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天后,霍修好像再度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他像回到了刚恋爱时一样,消息不间断发给我。
【明瑜,州州这次没有得到比赛金奖,成绩下滑了。】
【我妈来照顾州州了,但这孩子脾气倔,和妈总是合不来,让我很累。】
【今天公司的餐寡淡,我想吃你炖的鸡汤了。】
【你走了,生活真的是一地鸡毛。】
【明瑜,我很想你。】
他的这些话,在过去十三年捆住了我。
我好不容易走出了那满地潮湿的人生,迎来太阳,不愿再回头。
我成功入职公司。
靠着营销策划拿下了第一笔订单,听着往昔同学对我的夸赞时,我忽然觉得过去困在家中的时日,好似虚度。
晚上下班的时候已经九点了。
我没想到会在楼下碰见霍修。
他穿着我很喜欢的烟灰色衬衫,手上戴着我当初给他挑选的金表,穿着白鞋。
像是很久没有休息好了,正疲惫地按着眉。
不可否认,霍修还是好看的。
至少,这十八年我面对的都是这张称得上漂亮的脸,也不算全部喂了狗。
“怎么下班这么晚?”
霍修看着我,目光似有一瞬恍惚。
脱离了那枯燥窒息的家,我最近过得很好,整个人都不再暮气沉沉。
他旋即又皱起眉,语气关心,但听着刺耳:
“离婚我不是给了你一笔钱吗?何必糟蹋自己那么累。”
“和我复婚,我的财产不也都是你的?”
我直直看着霍修。
挺直了背,语气坚定:“我靠自己工作挣钱,实现自己的价值有问题?”
他已经习惯性鄙夷我,觉得我一事无成。
“我只是不想你太累。”
我嘲讽嗤笑:“别来假惺惺恶心我。”
连生病住院都没关心过我的人,现在做的任何事都只是假意的。
我没再理会他就要走。
他忽然扯住我的手臂,声音低哑问:“那州州呢?你好歹是他妈妈,都不想见他一面吗?”
“你当初手术都念着他,现在过去几个月了,你为什么完全不管他了。”
我脚步一顿。
我用力扯开他的手,轻声道:“其实霍州,就算二十年前的明瑜没有来,我也是要和你离婚的。”
霍修懵了。
那是一个稀松平常的早上。
他打算送给合作方的礼盒不小心被州州的杯子淋湿了。
他恼怒,皱着眉不悦看着我:“明瑜,这就是你教的孩子。”
“里面是珍藏的茶叶,湿了我还怎么送人?”
我握着筷子不知说什么。
犯了错的霍州州低着头,拧着衣角没有说话。
霍修沉了沉气,又开始揪着别的事不放:“明瑜,我已经给够你很好的生活了。”
“可你不仅当不好妻子,母亲的责任也没做到。”
“州州最近上课走神,作业写不完,课余比赛也没有得奖。”
我每晚都有督促孩子睡觉,有守着他完成功课。
他故意擦掉了作业,比赛也是故意失误。
可听见霍修这样说,州州仍旧没有解释。
我看着一言不发的孩子,心里冒出了疲倦。
我爱这个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至亲,可以包容他,但不能一辈子。
这也是我清晰地认识到一件事。
即便是我亲手养大的孩子,也给不了我爱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