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出殡那天,闺蜜抱着刚满月的儿子,在我身边哭得比我还伤心。
她拉着我的手,哽咽着说：晓雅你别怕,以后我儿子就是你亲弟弟,咱们林家的根,断不了。
律师宣读遗嘱,奶奶把老街那间绣房留给了我。
遗嘱上清清楚楚写着：传女不传男,传内不传外。
周菲的哭声停了。
她看着我,眼神很奇怪,像是在看一个窃贼。
三天后,她带着几个我八百年没见过的远房叔伯,堵在了绣房门口。
她怀里的儿子哇哇大哭,她指着我说：这房子,你一个没出嫁的姑娘拿着算怎么回事以后还不是便宜了外人！
1
我看着周菲。
她脸上精致的妆容因为刚才那场假哭,糊了一片,配上此刻狰狞的表情,像个唱砸了戏的丑角。
三天前,在奶奶的葬礼上,她还拉着我的手,说以后我们就是最亲的家人。
三天后,她就带着一群所谓的家人,来抢我家祖传的房子。
她身边站着的,是三个中年男人,一个个都腆着肚子,眼神浑浊。
他们看我的眼神,不像看一个晚辈,倒像在估量一块肉。目光又贪婪地扫过我身后那扇斑驳的木门。
我对他们有点印象。
都是我奶奶在世时,过年连条拜年微信都没有的出了五服的远亲。
这会儿倒是一个个冒了出来让我当孝顺小辈。
在我沉默的时候,其中一个头发稀疏的男人开口了。
晓雅啊,我们也是为了你好。周菲说得对,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守着这么大个铺子干什么早晚要嫁人的,这不都成了别人家的了
另一个立马跟上：就是！我们林家的东西,怎么能落到外姓人手里你奶奶就是老糊涂了,才立这种遗嘱！
我看,这铺子就该给你弟弟！他一指周菲怀里的婴儿,这可是我们林家正儿八经的根！
我差点笑出声。
周菲的儿子姓李,跟我家,跟林家,有半毛钱关系
就因为周菲跟我关系好,就因为她在我奶葬礼上的认亲发言,她的儿子就自动成了林家的继承人这是什么逻辑
三位叔伯,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奶奶的遗嘱,是律师公证过的。这间绣房现在是我的,合法的个人财产。
我的目光转向周菲,心口一阵阵发凉。
周菲,你最清楚,我奶奶为什么立这个遗嘱。我们林家的苏绣手艺,代代传女。这是祖宗的规矩。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周菲尖声打断我,
抱孩子的手臂勒得死紧,以前那是林家没男丁！现在不一样了,我给你生了个弟弟！他就是林家的希望！
她这话说得理直气壮,仿佛她生的不是她老李家的儿子,而是我们林家的皇太子。
我这才反应过来,她是认真的。
竟然为了继承绣房,让自己的儿子过到我们林家。
这太荒唐了。
细想好像之前就有端倪。
自从周菲查出怀的是男孩,整个人就变了。
她开始频繁地往我奶奶这儿跑,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她儿子以后可以姓林,延续林家香火。
奶奶当时只是笑笑,我也只当她是产前焦虑,胡思乱想。
原来,她早就盯上绣房了。
她不是在开玩笑,她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了为林家传宗接代的功臣。
周围的邻居街坊已经围了过来,对着我们指指点点。
老街就这么大,谁家有点风吹草动,不出半小时就能传遍。
你们看,那就是林家那个孙女吧听说得了绣房。
那抱着孩子的是谁啊怎么跟抢劫一样
听说是她闺蜜,说女孩子不能继承家产,要让自己儿子来继承林家绣房,这都什么事儿啊
这些议论坚定了我的念头。
周菲,我最后说一遍,这是我的房子。你们再闹,我就报警了。
报警周菲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你报啊！我倒要让警察来看看,你这个不孝孙女是怎么霸占家产,眼睁睁看着林家绝后的！
她怀里的孩子哭得更凶了,她索性把孩子往一个叔伯怀里一塞,自己一屁股就坐在了绣房门口的台阶上,开始撒泼。
我苦命的奶奶啊……你可怜的孙子啊……要被他姐姐抢走家产咯……
我被这无耻的操作惊得说不出话。
周围的人甚至在嘀咕,是不是周菲生了我爸的私生子。
议论朝着诡异的方向发展,几个叔伯也开始帮腔,一个说我没良心,一个骂我胳膊肘往外拐,还有一个甚至想上来抢我手里的钥匙。
我死死护住钥匙,连退两步。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2
来电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皱着眉接通,对面传来一个有点耳熟的男声。
喂,是林晓雅吗我是周菲的老公,李伟。
李伟我愣了一下。
周菲的老公,我见过几面,印象里是个锯了嘴的葫芦,周菲说东他绝不往西。
晓雅,你千万别冲动,别跟周菲吵。李伟的声音听起来很急,她……她就是钻牛角尖了。你等我,我马上过来！
不等我回话,他就挂了电话。
门口的闹剧还在继续。
周菲的哭嚎引来了更多人,她颠倒黑白,把我塑造成一个冷血无情的恶人。
那几个远房叔伯更是卖力,唾沫横飞地向街坊邻居控诉我的罪行。
我感觉自己像动物园里的猴子,被人围观。
跟疯子讲道理没用。
我拿出手机,默默打开了录像功能,镜头对准了他们一张张丑恶的嘴脸。
周菲哭得正起劲,眼角的余光瞥见我的动作,哭声戛然而止。
林晓雅,你干什么！她尖叫起来。
