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在两室一厅当太子爷。
别人说东他往西,头铁比得金钟罩。
是我给他准备的墓志铭。
我考编的笔面成绩断层第一。
他提茅台把人堵在大门硬塞,举报信上他被拍到的白牙刺得反光,我喜提五年禁考。
求职无门导致焦虑症复发。
我哥带着发小们进我卧室打游戏,说我平时娱乐太少,胡思乱想才焦虑。
年轻力壮臭烘烘的男人在我身上贴着。
我恶心得直吐。
我站在楼顶准备跳下。
爸妈拦住了我。
他们都是你哥的发小。
你让他们怎么做人。
推搡间,我没站稳掉下十八楼。
重活一世,政审人员又在路上了。
我哥又拎着礼品下楼。
可他不知道。
这是我爸的提拔考察。
01.
我哥被爸妈宠得横着走。
我考编第一,政审前求他千万别添乱。
他拎着茅台揣着红包在小区里到处吆喝。
我妹考上公务员了,今后要当领导。
最终我被人举报,单位通知我因违纪取消资格,五年禁考,我哥送礼被拍下的照片就是铁证。
自己考得差还怪亲哥多事。
你哥吃的盐比你吃的饭都多,听他的没错。
我另找工作,线上笔试前叮嘱他别进卧室。
他踹门而入,专门堵在镜头前给我递来水果牛奶。
我被系统自动判断为作弊。
我找他算账,我妈说你哥一片好心,生你不如生块叉烧。
我给企业海投简历,终于收到线上测评通知。
叮嘱他千万不要在考试时进我卧室。
我特意反锁,谁知他一脚踹断门锁,笑眯眯在镜头前给我端来水果和热奶。
我气急败坏掀翻牛奶：李涛！我不是说别进来吗你非要跟我对着干吗
我和你什么仇什么怨你非让我找不到工作吗
他一脸无辜地擤把鼻涕：你考试用脑容易饿,哥专门给你加餐。
我正要和他吵,被我妈一巴掌扇飞。
怎么跟我儿子说话呢！你脑子本来就笨,人家那么好的单位能看上你你哥就白疼你。
我妈去年心肌炎,医生建议装起搏器。
我哥非说医生骗钱,我妈差点心力衰竭而死。
我哥却说是我不肯伺候她才耽误病情。
她本就重男轻女,更恨我到极点。
我爸也劝道,女孩子嫁个有钱的比什么都强,你哥是为了咱家着想。
我一想到招聘季颗粒无收,整夜发愁。
焦虑症再度复发。
我哥不信,非说我是钻牛角尖,必须找点乐子。
他带了一群发小,说要给我解闷。
我被他们堵在卧室里。
我绝望地爬上楼顶,想要一跳了之。
我哥假意抱住我的腰,推搡间,我坠楼了。
我妈安慰爷俩的余音传来,人各有命,算了吧。
好吧。
我从开始就不该抱任何幻想。
重来一世,我会帮他发扬铁头功平等创死所有人。
算算时间,政审人员就要进小区了,我拨通电话。
02.
您好,我申请放弃政审。
我哥等了半晌扑空,怪我怎么不提前说,害他白买两瓶酒。
我歉意笑笑,政审时间改了。
我哥眉头微皱。
我赶紧补充：他们考研以后才来,怕影响我学习。
一听我要考研,我哥急得直跳脚。
报的哪个学校,哪个导师要不要给你找人
我眼皮都没抬一下,警铃大作：你别瞎掺和！
李涛换上一副关心妹妹的好哥哥样。
考研水深,哥可以帮你找人
不用了,考多少都是我自己的事。
我怕多说多错,连夜赶回学校。
日子平静地不正常,我压抑着心头不安全力备考。
研究生考试最后一门课铃响。
走出考场后,冬日暖阳洒在身上舒服极了。
看着远处华丽的圣诞树,感觉像在梦中。
这一世,一切才刚刚开始。
一道铃声急促打断我的思虑。
我哥嬉皮笑脸问我考得如何。
月月,哥的发小强子找了在教育局做保安。
我把你身份证号发他,他想办法查到你报的学校。
我听得心惊肉跳,我考哪关你什么事！
我哥事事爱和人作对,天天把勇敢的人先享受世界挂在嘴上。
他不是不分是非,只是被爸妈惯得过成了享受土皇帝。
你怎么报的东华大学,那地方离咱家两千公里远,谁照应你。
好在哥有本事,已经联系上了金融学教授,给你打招呼,帮你一把不用谢。
我脑子嗡得一下炸了。
他以前每次参加我的家长会,老师第二天都用避瘟神样的眼神看我。
不知道他又替我美言了什么！
03.
