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您尝尝这个,橘子味的,可甜了。七岁的江听白举着一块糖递向身前空空的摇椅,奥,奶奶不爱吃糖,那您爱吃什么歪头看着摇椅苹果怎么样
堂屋里,江父江母望着儿子对着空椅子分糖的模样,不由得轻轻叹气。
自小白出生起,时不时对着没有人的地方笑,自从小白会说话起,先叫的不是爸妈,而是奶奶。可江听白的奶奶,在他出生前一个月就已经走了,江听白从小就没有见过他的奶奶!
江听白除了经常对着空气说话,别的都很健康,为此,夫妻俩带着孩子跑了不少医院检查,结果却都检查孩子健康得很。即使是精神病医院检查,结果一样!
江父江母实在没办法!就开始找算命先生!找过不少看事算命的先生,什么符水、神露,辟邪神水!喝了一不少,只弄的孩子天天闹肚子拉稀!桃木剑、朱砂袋更是在家摆得到处都是,钱花了不少,可小白还是那样,老对着空地说话,一口一个奶奶陪我玩,奶奶再给我讲个故事。
这事儿早就传开了!附近几村子都知道回水村有个叫江听白的精神病。好在村里人都挺包容,并没因为他这毛病另眼相看,有时和同村孩子一起玩,也很正常。
直到有一天,八岁的江听白正在院子墙根下玩耍。一只狸花猫从墙头跑过,恰巧踩掉了江听白头顶上方一块松动的红砖。那砖头直直朝小听白的头顶砸落,远处刚从屋里走出来的江母瞧见这一幕,顿时吓得花容失色,两腿都软得不听使唤。眼看儿子就要被砸得头破血流,那砖头却在离江听白头顶一指远的地方,突然像是被人推了一下,很轻微的偏移,顺着江听白的后背滑了下去。
小听白只觉后背一痛,脸上立刻露出委屈的神情,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回头想找奶奶,可视线转了一圈也没看到,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江母还在愣神,听到儿子的哭声才猛地回神,丢下手里的盆就急忙跑过去,一把抱起孩子。她手微微发颤地掀起小听白的衣服,见后背上只有一道红印,没什么大碍,这才松了口气,抱着孩子轻声哄起来。
晚上,江父干活回来,吃饭时江母带着后怕,把下午的事跟他说了:孩他爸,你有空的话,把咱家院墙好好检查检查。下午墙上掉了块砖头,差点砸到听白的头,吓死我了!
江父一听,顿时一惊:怎么回事听白没事吧说着就起身走到床前,查看熟睡的江听白,在他身上仔细找着伤口。
江母在一旁说:你是不知道,那情况可邪门了。我眼睁睁看着砖头冲着咱儿子脑袋砸下去,可到了听白头顶,那砖头就跟拐了个弯似的,从他后背滑下去了,真是吓死人!
江父见儿子确实没事,回到桌边继续吃饭,随口道:我明天就去买两袋水泥,把院墙好好修修。真是不幸中的万幸,还好没砸到我宝贝儿子。
江母见他没接自己的话茬,瞪了他一眼:你是不是没听清我说的是那砖头在咱儿子头顶拐了个弯!
江父本就不信这些玄乎事,看江母这架势,知道她是白天吓着了,这会儿想找人发作。他赶紧想缓和下气氛,开玩笑道:哦,这么说,是咱妈真在帮咱们看孩子呢,把咱儿子护得好好的。
江母知道江父向来不信神啊鬼的,看他这敷衍的样子,顿时没了继续聊的兴致,气呼呼地起身走开了。
深夜,江听白一家早已沉入梦乡。
江母又梦到了下午的情景——自己站在屋门口,小白在院墙边上玩耍。不同的是,死去多年的婆婆正坐在一旁的马扎上,陪着小白。
江母想上前,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连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听着。
奶奶,为什么没人看到你呀江听白一边搅着泥巴,一边问道。
小白呀,奶奶已经不在人世了,我现在这样叫魂魄,魂魄一般人是看不见的。奶奶是舍不得我乖孙,才不想去地府投胎,就想陪着你呀。
奶奶,死了是什么呀魂魄又是什么转世呢我死了也能像你这样吗
呸呸呸,小白可不能说这话,要好好活着,长命百岁。等你长大了,自然就明白了。
就在这时,白天的一幕重演了——一块砖头径直朝小白头顶砸了下来!
江母急得想大喊小白快跑,可身子像被钉住了一样,喉咙也像被堵住了,半点声音也发不出,只能在心里煎熬着,恐惧着。
眼看砖头就要砸到江听白头上,一旁的婆婆猛地伸出手,推了砖头一把。砖头一偏,从江听白后背滑落了。
江母猛地从床上坐起,浑身冷汗淋漓。
醒了
江母吓了一跳,惊恐地朝床边看去——床边的椅子上,竟坐着身穿寿服的婆婆!她浑身哆嗦起来,拼命推拽着身边熟睡的江父,可无论她怎么用力,江父都毫无反应。
别推了,我跟你交代点事就走。瞧你吓的,我活着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怕我,那时候还天天气得我心口疼呢!
江母哆嗦着停下了手,怯生生地看着身穿寿服、脸色苍白的婆婆,想说什么,又不敢乱开口。
只听婆婆继续说道:以后看好孩子,别让小白去危险的地方。你们俩呀,真是连个孩子都看不好!今天要不是我推了那一下,我宝贝孙子就得开瓢了!唉,也正是因为推了这一下,我的鬼力已经所剩无几,只能去地府投胎了。以后一定要看好孩子,这孩子天生就有能看见鬼魂的本事,你们别瞎折腾,还去相信那些算命先生,他们都是骗子。别带小白去坟地,也别让他见到刚去世的人,我怕有乱七八糟的东西缠上我孙子。行了,我该走了,唉,真舍不得我乖孙啊!哦,对了,我床头柜里还攒了一千块钱,就在最上面那个抽屉的后面。
江母再次猛地坐起身,才发现刚才仍是一场梦。她转头看向睡得正香的江父,伸手在他胳膊上狠狠拧了一下。
哎哟!江父瞬间醒了,一脸茫然地看向坐起身盯着他的江母,咋了大半夜的不睡觉,拧我干啥
我刚才做梦,梦到你妈了!江母把刚才梦里的一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江父。
江父半信半疑,起身走到去世母亲的屋里。屋里堆满了杂物,他清理开杂物,走到床头柜前,把最上面的抽屉拉了出来。果然,抽屉后面用胶带粘着一个布包。他取下来打开一看,里面真的有十张百元大钞。
真的……江父喃喃道,满脸的不敢置信。竟有这般奇幻的事!看来小白的事也是真的了,这世上,真的会有鬼魂!
