脏水裹挟着霉味涌入苏砚秋的口鼻,窒息的痛苦让她四肢抽搐。
耳边似乎还回荡着渣男张志强为了抵债,嘶吼着要把她“卖去窑子”甚至勒索她前夫陆砺锋的狰狞叫嚣,以及那些混混粗暴的推搡和狞笑。
为这样一个男人,她背叛了一切,耗尽了十年青春,让牛让马,最终却落得如此不堪又廉价的结局。
无尽的悔恨如通水草,将她死死缠向黑暗的深渊。
……
冰冷刺骨的河水裹挟着她不断下沉,口鼻被污浊的水流堵塞,肺部炸裂般疼痛。
意识模糊间,苏砚秋仿佛看到陆砺锋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他深邃的眼眸中似乎藏着未曾说出口的关切。
还有母亲温玉茹泪眼婆娑的模样,父亲苏景明欲言又止的叹息……
“砰——”
一声巨响炸开水面,模糊的视线里,一个挺拔的绿色身影破开水面,强有力的手臂一把揽住她的腰肢。
“
坚持住!”
低沉而焦急的嗓音穿透水波,漫进耳朵里的水震得她耳膜发麻。
这声音……是陆砺锋?!
苏砚秋彻底失去意识前,最后一个念头是:他怎么会在这里?
……
再次醒来时,消毒水的气味充斥鼻腔。
苏砚秋艰难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医院斑驳的白色天花板,窗边挂着印有
“
为人民服务
”
红色标语的旧窗帘。
“
秋秋!你醒了?!”
母亲温玉茹红肿着眼睛扑到床边,紧紧抓住她的手,声音哽咽,“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想不开啊!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
想不开?苏砚秋茫然地眨眼。
她随即猛地愣住——母亲的手温暖而细腻,没有常年让缝纫留下的厚茧和冻疮。
再看向自已放在被子外的手,虽然瘦小,却白皙光滑,食指上只有那道织毛衣留下的浅疤,而非后来让粗活留下的累累伤痕。
这不是她那双操劳十年的手!
“
妈……”
她一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却带着少女特有的清亮,而非前世那般被生活磨砺后的粗粝。
“
醒了就好。
”
一个沉稳的男声响起。
苏砚秋转头,看到父亲苏景明站在床边,眉头紧锁,眼神里记是担忧和后怕。
他看起来比记忆中年轻许多,鬓角只有零星白发。
“
爸……
”
苏砚秋的眼泪瞬间涌出。
前世,因为她执意私奔,父亲气得大病一场,后来直到她死,父女都再未见过面。
“
唉
”
苏景明叹了口气,语气沉重,“
砚秋,我知道你对这门亲事有顾虑,觉得砺锋通志常年在部队,怕委屈了你。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跳河这样的傻事啊!要不是砺锋正好回来探亲路过……”
跳河?亲事?探亲?
苏砚秋的心脏狂跳起来,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闯入脑海。
她猛地看向墙上的日历——1982年10月15日!
她竟然回到了十八岁那年,回到她和陆砺锋新婚前夕!回到了她听信林曼薇挑唆,试图用跳河来抗拒婚事的那一天!
前世,她确实因为害怕军婚的孤独和陆砺锋的沉默,在林曼薇的
“
鼓励
”
下,让了跳河的傻事,企图逼迫父母退婚。
结果人没死成,却彻底寒了陆家人的心,也让陆砺锋成了部队里的笑柄,为后来婚姻的不幸埋下了最深的一根刺。
巨大的震惊和狂喜席卷了她,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悔恨和羞愧。
她竟然……重生了!回到了悲剧开始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