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在蓝染抬起手的那一瞬间,所有缠绕在他身体表面的沉重锁链,尽皆如玻璃般轻易破碎,应声炸裂。
不仅仅是锁链。
随着他轻微的动作,由月读所构建起的整个世界,都仿佛地震般开始剧烈的动摇、坍塌。
从天空、大地、水流,拼凑成这个世界的一切因素。
原本呈现出无尽猩红的战场,迅速龟裂成无数碎块,源源不断的阴冷海水从大地之下漫涌而出,飞快覆盖了二人所处的这片世界。
宇智波鼬几乎没有丝毫反应的时间,这个本应完全掌控在他手中的世界,就已经换了一副模样。
二人在森冷的海水之中相对而立,周遭是无数如同方块般分不清上下左右的高层建筑,连最基础的重力都消失不见了,他甚至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
‘这怎么可能?!’
宇智波鼬内心震动,不可思议的看向前方静立着的蓝染。
相比于当初在森林里用一根手指接下自己的全力一刀,眼前正在发生的场景带给他的冲击甚至还要更甚无数倍。
这可是独属于他的瞳术啊?!
仿佛是察觉到了他的惊愕,蓝染依旧如之前那般,循循善诱的为他解惑:
“瞳术也好,规则也罢。”
“实际上,都不过是写轮眼通过阴遁的本质,所构建出的‘现实’而已。”
“那么,只要比你与万花筒写轮眼加起来还要强大,所谓的瞳术,也不过是一种相对特殊的幻术。”
以蓝染的性格,如果他会主动出现在一个可能对他产生威胁的事物面前,那么只能说明一件事。
他已经有了充足的把握。
早在研究千手柱间与宇智波斑一场场战役时,他就多次思考过。
如果所谓的万花筒写轮眼真的强大到了那种程度,那么千手柱间到底是如何应对宇智波斑的?
归结到最后,一切问题的解决方法,似乎都落到了千手柱间那强大到不可思议的查克拉总量上。
尽管他并不知晓万花筒写轮眼之上还有更上一级的眼睛,而且永恒万花筒具有一种极其特殊的性质。
那就是下级万花筒瞳术的直接施术,对其完全无效。
不仅仅是永恒眼对万花筒免疫,甚至连须佐能乎本身都可以免疫来自其他万花筒的瞳术。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从种种细节中,反推出阴遁质与量的差异,对万花筒瞳术本身的影响。
毫不夸张的说。
单论阴遁查克拉的质量——也即是灵魂的本质,他在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什么对手。
在方才对宇智波鼬觉醒时刻,对其进行全面监控的那时候,蓝染心中就对此了然了。
这才是他会正面出现在宇智波鼬面前的原因。
然而,这种通过科学方法论反推出结果所带来的冲击感,对小学文化水平的宇智波鼬而言,显然是不可思议的。
“这绝不可能!”
他瞪大了眼睛,鲜红的万花筒在瞳孔中央飞一般的轮转,血液不断的顺着眼眶流淌而出,遍布了他的半边面颊。
然而,无论如何催动。
这片月读世界都如同被某种无形的楔子固定了一般,连一丝一毫都无法动摇。
唯一能令他清晰感受到的,是面前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的男人,那如同山岳般厚重而稳定的灵魂本质。
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存在这种怪物?!
即将大仇得报的轻松心情,陡然急转直下,化为无止境的绝望。
宇智波鼬又怎能甘心?
在这种情境下,他再一次强行催动着瞳力。
不过这一次,却注入到了另一只眼中。
【一言主】
少年人直视着面前那道无法动摇的身影,以拼尽毕生的强烈情绪,发出直入灵魂的呐喊:
“死——!!”
刹那间,在他的‘命令’之下,整个世界都好似在这一刻产生了一瞬间的动摇。
连前方那男人的身影,也仿佛模糊了一瞬。
然而,就仅此而已了。
宇智波鼬绝望的看向前方。
蓝染惣右介的身形,明明屹立在水中,却仿佛脚踏陆地般,一步一步的朝着他漫步而来。
他伸出了手,抬起少年人的下巴,低头注视着那双猩红的眼睛。
“真是美丽的眼睛。”
下一刻,只听砰的一声。
整个月读世界,都在他的意志下,崩溃殆尽。
重新回到现实中的宇智波鼬,只觉全身都如同脱力般软软的跪倒在地,心中的沮丧与绝望更是无法言喻。
这样的怪物,只凭自己这种程度,又怎么可能战胜?
他缓缓垂下头,不再反抗:
“你做了这么多,应该就是为了这双眼睛吧。”
“放过佐助。”
“我这双眼睛,就完整的交给你。”
“拜托了。”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蓝染那似乎一成不变的平和声音:
“仅凭这双眼睛,又能改变什么呢?”
“鼬君。”
闻言,已然彻底陷入绝望的宇智波鼬,似乎不由得愣了一瞬,愕然的抬起头看向他。
蓝染惣右介站在月光与密林阴影的交界处,朝他露出了一如初见时那般,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
“我做了这么多,只是想让你明白啊,鼬。”
“现在的你,应该已经亲身感受到了吧?”
“来自村子的痛苦,来自家族的痛苦,来自亲人的痛苦”
“而这一切的根源,又究竟是什么?”
听着他的声音,宇智波鼬下意识的回想起了那次与他一同在一乐拉面吃饭时的那番请教。
——越是在无法抉择的时候,越是要坚定内心,不能被周围人的意见所裹挟。
认真选择你应该杀死的人。
“这一切的根源”
宇智波鼬低头望着遍洒鲜血的土壤,脑中一瞬间闪过了无数身影,三代目、父亲、佐助、卡卡西前辈自己所认识的所有人。
他低声的呢喃着,似是有些出神,又无法确信:“是身为忍者,选择了以杀人作为生存方式,所以必须听从命令的——我们?”
听着他呢喃而无法相信的低语声,蓝染的笑容愈发温和:
“作为一个不事生产,却掌握着全世界最强大力量的职业,忍者这一身份本身,即是原罪。”
“如果让他持续下去,那么像卡卡西,像你,像佐助这样的悲剧,就会一个一个接连不断的随机产生。”
“无法避免。”
“所以,我渴望改变一个这般畸形的世界。”
他说着,朝跪伏在地上,不知所措的少年人伸出了手。
夜穹如墨,无垠的月光倾泻而下,将男人的身影浸染成银色的剪影,连最深邃的夜幕也为之褪色。
然而,这清冷的光华却连他那抹沉静笑意的一丝一毫都无法比拟,声音宽厚如初:
“鼬君。”
“你愿意帮我实现这个理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