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禾的声音尖锐，像一把生锈的锯子，狠狠拉扯着何言臻濒临崩溃的神经。
他猛地从沙发上坐起，盖在脸上的真丝睡裙滑落，露出那双布满红血丝、深陷下去的眼睛。
他恍惚地看着站在客厅入口处的许禾。
她穿着昂贵的名牌连衣裙，精心打扮过，却掩不住眉眼间的刻薄和戾气。
曾几何时，他觉得许禾能慰藉他在名利场搏杀后的疲惫，现在看去，却只觉得面目可憎，像一条色彩斑斓的毒蛇。
“妻子？”
何言臻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他慢慢站起身，睡裙从他手中掉落在地：
“你也配提这两个字？”
许禾被他眼中骤然腾起的暴戾吓得后退半步，但很快又挺起胸膛，强装镇定：
“我怎么不配？何言臻，我们举行了婚礼，全江城的人都看见了！法律上我就是你的妻子！”
“法律？”
何言臻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淬满了冰渣：
“许禾，你跟我谈法律？那你告诉我，欺骗、构陷、逼死原配、害死亲子这些，法律管不管？！”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吼出来的，额角青筋暴起，一步步逼近许禾。
许禾脸色微变，眼神闪烁：
“你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害死亲子？李星汐根本就没怀过孩子！那是她骗你的！言臻，你是不是疯了？被她骗得神志不清了？”
她试图上前去拉何言臻的手，语气放软：
“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我们可以”
“骗我？”
何言臻猛地挥开她的手，力道之大让许禾踉跄了一下。
他眼中血色更浓，掏出手机，手指颤抖着点开邮箱，将屏幕几乎怼到许禾脸上：
“这些！这些你发给星汐的挑衅、辱骂！还有医生！那个被你收买的医生已经全都说了！你根本没怀孕！是你逼他做伪证，是你害得星汐失去了孩子！！”
屏幕上，那些恶毒的字句和图片无比清晰。
许禾看着自己发出去的一条条消息，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却还强撑着：
“不这不是我是伪造的！是李星汐伪造来陷害我的！”
“伪造？”
何言臻一把掐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她的骨头：
“许禾，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你看清楚！这时间戳，这发送账号！需要我现在就找人做技术鉴定吗？！”
疼痛和何言臻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让许禾彻底慌了神。
她挣扎着，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却不是委屈，而是被戳穿后的恐惧和怨恨。
“是！是我发的又怎么样！”
她猛地甩开何言臻的手，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所有伪装出来的柔弱顷刻崩塌：
“我就是嫉妒她！我就是看不惯她李星汐！凭什么？！她一个靠着家里有钱有势的草包大小姐，一个连蛋都下不了的母鸡！凭什么占着何太太的位置？凭什么让你曾经那么对她死心塌地？凭什么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她有什么好？啊？不就是投了个好胎吗？！我陪了你十年！从那个穷山沟里就跟了你！我比她更爱你！我更能帮你！她除了拖累你还会什么？！”
“下不了蛋的母鸡”
何言臻重复着这恶毒的诅咒，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针扎进他心里最痛、最悔恨的地方。
他想起李星汐这些年独自承受的指责，想起她为了保护他那可怜的自尊所默默咽下的苦楚，想起她躺在手术台上被抽干血液时绝望的眼神，想起那个被他亲手葬送、甚至骨灰都被污秽淹没的孩子
剧烈的刺痛让他浑身都在发抖。
他盯着眼前这个面目扭曲的女人，一字一句，从齿缝里逼出来：
“她下不了蛋？许禾，那你告诉我你的孩子呢？”
许禾疯狂的叫骂声戛然而止。
像是被瞬间掐住了脖子的鸡，她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一种近乎滑稽的惊愕和恐慌。
“我我”
她张着嘴，却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何言臻的眼神冰冷彻骨，带着一种残忍的审视，步步紧逼：
“说啊！你那个需要抽星汐的血来保的‘孩子’呢？那个让你恃宠而骄、登堂入室的‘孩子’呢？！它在哪？！”
“我我不小心”
许禾语无伦次，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退去，撞翻了身后的花瓶，碎裂声刺耳。
“不小心？”
何言臻笑了，那笑容比哭还难看，充满了无尽的嘲讽和痛苦：
“是不小心，还是从来就没有过？！”
“许禾，你骗得我好苦你把我当傻子一样耍得团团转！你用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孩子，逼走了我的星汐，杀死了我唯一的孩子！！”
最后一句，他几乎是泣血般嘶吼出来，积压了太久太久的愤怒、悔恨、痛苦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他猛地抬手，狠狠一个耳光扇在许禾脸上！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整个空旷的别墅。
许禾被打得直接摔倒在地，脸颊迅速红肿起来，耳朵里嗡嗡作响。
她捂着脸，抬起头，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仿佛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男人，再也说不出一句狡辩的话。
何言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再也没有半分温情，只剩下滔天的恨意和厌恶。
“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