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皇宫。
坤宁宫内,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打破了坤宁宫的沉静。
自皇宫中起刀兵,乾清宫那边喊杀声此起彼伏。
但坤宁宫却一直安静得吓人。
“快!挡住他们!”
蒙质的亲卫护着朱玉,慌忙冲进了坤宁宫。
朱玉自乾清宫后墙逃出,便一直被叛军追杀,始终无法逃离皇宫。
无奈之下朱玉只好尽量逃避,最后到了坤宁宫内。
内官、宫女们见到了全身浴血的禁军与秦王朱玉,吓得瑟瑟发抖。
他们不敢阻拦朱玉一行人,更不敢阻拦后面追杀而来的叛军。
“砰!砰!砰!”
朱玉拍击坤宁宫正殿的大门,朝着里面喊道:“皇嫂!皇嫂开门!皇嫂开门!”
皇帝朱晟驾崩,整个皇宫里面地位最高的,便是这位遗孀——皇后徐妙音。
朱玉走投无路,只好寄希望于这边,希望以皇后的威望能震慑叛军,获得喘息之机。
如今朱玉身边就剩下三人,其他的羽林军在抵抗追兵,形势已经危急万分。
“砰!砰!砰!”
朱玉又狠狠地拍了两下大门。
“皇嫂可在?皇嫂,救我!”
朱玉的喊声终于得来了回应。
“殿下,皇后娘娘染病睡下了,请恕奴婢不能开门。”
朱玉身边的羽林军亲卫急了,吼道:“你在说什么屁话?外面的叛军快杀过来了,你不开门居心何在?”
门内的女官语气依旧平静似水。
“皇后娘娘昏睡前有过吩咐,便是天大的事情她也管不了,这乾清宫中都是弱女子罢了,请殿下,自谋多福。”
亲卫还要继续喊,被朱玉拦住了。
朱玉一颗急躁的心,好似被泼了一盆冷水,瞬间冷静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轻声说道:“好,请转告皇嫂,朱玉……打扰了。”
常言道人死如灯灭,朱晟才离去,朱玉便体会到了世态炎凉。
他的皇嫂,堂堂大乾的皇后,在宫变的危急时刻关起门来,管都不管他。
朱玉回过神,就见丁昌领着一群羽林军气势汹汹而来。
“秦王殿下,您可让下官好找啊!”
丁昌装模作样地拱了拱手。
“请殿下跟下官回去吧!”
秦王朱玉轻蔑地看了丁昌一眼。
“丁昌,你这背主小人有何资格在本王面前犬吠?滚!”
秦王朱玉最恨背主之人,丁昌、吕蛟在他眼里,连一条狗都不如。
丁昌嗤笑一声:“不愧是秦王殿下,您都落得这番田地了,竟还在跟我摆谱儿?来呀,将他拿下!”
羽林军们一拥而上,却听朱玉大吼一声:“谁敢!吾乃大乾秦王!谁敢动我!”
羽林军们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僵持住了。
“都愣着干什么?动手!快动手啊!”
丁昌对着羽林军又推又捶。
“将他拿下人人有赏赐!快!”
丁昌指挥不动羽林军,气得连连怒吼,就在这时候,从后面传来一道浑厚的声音。
“丁大人,莫要对殿下不敬!”
秦蜀身着厚重的明光铠,一步步走来。
秦蜀当初跟齐王朱欢一起在山中被俘,不过他的身份没那么重要,在双方交换战俘的时候被放了回来。
后齐王朱欢秘密返京,秦蜀离开檀州,相伴其左右。
秦蜀走到了台阶前,向朱玉行礼。
“秦王殿下,齐王有请您!”
朱玉看着秦蜀,目光颇为复杂。
“秦蜀,你……也反了?”
秦蜀低垂着脑袋,不敢看朱玉的眼睛。
“末将的命是齐王殿下给的,齐王殿下说的话,末将拼死也要去做。”
齐王朱欢此举是谋反,秦蜀心知肚明,但明知是错的,秦蜀还是要跟着齐王去做。
朱玉闭上眼,长叹一声:“好,本王……跟你们走。”
幸存的蒙质亲卫瞬间急了。
“殿下不可!”
“殿下……”
朱玉朝他们笑了笑,“放下兵器吧!不要白白丢了性命,你们尽力了,无愧于陛下与本王。”
朱玉跟着秦蜀,在皇宫中穿行,时不时还能见到打扫皇宫战场的羽林军。
他们并未返回乾清宫,而是到了奉天殿外。
“秦王殿下,请!”
秦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奉天殿内,烛火明亮,在御阶之上站着一个人。
他背对着朱玉,目光一直盯着龙椅,眨也不眨。
朱玉一步步走向那人,即便是看背影,朱玉也能看出那人的身份——齐王朱欢!
“老三,你看。”
朱欢没有回头,指着那张龙椅。
“我距离这个位置,只有一步之遥了。”
朱欢进入奉天殿之后,便一直站在龙椅前,一动不动。
这个位置好像有种魔力,将朱欢的心神全部吸了进去。
朱玉苦笑一声:“呵呵,二哥好本事,悄无声息地从檀州归来,控制皇宫。”
“策反了吕蛟、丁昌为你所用,二哥,你到底准备了多久?”
朱玉以前不理解兄长朱晟,为何防备朱欢,今日朱玉算是明白了。
朱欢缓缓地转过身,神情阴冷:“准备了多久?你觉得我想要这个皇位?你觉得我想要走到兵戎相见的一步?”
朱玉怔怔地望着朱欢,一言未发。
“要不是你与皇兄不救我,要让我永远留在北蛮,我何至于此?嗯?”
朱欢将心中的不满,全部发泄了出来。
“父皇喜欢皇兄,不顾我统兵打仗的功劳,不顾我才能远胜于兄长,将皇位给了兄长,我认了。”
“父皇故去,我对皇兄哪里做得不好?可皇兄呢?他只相信你!为什么皇兄就不能信任我?我哪里不比你好,比你像皇帝!”
朱欢走下御阶,冲着朱玉怒吼道:“父皇不选我,皇兄也不选我,你们想将我永远丢在北蛮,我何必与你们讲兄弟情义!”
朱玉沉默了半晌:“二哥,我从未想要丢下你,只需等上一两年,我定会将你从北蛮接回来……”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朱欢打断:“少再与我说那些无用的话了!你以为我会相信?等一两年你坐稳了皇位,还会想起我?”
“老三,收起你那副假惺惺的样子吧!谁都不能挡住我的大业,无论是你,还是皇兄!”
随即,朱欢大袖一挥:“将他带下去,等候群臣入宫!”
朱玉面露苦涩,想要最后尽力劝说。
“二哥,你这样只会让朝中人人自危,臣子离心离德,我大乾要乱了!二哥!”
朱玉的声音越来越远,朱欢冷笑一声。
离心离德?大乾会乱?有他朱欢在,乱不了!
王瑾已经派出了宫中的宫人,前往各个臣子的府中传讯,待天亮后,群臣便会入宫。
一旦入了“瓮中”,他们的生死便由不得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