时光如水,岁月如梭,时间总在不经意间悄然溜走。
小白,快点起来吃早饭,今天是初中开学第一天,可不能迟到了。江母端着刚出锅的早餐从厨房走出来,轻轻放在餐桌上。
起来了!江听白迷迷糊糊地从房间里出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眼神还有些涣散。
书包我已经给你整理好了,新学期,新老师,你可得表现好点,给老师们留个好印象,知道吗江母一边拿碗筷,一边絮絮叨叨地嘱咐着。
知道了。江听白有气无力地应着,声音里带着刚睡醒的慵懒。
别干坐着了,抓紧吃饭啊,再不快点就真晚了。江母看着还没彻底清醒的江听白,又补充道,还有,要是看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就假装没看见,知道吗不然被它们缠上,挺麻烦的,也会让你在你同学老师眼里成为异类,影响你在学校的生活,学习,知道吗。
嗯。江听白一边往嘴里扒拉着饭,一边不耐烦地应了一声。
你这孩子……江母见他不耐烦听,也只好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不再多言。
江听白骑着自行车,不一会儿就到了镇上唯一的中学——阳光中学。
他来得有些晚,学校门口已经没几个学生了。报道时只顾着记班级位置,压根没留意自行车棚在哪儿。这时,他看到门卫室门口的摇椅上躺着个六十多岁的老大爷,没太细看,便张口问道:大爷,车棚在哪儿啊
你这孩子,看清楚了再叫啊!我是你奶奶,叫奶奶或大妈都行,叫大爷可就太过分了。门卫室里走出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太太,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朝车棚的方向指了指,进门左转就是。
江听白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摇椅上的大爷,这才发现,那摇椅纹丝不动。他心中瞬间了然——那大爷也是个鬼魂。毕竟,正常人躺在摇椅上,椅子总会随着身体晃动的。
感受到那大爷投来的惊讶目光,江听白立刻转头对站在门卫室门口的老太太说道:谢谢奶奶,我是初一(一)班的新生,刚才您在屋里,我没看清楚,对不起啊奶奶。他不想暴露自己能看见鬼魂的本事,赶紧找补了一句。
老太太显然没打算跟一个小孩子计较,摆了摆手道:快去吧,再不走真要迟到了。
江听白连忙推着车子,朝着车棚的方向走去。
摇椅上那位老大爷的魂魄,惊讶过后,缓缓起身,悄无声息地朝着江听白停车的位置跟了过去。
老大爷飘到江听白面前,上上下下打量着他。江听白假装没看见,自然地停好车子,拿下车锁,低头专注地锁着车。
你能看到我老大爷盯着正在锁车的江听白,开口问道。
江听白假装没听见,锁好车后,转身就朝教学楼走去。
老大爷紧跟着江听白,还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刚才是看着我叫的大爷吧别装了。
见江听白不理,老大爷又突然在他身边说道:你走错了,那边门锁着,得从东门进教学楼。
江听白本能地顿住脚步,抬头看向教学楼西门的位置——那里明明大敞四开着。他这才反应过来,这老头是在诈他!
哈哈哈哈,你这小毛孩子,还跟我玩这套,露馅了吧你大爷我吃过的盐,可比你吃过的饭都多!老大爷得意地笑了起来。
江听白知道装不下去了,急急忙忙说道:大爷,我真要迟到了,有时间再聊。说罢,拔腿就朝教学楼跑去。
老大爷看了看时间,确实快上课了,也没再追上去继续纠缠江听白,转身飘回摇椅上,继续闭目养神。
江听白见那老大爷没追上来,反倒有些意外。按常理说,鬼魂滞留人间,多半是有未了的执念,好不容易碰到能交流的人,定然会纠缠不休,求着帮忙完成心愿才对。可这位老大爷,看上去似乎只是惊讶于有人能看见他。
满心疑惑的江听白走进教室,上课铃声恰好响起。老师们陆续走出办公室,新一天的第一堂课就此拉开序幕。
江听白在后排随意找了个空位坐下,一位年轻的女老师便走了进来。
大家好,我是你们的班主任,张念清,同时也是你们的数学老师。接下来初一这一年,由我负责你们的数学课。张老师走上讲台,放下书本,温和地说道。
新学期伊始,咱们班的同学来自不同的小学。下面我点一下名,点到的同学请站起来,让大家认识一下。来自中心小学的李宁宁。张老师拿起名单念了起来。
到。前排一个女生应声站起。
来自北陈小学的张强。女生坐下后,老师继续念道。
到。……
随着时间推移,点名顺利结束。
下面我根据成绩临时安排一下职务,等大家学习一段时间后再做调整。张老师换了张纸说道,李宁宁。
到。
李宁宁同学是咱们班成绩最好的,先担任班长。张老师看着认真听讲的众人,满意地低头继续安排。
江听白却有些心不在焉,心里始终惦记着那个老大爷,不明白他为何留在人间不肯离去。
江听白。就在这时,张老师念到了他的名字。江听白立刻起身应道:到。
江听白同学,你先担任一组组长,负责安排组里同学打扫卫生,组织各项活动。你们组的卫生区域是学校大门口那条路,从大门一直到外面的十字路口。
明白了,老师。江听白回应道。
坐下吧。张老师继续分配着其他事务。
江听白有些意外,没想到自己还能当个组长。
很快,张老师处理完开学的各项琐事,看了看时间说:同学们,马上就要下课了,大家先互相熟悉一下吧。说完便走出了教室。
第一天过得很快,没上几节课,主要是各科老师来和大家认识、了解情况。
放学铃声一响,教学楼里瞬间热闹起来,嬉笑打闹声此起彼伏,学生们纷纷飞奔而出,有的冲向学校大门,有的奔向车棚。
江听白推着车路过门卫室,看见那位鬼魂大爷依旧在摇椅上悠哉地躺着。
小子,放学了大爷朝江听白摆了摆手。
江听白也朝大爷摆了摆手,没多说什么——身边同学太多,不方便交谈。
中学时光的日常总是规律地展开。每天清晨到校后,江听白会先组织一组同学清扫学校大门前的道路。打扫完毕,便是按部就班的课堂学习,傍晚再按时放学回家。
