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少主先别弯,云护卫她是女的! > 第449章  誓言

遥想十天前,云琛还说要绝交呢,这辈子再也别见面。
十天后,她却只能戴着手脚镣铐,从天牢走出来,乖乖被苏正阳用铁索牵着,往永安大殿而去。
苏正阳轻轻拽了下铁索另一头,云琛身子随之微微趔趄,白了他一眼。
他想打趣说,她到底没能逃出他的手掌心,还是要与他见面。
转而又想,云琛三天后就要被五马分尸了,又一点都玩笑不出来了。
苏正阳急得上火,短短一个时辰而已,他嘴上起了两大火泡,却还是想不出任何可以脱困的法子。
他深深皱眉发愁,目光落在云琛仰头望月的侧脸上,却又情不自禁地随她舒展眉心,定定瞧着她如月恬静的模样。
她的下巴小巧又白净,脸盘清瘦却两颊饱满,就像春天的青草地上,那毛茸茸又可爱的小山坡。
她望着月亮,黑曜石一样漂亮的眼中,是比月光还要明净的颜色。
那眉眼之间,没有一点被冤枉的委屈,对将要赴死的恐惧。
她既不在意这朝堂人人鬼鬼的尔虞我诈,亦不去深究霍乾念与南璃君之间,到底孰是孰非。
她还是像从前一样,无条件地深深信任着霍乾念,心甘情愿与他同生共死。
在听到南璃君要单独召见她时,牢房里的荣易几人全炸锅了,两手抓着牢门“咣咣”直晃,震得房顶上的土都簌簌掉落。
霍乾念更是一改往日不苟言笑的样子,不顾形象地将身子挤进牢门栅栏间,极力将手伸向云琛,无比焦急担忧地喊了一声:
“琛儿!保你自己!”
众人好像都有种云琛要一去不回的不祥预感,仿佛南璃君是什么魔鬼,要对云琛先下手似的。
只有云琛神情自如,回眸望了快哭出来的霍乾念一眼,心头无事那样自在笑笑,又示意荣易几人安静,用玩笑的语气对所有人说:
“我去了昂,替咱们所有人求情去,等着我的好消息昂——”
这话听着跟诀别似的,荣易那厮直接毛了,一边用力晃牢门,几乎要将牢房弄塌,一边大吼:
“老大!你不能一个人去!你跑吧!抢了苏正阳的佩刀!直接一路杀出宫!离开京都!跑了就不要再回来!”
与云琛并肩而行的苏正阳:“……”
他心说真行啊,现场算计啊?真拿我这禁军统领不当回事是吧?
苏正阳气得瞪了荣易一眼,带着云琛往永安大殿而去。
苏正阳其实不能理解荣易的心情。
在他看来,南璃君确实资质平庸,善妒、任性、脾气大,如今还被那奸臣吴言官哄得黑白不分……各方面都不如先皇,但并不是什么暴君,有必要这么怕吗?
云琛此去,只是问话而已,不会有什么危险。
就算有,有他苏正阳在,怕什么!
不过还是戒备些吧,霍乾念与云琛实在功高盖主太过,南璃君明显有过杀心,一定要护住云琛,也切忌为苏家引火烧身……
苏正阳心头各种焦虑都有,一脸沉重地带着云琛进入大殿。
相比之下,云琛就显得轻松多了,倒像苏正阳是“死刑犯”似的。
云琛仍旧同往常一样,朝南璃君行礼,结果刚带着满身铁索哗啦啦跪下去,头还没来得及抬起,就听南璃君用哭腔叫了一声“武丞相……云将军!”
那语气过于悲痛夸张,听得云琛一愣,旁边的苏正阳一阵鸡皮疙瘩。
随后,南璃君开始与那姓吴的言官一唱一和。
南璃君的说辞,无外乎痛心疾首的那些:
“云将军,你是朕最信任的功臣,满朝文武,朕最看重你?你怎能如此背叛朕?”