没什么,我平静地说,录下来,万一要上法庭,还能当个证据。
那几个叔伯一听法庭两个字,气焰顿时消了一半。他们这种人,欺软怕硬。
其中一个色厉内荏地骂道：你个小丫头片子,还敢威胁我们
我只是在维护我的合法权益。我举着手机,一步步向他们逼近,你们现在的行为,涉嫌寻衅滋事。再不离开,我就真的报警了。
我的冷静和强硬显然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他们面面相觑,一时没了主意。
就在这时,一辆出租车在街口停下,李伟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
别闹了！都别闹了！他冲进人群,一把拉住还在哭天抢地的周菲,你疯了吗！跟我回家！
我不回！周菲甩开他的手,指着我的鼻子骂道,李伟你个窝囊废！我为了咱们儿子争家产,你还拖我后腿！这房子拿到手,咱们儿子以后就不用愁了！
李伟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愧疚。
晓雅,对不起……周菲她……她生完孩子脑子不清楚,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他一边道歉,一边强行拖着周菲往外走。
周菲还在挣扎,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
那几个叔伯一看主心骨都走了,自己再闹好像吃力不讨好,也悻悻离开。
一场闹剧,总算暂时收场。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狼狈的背影,心里没有半点胜利的喜悦。
我最好的朋友,竟然肖想我的遗产,这又古怪又可怕。
仅仅因为她生了个男孩,所以,我的东西就变成她儿子的么
我不明白。
但我知道,我跟她不会再是朋友了。
3
我打开了绣房的门,进去整理奶奶的遗物。
一股混杂着樟木和旧布料的熟悉气味扑面而来,瞬间抚平了我心里的烦闷。
这里的一切都和奶奶在世时一样。
墙上挂着奶奶年轻时绣的《百鸟朝凤图》,针脚细密,栩栩如生。
靠窗的木架子上,整齐地码放着五颜六色的丝线。
我走到奶奶以前常用的那张梨花木桌前,轻轻抚摸着桌面上的刻痕。
我坐下来,想静一静,目光却被桌角一个上了锁的小抽屉吸引了。
这是奶奶的账本匣子。
奶奶总说,这是我们家的命根子,比金子还重。我小时候总想打开看看,但奶奶从来不让。
我试了试,锁着。
我找了一圈,在奶奶放针线的笸箩底下,找到了那把小小的黄铜钥匙。
抽屉开了,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几本厚厚的、牛皮纸封面的账本,和一叠用红绳捆着的信件。
我拿起最上面的一本账本,翻开。
第一页,就是一个我无比熟悉的名字。
周菲。
日期是三年前。
借款：五万元整。事由：李伟父亲手术。
我愣住了。
我的指尖发凉,一页页翻过去,心也跟着一点点沉下去。
借款：三万元。事由：买车首付。
借款：十万元。事由：李伟投资生意周转。
借款：八万元。事由：周菲孕期检查、购买营养品。
……
一笔又一笔,密密麻麻,每一笔后面都有周菲亲笔签下的名字和按下的红手印。
我飞快地翻着,心越来越沉。
这几年,周菲在我面前一直光鲜亮丽。换了新车,买了名牌包,朋友圈里晒的都是高档餐厅和旅游照片。
我还傻乎乎地为她高兴,以为她嫁了个好老公。
原来,她所有的光鲜,都是用我奶奶的钱撑起来的！
我拿起计算器,把所有金额加在一起。
总数,四十六万。
一个让我触目惊心的数字。
我放下账本,手脚冰凉。
我心寒的是,我从不知道这件事。
奶奶从未提过,周菲更是只字未提。
她一边心安理得地花着我奶奶的钱,一边在我面前扮演着仗义的好闺蜜。
直到今天,她为了抢夺绣房,才露出了真面目。
我忽然明白了。
她不是临时起意,她是蓄谋已久。
她或许早就盘算着,等奶奶过世,这笔巨额的债务,连同这间绣房,都会变成她的囊中之物。
只是奶奶的遗嘱,打乱了她的全盘计划。
我的手颤抖着,拿起了那叠信。
最上面一封,是奶奶写给我的,没有封口。
我打开信,奶奶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
4
【晓雅亲启：
雅雅,不要哭,人总有这么一天。
奶奶这辈子,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你性子软,心眼好,总把人往好处想,容易吃亏。
尤其是周菲。
奶奶知道你把她当亲姐姐。
这些年,我总是有意无意地对她好点,借钱给她,也是想着,我对她好,等我走了,她就能念着我的好,真心待你。
可惜,奶奶看错了人。
这几年,她和她丈夫李伟,陆陆续续从我这里借走了四十多万。
我每次让她立字据,她都满口答应,却总说钱是给她丈夫做生意,让你知道了不好,怕你多想。
我活了这把年纪,什么人没见过她那点心思,瞒不过我。
她不是怕你多想,是怕你知道了,就不好再开口借钱了。
她看中的,不是我们林家的手艺,是这间铺子。
她早就盼着我走,盼着这铺子能落在你这个好说话的人手里,到时候她再拿捏你,连本带利,把这铺子都吞下去。
奶奶把绣房留给你,立下传女不传男的规矩,就是要彻底断了她的念想。
这间铺子,是我们林家女人的根,是我们的底气,谁也抢不走。