日子久了,江听白渐渐和门卫老大爷熟络起来。有时趁同学们打扫卫生不注意,他会悄悄和老大爷聊上几句。
原来老人名叫张守约,生前是阳光中学的教师,在这所学校执教了几十年。后来年纪大了退休居家,可他总惦记着孩子们,看那些朝气蓬勃的半大孩子就打心底里欢喜。在家待着无所事事,便又回到学校做起了门卫,天天躺在摇椅上看着孩子们进出,日子过得惬意自在。
后来他年事愈高,心脏也出了问题。老伴和孩子们都劝他回家静养,可他实在舍不得这些孩子。家人见拗不过他,老伴便索性陪着他一起守在门卫室。可惜好景不长,张大爷终究因心梗离世了。而在他去世前,老伴也被查出心脏不好。大爷放不下老伴,更放不下这所学校,便以鬼魂的形态留在了人间,继续陪在老伴身边。
江听白这才明白,门卫室那位奶奶正是张守约的老伴。大爷走后,奶奶没有放弃这份工作,依旧守在这所老伴深爱的学校里。如此一来,张大爷既能陪着老伴,也能继续看着这些孩子——这便是他的执念所在。
江听白没有劝大爷转世投胎。在他看来,人与鬼魂本无分别,既然老大爷如今这样过得安心,又何必非要强求转世呢
这一天,江听白和往常一样吃过早饭,骑车早早来到学校。他像往常那样组织同学们在课前打扫卫生,路过门卫室时,却发现张守约张大爷没像往常那样坐在摇椅上悠闲度日。
江听白朝门卫室里望了望,见张大爷跟在老伴身后,脸上带着几分焦急。他觉得张大爷怕是有什么事,便装作朝着门卫室里的张奶奶打招呼,实则是想提醒张大爷自己来了。
张大爷一眼就看到了这个唯一能和自己交流的江听白,立刻快步跑出屋来。江小子,你可算来了!他急声说道,我瞅着你张奶奶,也就是我老伴,今天状态特别差。她有心脏病,我担心她今天会犯病,你去跟你奶奶说说,让她赶紧去医院看看!
江听白知道鬼魂的感应往往很准,稍一思忖,便放下手里的扫把,推门进了屋。奶奶,您这儿有水吗我有点渴,想讨杯水喝。
哦,是江听白同学啊,张大爷的老伴一边整理着快递员刚送来的包裹,一边应道,桌子上有,你自己倒吧。
江听白走到桌前倒着水,开口说道:奶奶,我看您今天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啊
张奶奶继续整理着快递,笑着说:你这小娃娃,还会给人看面相了奶奶我没事,就是最近快递收得多了点,有点累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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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听白走到张奶奶身边帮忙整理快递,劝道:张奶奶,感觉累了就多歇歇,要是身体不舒服,可得赶紧去医院瞧瞧。
唉,你这小子,难道还盼着我生病不成张奶奶嗔怪道,瓜娃子懂啥。她依旧埋头整理快递,显然没把这半大孩子的劝告放在心上。
张奶奶,我今天看您的脸色是真的不对劲,真的。江听白又强调了一遍。
门卫室里,张奶奶假装没听见,心里直犯嘀咕:这小子今天是哪根筋搭错了,一个小毛孩子还懂得看脸色了!
江听白心里也急得不行,可自己人小言轻,表达能力又有限。眼看张大爷在一旁也急得团团转,他实在没办法,只能想出个找大人的法子——自己是小孩子,那就把事情闹大些。他转身跑出门卫室,径直往张老师的办公室跑去叫人。
这个时间,老师们本该陆续到办公室备课了,可江听白跑到办公室一看,里面竟然空无一人。这让他十分意外,按说这个点,老师们早该到了呀!
江听白正懵着,紧随其后的张大爷开口道:愣着干啥肯定是都去开会了!快,老师不在,你直接打120急救电话啊!张大爷的语气里满是急切。
这事儿让江听白心里挺犯嘀咕:鬼魂的感应真有这么准吗可看张大爷的神情,就好像再耽误一会儿,张奶奶就会有生命危险似的!
管不了那么多了,就算张奶奶真的没事,自己这么一闹,容易让人误会,可眼下还是生命更重要!
江听白不再犹豫,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随便找了一部座机,拨通了120。
你好,这里是120急救指挥中心,有什么可以帮您电话那头传来了接线员的声音。
这里是回水镇阳光中学,有人心脏病突发,麻烦快点来。江听白尽量让自己的语言简洁明了,把地点和病情都讲清楚了。
是个小孩子接线员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怀疑。
我叫江听白,是初一(一)班的学生,门卫室有位老人心脏病突发,所有不实信息,我承担全部责任,麻烦快点!
好的,我们会以最快速度赶过去。接线员给出了肯定的答复,显然是抱着宁愿被小孩子骗一次,也不能错过救人机会的想法。
江听白放下电话,长长地松了口气。不管别人信不信,总归是把该做的做了,一切都以生命为重。哪怕最后医生来了,张奶奶什么事都没有,自己因为谎报情况受到处分,也认了!
他转身朝着学校大门走去。
十几分钟后,伴随着急促的警笛声,一辆救护车疾驰而来,猛地停在阳光中学门口。两名护士和一名医生从车上下来,快步冲进了门卫室。
病人在哪里医生一进门就朝着张奶奶问道。
张奶奶一脸疑惑:什么病人她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转头朝着门外的江听白说道:你这娃还来真的我说了我没事,你还真打120了
冲进来的医生和护士都愣住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小子,上吧!我老伴的安危就靠你了。张大爷急忙把老伴发病前的症状详细告诉江听白,我老伴有五年的心脏梗塞病史,今天我见她面色苍白,手指、手臂还有浮肿,整个人看着特别累……他心里清楚,江听白今天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帮自己,要是这事解释不清楚,江听白肯定会受处分!