我问他联系的哪位老师,他拍着胸脯大笑,找了一帮好兄弟,学院每个老师都打过招呼了,你就放宽心。
我怎么可能放宽心。
他的发小没人比我更了解,一个个不学无术。
有刚吃完牢饭放出来,有的正蹲局子准备进去。
我气得直掉眼泪。
无法想象这群流氓怎么骚扰那些老师。
不过,他只查到报考学校,没查到我的专业。
我本科学金融,但研究生跨考法律硕士,谁都没说。
我夹着嗓子装作哭腔,你怎么知道我报东华,能不能别给我添乱了！
他换上一副温柔语气哄我。
你小姑娘家家,哪懂弯弯绕绕。
我发小考研,找人花了三十万才解决,哥一分没花就给你搞定了。
我气得干呕,他发小都没上过高中,还有脸装考研。
和我哥说话就像对牛弹琴。
我讲任何话,他都有一堆歪理在前面等着。
我不想跟他再费口舌,郑重告诫他。
你到底能听懂人话吗
不要再掺和我考研的事了！
一道尖锐的女声在听筒炸开。
死丫头怎么跟你哥说话呢
就你那智商还考研呢,你哥不帮你,人家都不让你报名！
咚一声,电话像是被摔到桌上,信号音刺痛我的耳朵。
月月啊,是爸爸。
我爸捡起电话接着教训我,你不能当白眼狼！你哥帮你办事欠了发小人情,你今年打工记得还他两万块。
我气得胸口生疼,勉强握住手机。
我在宿舍床上辗转失眠。
我每月给家里交500元家用,是从勤工俭学岗位补助里扣的,日子拮据到被室友嘲笑。
李涛一分不交,只要哔哔两句,爸妈就跟他指哪打哪。
他故意和我作对,但其实他对所有人都一样。
以前我硬拉他别犯蠢。
现在我选择尊重祝福。
我倒要看看他能创死多少人。
眼下最重要的,是稳住他们,顺利准备考研面试。
我一大早就道歉。
哥哥,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知道你对我的苦心,以后我不会再顶嘴了。
他一高兴,三天没电话骚扰。
04.