晓雅,奶奶不是要你去做个多厉害的人,但你一定要懂得保护自己。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账本和借据,我都给你留下了。怎么用,你自己决定。
记住,人善被人欺。
该硬气的时候,一步也不能退。
勿念。
爱你的奶奶】
信纸从我颤抖的手中滑落。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地砸在桌面上。
我哭的不是奶奶的离去,而是我自己的愚蠢。
我竟然把一条毒蛇当成最亲密的伙伴,还对她掏心掏肺。
周菲在我面前说的那些关心的话,此刻在我脑海里回放,都变得无比讽刺。
我擦干眼泪,胸中被怒火填满。
奶奶说得对,人善被人欺。
我的退让和忍耐,在他们看来,就是软弱可欺。
既然他们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我将账本和信件小心地收好,放进自己的包里。
这些,就是我的底牌。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李伟发来的微信。
晓雅,真对不起。周菲她就是一时糊涂,你别往心里去。改天我们请你吃饭,我让她当面给你道歉。
道歉
说得真轻巧。
带着人堵我的门,当着全街坊邻居的面辱骂我,现在一句一时糊涂就想揭过去
我冷笑一声,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敲击。
不用了。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了。
对方似乎没想到我会是这个态度,沉默了很久,才又发来一条。
晓雅,你别这样。菲菲她也是为了孩子着急,她没有恶意的。
没有恶意
他们还能有多大的恶意。连一个老人的钱都要骗走！
我不想再跟他废话,直接回复：
李伟,我问你,你们这几年,是不是从我奶奶那儿借了四十六万
消息发出去,对面瞬间死寂。
过了足足五分钟,他才回了过来,只有一个字。
是。
我看着那个字,心中最后一点情分也烟消云散。
他一直都知道,却选择了沉默。
他和周菲,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合伙算计我一个孤女。
好,真是太好了。
我压下心头的怒火,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尽量平静。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看在过去的情分上,我给你们一个月。一个月后,我要在我的银行卡上看到四十六万。否则,我们就法庭见。
发完这条消息,我直接将李伟和周菲的微信、电话全部拉黑。
我不想再听他们任何一句辩解。
做完这一切,我站起身,环顾着这间充满了回忆的绣房。
从今天起,这里不仅是我的家,更是我的战场。
奶奶,您放心。
我不会再软弱了。
您的孙女,会守好这个家,也会让那些欺负我们的人,付出代价。
5
第二天一早,我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我从猫眼里一看。
是我妈。
她身后,还站着哭哭啼啼的周菲,和一脸尴尬的李伟。
周菲是怎么找到我妈的
我妈自从跟我爸离婚后就改嫁了,把我丢给我奶奶,平时对我爱答不理,今天倒像是特意来给周菲撑腰的。
我打开门。
你怎么来了
我妈一见我,眉头就皱成了个疙瘩：林晓雅,你长本事了啊为了个破房子,要把自己最好的朋友逼死！现在还要拿你奶生前都不追究的债来催,我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我心里一沉。
周菲立刻捂着脸,肩膀一抽一抽的,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阿姨,都怪我,这些钱本来是要及时还的。但我们家现在是真困难,李伟生意亏了本,我这刚生完孩子,到处都是要花钱的地方……四十六万,我们去哪儿凑啊……这不是要逼死我们吗
李伟也在一旁唉声叹气,拼命点头,活像个受气包。
我妈一听这话,更来气了,指着我的鼻子说。林晓雅,那钱是你奶奶自愿借的,又没说什么时候还,你着什么急！
我看着我妈那张被怒气扭曲的脸,心里一片冰凉。
在她看来,我的委屈,甚至比不上周菲和她丈夫的几句嚎哭。
我没有理会她的指责,只是冷冷地看着周菲。
周菲,你是怎么跟我妈说的你说我逼你还钱你没说你带着人堵我家门,想抢我房子的事吗
周菲的哭声一滞：我……我那不是着急吗……我也是为了林家好……
林家是我家,你姓周,跟你有什么关系呢我追问她,你有什么资格替我们林家发声,还要拿走我的东西。
我……周菲被我问得哑口无言。
我妈却不耐烦地打断我：行了！过去的事还提它干什么！你一个女孩子,要那么大个铺子有什么用我看周菲说得对,你早晚要嫁人,那铺子不如就给你新弟弟,也算是给你爷奶留个根！至于那笔钱,就当是你这个做姐姐的,给孩子的见面礼了！
给你新弟弟。
给孩子的见面礼。
这些话从我亲生母亲的嘴里说出来,虽说我想不在意,但是还是气的发抖。
我很快想明白她为什么要帮外人出头欺负我了。
林伟是她现任老公姐姐的孩子,算起来是她的新外甥。
所以,她要替人家出头,搞我。
这可真是我的好妈妈。
6
我指着门口：你们,都给我出去！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妈的火气也上来了,我是你妈！我让你把房子给周菲,是为你好！