江听白也豁出去了,走进门卫室,一边走一边对那名医生说:张奶奶有五年的心脏梗塞病史,您看她现在面色苍白,手指和手臂有轻微浮肿,整个人透着一股疲劳劲儿,嘴唇还有点发紫,这都是很明显的心脏病发作前期症状,麻烦医生叔叔给张奶奶检查一下身体状况。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懂这么多
你……你这孩子怎么知道……张奶奶的话还没说完,就突然感觉心口一阵剧痛,双手紧紧捂住了胸口。
众人大惊失色,那名医生立刻上前,急声说道:快去车上拿速效救心丸!一名护士转身就往外跑。
药在奶奶左手边的口袋里。张大爷赶紧告诉江听白,江听白立刻转述给医生。
医生马上从张奶奶的口袋里取出药,给她服了下去。随后,两名医护人员迅速上前,把老人扶到担架上,抬着就往救护车走去。
这时,校长也闻讯赶来了,刚进门就问:怎么了这是
谁是患者家属医生一边往外走,一边问道。
老太太的家人没在这儿啊,她怎么了校长一脸茫然地问道。
你是谁医生朝校长问道。
我是这所学校的校长,怎么了……
没等校长说完,医生就打断道:校长是吧你先跟我们上车,老太太犯心脏病了,具体情况路上说。
校长还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被医生叫上了车。
谢谢你了,江小子。张大爷的魂魄也紧跟着上了车。
救护车呼啸着驶离,围观的同学和老师不明所以,也渐渐散去了。
时光如水,岁月如梭,江听白转眼就要读完初中了。
张奶奶自从那次突发心脏病出院后,便不再回学校,安心在家休养。张大爷始终陪伴在她身边,偶尔会到学校找江听白聊上几句。
江听白也受到了学校的通报表扬。
张奶奶病好后,特意找过一次江听白。她带来了水果和零食表示感谢,更重要的是,想解开心中的疑惑——那天江听白为何对她的病情如此了解,甚至清楚她患病多年,连她习惯放药的位置都了如指掌。
江听白没有对张奶奶隐瞒,告诉她:张大爷一直都陪伴在她身边。
从那以后,老太太常常自言自语。即便看不见、听不到张大爷,可只要知道他始终在身旁,便已足够。
全国中考期间,阳县指定中考考场附近一家小旅馆中。
哎,听说了吗王静被她家里人接走了,听老师说她家里人出车祸死了!
你听谁说的她家里谁死了
不知道谁死了,但明天的考试她是考不成了,高中是上不成了。
本来考高中就没戏,浪费时间。
你考不上,可人家王静能考上啊,她学习这么好
江听白在旅馆中休息,听着同房间的两个同学聊的天,眉头一皱,起身离开房间走向隔壁房间。
王强看到李杰上哪去了吗江听白在隔壁房间没找到他的好哥们李杰,就向房间里同学问道。
他刚才被赵山叫出去了,我看他们像是出旅馆了,那名叫王强的同学说到。
江听白转身向旅馆门口走去。
江听白来到旅馆外面,看到路边的树下蹲着两个人,正在吞云吐雾。
来一根左边一个皮肤黝黑,身形略瘦的中学生说到。
你俩在这抽烟,不怕老师看到!太明目张胆了,江听白来到他俩身前。
右边一个体型略胖但脸蛋挺帅气的中学生说说到,怕啥了,咱们反正考不上,中考完了,我们也就出去打工了,现在老师才不管我们呢。
听说,你女朋友家里出事了江听白来到他俩一侧蹲下,冲着右边的李杰说到。
我也是刚听赵山说的,静静的妈死了!唉,静静一定很伤心!提起这事,李杰表情有点低落!
你伤心个屁啊,你这个还没过门的女婿,直接就少了个丈母娘,现在就是你表现的机会啊!左边的赵山,推了推李杰,继续说到,等咱考完试后就可以借这个机会去帮忙啊,马上过麦了,她们家又出事了,肯定忙不过来,正是趁虚而入的好机会,我和小白帮你的。说完,赵山看向江听白。
赵山,说的对,明天就剩下上午的两门考试了。考完试后我们很快就放假,到时候咱们一起去帮忙。江听白接话道。
到时候我和小白负责干活,你负责陪你那好妹妹,哈哈。赵山拍着李杰的肩膀说到。
转眼间,中考结束,同学们都放假回家等成绩了。
几天后,地里的麦子熟了,阳县各各村庄开始了忙碌。
江听白和李杰,赵山还有几个与王静要好的女同学一起来到了王静的家里。
他们几人来到王静家时,王静出来迎接,她父亲,弟弟还在住院,爷爷在医院照顾他们,只有王静和她的奶奶在家,院子里还有许多街坊邻居来帮忙。
这时李杰注意到了,王静手腕被纱布包裹着。
怎么弄的
没事,就是不小心划的!王静对李杰说到,随后对着江听白他们这帮同学说到,同学们谢谢来帮忙,进屋吧,今天收麦子,我们村里的爷爷叔叔们也都过来帮忙,不用咱们干活。
江听白一直没有说话,他注意到王静身后站着一名四十多岁的妇女,一直跟在李静身后。
江听白特意避开那妇女的的眼光,假装看不到,他在犹豫是否帮一下她们!
王静的母亲现在还滞留在人间肯定是有放不下的执念!
江听白有顾虑是怕越多的人或鬼知道,可能会有不可意料的危险!自从奶奶走后!江父江母就告诫过他,不能让别人,或鬼知道他的能力!会很麻烦!
可这次!!他和李杰是铁哥们,王静和李杰关系更男女朋友关系!
再加上这次的车祸惨剧是在他身边的人身上发生!好好的一家人的幸福!被无情的车轮碾碎!
江听白实在是不忍心!
能帮点是点吧!江听白在心中叹了口气!