“罢了,朕仍旧信你并无造反之意,此番只是被霍乾念连累了。”
“云将军,朕也想宽恕你们,可怎堵天下悠悠之口,怎么对西炎国交代呢?”
那吴言官则一脸奸臣当道的模样,说着:
“云琛,你与霍乾念过从亲密,怎可能不知道他造反的图谋?只怕你也难逃罪责!”
“你口口声声说效忠皇上,可这些年,你与霍乾念不停招兵买马,两军势力壮大到五十万有余,你们功盛回归,至今还未交还兵权,算什么忠诚?”
云琛还行着跪拜礼,有些疑惑地看着南璃君和吴言官的“激情表演”。
一旁的苏正阳瞧这出唱红脸唱白脸的样子,则咂摸出几分门道:
这是想要狮威军和虎威军兵权的意思?
原来单独来审云琛是这目的。
估计是那吴言官给南璃君出的主意,知道搞不定霍乾念,便想从云琛下手要兵权。这倒也不稀奇。
毕竟那可是五十万大军,是幽州决战之后,霍乾念和云琛一点点辛苦积累起来的,几乎是整个楠国现如今的所有青壮兵力。
现在事发时间尚短,霍乾念和云琛等人被判处死刑的消息还没有传到狮威军和虎威军。
一旦传出去,只怕后果不妙。
以狮威军和虎威军将士们对自家将军的忠诚度,那远胜于对南璃君的信赖和依靠,倘若知道霍乾念和云琛三天后要被处死,将士们会作何感想且不说,但凡有一个人挑头站出来,必然一呼百应、千应、万应……
到时恐怕会直接引发一场史无前例的军队暴动。
常理来说,自古调动兵权,兵符第一,主将第二,方能号令全军。
但在狮威虎威军这里,显然将军才是第一位。
此刻,霍乾念和云琛等人皆被下狱,就算南璃君费点时间和人力,从摄政王府到武丞相府,一寸寸搜找到兵符。
但没有霍乾念和云琛这主将现身为证,就算兵符在手,只怕两军将士们也无人会听命。
所以这交兵权,最稳妥的法子就是由云琛带着狮威、虎威两枚兵符,当着两军将士所有人的面,亲自交还给朝廷代表——
而这个代表,很可能就是苏正阳。
想到这里,苏正阳忍不住暗骂,一天天的,怎么净给他这些要命又招人恨的差事!
他瞪了吴言官一眼,有些埋怨地看向南璃君,却见后者不知说到了什么伤心处,竟以帕捂面,哭得有要晕倒的样子。
那吴言官对着南璃君好一番安慰,然后对宫人招手示意,一大一小两个身影随即被带上大殿,令云琛瞬间睁大了眼睛。
“姑姑!”
云莲城高兴地叫了一声,小鸟一样雀跃,想要扑去云琛怀里,却立马被身旁宫人死死拽住,小胳膊都被扭变了形,疼得他哭起来:
“姑姑救命!姑姑……娘,救我,我想找姑姑……”
云莲城哀求地对娘亲说。
他不能明白,为什么华氏也同他一样眼含泪花,同样被一个宫人死死掐住胳膊,动弹不得。
云望的妻子华氏,她脸色苍白,虽然极力维持着丞相夫人的端庄,但颤动的目光还是暴露了她的恐惧。
那吴言官不急不慢地走到华氏与云莲城中间,示意宫人退下,他亲自上手挽住二人胳膊,对云琛道:
“你既说,霍乾念与你们一干将领,都没有造反之心。可他在全天下人面前杀了西炎王,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若想证明他没有逆反之心,就必须要在全天下人面前好好表一表忠心——交出你们狮威军和虎威军的兵权,就是最好的表忠心。”
吴言官说着,笑容变得颇为怪异:
“云琛,为了不影响你,你的嫂嫂和侄儿,就暂时托付宫中吧,等你交完兵权,再来接他们。只是,唉!这么小的孩子,这么大的皇宫,万一宫人疏忽没看住,叫你这小侄儿跑出去玩,跑到那高高的宫墙或天台上就不好了,万一摔下去,唉……”
假惺惺的语气,十足的威胁,吴言官说着抬手扣住了云莲城的后脖颈,疼得云莲城不停大叫挣扎。
云琛一下着急,猛直起身子,本能往前跪行了一步。
南璃君和吴言官同时被吓了一大跳,以为云琛要暴起,赶紧示意禁军们控制住云琛。
一旁的禁军们皱着眉头,看了脸色黑沉的苏正阳一眼,不情不愿地上前,用刀鞘压住云琛肩膀,令她重新跪好。
作为守卫皇宫和天子的禁军,他们第一次感到恶心。
瞧那姓吴的嘴脸,为了兵权,竟拿云望的妻儿来要挟云琛!