为我好
从小到大,你管过我吗奶奶生病的时候,你在哪里奶奶去世的时候,你又在哪里现在你跳出来,让我把奶奶留给我唯一的念想送给外人,还说是为我好
你……你这个不孝女！我妈气得扬手就要打我。
我没有躲,只是死死地盯着她。
她的手在半空中停住了,最终还是没能落下来。
周菲一看情况不对,又开始新一轮的表演。
她扑通一声,竟然直接跪在了我面前。
晓雅！我求求你了！你就看在我们多年姐妹的情分上,看在我儿子还那么小的份上,放过我们吧！
她抱着我的腿,哭得声嘶力竭,那笔钱,我们真的还不上！房子,我们也不要了,只求你别逼我们了！
她这一跪,瞬间让我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
我妈的脸色更难看了,指着我骂道：林晓雅,你非要闹得众叛亲离才甘心吗！
李伟也赶紧上来劝架,嘴里说着有话好好说,却有意无意地挡在我妈和我之间。
他们一家人,配合得天衣无缝。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还有一个装可怜。
如果我不是提前看过了奶奶的信,恐怕真的会心软。
但现在,我只觉得恶心。
我用力想把腿从周菲的怀里抽出来,她却死死抱着不放。
混乱中,我看到李伟的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他们以为,他们吃定我了。
我心中怒火翻腾,一个念头猛地窜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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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出手机,直接拨通了110。
然后,我当着他们所有人的面,按下了免提。
电话接通,对面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喂,您好,这里是报警中心。
我用一种带着哭腔、惊恐万状的声音,对着电话大喊：
喂！警察同志吗救命啊！我家里闯进来了几个人,逼我还不存在的赌债！他们现在堵着我的门不让我走,还下跪威胁我,我好害怕！我的地址是老城区绣房街17号！
我的话音通过手机免提,清晰地回荡在小小的客厅里。
跪在地上的周菲,抱着我腿的手猛地一僵,脸上的悲切瞬间凝固,转为极致的错愕和惊慌。
李伟那张一直扮演着和事佬的脸上,血色褪得一干二净,他一个箭步冲上来想抢我的手机：晓雅！你疯了！快挂掉！
我妈更是气得浑身发抖：林晓雅！你……你要把我们林家的脸都丢光吗！报什么警！
丢脸我侧身躲开李伟,警察同志,他们不让我挂电话！他们要抢我手机！我好怕……
你胡说八道！谁逼你还赌债了！周菲终于反应过来,尖叫着从地上弹起来,林晓雅你这个贱人！你敢污蔑我！
哦我冷眼看着她,原来不是赌债啊那是什么是你们欠了我奶奶四十六万,不仅不想还,还带着我妈来逼我,让我用房子抵债吗没关系,等警察同志来了,你们可以慢慢解释。
我这句话,信息量巨大。
不仅点明了四十六万的债务,还把我妈也拉下了水。
我妈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她这辈子最好面子,让她去派出所跟警察解释为什么帮着外人逼自己女儿
这比杀了她还难受。
你……你……她指着我,气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电话那头,警察显然听到了这边的争吵,声音变得严肃起来：女士,你现在是否安全请待在原地不要动,我们马上就到！
电话挂断。
屋子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周菲和李伟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从愤怒变成了恐慌。
他们显然没料到,一向被他们认为是软柿子的我,会用这种方式来反击。
他们想走,但又不敢。
7
林晓雅,算你狠！周菲咬牙切齿地瞪着我,眼神像是要吃了我。
我平静地回视她：彼此彼此。要不是你们步步紧逼,我也学不会这一招。
不到十分钟,门外就传来了警笛声。
很快,两名穿着制服的警察敲响了绣房的门。
周围的邻居们早就被警笛声吸引了过来,把门口围得水泄不通,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往里看。
我甚至听到了街口王阿姨的大嗓门。
哎哟,这是闹到警察都来了啊一个声音说。
还能是啥事,为了房子呗！我刚就听见了,那抱孩子的女的说,这丫头没结婚,房子就该给她儿子。
这叫什么话人家奶奶留给孙女的,天经地义！真不要脸缺爹妈教育的贱东西。这是住在对门的张奶奶,她一向疼我。
也知道了我受的委屈,现在给我撑腰。
话也不能这么说,另一个声音反驳道,林家就这么一个孙女,以后嫁出去了,这祖产不就成了外人的了那抱着孩子的,听说是她最好的闺蜜,闺蜜的儿子愿意过继给林家,四舍五入也算半个亲人了嘛！再改个林,继承这个房子也没啥说不过去。
啧,你这叫什么四舍五入你家钱也给我四舍五入一下
门口的议论声嗡嗡作响,说什么的都有。