江听白打算帮一下王静母亲,就要在别人不知道的情况下,让王静母亲知道江听白能看见她。
这时同学们走到了屋门前,王静表示客气,站在了屋门边,礼让同学们先进屋。
王静母亲跟着王静停了下来,站在旁边。
因为同学们走的有些乱,有几个同学径直穿过王静母亲魂魄。
江听白眼前一亮,有了,江听白故意走到王静母亲身边,没有穿过去,而是绕过王静母亲,来到王静身前。
王静,你家厕所在那江听白找了个借口说到。
我家厕所在院子外面呢,出门左拐王静没有注意到江听白绕过王静母亲的动作,说到。
江听白转身走到王静母亲身前再次故意绕开她,朝院门走去。
小白,地上又没屎,你这是干啥呢为啥要这样。江听白的动作被赵山看到,赵山边问还边学着做了个绕路的动作。
赵山的动作引的同学们差点没憋住笑意。
江听白有些尴尬,我看错了,我以为地上有东西呢,呵呵。
别人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可站在那的王静母亲知道江听白什么意思——江听白能看到她,她当在江听白前面,江听白就绕过了她。
王静母亲大喜,有人能看到她,她紧跟着江听白就出了院子。
你能看到我江听白刚走出院门,就听到跟上来的王静母亲说到。
江听白从门口拐了个弯,同学们看不到他了,才说到,伯母好,我天生有一对阴阳眼,能看到像您一样的魂魄。
那太好了,你可要帮帮我王静母亲听到江听白的话,非常高兴。
伯母,你为的什么,不肯去轮回转世
唉,我之不肯走,是放不下静静!王静母亲露出非常担心的样子。
经过王静母亲的诉说,原来是这样的。
王静不在家在阳县中考那天,王静父亲正好不出去干活在家休班。王静的学习向就好,考上高中的希望很大,为了给女儿加油,他们打算骑着摩托车去阳县考场等着王静考完试从考场出来,一家四口人在阳县考场附近吃顿好的。
可当王静父亲带着王静母亲和弟弟过红绿灯路口时,一辆大货车闯红灯!径直创上了他们!王静母亲很不幸,被车轮压过身体,当场死亡!王静父亲被变形摩托车砸断了腿,王静的弟弟则在撞击一刹那,被母亲丢了出去,只是摔伤。路口加油站的人报的警,司机被警察控制起来,王静父亲和弟弟则被救护车紧急送往医院。
就这样,在警察通知了她们村长和爷爷奶奶。村长立即叫人帮忙处理后续,一边派人来到考场接回了王静!
王静知道母亲死讯!伤心欲绝!就在哭了七天后,就在头七,王静母亲魂魄回家看最后一眼的时候,王静割腕自杀了!幸亏她的奶奶担心孩子,哭了这么多天,打算再次劝劝时发现了她!村里在她家帮忙的众人紧急送往医院,才把王静抢救回来!
但是,这一幕正好被王静母亲看到!母亲担心孩子再次想不开!魂魄就有了执念,留在了王静身边不肯离去!
王静母亲再讲述时,一直面漏悲伤和担忧!极度伤心欲绝时,无形无质的王静母亲眼角有了一滴泪水!和活人哭泣时的眼泪一样,清澈透明。
江听白看到这一幕,迅速伸手把那滴,滴落的泪水用手心接住,瞬间有了办法。
江听白小的时候,一直陪伴他的奶奶魂魄说过,不肯离去的鬼魂,游荡在人间时间长了就会慢慢产生鬼力,有了鬼力就可以触碰人间的东西,但是鬼力极其难得!几年甚至是十几年产生的鬼力顶多就能推动一块砖头!但是有个例外就是魂魄哭泣流下的眼泪,能有类似的能力,只要眼泪沾到人的身上,她就可以短暂的俯身到那人身上,还不会伤害被俯身人。可是!魂魄本身就是人死亡后意识产生的的无形无质的!不到极致的悲伤不可能有眼泪!比鬼力还要难得!
可以看出,王静母亲在王静自杀的事上打击会有多大!
江听白把眼泪的作用告诉了王静母亲。
王静母亲脸上的悲伤才消失了很多,露出了一丝喜悦。
伯母,一会我会把这滴泪水沾到我们这女同学的身上,你就可以俯身上她,去开导开导王静,好好的跟她道个别!放心,不会对那名同学造成伤害的。但时间不会太长,你要注意。江听白对王静母亲讲了一下计划。
王静母亲点头同意,
江听白转身回到了房间。
赵山,看到江听白出去好一会,才回来,打趣到,你回家上厕所了吗
滚蛋,便秘不行啊!江听白边打量着这次来的女同学,边骂着他的铁哥们。
很快就找到了目标,杨凤芹是赵山暧昧不清的女朋友,我们几个经常一起聚餐,与王静非常好的朋友,就是她了。
江听白没有犹豫,直接来到杨凤芹身前,借赵山的话题,用那只沾有泪水的手牵起她的手说到,嫂子,你看赵山这么没素质,天天大呼小叫的,咱不要他了,咱俩谈谈吧。
杨凤芹是个腼腆的女孩,见江听白拿她开玩笑,脸红的像个苹果。
江听白也适时的放开了她的手,毕竟是铁哥们,才要与他对象保持距离。要不是为了帮王静母亲,江听白也不会这样。
果然,赵山看到江听白拿杨凤芹开玩笑,就要开口就骂。
江听白也适时,来到赵山身前,拿出一包烟,不开玩笑了,走出去来一根
走赵山立马起身,边走边说到,凤芹,我出去揍这小子,在这怕溅你一身血。
杨凤芹的脸更红了。
你干啥好好的陪着王静,啥时候,还抽烟。李杰见他俩出去抽烟,想跟上,江听白立马说到。
江听白知道一会会发生什么!李杰在这会好点!江听白出去,是不想看到那伤心的一幕!!
江听白和赵山一起来到屋外面,点上了烟。
这时,赵山突然说到,说把,怎么回事别说没事,你小子撅什样的尾巴,我就知道你拉什样的屎,以前你对李杰对象王静,我对像杨凤芹,随然口无遮拦,但从来不会像今天这样,还牵我家凤芹的小手,我都没有这样过。
江听白一愣,这家伙平时咋咋呼呼的,还挺聪明的,知道越是铁哥们越要尊重对方妻子或女朋友。
见我今天反常看出了猫腻,江听白也不再隐瞒他,把整个事情告诉了铁哥们赵山。
赵山眼睛睁的大大的,整个人像个石雕,烟火都烧到了手。
哎,回神了江听白看赵山傻了的样子,叫到。
哎哟我去,赵山感觉到手上的疼痛,立马丢掉烟头,你说的真的假的!你真的能看到鬼!还能和鬼沟通我怎么有点害怕!太玄幻了!
不信你进去看看啊!但是你要为我保密,我不想别人把我看成怪物!
放心,咱俩谁跟谁啊,就是凤芹真的没事吧
瞧你说的,我还会害自家兄弟的老婆!