寒假回家复习。
屋里舍不得开暖气,冻得我犯了急性肠胃炎。
我抱着马桶吐了几次,我哥噼里啪啦使劲敲厕所门。
月月,你怎么吐了这么多次。
我有气无力：肠胃炎又犯了。
他又像没听到一样自说自话：
我刚网上查了,你的状况很像怀孕早期孕吐。
滚！我22岁还没沾过男人,上哪去怀孕！
肠胃炎是我的老毛病,吃点药躺两天就好。
我隔着门大骂：你查个鬼,我从小着凉就会肠胃炎,你装什么专家！
他又说：哥哥只是关心你,确实很像……
我每次和他讲话都很劳心劳神,我浑身发冷,不想再说话。
我妈路过听见,一脚踹碎厕所玻璃门,冲进来给了我两嘴巴。
我怎么养出你这么不知廉耻的东西！你哥操心你意外怀孕,你还防着他
他操心我
他只想对我做服从性测试！
我慢条斯理漱了口出来。
我肠胃炎不是拜你们所赐吗以前上学吃早餐,只能吃他剩的冷食。
你还有脸抱怨,裤子脱了让我看看处女膜还在吗！
我妈暴怒地上来扒我衣服。
别碰我！我哥说什么你都信吗！
我使劲挣脱她的魔爪,跑回卧室锁上门。
我爸直接拿来斧子劈门,闯进来一脚踹我肚子上。
小蹄子长本事了,你被人上了几次
我们帮你堕胎,省得去医院费钱！
他们一脚一脚踹我肚子上,直到我呕出血。
我哥立刻蹲下摸着我的头：
月月乖,怀孕不怕,流出来就好了。
我不想再委屈自己,抬手就抽了我哥一耳光。
全都给我滚！我没怀孕！
我哥从没挨过打,猛不丁被我扇了一巴掌,怔愣在原地。
我妈翻箱倒柜找出一根验孕棒。
我哥狠狠拉我到厕所。
脱裤子,立刻测！
他们一家三口堵在厕所门口,一副誓不罢休的样。
我气得肾上腺激素飙升,拿起马桶刷打过去,举着84消毒液狂喷。
三人吓得一哄而散。
算了算了,女大不由人,多要点彩礼就是。
我哥拉着爸妈去客厅了。
我靠发疯终于换来一阵消停。
05.
我哥挨了一巴掌,委屈地躺在沙发上。
我爸容忍不了太子受辱。
他拽着我的耳朵拎到客厅,踹膝窝让我跪下道歉：
不就考个研,脾气大的没人管得了你,连你哥都敢动手！
你今天在这给他跪一晚上,他原谅了再起来。
我膝盖生疼跪了一夜。
上一世,我爸竞聘处长,单位来做提拔的家访政审。
我怕李涛乱来,安排他去看望奶奶。
爸爸顺利通过考察,当上领导,却怪我没让他儿子见证重要时刻。
这一次,我不想再管任何人。
板子没打在自己身上,各个圣父圣母心爆棚。
政审人员来电,我告诉他们准备接待。
他们知道我参加了一场公务员考试,以为是来政审我的。
却不知道我已经声明放弃考察。
我哥积极准备各种礼物。
茅台旁边塞了条中华烟,又特意取出两万块钱,用醒目的烫金红包封好放在最上面。
我心中冷笑,看他忙里忙外。
我哥提着大包小包在街心花园晃悠,逢人就夸我有出息,马上公务员政审了。
我拉上窗帘呼呼大睡,让他尽情当显眼包。
我哥看时间快到了,拉我起来梳洗。
我看到满地礼物佯怒道,不是说别乱送礼吗我说话你能听一句吗！
他装出一丝卑微：
哥哥不是怕轻待人家,影响你政审嘛。
他嘴一撇又委屈上了：
好好好,你在咱家学历最高,我们都没你有见识。
这还没考上就这么大脾气,考上了还能把爸妈放眼里吗
说着,他抬手要拿水果刀割腕。
我为这个家辛辛苦苦还被当坏人,我也不想活了！
这些他惯用的手段我已经懒得搭理。
06.
但对我爸很是奏效。
他听到动静跑出来,随手举起茶杯摔我头上。
能不能懂点事政审那么重要,全家都顺着你还不知足！
他正烦我昨天打了李涛,终于找到发泄口。
一个礼物有什么可吵的！
你哥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你听他的准没错。
我面色冷峻看着两人。
虽然我早知道没人能忤逆我哥,但我爸还是太偏心了。
我哥委屈更浓,月月,你不能因为学历高就看不起亲哥哥。
他斜睨着我擦眼泪。
我爸最见不得他委屈,暴跳如雷掀翻茶几。
为接待政审人员洗切摆好的精致果盘,咕噜噜滚了一地。
他还不解气,狠狠了几脚,果泥粘的到处都是,家里完全没有下脚地方。
我微笑看着他表演,等他解气才开口。
爸,我觉得异地考编太远就放弃了。
今天是你单位来政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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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是升不了处长,千万别怪我哥,他给你打点不容易,记得给他转两万报销酒钱。
地上一坨红一坨黑的粘腻汁水像是在挑衅。
我爸一口气噎得差点没上来。
登时对我哥咆哮起来：
谁叫你拿烟酒到处招摇的！脑子进水了吗！
我柔声宽慰,爸,你可千万别和我哥发火,他是为了你升官。
我爸看着满地狼籍,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话。
考察组还没进家门,举报信就到我爸单位了。
看他失魂落魄,我轻声关上卧室门。
好戏才刚刚开演。
07.
