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染大人。”
“这是？”
正当蓝染思索时，站在他身后的少年人，忽的小心翼翼开口了。
药师兜同样保持着望向那柄刀胚的模样，目光里似是带着几分疑惑，隐藏在这目光更深处的，则是谨慎的试探，与不知为何会接触到这种隐秘的细微恐惧。
药师兜，从来都是一个很识时务的人。
身处根部时，他是合格的暗杀者与间谍；
跟随大蛇丸身旁时，他是优秀的暗桩与实验助手；
后来被派遣到蝎身边时，他又是出色的两面间谍。
无论何时何地，他永远都在朝着有利于自己生存的方向前进着，在所有的危险境地中，都能找到最适合自己的定位。
正因如此，在大蛇丸大人死去，而这个男人又出现在自己面前之后，药师兜很快就接受了自己被‘俘虏’的事实，并迅速的对面前的男人表现出足够臣服之意。
“这就是我在进行的研究哦。”
“兜君。”
蓝染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小心翼翼，语气轻松：“一把能够将人的心灵具象化的武器。”
“不过，暂时还是未完成品。”
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药师兜心中立时就是一紧，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
“真是了不起的研究。”
“它的主体也是木遁细胞吗？”
“准确的说，应该是神树因子——这是我给这种性质起的名字。”
蓝染转头望向他，手掌轻轻落在少年人的头顶上，像是全然没有注意到少年人逐渐变得愈发恭敬的神色，笑容和煦：“兜君，你知道忍者体内的查克拉是怎么形成的吗？”
“是通过精神能量与身体能量的结合。”药师兜顺从的低着头，声音却没有丝毫迟疑，完美的展现着自己的价值。
“那么，为什么忍者直到一千年前才出现呢？”蓝染继续问道。
“因为人类文明对身体研究的积累，需要漫长的时间作为过渡？”
然而，仅仅是第二个问题，就让渴望快些在这个男人面前展现自我价值的药师兜开始迟疑了。
“不。”
蓝染放开手，微微摇头：“是因为，直到千年之前，人类体内可能还不存在【经络系统】这种器官。”
药师兜一怔。
这怎么可能？
经络概念，对于忍者而言是从成为忍者的第一课就要接触的基础理论。
蓝染的声音依旧在继续：“多年以来，我解剖过无数具忍者、平民的尸体，所有人的体内都存在着名为经络的存在。”
“但是，这一器官独立于一切生理系统，明明是一整套比血管和神经更加复杂的网罗，却既不参与血液循环，也不介入神经系统，仿佛是天然为传导能量而生的。”
“就如同，一个外来者。”
“这与已有的物种演化推论并不相符。”
“因此，我开始好奇。”
“直到翻阅了无数典籍，最终从无数古籍中查找到了一个共同的源头——神树。”
听到这里，药师兜的心脏不由跟着一跳，神情愈发认真。
蓝染的声音依旧在继续：“之后，又与昔年曾在初代大人身上展现过的木遁相联系，并深入认识，我才渐渐开始有了联想。”
他说着，转过头望向身边的少年人，朝他竖起一根手指，如同一位温柔的老师，循循善诱：
“兜君，你知道吗？”
“在热带与亚热带地区，存在着一种名为蛇菰科的全寄生植物。”
“他们完全通过吸附在寄主身体上吸取养分生存，诱导寄主延伸出维管根系与其相接并嵌合，截取寄主体内的养分，诞生属于他们自己的果实。”
“与此同时，他们之中的一小部分又能主动分泌特殊信号，以此避免寄主为虫害所侵扰，具有一定生态价值。”
听着对方的话语，药师兜下意识的瞪大了眼睛，愕然道：
“蓝染大人。”
“您的意思是，经络是一种寄生在人体内的植物寄生体？”
“原本我也无法确定。”
蓝染重新转过头，看向面前的刀胚：“直到我剥离出数十具尸体内的完整经络系统，与大蛇丸大人的木遁细胞研究进行精确对比，发现其中确实有一部分基因结构存在高度相似性。”
“我将其命名为‘神树因子’。”
“那个众所周知的传说，恐怕确实是忍界一切查克拉的起源兜君应该也听过才对。”
药师兜当然听过。
诞生于世界源头的神树结出了果实，女神辉夜姬将其吞下，从而拥有了平定世间一切战乱的力量，成为屹立在人间的神明。
但是，她却在漫长的时间里，变成了前所未有的恶神。
最终，六道仙人站了出来，将其封印在月亮上。
这是木叶所有孩童都曾听闻的神话。
但是，这不是神话吗？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过的，那
仅仅是想象一番那神话里描述过的场景，药师兜心中就不由得有些不寒而栗。
那究竟是多么恐怖的力量？
所以，这个男人的目的，就是复现出那些神话中所存在过的力量？
少年人脑中的联想愈发复杂。