不行,这个时候我也要在凤芹身边赵山起身,回了屋内。
江听白没有回屋内,他想起了奶奶。
别人害怕的,也许是我们最爱的吧。
自从王静家回来后,江听白很长一段时间没见到王静,听去医院看望王静父亲的李杰说。
王静一直在医院里照顾她爸爸和弟弟。
不过,王静母亲来找过江听白,表示了感谢。王静母亲告诉江听白,王静已经跨过了绝望的那道楷。
原来那一天,王静的母亲俯身到杨凤芹身上后,径直走向王静,紧紧将她拥入怀中。王静浑身一僵,满是猝不及防的错愕,周围的同学也纷纷睁大了眼睛,唯有赵山,脸上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杨凤芹的动作自然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她从抽屉里取出那本王静家的全家福相册,在王静和同学们的注视下,细细为女儿铺好床铺,然后坐到王静面前,轻轻揽过她的肩膀,指尖抚过相册上稚嫩的笑脸,开始絮絮叨叨地讲起王静小时候的趣事——第一次蹒跚走路摔进泥坑,偷偷把糖果藏在枕头下化了一整夜…
起初王静只是怔怔地听着,那些尘封的细节像温水漫过心田,渐渐的,她的肩膀开始颤抖,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落下来,砸在相册的封面上。她终于明白,此刻抱着自己的,就是日思夜想的妈妈。
同学们被这突如其来带着些恐怖的温情与哀伤笼罩,一时有些无措。这时,赵山缓缓站起身,脚步轻得像怕惊扰了空气中漂浮的尘埃,他静悄悄地走出屋子,门外空荡荡的,江听白早已没了踪影。
其余同学见状,也纷纷起身,放轻脚步退了出去。李杰迟疑了一下,目光在王静身上落了落,终究还是跟了出去。
院子里其他同学们都离开回家了,只剩下李杰和赵山。他们点起江听白留下的那包烟,烟雾在寂静中慢慢散开。赵山望着紧闭的屋门;李杰则时不时抬头望向窗口,眼里满是对屋里人的牵挂。
屋里,母女俩不知聊了多久,直到王静在母亲怀里渐渐睡去,呼吸变得均匀而安稳。杨凤芹低头凝视着女儿的睡颜,指尖轻轻划过她的脸颊,然后拿起笔,在相册封面一笔一划地写下几行字,才缓缓走出屋子。附身悄然褪去,她的魂魄轻飘进屋,静静守在熟睡的女儿身边,寸步不离。
之后,李杰、赵山和杨凤芹也陆续离开了。
院子里静得能听见风拂过树叶的声音,屋子里更是悄无声息,只有那本相册静静躺在桌上,封面上的字迹带着未干的温度:
我的好闺女,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替我照顾好爸爸和弟弟。爱你的妈妈。
中考成绩下来了,江听白没能考上高中。
李杰,赵山他们去上职业学校了,江听白没有上职业学校,江听白的厨师表哥在泉市给他找了一个在饭店厨房学徒的工作,钱不多,但可以学习做菜,将来可以做厨师,江父江母也支持孩子走上厨师的路。
江听白自来到这家饭店,已经三四个月了,他被安排在了厨房打荷岗位——打荷就是给掌勺厨师打打下手,拿拿盘子,摆摆盘的工作。
江听白从刚来的手足无措,到现在熟悉工作过程。
这一天,厨房众人忙完,到员工餐厅吃饭。
哎,听说了吗咱们厨房的洗碗的那个瘸子老李,得了重病了。与江听白在同一餐桌吃饭的厨师学徒甲一对甲二说道。
我说呢今天洗碗的换人了,老李得了啥病甲二边低头吃饭,边问道。
我听我炉灶上掌勺师傅说,是什么重度骨髓炎,这病治好要几十万呢!甲一说到。
我记得那老头一个人,儿子被人贩子拐走了,媳妇出车祸死了,他那条腿听说就是出车祸撞断的,这下老李惨了!他肯定没钱看这个病!唉!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啊。甲二感慨道。
甲一这时转过头冲江听白问道,小白,平时你和老李关系好,你知道不知道这事
江听白吃掉碗中剩余米饭说到,昨天请假没上班,我也不知道这回事,在那个医院我一会去看看李叔。
咱泉市的第一人民医院,救护车来的时候,我看到了。甲一也吃完了饭,放下筷子说到。
奥,知道了,我出去一趟。江听白平时和老李的关系挺好,江听白挺佩服老李,独自一人托着受伤残疾的一条腿,还在一边打工,一边寻找孩子。
江听白趁着下午一点到五点的下班时间,坐公交车来到泉市第一人民医院,在医院边的超市买了些水果,就走进了医院一楼大厅,在医院咨询台查到老李的住院位置后,去往住院楼五楼。
江听白拎着东西,来到五楼,按照医院咨询台护士给的房间号,找到了李守业,洗碗工老李的病房。
江听白推开病房门,就看到老李躺在靠窗的病床上,拿着一张照片在看,江听白打招呼到,李叔,怎么样了,好点了吗
吆,小白来了,今天没有上班吗老李把照片放下,看向江听白道。
上了,听说你病了,下班过来看看你。江听白来到老李床前,把买的东西放到桌上说到。
没事,不是什么大病,过几天就出院了。老李笑着说道。
江听白知道他得的病不小!只是看样子老李不打算再治了!毕竟底层打工的人,谁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来!江听白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老李!都挺穷的!突然要拿出十几万,江听白也帮不上忙!
白小子,你发什么愣啊,给我买的啥老李毫不客气的转移话题道。
给你买了点水果,补补维生素。江听白从袋子里拿出一个苹果递给老李。
老李,接过苹果,毫不客气的吃了起来。
你来的正好,一会医生非要我去做个检查,你推我去检查一下,都已经扣钱了!等过几天我要办出院,这医院花费太多了!老李一边吃着苹果,一边说到。
好,我一会陪你去检查的。江听白并没有因老李好不客气让他陪着检查的生气,毕竟孤单的一个老人,能帮点是点,江听白也熟悉老李脾气,人挺自私,嘴上爱得罪人,但他心底不坏。
江听白陪老李聊了一会天,就从护士站要了辆轮椅,推着老李去门诊楼检查的。
小白,你明天下班能不能过来帮我办一下出院手续,我想出院,我这腿就是老毛病了,用不着住院。在检查的路上,老李坐在轮椅上说到。
李叔,我听说你这病挺危险的,钱花了可以再赚,可这病不等人啊!你可要想好了,你不找你儿子了!江听白也很无奈!一边是高额手术费,一边是老李的生命危险!只能这样劝一下!
老李坐在轮椅上,并没有接话!