年关将至,爸妈带着李涛筹备祭祖。
他是我这代唯一的男丁,我妈遗憾当初没给他起名李光宗,压了他的运。
他们替李涛准备祭品,堆满整个阳台。
我妈配文：我生的老李家唯一男丁,母凭子贵也能进祠堂了！
我爸晒出合影,祝福李涛作为嫡长子扛起家族大梁。
每年祭祖,他们给我安排的活都是扫洒丫鬟。
我折着金元宝,我哥不住冷笑。
我找黄瞎子算了,你就没有公务员的命,所以政审人员才不来。
明天我主持祭祖,顺便求祖宗赶紧把你嫁了换彩礼。
我顿时无语。
村支书刚来警告,明日天干物燥,禁止明火祭祖,其他族亲都改到后天。
只有我哥非要明天干。
他果然没让我失望。
我假装感动千恩万谢,哥,这你第一次代表咱们家祭祖,我为你骄傲。
听到我难得吹捧,我哥嘴角压不住上扬。
爸妈也难得和颜悦色,满眼赞许看着儿子。
可是昨天邻村才烧毁一座祠堂,冬天本就干燥,老家两个月没见雨雪。
第二天,我哥点燃粗蜡烛,焚烧黄纸火光摇曳。
一阵风吹来,还没燃尽的纸灰吹到木梁上,屋顶瞬间起了火星。
风太大,等我妈匆匆扛来灭火器,整座祠堂已经熊熊燃烧起来。
我爸失魂落魄跪地呢喃：我的祖宗！
我赶紧把一家人赶到外面。
祠堂在背后轰然坍塌。
我爸看我一脸平静,一掌劈在我面颊。
李月！你怎么不拦着你哥！
08.
我捂着红肿剜了她一眼：
村里昨天就通知了,你们知道还非要来！
我爸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我怎么养了你这个不孝女！
明知道村里通知了,还不以死相拼拦着你哥！
李家列祖列宗怎么没劈死你！
我怒极反笑,李涛昨天大骂村支书老不死的,你们也在一旁帮腔啊。
我的笑在我爸眼里就是挑衅,他又一掌劈来。
我轻巧躲过半个身位,他扑空闪了腰,人仰马翻倒在地上。
像一只蛆虫在痛苦蠕动。
李涛见爸爸打我,心里正高兴。
爸,我妹越来越跋扈,该给她找个恶婆家教育。
他像是想起什么,炫耀起来：
黄瞎子说了,上香的火越大,祖宗越满意。
所以我昨天特意扔了聚火盆,果然有用。
我爸表情瞬间僵住,突然一把揪住我哥：
咱家用了快一百年的聚火盆呢
那可是从清朝传下来的！你……你竟然扔了
我爸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面如土灰,眼神犀利得像是要杀人。
那个聚火盆,是你太爷爷留给我的唯一遗物,里面刻着我们李家先祖至今每代男丁的名字。
我传给你,你竟然扔了！
我爸边哭边砰砰磕头,眼泪鼻涕伴着黄泥抹了一脸。
我哥跑过去拉他,说出他的经典词：爸！我是为了咱们家好,我想让火烧的更旺……
我爸破天荒地扇了他一巴掌。
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听我一句话！你脑子掉粪坑了吗！
09.