我妈的脸已经没法看了,她拉了拉衣角,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走过去,打开门。
警察同志,你们可算来了。我眼圈一红,眼泪恰到好处地流了下来,活脱脱一个被欺负惨了的无助女孩。
为首的警察比较年长,看了一眼屋里的情况,皱了皱眉：谁报的警怎么回事
我指着周菲和李伟：是我。他们……他们闯进我家,逼我还钱,还对我进行人身威胁……
你血口喷人！周菲立刻尖叫起来,警察同志,你别听她胡说！是她欠我们钱！
颠倒黑白,果然是她的拿手好戏。
年长的警察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看向我妈：这位大姐,您是
我妈支支吾吾,尴尬地说：我……我是她妈。
那您在这里是……
我……我来劝架的……
警察的目光在我们几人身上扫了一圈,显然不信这套说辞。
他转向我,语气缓和了一些：小姑娘,你先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他们逼你还赌债
我摇了摇头,做出一个后怕的表情。
对不起警察同志,我刚才太害怕了,说错了。不是赌债……是他们欠了我家一大笔钱,现在不但不还,还想抢我的房子。
说着,我转身从包里拿出奶奶留下的账本和借据,递了过去。
警察同志,这是我奶奶留下的账本。上面清清楚楚地记着,从三年前开始,周菲和李伟以各种理由,陆陆续续从我奶奶这里借走了四十六万元。每一笔,都有她的亲笔签名和红手印。
年长的警察接过账本,一页页地翻。
他的表情,从一开始的例行公事,逐渐变得严肃。
旁边的年轻警察也凑过来看,两人不时低声交流几句。
周菲的脸色彻底白了。
她死死地盯着那本账本,眼神里全是难以置信。
她大概做梦也想不到,我那个已经记不清楚事情的奶奶,会把这些借据安放好专门给我。
不可能！她尖叫辩解道：那……那不是借！那是老太太心疼我,给我的！是赠予！
年长的警察抬起头,用一种看傻子似的眼神看着她。
赠予这上面白纸黑字写着借款,还有你的签名和红手印,你管这叫赠予
他把账本翻到其中一页,指着上面的字。
周菲,这是不是你的签名
周菲的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李伟赶紧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警察同志,误会,都是误会。我们和晓雅她奶奶关系好,老人家手头宽裕,就……就资助了我们一点。这……这都是家务事。
家务事
欠债四十六万是家务事带着人堵在家门口,又是下跪又是拉扯,这也是家务事你们的行为,已经涉嫌私闯民宅和寻衅滋事了。
寻衅滋事四个字一出口,李伟的腿肚子都软了。
我妈一看情况不妙,赶紧上来打圆场。
警察同志,您别听晓雅瞎说。我们就是……就是一家人有点小矛盾,说开了就好了。菲菲这孩子也不容易,刚生了孩子,哪有钱还啊。晓雅就是太年轻,不懂事……
大姐,警察打断她,您是报案女孩的母亲,对吧
对,对。
那我就更不理解了。警察的目光锐利起来,有矛盾,可以沟通。有债务,可以走法律程序。您作为母亲,不帮着自己女儿维护合法权益,反而带着外人来家里给她施压,有您这么当妈的吗
这番话,句句诛心。
我妈被怼得哑口无言,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她求助似的看向周菲,可周菲自己都已经是泥菩萨过江。
周围邻居的议论声更大了。
天哪,欠了四十六万！怪不得要抢房子呢！就是怕老太太的借条被孙女发现吧。
你看那女的,刚才还哭得跟真的似的,原来是个骗子啊！
我就说嘛,晓雅这孩子我从小看到大的,不是那种人！支持我的张奶奶声音都大了几分。
哎,这可说不准,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说不定就是老太太偏心呢……
刚才帮周菲说话的声音又弱弱地响起来。
偏心你没听警察说吗白纸黑字写着借条！欠钱的是大爷啊
最离谱的是她妈吧帮着外人逼自己女儿,我真是活久见！
啧啧,家门不幸啊……
……
我真的被说的很委屈,鼻子有点发酸。
警察合上账本,同情地还给了我。
他严肃地警告周菲和李伟。
债务问题,她有权去起诉。暂时不归我们公安处理。但你们今天的行为,已经涉嫌扰乱他人正常生活。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法》的相关规定,对于此类行为,公安机关有权依法进行拘留。
明白了,明白了……李伟点头如捣蒜。
周菲则死死地瞪着我,满眼怨毒。
还有您,大姐。警察又看向我妈,家庭矛盾,我们理解。但任何事情都要在法律的框架内解决。您作为长辈,更应该起到正向的引导作用。
最后,他对我说：小姑娘,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第一时间报警,不要自己跟他们起冲突,注意安全。这是我的警号,有事可以直接联系我们派出所。
他递给我一张警民联系卡。
谢谢警察同志。我真心实意地道谢。
警察把他们三个都喊住,行了,跟我们回所里做个笔录。
周菲和李伟的脸,一下子垮了,我妈更是差点晕过去。
被警察带走,还要做笔录,这事传出去,她以后还怎么在亲戚朋友面前抬头
他们三人,就像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地跟着警察走了。