江听白推着老李来到做检查的检查室门口,江听白把检查单给了检查室医生,回来推着老李排队,今天做检查的人很多,排了很长的队伍。
这时,一个穿着得体,一看衣服就价值不菲的二十六七岁的男子,抱着一个一两岁的孩子,路过排队人群,后面还跟着一个非常漂亮,身材很好的年轻女子。两人都露出焦急模样,很显然,这是一对夫妻,孩子生病了,着急忙慌的来医院看病的。
但让江听白注意的是,他们后面还跟着一位三四十岁的妇女的魂魄,凝实的魂魄,一看就是死去很多年了,同样焦急的跟在后面。
江听白看到那妇女的魂魄,立马低头,不和那魂魄对视,不想惹不必要的麻烦。
但当那年轻一家人跑过江听白和老李身前时,跟在他们后面的妇女的鬼魂,又去而复返,回身来到江听白身前,江听白假装看不到,四处扫视。
心想,我也没露馅啊!这鬼魂怎么又回来了!
等了很久,江听白发现那魂魄还站在那里没走,这让他疑惑不解。
江听白偷偷看向妇女的魂魄,发现那妇女看的并不是自己,那妇女正直勾勾的盯着坐轮椅的老李。
这让江听白,很是惊讶,心想,难道那妇女和老李认识
可是几率很小啊,老李是东省人,压根不是本地的,离老家这么远就碰到熟人了
江听白继续假装看不到她,推着老李跟随检查排队人群一点点往前走。等老李检查完了,往住院楼走的时候,那妇女还是一直跟随着江听白和老李。
江小子,你在发什么愣呢给你说话呢老李发现江听白的异常,回头问道。
奥,没什么,想事情,走神了。江听白回过神来,马上说到。
老李见江听白从检查室门口到住院楼下,一直心不在焉的样子,很是不解,但并没有多问。
江听白,把老李送回病房时,时间也不早了,快到上班的时间了,江听白把老李安顿好,又下楼给老李买了些饭,就告辞,坐公交车回去上班了。
在江听白走的时候,他发现那跟到病房的妇女还是在老李病床前一动不动的看着老李。
第二天,江听白下班后来到医院,手里提着路上买的水果,径直走向老李的病房。
一进门,他就看见老李躺在病床上,又在摩挲那张泛黄的老照片。
李叔,又想儿子了江听白把水果放在床头桌上,拉过旁边的凳子坐下。
唉!也不知道我儿子现在过得好不好。老李擦了擦床头桌上的水渍,小心翼翼地把照片放在上面。
江听白想起昨天看到的那道妇女魂魄,顺口问道:李叔,您在泉市有亲戚吗
没有啊。老李满脸疑惑,我老家在东省,离泉市远着呢,怎么会有亲戚在这小白,你问这个干啥
没什么,江听白从袋子里拿出一个苹果递给老李,昨天陪您去检查时,看到有人一直盯着您看,就随口问问。
嗨,都出来二十多年了,就算回了老家,也未必有人认识我,更别说泉市了。老李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接过苹果自顾自吃了起来。
江听白见他反应平淡,心里犯起了嘀咕:要是不认识,怎么还跟着您回病房呢
这时,他的余光扫到桌上的照片——那是一家三口在景区拍的合影,男人分明是年轻时的老李,身边还站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活泼又可爱。
可当江听白的目光落在抱着男孩的女人身上时,却突然愣了神。脑海里那道妇女魂魄的模样,正和照片里的女人一点点重合。他心头一震:难道那道魂魄,是老李的妻子
小白,小白,发什么愣呢小心别把我照片弄脏了!老李见江听白盯着全家福出神,连忙出声提醒。
李叔,这照片上的……江听白刚想追问照片上的女人,抬头却猛地撞见昨天那道妇女魂魄,又出现在了病床前。
他心脏砰砰狂跳,低头看了眼照片,再抬头看向魂魄——两张脸,一模一样。
老李见江听白一会低头、一会抬头,状态格外反常,忍不住问道:怎么了小白,我照片上有问题吗
那妇女魂魄也注意到了江听白的异样,发现这个年轻人竟在看着自己,先是一愣,随即满脸狂喜。她绕过病床,快步走到江听白身边。
你能看到我妇女魂魄的声音里满是惊喜。
你是老李的妻子江听白毫不避讳地举起手中的照片,对着魂魄问道。
你……你真能看到我妇女魂魄盯着照片,激动得声音发颤,对!照片上的就是我!太好了!
老李坐在病床上,眼睁睁看着江听白对着空气说话,整个人都愣住了,半天没回过神。
你快!快跟李守业说!我找到咱们的孩子了,他现在……老李媳妇的魂魄激动得语无伦次,恨不得立刻把消息传出去。
姐不对,李大妈江听白看看魂魄,又看看老李的满头白发,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大妈,您先别急,他连忙打断对方的话,语速飞快,我先跟李叔解释下我的情况,这样他更容易明白。
老李看着江听白对着空气说话的样子,后背一阵发凉,忍不住开口:什么你媳妇我媳妇二十年前就去世了!