哥也是为了整个家族着想,你们要理解他的苦心。
这是天气原因,别什么事都怪我哥。
我冷漠地站在一边,说着他们说过的话。
我爸突然面露恐惧：完了,后山！要烧到后山了！
我哥深知放火烧山、牢底坐穿。
他赶紧拎着消防管直接冲进火海,终于在烧到后山前灭掉所有火星。
他满脸黢黑,一身疲态累瘫在地。
我不动声色看戏,心里极其畅快。
警察调查火灾情况,我爸为了维护我哥,揽下所有责任。
虽然涉嫌纵火,但没有酿成山火。
我爸只是行政拘留几天,被开除公职。
我妈看他阴沉地坐在沙发上,尝试缓和氛围：
没事,儿子也不是故意的,也没让你坐牢。
他刚想骂李涛害自己丢了工作。
我妈立刻接着说：
我有个女同学,开美容院年入千万,她找新加盟商,我近水楼台预定了名额。
她还有个闺女,给我儿子当媳妇,你明年就抱大孙子了！
我爸一听大孙子,瞬间忘了失业的痛苦。
我违心奉承：太好了,咱家后继有人了。
还是我哥有本事,这火烧得越旺,家族就越旺！
我哥警惕地看着我：
提前说好,赚的每分钱都是我的,你别指望拿嫁妆有多丰厚,没你的份！
我扯扯嘴角,都听哥的。
妈,要不你今晚就请同学来吃饭,赶紧签合同,省得夜长梦多！
我妈两眼放光,连忙让我俩出去买熟食摆席。
我妈仔细叮嘱：你阿姨香菜过敏,千万别买香菜！
别买香菜！
这话落在我哥耳里只剩三个字——买香菜！
10.
我妈兴奋描眉化妆,做起暴富的美梦。
我只买了水果就回家,生怕沾上李涛的事。
客人快到了,我妈开始吹牛逼。
你小静阿姨都开五百家连锁店了,不会骗我这老同学！
人家去年还去戛纳红毯展销了,我和她是老闺蜜,人家才给咱们预留了名额。
你当公务员一辈子,也没人家挣得多。
我爸脸上挂不住,想发火又怕到手的鸭子飞了,硬是忍了。
我看两人各怀心事,暗笑不止。
有我哥在,这事能办成,我倒立吃屎。
小静阿姨很快就到了。
我妈上前拥抱,谄媚地叫小静。
小静阿姨翻个白眼,他们都叫我静总,你们也这么称呼吧。
我妈鞍前马后问候恭维,生怕财神爷跑了。
她倒了一杯我哥刚买回来的椰汁,发现满是丝丝絮絮。
我赶紧解释：我哥买的临期果汁可能沉渣了,不影响口感。
我妈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招呼我端凉菜。
当香菜豆芽、香菜豆干,甚至还有麻油拌香菜摆出来后,我妈气崩溃了。
小静阿姨拿着筷子尴尬不知从哪下手。
我妈拉过我哥。
不是和你说别买香菜吗你怎么全买的香菜果汁都变质了！
我这不是想省钱嘛,再说了香菜抗氧化,女人吃了好。
我哥混不吝地笑道。
我妈勉强堆出一脸笑。
小静…静总,他还是个孩子,你别介意。
小静阿姨强压着脾气,只剩一丝耐心。
要不咱们直接谈正事吧,加盟合同你们看了吗
我哥看她没发作,又狂了起来。
小静阿姨,别着急谈合同,我给您还备了一道菜！
他端上一盘鱼肉,肉质鲜嫩脆爽,透出淡淡的椒麻香。
小伙子手艺不错,有心了,小静阿姨饿得前胸贴后背,赶忙尝了一块。
这是怎么做的
我哥听到未来丈母娘赞赏,眉飞色舞显摆：
您今天算是来着了！这是拿香菜汁腌制熟成的鱼腩,二十多一斤呐！
我妈刚刚缓下的心又提到嗓子眼。
小静阿姨直接冲去厕所催吐,我妈想帮她被骂得狗血淋头。
吐完直接撕了合同,呼吸急促拨打120。
直接被救护车拉走了。
我妈越想越气,随手抄起盘子狠狠摔到我哥脚下。
我豁出去老脸请了三次她才来,你给人气走了！
你能不能听进去点人话！
这一次,没有我当恶人,他们终于尝到我哥的威力。
我哥的脚被玻璃渣划破一道口子,鲜血淅淅沥沥流出。
他强撑着反驳：女人就是矫情,吃点香菜就进医院,就是命薄的人！
我爸本就怕被人说吃软饭,眼见生意没成也不恼,还悄然安慰：
差不多行了！做生意讲究缘分,还能怪儿子吗
11.
