可这火来于哪里?
国师抚须而笑,意味深长地望了她一眼。
乔嫣将遗笔收入袖中,回宫便呈与季羽。
“殿下,宫宴之上,左相必然借机让外藩使节入席。我便以瑞兽示警为引,先声夺人。”
季羽轻摇折扇,眼底泛过几分戏谑:“本王最擅长的,就是按谱吹箫。只要破绽在场,本王自能一锤定音。”
怀中的白犬“哼”了一声,尾巴重重甩了甩,像是在冷嘲。
宫宴之夜,万灯如昼。
左相衣绛袍,袖纹如蛇,领六名外藩使节入殿,随礼箱十二。
歌舞正酣之时,殿门外,乔嫣抱着一只雪白的“瑞兽”,步履轻缓而来。
今日,她还偏偏在季璟颈上系了一条金丝红巾,美其名曰“喜气”。
殿上众臣皆侧目,笑声渐敛。
就在此时,小狗忽然竖耳,猛地低吠,死死盯住摆在中央的贡品礼箱。
众人皱眉,以为是陛下交予乔嫣照料的“瑞兽”不懂礼数。
唯独乔嫣听得真切:
“此箱有异,是火药!”
原来是这个火。
她唇角含笑,广袖一展,声音冷冽清越。
“前国师有言劫难起于权臣招外,今日瑞兽示警,必是凶兆。”
她指向第七礼箱,目光凌厉:“殿下,请开此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