但是紧跟着，他又像是注意到了蓝染话语中的问题。
寄生植物。
人体寄主。
吸收寄主的营养。
结出果实。
药师兜下意识的提问道：“如果我们的经络系统真的是一种寄生植物的话，那它们的果实呢？”
蓝染看向他，反问道：
“是啊。”
“它们的果实呢？”
药师兜一怔，莫名的再次联想回了之前的神话。
——被辉夜姬吞下的果实。
少年人的身体彻底僵住了。
看着他隐约带着几分不可思议的表情，蓝染摇摇头，目光重新落回到眼前的刀胚上：
“总而言之，这种因子所蕴含着的，绝不是木遁那样有限的力量，而是存在着更多的可能性。”
“这也是我接下来要继续探寻的。”
“现在你所看到的这柄刀，也仅仅是我探寻真相这一过程中的阶段性成果。”
“接下来，我会试着将写轮眼与白眼的底层运行逻辑，编入到这柄刀里希望结果能让我满意吧。”
这一想法倒也算不上突发奇想，而是无数次寻觅之后的结果。
不同于忍界现如今所存在着的各种各样由多种查克拉属性融合而得出的血继限界，真正最为古老而神秘的血继，实际上仅有三种。
千手一族的特殊体质。
宇智波一族的写轮眼。
日向一族的白眼。
至于其他血脉，都不过是查克拉属性交缠之后的衍生品而已。
同时，这三者也有着共同的源头。
即是神树。
或者说，那位神秘的六道仙人和羽村仙人。
既然如此，将他们重新归为一体，应该能得到不错的产物吧？
蓝染心想。
唯一的问题在于，这一项目所需要的资源、能量、财富都过于庞大，身为一个普通研究者的他，以现有的身份，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获取如此众多的资源内容，更别说是被木叶层层掩盖在机密最深处的木遁细胞。
——这也是他把主意打在大蛇丸身上的原因之一。
同时，也是因为遍数整个村子，大蛇丸是唯一一个能让他感到些许忌惮的男人。
就如同，当年的浦原喜助一样。
现如今仍旧存在的问题是，传统意义上的斩魄刀，是二枚屋王悦用灵体构筑成浅打，再由死神注入自身的意志，从而诞生出自我心灵具象的结果。
神树因子可以承载意志。
写轮眼的尽头，万花筒写轮眼足以替代心灵具象。
白眼则拥有着某种与不同血脉融合的特殊性质，本身具有无上限的可能性，是极为良好的催化剂。
因此，他至少需要一双纯粹的【万花筒写轮眼】，以及相对大量的【白眼】，以此作为斩魄刀研究的基础。
除此之外，斩魄刀本身的灵魂根基，仍旧找不到相对替代品。
不过，蓝染倒是也有了思路。
正当他继续思索时，药师兜已经从刚才的冲击中缓了过来，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只是，蓝染大人。”
“您又为什么要将这一切告诉我？”
“我只是个普通的中忍而已。”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自己在一个小时前，可还是大蛇丸的属下，才刚被俘虏到这里没多久，为什么会得到对方如此的信任？又凭什么接触到他最深处的机密？
药师兜不理解。
他又怎么知晓，蓝染对他的关注，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只是，听着他的话语，蓝染却仿佛不甚在意的模样，缓步走到实验室中央的办公桌前落座，转而以温和的目光投向他：
“相信这个词，与依赖是同义。”
“那是弱者的行为。”
“我们不需要。”
“如果是我的话，只会询问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而绝非信任着我，并跟我一起走下去。”
“不要相信任何人，当然也包括我。”
他这般说着，双手十指交叉落在桌上，安静的望向办公桌对面的少年人，厚重镜片下的目光里带着几分鼓励，语气和煦：
“所以，你愿意跟随我，去探寻这个世界的真相吗？”
“兜君。”
明明是再平淡不过的话语，却令从幼小时候开始，经历过无数次背叛、杀戮、命令、忠诚考验的药师兜，不由自主的定住了身形。
仿佛被直接触摸到了心灵的最深处。
莫名的，药师兜脑海里回忆起那一抹沉淀在他脑海最深处的身影——那个直到死之前，都没能认出他的母亲。
药师野乃宇。
‘不要相信任何人，并跟随他走下去吗？’
‘求之不得。’
忽然间，他像是放下了什么，整个人都变得轻松了。
无需忠诚，无需信赖。
只是跟随在他身后，探寻这个世界的真实一面。
念及至此。
待到他再次抬起头，对上蓝染惣右介的视线时，少年人的脸上露出一抹虚伪而灿烂的笑容。
如同面具终于融化在了脸上，与真容相结合。
而后，他果断的单膝跪地。
药师兜诚恳俯首道：
“是。”
“蓝染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