我哥眼睛咕噜一转,赶紧接话：
张强昨天说他有个人工智能项目,投资年化有十个点。
我冷笑。
张强是他发小。
上一世,我知道他因涉传销吃了五年牢饭,极力阻碍他们投资。
李涛把我往死里打,说我断他财路,张强记恨上,还带头轮奸我。
我哥被他忽悠得五迷三道,直呼大哥,不知道又要惹什么幺蛾子。
我爸从怀里掏出银行卡。
这里面存了50万,咱们投张强的项目。
赚不到美容院大钱,挣点利息买菜也不错。
我和他们出去汇款。
柜员拼命劝阻这是境外账户,极有可能被诈骗。
我哥指着柜员鼻子,破口大骂人家祖宗十八代都是狗娘养的,我爸还想冲进去扇柜员。
眼看柜台不给办,我哥灵机一动,找了几个ATM机分别汇出去。
张强立刻失联。
我妈哭天抢地,直骂我哥鬼迷心窍,干不成一件正事。
我爸一根烟接着一根烟吞吐浊气,唉声叹气说不出一句话。
我哥急于甩锅,看我好整以暇在一旁看戏。
他一脚踹飞我,死丫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是诈骗！
我被他踢得肋骨生疼爬不起来。
大堂经理报警,警察立刻赶到。
警察叔叔,这是我们家务事,我在教育妹……
我哥话音未落,我爸扑通上去跪倒在地。
警察同志,我们被诈骗了,求求你追回我家一辈子的积蓄吧。
爸,张强可能有事没接电话,你说是诈骗,不是打我哥脸吗
我哥好不容易找来投资门路,还不是为了补你失业的缺。
我稍一拱火,我爸立刻想起自己是怎么丢了提拔和工作。
上去就和我哥厮打成一团。
同志,打人是违法的,教育孩子要有个度。
有度我平时就是太给他脸,才落得这个下场！
他一拳一拳砸在我哥头上,我妈上去拉架还被误伤两巴掌。
我被警察安置好坐在一边,静静欣赏这斗兽场演出。
他们三个鼻青脸肿站成一排。
接受了一小时普法教育,又接受一小时反诈教育。
12.
这笔钱早就流向境外账号,瞬间被洗上百次,不可能再追回。
回家路上,我爸满是愤恨。
听人劝吃饱饭！你小子就不能听进去一句话吗！
月月,家里没钱了,你自己想办法搞生活费,多搞些寄给家里。
我讪讪笑道,挣的钱不知道都汇给哪个野账户了。
你讽刺谁呢我还不是为了给家里多赚点！
我哥只觉得自己运气差,就算有错,也只是没认清张强真面目。
不然他早就发达了！
寒假终于结束,我可以回学校享受清净了。
临走前,我哥冷冷提醒我：
考研面试别担心,东华金融系的教授都是自己人。
我进入紧锣密鼓的备考冲刺期,靠着勤工俭学岗位勉强维持复习生活。
不再理会李家任何事情。
春暖花开,我在东华大学拍下一张照片。
朋友圈配文：东华大学,九月见！
刚发出去十分钟,我哥来电话了。
声音努力压制着异样,小妹,你考上了吗
你不会真考上了吧这都能考上
我佯装感激,哥,谢谢你帮我打招呼,我被录用了！
我猜他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什么你被录用了
录了就好,哈…恭喜…,我哥勉强开口,又突然严肃起来,爸妈想你了,有空回家看看。
家很久没听到这个词了。
我还真想知道这一家三口把日子混成什么样！
13.
