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明算是烂到根里了,前面有万历撂挑子,后有天启做木匠,把朝堂搞得像后宫的戏台,党争咬的比滴血验亲都凶,要是真再搞出个什么甄嬛来,估计也用不到什么李自成、皇太极打进来,自己就先被这群人气死了。
朱由检望着地上那摊尚未凝固的血渍,又看了一眼张嫣,见她神情恍惚,握着她的手不自觉地又紧了紧:“皇嫂何错之有?谁能想到魏忠贤竟丧心病狂至此,连先皇后的宫中都要安插眼线呢?至于这背主的宫女,皇嫂自行发落便是,这后宫的乱局,还得劳烦皇嫂替朕理清。”
张嫣猛地抬起头,对上了朱由检坚定的目光,两人目光相触的刹那,无声中他们好像都听见了彼此的心声:
“后宫里你会帮朕解决掉后顾之忧的对吗?”
“朝堂里陛下你一定会挽救大明江山的对吗?”
墙角那边,绿萝死死地攥着带血的帕子,方才抄起香炉砸向太监时,满脑子只想着要护着娘娘周全,此刻那股狠劲散了,背上冷汗直冒。
可她咬着牙,强压下心头的恐惧,声音发颤地询问道“娘娘,那太监已经没气了,尸首该如何处理才好?”
张嫣还没答话,目光先落在了一旁瑟瑟发抖的贴身宫女身上。那宫女自小在她身边长大,曾被她视作亲妹妹,可如今背叛的事实摆在眼前,眼中最后一丝温情也褪去了。
她深吸一口气,语气冷得像冰:“这宫女背叛主上,留着终是祸患,绿萝,赐她一杯毒酒,让她体面些去吧。”
那宫女闻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眼泪直流,不住地磕头:“娘娘饶命啊,娘娘,奴婢再也不敢了,求娘娘看在奴婢伺候您这么多年的份上,饶了奴婢这一次吧!”
张嫣别过脸,不再看她,只是挥了挥手:“去吧,别让我再看见她。”
绿萝虽有些害怕,但也知道主子的决定不会更改,应了声“是”,便上前架起那宫女往外走。那宫女的哭喊声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殿外。
王承恩在一旁候着,低着头听着殿里的动静,额头上的冷汗还没干。
他心里悄悄琢磨着,慈庆宫今晚死了人,对外总得有个说法才行,该用个什么样的借口呢?但转念一想,自己不过就是个太监,这些大事哪轮得到自己置喙。
就算自己想破了头,最终不还是得听陛下和娘娘的安排?
自己能做的,无非就是依令行事罢了。
此刻,张嫣也是攥紧着手,抿着红唇,那张姣好的脸,也因为被最熟悉的人背叛而显得凄美起来,她感觉自己现在无比心凉,肩膀微颤,想压下情绪冷静下来思考今后的举动,却发现自己压根做不到,而又在原地焦急地跺着脚,懊恼自己怎么这么没用。
就在这时,朱由检看出了她的焦虑,心想这不正好是自己在皇嫂面前刷新好感的机会吗?
别看皇嫂平日里那般坚强,可实际上,皇嫂也就是个才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放后世,连大学都还没毕业呢,一出社会肯定会感受到大人世界的险恶。
更不用说在这人均800个心眼的深宫内院以及朝舟之中。
这种时候,就应该让他这种大人出来抗住压力才对啊!
朱由检上前一步,双手按着张嫣的肩膀,示意她冷静下来。
“皇嫂,别怕,对外就说那太监和宫女失足落水吧,至于内里,魏忠贤在皇嫂身边的眼线已经拔除,他必定会有所察觉,咱们正好借着这个空档,看看他接下来要动什么手脚。”
张嫣感受到肩膀上那温厚手掌传来的温暖,抬起眼眸看着身旁的朱由检,一时间竟有些许的怀念,当初天启皇帝也是在她伤心难过的时候这么安慰着她的,这种感觉她无比熟悉和眷恋,她原本拔凉拔凉的内心此刻温热起来,自己无依无靠的想法也在这一刻消失殆尽,流下了温热的眼泪。
可她忽然间又意识到了什么,眼前的男人并不是她的丈夫朱由校,而是朱由校的弟弟,自己身为皇嫂,在小叔子面前,在崇祯皇帝面前哭得这般小女孩模样,算什么回事。
“陛下说得对。”张嫣拿起手帕急忙擦了擦眼泪,撑起一副平日母仪天下的姿态道:“臣妾觉得陛下的想法很好,就按照陛下您说得这般办吧。”
朱由检微微一笑,他并不知道方才张嫣的内心是怎样一番精彩的画面,他只知道,自己成功在皇嫂面前表现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