出门的时候,周菲回头,用口型无声警告说：林晓雅,你等着！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一片平静。
等着就等着。
我关上门,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嘈杂。
我知道,这只是开始。
周菲的威胁,李伟的懦弱,我妈的糊涂……这一切,都还远远没有结束。
但我不怕。
因为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任人拿捏的林晓雅了。
奶奶,您看到了吗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8
从派出所回来后,我妈没敢再来找我,只是发了条微信,痛心疾首地骂我是个白眼狼,为了钱连亲妈都害。
我看完,面无表情地删掉了。
我没停下对周菲他们的催债,还让律师发了律师函。
几天后。
无数个陌生号码打来电话,微信涌进来几百个好友申请,验证信息里全是不堪入目的辱骂。
贱人！连刚生孩子的朋友都逼！
不孝女！霸占家产还污蔑亲妈！
富豪汇88号,我点过。
我整个人都蒙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时,一个大学同学给我发来一个抖音链接,附带一句：晓雅,这视频里说的是你吗！这都上本地热搜了！
我心头一紧,点开了链接。
视频的封面,是周菲一张素颜垂泪的特写,怀里抱着她那个刚满月的儿子。
标题触目惊心——生完孩子就被最好的闺蜜逼债,她说没钱就拿房子抵,我和孩子该怎么办
视频只有短短一分钟。
背景音乐是那种悲伤到极致的纯音乐。周菲没有化妆,脸色蜡黄,眼睛红肿,抱着哇哇大哭的儿子,对着镜头泣不成声：
我认识了她十几年,我一直把她当成我亲妹妹……
她奶奶生前对我很好,我一直记着这份恩情……
可我没想到,她奶奶尸骨未寒,她就拿着一本不知道哪来的账本,说我欠了她四十六万……
我刚生完孩子,家里正是最困难的时候,她天天逼我还钱,还报j抓我……
她说,要是还不上,就让我拿我爸妈给我陪嫁的房子去抵……我真的走投无路了……姐妹的情谊,在钱面前,就真的这么一文不值吗
她全程没有提我的名字,但视频里,她不小心扫过了一张我们俩以前的合照,虽然打了码,但熟悉的人一眼就能认出来。
更绝的是,视频的最后几秒,镜头无意地摇到了窗外,拍到了老街熟悉的街景和绣房那个标志性的雕花窗棂。
评论区已经炸了,像一个烧开了的油锅。
热评第一条就是：看哭了,这个姐姐太可怜了！刚生完孩子就被这么逼！这种闺蜜留着过年吗
下面瞬间盖了几千楼。
什么闺蜜啊,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啊！
已转发！让更多人看到这个恶毒女人的嘴脸！
地址不是拍出来了吗老城区绣房街！姐妹们,冲了她！
我的电话和微信,就是被这群被煽动起来的正义网友攻陷的。
在一片谩骂声中,也夹杂着一些微弱的不同声音。
等一下,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只听一方哭诉,总感觉怪怪的。
这条评论很快就被喷了：圣母又来了人家都这么惨了你还在这理中客
坐等反转。互联网上我谁都不信,除非看到证据。
楼上的+1,有没有课代表总结一下就说欠没欠钱吧欠了钱为啥不还
那个所谓的账本是真是假这才是关键吧
但这些理性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了愤怒的口水里,翻好几页才能看到一条。
当然,也少不了纯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本地网友。
这不是我们老城区的绣房街吗那家绣房我奶奶还去过呢！
哟,瓜都吃到家门口了有没有邻居出来说两句现场情况的前几天好像是看到有警车过去。
@XX本地通
@XX吃瓜君,快来！有大瓜！
他们的出现,让这场风暴有了明确的地理坐标,也让我的处境变得更加危险。
周菲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完美的受害者,而我,在短短几个小时内,被钉在了网络暴力的十字架上。
她知道在法律上讨不到好处,就选择用这种最恶毒、最煽动情绪的方式,来将我彻底摧毁。
9
我知道,现在不是软弱的时候。
周菲越是想看我崩溃,我就越要站直了让真相被网友知道。
手机还在疯狂震动,屏幕上不断弹出新的陌生号码和污言秽语的短信提示。
我看着那条爆火的抖音视频,周菲那张哭得梨花带雨的脸在屏幕上放大,每一句控诉都像淬了毒的针,精准地刺向所有观看者的同情心。
愤怒像岩浆一样在我胸腔里翻滚,几乎要冲破喉咙。
但我死死咬住了牙。
哭没用,崩溃正合她意。
奶奶的信还在我包里,那本沉甸甸的账本就是我的盾牌。
她想用舆论压死我,那我就把真相砸回她脸上！
我深吸一口气,先强制自己冷静下来,将手机调成静音,阻止了那些无休止的骚扰。
然后,我打开电脑,登录了几个主要的社交平台。
果然,恶毒闺蜜逼死产后妈妈
的话题已经开始发酵,虽然还没上大热搜,但在同城榜已经攀升到前几位。
视频被大量转发,评论区不堪入目。
我复制了视频链接,直接发给了我的律师。
张律师,您看到了吗周菲在网上散布谣言,扭曲事实,对我进行诽谤和网络暴力。这已经严重影响了我的生活,并可能对后续的债务诉讼产生负面影响。我们是否可以立即采取法律行动