江听白转过身,认真地看着老李:李叔,是好事。您信我,我不骗您,说不定这能圆了您找儿子的梦。
什么老李猛地坐直身子,两眼瞪得溜圆,死死盯着江听白,满是不可置信。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护士端着配好的药走了进来:502床,该吃药了。
这是下午的药,晚上别吃饭了,明天要做重要检查。护士把药放在桌上,叮嘱道。
好的,谢谢护士,我一会就给病人倒水吃药。江听白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连忙应下。
等护士走后,老李立刻追问:到底怎么回事你没事吧
接下来我说的事,可能有点玄幻,江听白深吸一口气,指着老李媳妇魂魄站着的位置,我其实有阴阳眼,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比如人的魂魄。您媳妇的魂魄没去投胎,现在就在这儿,在昨天陪你检查时,一直盯着你的就是大妈,只不过是魂魄,只有我才能看到。
老李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没完全明白江听白的意思,但心跳却越来越快,一股激动劲儿慢慢涌了上来。
小白,我都这样了,你可别拿这事跟我开玩笑啊。他声音发颤,带着一丝期盼,又有一丝不敢信。
老李媳妇见他仍有疑虑,便转头对江听白说:你跟他讲,我儿子叫李念一,生日和他一样,都是五月十九;我生日是八月十五,孩子小名叫柱子,他……
随着江听白一字一句地转述,病床上的老李身体微微颤抖,眼泪不住地从眼角滚落。
江听白红着眼眶走出病房,望着走廊里来来往往的人——每个人都揣着各自的人生,可老李这一辈子,满是悲惨。
老李全名叫李守业,老家在东省一个普通的小村庄,和妻子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从前他常年在外打工,两人结婚时已近三十岁。婚后,他们有了爱情的结晶,老李给孩子取名李念一。
那时老李打工攒了些钱,回村翻新了房子和院子。有了孩子后,一家三口的日子过得幸福美满。
可这份幸福,在孩子六岁那年戛然而止。那天,老李夫妻俩忙着收庄稼,人贩子趁他们不注意,抱走了独自在院子里玩耍的李念一。等两人收完粮食发现孩子不见时,早已追悔莫及——整个村子里,再也找不到孩子的身影。
从那以后,两人像疯了一样找孩子:从村子找到镇子,再从镇子找到市区,钱很快花光了。他们卖掉了老家的房子和土地,只留下一辆摩托车。此后,这辆摩托车成了他们的家,载着两人走遍一个又一个地方,寻人启事印了一叠又一叠。
他们住过桥洞,睡过废楼,甚至和当地流浪者抢过废弃的房子。走到哪个城市没钱了,就停下来:白天打工挣钱,晚上接着找孩子、贴寻人启事。
可不幸再次降临。那天,两人骑车去新的城市寻子,路上被一辆闯红灯的大货车撞飞。老李媳妇当场离世,老李的右腿也被撞断。
从此,老李拖着一条残腿,独自一人在陌生的城市里继续找儿子,这一找,就是二十年。
老李媳妇死后,寻子的执念让她不愿转世,便化作游魂留在人间。二十年来,她不分昼夜地在各个城市飘荡,凭着鬼魂的无形无质穿墙过门,挨家挨户寻找孩子。她见过别人的阖家幸福,也看过太多悲欢离合,唯有自己,始终是繁华都市里孤独的游魂。
来到泉市没多久,她亲眼看见一个孩子因母亲疏忽,险些被人贩子拐走。她恨极了人贩子,便用尽多年积攒的鬼力,操控人贩子的手机不停拨打报警电话。最终,警察通过手机信号抓获了这伙人。也正是这时,她发现被拐孩子父亲身上的胎记——那竟是她找了二十多年的儿子。从那以后,她便悄悄守在儿子身边,看着他的小家庭过着安稳日子。
前几天,她的孙子生病,她跟着来到医院,意外撞见了正等着做检查的老李。
江听和老李商量了一下,选择了请警察帮忙。
电话里,他尽量客观地说明情况:警察同志,有位叫老李的老人在医院看病时,发现一个年轻人长得像自己二十年前失踪的儿子,想请你们帮忙核实一下身份,就是五月十九日,下午三点十五分,在CT检查室,一抱着孩子的男子。
接警的警察听完,先是用电脑查询到二十年前的旧案卷宗,神色带着几分不以为意。毕竟这类陈年寻亲案太过常见,二十年间足以让一个幼童彻底改变模样,哪有这么多巧合能让失散的亲人在茫茫人海中仅凭一面之缘相认
可职业素养让他没有就此搁置,先是调看了医院的监控录像,确认老李与李念一确实有过短暂接触,随后又调出了李念一的身份档案。当孤儿院领养人贩子手中逃脱的字眼映入眼帘时,警察的眼神瞬间变了——档案里清晰记载着,二十年前,年幼的李念一从人贩子窝点逃出后被巡逻警察发现,只因当时信息技术落后,没能查到他的籍贯与家人,最终只能送往孤儿院,后来被一对夫妇领养。
这样的巧合让见惯了各类案件的警察都有些难以置信,他立刻拿起电话联系李念一。电话那头的李念一接到消息时,握着手机的手止不住地颤抖。他从小就知道自己是被拐卖的孩子,模糊的记忆里还残留着人贩子的恐吓,也记得自己趁对方不注意偷偷逃跑的惊险。幸运的是,他遇到了一对善良的养父母,养父母家境优渥,不仅把他当成亲生儿子般疼爱,还悉心培养他。长大后的李念一孝顺懂事,养父母离世后,他接管了家族企业,凭借自己的能力让公司蒸蒸日上。
这些年,他从未放弃寻找亲生父母,可童年记忆太过模糊,一次次寻亲都以失败告终。如今警察突然带来消息,他激动得连外套都没来得及穿整齐,便驱车赶往警局。
在警察的协调下,老李与李念一在警局会客室相见。老李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那张泛黄的二十年前的全家福照片——年轻的他、温柔的妻子,还有怀里笑得灿烂的幼子。当李念一看到照片的瞬间,尘封的童年记忆突然被唤醒,那些模糊的片段与照片重叠,他看着眼前满头白发、满脸皱纹的老人,再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哽咽着喊出了那句迟到二十年的爸。
随后,医院为两人做了亲子鉴定,鉴定报告白纸黑字地确认了他们的父子关系。江听白站在病房外,透过玻璃窗看到父子俩紧紧相拥、痛哭流涕的模样,又看到李念一当即联系医院,将老李转到VIP病房,还敲定了手术时间,他悄悄转身,默默退出了病房,将空间留给这对久别重逢的父子。
一个月后,老李顺利康复出院。出院当天,李念一特意开车来到江听白的住处,诚恳地邀请他去家里吃饭,江先生,要是没有你,我和我爸还不知道要错过多久,这顿饭你一定要来。
江听白没有推辞,跟着李念一来到他的别墅。走进富丽堂皇的餐厅时,桌上已经摆满了精致的菜肴,老李坐在主位上,身旁特意留了两个空位。李念一的妻子抱着刚满周岁的孩子,温柔地笑着向她打招呼。
就在这时,江听白看老李的妻子魂魄缓缓坐在一个空位,脸上带着温柔又带着几分幸福的笑意。
饭桌上,老李不停地给妻子的空位夹菜,李念一也红着眼眶,跟母亲讲着自己这些年的经历,怀里的孩子似乎感受到了特殊的暖意,咯咯地笑着伸出小手。
饭后,老李的妻子深吸一口气,用尽了二十多年来积攒的所有鬼力,轻轻拥抱了早已泪流满面的李念一,又小心翼翼地从儿媳手中接过孩子。当众人看到孩子悬浮在半空中,脸上没有丝毫恐惧,只有难以言喻的悲伤与不舍。
完成了最后的心愿,老李妻子的执念彻底消散,她再次仔细看着老李,李念一,又转向江听白,眼中满是感激:谢谢,江听白。话音落下,她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最终彻底消散在空气中。
江听白望着窗外的月光,轻声说了句再见,心里明白,这场迟来二十多年的团圆,终于画上了圆满的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