为了谋生,我爸在当保安。
因为年龄大长得丑,去不了门厅,只能干维修。
他天天推个铲车补墙补地。
遇到老同事被人揶揄另谋高就,头都抬不起来。
他干得很是窝心。
他想让李涛一起来打工,我哥不干,非说富贵险中求。
我哥贷款买了辆机车,要做机车网红博主。
我妈看我回家,没好气地开口。
你日子过得倒是逍遥,也不知道帮衬家里,每月才寄五百块钱。
我勤工俭学岗位补助才一千元,吃一周馒头才能挤出五百,他们还不知足。
她嫌恶的打量我一番。
你有空劝劝你哥别开飞车,天天说他就是不听！
我婉言劝她,妈,你别这么说我哥,他是想给家里减轻负担。
像我爸干体力活,哪有我哥当网红来钱快。
我哥听到这话心头一喜。
还是我妹了解我！哥没白疼你。
我妈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给我翻出一身皱皱巴巴的红裙子。
瞧我这记性,忘了正事！
东村的老周又打死了一个老婆,愿意花五十万娶大学生,我帮你联系了。
老周家暴犯名声在外,根本没有人愿意嫁女儿给他。
他只能花天价彩礼买！
我妈紧紧抓着我的胳膊,生怕我拔腿就跑。
你哥和我商量过,你嫁给他百无一害。
我哥凑过来狡黠一笑。
我和老周说你刚考上研究生,他没和高材生做过,高兴得很。
我气到浑身发抖,想起来逃跑,就被我哥拿胶带捆住手脚。
跑什么你还想读书
我已经给东华金融系发了你私联教授作弊的证据。
学不用上了,一会我和妈带你去相亲。
耳边响起我妈得意癫狂的笑声。
为了搞黄面试让你回来嫁人,你哥费多大劲欠多少发小人情。
你还不长眼地考上了,幸好你哥多长个心眼,你就安心去换彩礼吧。
她强硬地给我套上红裙,竟然是条低胸蕾丝半透明的紧身裙。
我哥两眼放光。
真是个尤物,要不是亲妹我就自己上了。
我被他们用机车驮到了老周定的主题酒店。
他们把我扔到中间鸟笼状的床上,老周呲着满嘴黄牙上下,眼睛直直盯着我的小腹。
他要扑上来,被我哥拦住,五十万呢
老周痛快地给他一张支票,他们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打开笼子,一双粗粝的手在我全身上下游走。
我拼命尖叫求助,反倒激起他的兽欲。
他一把扯碎我的衣服,手指一寸一寸探向大腿根。
我看着头顶的笼子无力垂泪。
难道这一世,我也逃不出被强奸的命运吗
突然砰地一声大门被撞开。
一队警察鱼贯而入,把老周死死压在地上。
女警发现我身无丝缕,赶紧为我披上大衣遮挡。
小妹妹别怕,扫黄专项行动在此蹲点。
我放声嚎啕大哭。
我到底是不是他们的亲妹妹亲女儿
竟然这么迫不及待置我于死地。
14.