张律师很快回复：看到了。林小姐,不要回应任何网络上的言论,保留所有骚扰电话、短信的记录和截图。她的行为已涉嫌诽谤罪和侵犯公民个人信息罪（引导网暴）,我们可以立即固定证据,并向法院申请诉前禁令,要求她删除视频并公开道歉。同时,这也可以作为她恶意逃债、品行低下的证据,在债务诉讼中向法官呈现。
好,麻烦您尽快处理。我回复道。
挂了电话,我的心定了一半。
法律是底线,但舆论的战场,不能只靠律师。
周菲想玩白的,我就陪她玩到底。
她不是会哭吗好像谁不会一样。
我走到奶奶的绣架前,调整好手机支架,找了个光线柔和的角度。
我没有化妆,穿着简单的家居服,头发微微凌乱,眼睛因为刚才的情绪激动而有些发红——正好,我需要的就是这份略显憔悴的真实。
我按下录制键。
镜头里,我的表情从强装的镇定,慢慢变得委屈,眼眶逐渐湿润,但努力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显得倔强又脆弱。
大家好,我是林晓雅,就是最近那条视频里,被指控逼死宝妈闺蜜的那个人。
我的声音微微发颤。
首先,我很抱歉占用公共资源。但面对铺天盖地的误解和辱骂,我不得不站出来说出真相。
视频里的周菲,是我认识了十几年的朋友。我奶奶生前对她极好,这是整条街的邻居都可以作证的事。
她说我拿着不知道哪来的账本逼她还钱。
我拿起那本厚厚的牛皮账本,对着镜头一页页缓慢地翻过,特写镜头定格在那些清晰写着借款、金额、事由,以及周菲亲笔签名和红手印的页面。
这是不知道哪来的账本吗这上面每一笔,是不是你周菲亲手写下的这四十六万,是不是你们夫妻以家人重病、投资周转、孕期营养为由,从我奶奶那里借走的
我的语气从委屈逐渐转为质问,带着一种被背叛后的痛心。
你说我奶奶尸骨未寒就逼债。可就在奶奶出殡后第三天,你抱着孩子,带着几个我从未见过的远房叔伯,堵在我奶奶留给我的绣房门口,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没出嫁的姑娘拿着房子算怎么回事,逼我把房子给你儿子的时候,你怎么不想想奶奶尸骨未寒
我吸了吸鼻子,努力平复情绪。
我报警,是因为你们私闯民宅,纠缠威胁,不是为了逼债！警察同志可以作证,他们现场查看了账本,明确告知你们债务纠纷应通过法律途径解决,并批评了你们的行为！
至于你说的,我要你用陪嫁房产抵债……我对着镜头,露出了一个极尽苦涩和难以置信的笑。
周菲,你和你丈夫李伟名下有房产吗你们当初买车的首付,甚至你孕期的检查费,都是找我奶奶借的。你哪里来的陪嫁房产可以抵债
你刚生完孩子,生活困难,我可以理解。所以我最初给出的方案是协商还款计划。是你们,选择了带着我妈来我家继续闹,选择了在网上编造谎言、煽动网络暴力！
我的眼泪终于在这一刻恰到好处地滑落。
周菲,我把你当最好的姐妹。我奶奶把你当亲孙女看待,甚至怕你难堪,从未向我提起过这笔巨债。你就是这么回报她的善良,这么玷污我们十几年感情的
你要真相,我就给你真相。所有证据,我已提交给律师和法院。法律会给出公正的判决。也请大家理性吃瓜,不要被单方面的卖惨表演蒙蔽了双眼。谢谢大家。
视频到这里结束。
我没有哭天抢地,没有破口大骂,只是摆事实,讲道理,有理有据,还有关键证据的特写。
这段视频里包含的信息量巨大：亲笔欠条、巨额债务、抢房在先、卖惨在后、警方出警、法律途径……
每一个点,都足以颠覆周菲那条视频塑造的虚假叙事。
我检查了一遍视频,确认关键信息都打了码,避免侵犯隐私,然后毫不犹豫地用我的账号发布了出去。
标题很简单：回应：关于那四十六万,关于我和我最好的闺蜜。
发布之后,我将链接分别发给了张律师和几个关系好、理智明事理的朋友和邻居,包括对门的张奶奶。
麻烦大家帮我转发一下,澄清一下事实,谢谢了。
做完这一切,我瘫坐在椅子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手心全是冷汗。
我知道,我把所有的底牌都亮出来了。
这场仗,不是周菲身败名裂,就是我万劫不复。
10
几分钟后,手机再次开始疯狂震动。
但这一次,不再是清一色的辱骂。
我的视频下面,评论开始飞速增长。
卧槽！反转了！亲笔借条四十六万这瓜有点大！
我就说等等看吧！果然有内情！那个周菲看着就不像好人！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拿着别人的钱挥霍,还倒打一耙,这操作也太骚了！
带人去抢房子这已经不是道德问题了吧报警抓得好！
博主挺住！支持你用法律武器维护权益！
@XX本地通,快来！真正的大反转来了！
当然,也有周菲的死忠粉和水军在负隅顽抗：
谁知道你这账本是真是假P图谁不会啊
就算欠钱,逼一个刚生完孩子的妈妈,你就是冷血！
但很快,这些评论就被更多理性的声音淹没了。
楼上眼瞎没看到红手印和详细借款事由这能造假
笑死,她刚生完孩子她有理她欠钱不还还带人抢房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自己刚生完孩子
对门的张奶奶也转发了我的视频,配文：我是绣房街的老住户,可以证明晓雅说的全是实话！那天警察都来了,就是那女的带人来闹事！林家老太太是多好的人啊,怎么就资助了这么个白眼狼！
其他几个邻居也纷纷下场留言作证,证实了那天周菲带人闹事和警察上门的经过。
本地的一些资讯号也开始关注,迅速转发了我的视频,天价借款闺蜜反目
借条VS卖惨
等新话题的热度开始飙升。
