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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浸月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海风凉飕飕的,空荡荡的甲板上,远远便瞧见一个人被捆住手脚扔在甲板边缘。
江浸月压下心底的疑惑,快步上前。
“林菀?谁把你绑在这里?”
谁知林菀却露出诡异的笑容。
紧接着,突然出现一个人将沾了血的狼牙棒硬塞到江浸月手里,又从甲板一跃而下。
瞬间,整个甲板又只剩她们二人。
江浸月蹙着眉将狼牙棒扔在脚下,“林菀,你究竟耍什么把戏?”
林菀眼底满是阴狠,“想知道?那你可瞧好了。”
“齐先生!”几乎是下一秒,林菀就变了脸,哭着看向她身后,嘶声大喊着:“救我!她要杀了我和我们的孩子!我好害怕!”
“江浸月!住手!”
江浸月脑袋嗡的一阵响,是齐砚修的声音!
她下意识想回头看,却被身后的林菀猛地一拉。
两人双双坠海!
冰凉的海水没过头顶,钻入耳朵,无限的恐惧将她紧紧包裹住,太阳穴的刺痛一阵大过一阵。
又是一声扑通,齐砚修跳了下来。
江浸月张大嘴想呼救,却迅速被咸腥的海水吞没,肺里的空气快被榨干!
只能无力地看着齐砚修拼命游向林菀的方向,抱着她浮出水面。
而她,则被冰凉的海水拥着,一点点坠入海底深处
再醒来时是在医院,迷迷糊糊间,她听见齐砚修压低声音的质问。
“两天了,她怎么还不醒?不过是呛了点水而已。若是连这点救人的能力都没有,我想,齐氏对你们医院的投资,是该重新考虑了。”
“齐先生,这位小姐情况特殊,她少了一颗”
医生话还没说完,就被焦急闯进来的护士打断了。
“齐先生!林小姐从病床上摔了下来,您,您快去看看!”
几乎是没有犹豫的,齐砚修拔腿就往外跑。
江浸月艰难地睁开眼,却连他半片衣角都来不及看见。
她呆呆地望着雪白的天花板,心底平静得可怕。
她只有一颗肾。
另外一颗,在大学毕业那年匿名捐给了生命垂危的齐母。
她从小跳舞大伤小伤不断,身体受损严重,再加上少了一颗肾,身体更是虚弱,医生说她受孕的概率低到只有百分之五。
之所以匿名捐赠,是不想齐砚修担心。
可因此造成的“生不了孩子”,却成了她们拿来攻击她的武器。
多可笑啊。
江浸月眼眶酸得厉害,却是一滴泪也流不出来了。
接下来的几天,齐砚修一次也没来过,听护士说,林菀的孩子流掉了,精神状态不好,齐砚修整日整夜守在床边,样样哄着来,生怕她做傻事。
江浸月听着心里无波无澜,休养了几天身体好些。
趁着齐砚修分身乏术,便坐电梯去了医院顶楼。
顶楼整层都被齐家包下,已经三年了。
“夫人,先生吩咐过,您不能进去。”
江浸月没为难守卫,静静地立在玻璃窗外,勉强能看见一点躺在病床上的齐砚礼。
齐砚礼是位好兄长。
小时候兄弟俩被拐,是他拼了命才带齐砚修逃出来,为此还断了一根手指,齐砚修一直很敬爱他。
江浸月静静地看着,身体却不自觉抖了起来,几帧破碎的画面在眼前闪过,好像是什么很重要的记忆,却怎么也看不真切。
忽地!
手腕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
她下意识回头,却捕捉到了齐砚修眼底的错愕与心疼,这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她已淌了满脸的泪。
他眼底的心疼转瞬即逝:“呵,想害死菀菀失败了,又跑来我哥这里惺惺作态?”
冰冷的言语像锥子一样刺进她心口,钻心的疼。
这些年,他总爱这样讽刺她。
江浸月挣开他的手,倔强地回视他,“是林菀拉着我跳海的。”
齐砚修眼底闪过失望,大手锢住她脖颈将她压到墙上,冷声道:“江浸月,因为这事菀菀的孩子都没了!你说是她故意的?你还是这样,撒谎都不打草稿!”
江浸月想解释,可下一秒他就大力攥着她往电梯去,不容拒绝地道:
“菀菀身体虚弱,你亲手做点补身体的吃食,给她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