这等阴险小人的做派,换做任何有血性的男人都会感到难堪不齿,甚至说不出口,可那姓吴的却理直气壮,真不愧是个没根的阉货。
看着南璃君被这样的奸臣左右,禁军们心中无奈叹息。
似乎也怕做得太过火,惹毛云琛这个向来不怕死的,南璃君接过吴言官的话,泪眼楚楚对云琛道:
“云将军,朕可以答应你,只要你交出兵权,朕可以收回处刑的命令,免去你们所有人的死罪,只贬官罚银,你们的家人也都可以免遭株连之祸。还有,朕曾经对你,对霍乾念的赐婚也仍然作数,许你们完婚!”
这话说完,云琛明显有燃起希望的样子。
正如苏正阳所说的那样,她也好,荣易和段捷也罢,都是不怕死的铁骨。
可家人是软肋,怎舍得连累他们。
云琛不忍地蹙着眉头,用心疼的眼神看看华氏和云莲城,然后继续疑惑、带点茫然地看着南璃君。
一旁,苏正阳见此,还以为云琛这纯白的傻性子,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的一切威逼利诱,就是想要她和霍乾念手里的兵权。
他正想着该怎么提醒下云琛,却见她朝南璃君深深叩首。
再抬起头时,云琛的眼神清明,朝着南璃君与那皇座,说出了一番震惊所有人的话:
“兵是楠国兵,将是楠国将,王是楠国王。皇上,这楠国的一切都属于您,自然也包括狮威军和虎威军,包括我的嫂嫂和侄儿。您不必以您子民的性命,来要求那些本就属于您的权力。”
说着,云琛又对吴言官磕了个头:
“烦请大人照顾好我的嫂嫂和侄儿,容我去取兵符,赶往两军驻扎地安排好交还兵权的事,最多三个时辰,我会回来接我的家人。”
说罢,也不管全场所有人如何发愣,她起身走向苏正阳,抬起双手上沉重的镣铐。
苏正阳直直看着她,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甚至都忘了先请示南璃君,直接为云琛解开了所有镣铐。
云琛随即转身离去,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永安大殿一时鸦雀无声,南璃君,吴言官,苏正阳,还有那许多守卫的禁军
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云琛的背影远去,恰见黑压压的宫墙之上,一抹金色晨曦冲破黑夜,照耀的天空高阔,浓云镀金。
苏正阳轻轻蜷起掌心,用力握紧手里从云琛身上解下的铁索,试图缓解浑身一阵阵的激麻,让心神稳一稳,可目光还是不由自主地望着云琛身影消失的方向。
再看周围众人也都和他一样,震在原地,久久难以回神。
云琛方才那短短几句话,简单,纯粹,每一个字都昭示着她的胸怀和忠心。
她站在那比皇位还要高的位置,用最宽容温柔的目光,俯视着世间。
亦如振聋发聩的惊雷,令所有人从纸醉金迷的权欲中惊醒:
啊原来人是可以这样无私又忠贞的,手握大权的每一天,都依然牢牢记得,当初官袍加身时,对着楠国九龙官旗许下的誓言:
臣自今日起,必忠心侍君,捍卫王权,鞍马护江山,执剑保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