舆论的风向,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逆转。
就在这时,我的微信弹出一条新消息。
是李伟。
这一次,他的语气不再是之前的虚伪道歉或软弱无能,而是充满了惊慌失措的恐惧。
晓雅！快把视频删了！我们错了！我们真的知道错了！钱我们一定还！求求你放过我们吧！周菲看到视频已经快疯了！
我看着这条消息,心里没有半分波动,甚至有点想笑。
现在知道错了
晚了。
法庭见。
这三个字,就是我最后的的态度。
接下来的几天,风浪并未停歇,但风向已然彻底改变。
我发布的回应视频持续发酵,播放量惊人。
那本一字一句、一红手印都清晰无比的账本,成了最有力的武器,瞬间击碎了周菲精心编织的谎言牢笼。
舆论迎来了惊天逆转。
之前冲在最前面辱骂我的正义网友,不少调转枪口,更加愤怒地冲向周菲的社交账号。
她的抖音视频评论区彻底沦陷,不再是同情和鼓励,而是排山倒海的质疑、嘲讽和谩骂。
骗子！消费大家的同情心！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装什么白莲花！
拿着人家奶奶的救命钱去买名牌包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建议博主告到底！这种人不值得同情！
甚至有人开始人肉她和李伟的更多信息,他们的工作单位、之前的一些劣迹都被扒了出来。周菲试图关闭评论,但为时已晚,截图早已传得到处都是。
我的世界清静了不少。
虽然仍有零星骚扰,但比起之前的滔天恶浪,已不足为惧。
张律师的动作很快,法院的诉前禁令下达,周菲被强制删除了那条不实视频,并在她的抖音账号首页发布了为期一周的公开致歉声明。
声明写得避重就轻,含糊其辞,只说是沟通不畅引发误会,对朋友造成了困扰表示歉意,对那四十六万的债务和抢房行为依旧语焉不详。
但这已经够了。
这纸声明,等于官方认定了她之前是在造谣。
同时,债务诉讼的流程也在稳步推进。法院传票已经送到了周菲和李伟手上。
11
这期间,我妈破天荒地又给我打了一次电话。
电话里,她的声音疲惫又尴尬,没了之前的理直气壮：晓雅……那什么,周菲那视频,我后来也看了……妈之前不了解情况,说话重了点……
我静静地听着,心里没什么波澜。
但是,她话锋一转,还是那股和事佬说教味。
毕竟朋友一场,她现在也知道错了,网上被人骂得那么惨,工作都快丢了……得饶人处且饶人,那钱……要不就算了吧或者让他们少还点逼太紧了,我怕他们狗急跳墙……
妈。我平静地打断她,你亲女儿不管,这么爱上赶着给人当妈吗
电话那头瞬间沉默了。
我妈呼吸陡然加重。
在她要呛我的时候,我冷静道：在为外人多说一句话,我和你断亲。
……行了,我知道了。她的声音一下子苍老了很多,你……你自己看着办吧。以后你的事,我不管了。
她匆匆挂了电话。
我知道,这一次,她是真的不会再插手了。
她害怕自己老无所依。
开庭的日子很快到了。
那天,周菲和李伟来得很快,两人都憔悴了不少,穿着朴素,试图营造出可怜的模样。但周菲看向我时,那眼神里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
庭审过程没有任何悬念。
张律师准备充分,证据链完整清晰。那本奶奶留下的账本和借据,作为核心证据,经过质证,真实有效,无可辩驳。
周菲和李伟请的律师试图挣扎,辩称部分款项是奶奶的赠予,但面对一笔笔明确写着借款、事由具体、有签有名有手印的记录,这种辩驳显得苍白无力。
法官当庭询问周菲是否对借款事实和金额有异议。
周菲脸色惨白,嘴唇哆嗦了半天,在律师无奈的目光下,最终艰难地吐出了两个字：……没有。
法官又问了对还款期限的意见。
张律师立刻代表我发言,强调对方有恶意转移财产、煽动网络暴力抗拒还款的嫌疑,请求法院支持我方一次性付清的诉求。
最终,法院当庭宣判：
支持原告我的全部诉讼请求。
判决被告周菲、李伟在判决生效之日起十五日内,归还原告借款本金四十六万元整,并支付相应的利息。
法槌落下,一锤定音。
走出法庭时,阳光有些刺眼。
周菲和李伟被几个闻讯赶来的记者堵住,话筒几乎要戳到他们脸上,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
周菲用手挡着脸,形容狼狈,在李伟的掩护下近乎逃窜般地挤进了车里,迅速离开。
我没有停留,径直走向路边张律师的车。
林小姐,恭喜。判决结果很理想。张律师微笑道。
谢谢您,这段时间辛苦了。我真心实意地感谢。
分内之事。后续如果他们逾期未还款,我们可以立即申请强制执行。
好。
我回头,最后看了一眼那辆载着周菲和李伟、仓皇逃离的汽车。
我知道,他们之间那看似牢不可破的同盟,在经过这一连串的打击、巨额债务和公开的羞辱后,早已裂痕累累。未来的鸡飞狗跳,是他们该付出的代价。
而我,拿到了判决书,就像是给奶奶、也给自己了一个交代。
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让张律师把我送到了老街的绣房。
打开门。
我走到奶奶常坐的那个位置,轻轻抚摸着光滑的绣架。
奶奶,您看到了吗
那个您放心不下的、性子软的孙女,终于学会了保护自己,拿回了属于我们的东西。
我没有原谅,也没有退缩。
我用了您留给我的底气,走完了您希望我走的、堂堂正正的那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