我在警局做完笔录已经是深夜。
担心再有意外,警察专门送我到家门口。
一进小区,我就隐隐约约听到几声缥缈的哀乐声。
越靠近家里声音越大。
这哀乐竟然是从我家传出来的！
一进门,就看到双眼红肿的爸爸和哥哥。
怎么了
我看着母亲的灵堂,震惊地说不出话,连哭都哭不出。
我爸抬起手一巴掌扇我哥脸上。
你问问这个败家子！
我哥这会不敢反抗,生生用脸接了巴掌,肿胀酸爽。
我……我骑机车闯红灯,妈妈甩飞了……
他抽噎地解释。
我和你说了多少次不要飙车！不要闯红灯！
你能不能听进去一句话！
我哥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妈着急找你,我才闯红灯的！
都怪你躲在卡车后面拉渣土！
你不推渣土车,我就超过那辆特斯拉了！
我爸勃然大怒,劈头盖脸巴掌全往他身上招呼。
我哥气上心头不甘示弱,俩人直接在灵堂里干起仗。
后来我听邻居说才明白。
原来他们送我相亲回去路上,迫不及待去找我爸分享彩礼的喜悦。
我哥心情爽快一路飙车。
最后进小区前,恰巧渣土车来卸货,我爸正帮忙铲土。
我哥嫌旁边特斯拉开得慢,飙到100迈准备超车。
忽然我爸推着铲车走到路中间。
一地砂土本来就滑,我哥急忙打弯避让,机车轮子打滑后直接飞出绿化带。
我妈头磕在路沿,当场殒命。
她劝了我哥无数次不要飙车,可惜,我哥从来不听。
老婆没了,我爸恨上我。
要不是送你去相亲,你哥就不会载你妈出去！
我无语。
屎盆子扣在我这个唯一不在现场的人头上。
我哥看我爸转移了矛头,赶紧跟上：
你这个不孝女,给妈妈偿命！
你敢嫁给老周也没事,我找老丁、老王,让你破鞋万人捶！
我终于看透他。
他哪是为了和我对着干,他只想让我死。
我爸经受不住打击,连夜卷着五十万彩礼钱跑了。
我怕被老周家报复,躲去警察局。
我哥对着人去钱空的房子欲哭无泪。
周老太带着十个子侄上门,她蛮横了一辈子,欺负死三个儿媳不眨眼。
要人,我哥找不到我。
要钱,我哥拿不出钱。
周老太一声令下,十个肌肉壮汉卸了他一条腿,把他打到尿失禁。
我躲了三天才回来,一屋子腥臭混着尿味。
臭婊子你躲哪去了！
我被你害死了！我非卖你去窑子不可！
他瘫软在地,我捏着鼻子蹲下,直直盯着他的眼：
好啊,你试试看。
顺便告诉你,我没考东华金融系,我考的法律系,已经收到通知书了。
15.
我把他仍在收容所,离开了这座城市。
一个夜晚,警察打电话告诉我,老周家涉黄涉黑。
老周被判处死刑。
周家子侄和我哥被认定为从犯,关在一处。
我心血来潮去探监。
再见到我哥,他双目无神,满脸潦草的胡茬。
他一瘸一拐地走到电话前,一句话没说就痛哭起来。
月月,你快帮哥打点打点,我实在不想和周家人关一起了！
他们每天都……都走后门。
我微微一笑,柔声安慰：
哥,他们只是逗你开心呢,怕你独处抑郁了。
你不喜欢周家子侄没关系,我找人给你换了间房。
我哥两眼放光,是单间吗
我声音冰冷到极致。
和老周一间。对了,那里都是强奸犯。
说完,我直接挂断电话,头也不回离开。
我哥的哭喊咒骂的声音渐渐远去。
暑假接近尾声,我正收拾去报道的行李。
突然接到警方电话：
李小姐,您的父亲为了逃避追查,一直跑到云南边境才兑了那张支票。
他揣着50万被当地黑市盯梢,打晕卖到了M园区。
请放心,我们正在竭力援救……
我郑重地感谢警察一直为我操心。
谢谢您,但是我父亲的事我已经不想再管了。
我明天就去东华大学报道了,再也不会回来,到时我给您寄桂花糕。
我挂断电话。
我爸活着不会念我,死了不想见我,我知道他去哪有什么意义呢
我看着桌上烫金的录取通知书。
心里突然松快。
九月秋高气爽,我才22岁。
一切都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