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那影影绰绰、拖沓徘徊的黑影，还有断断续续飘上来的、非人的低吼，像冰水浇头，瞬间扑灭了家里刚刚因新芽而燃起的些微暖意。
丧尸。
这个词以前只在电影游戏里见过，现在却真切地堵在了家门口。
林国栋脸色发白，死死攥着窗帘的手微微发抖。苏玉梅一把捂住自已的嘴，把惊叫憋了回去，另一只手紧紧搂住下意识要往窗边凑的林彦。少年此刻也白了脸，呼吸急促，眼里全是惊惧。
林姝心脏狂跳，手脚有些发凉，但一股更强的狠劲顶了上来。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已冷静。
“爸，回来，别看了。”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稳定，“妈，小彦，别出声。”
林国栋僵硬地退回屋子中间，声音干涩：“好像……有三四个……在下面转悠……动作不快，但看着力气不小……”
“门窗我们都加固过，它们一时半会儿进不来。”林姝快速分析，“但动静可能会引来更多。”
她意识沉入空间，那把她刻意收进来的消防斧冰冷而沉重。但她立刻否定了硬拼的念头——数量不明，情况不明，冒险开门就是找死。
“听着，”她目光扫过家人，“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持绝对安静，不引起它们的注意。它们现在好像只是无意识游荡。”
一家人都点头，连呼吸都放轻了。
时间在死寂和楼下隐约的嗬嗬声中缓慢爬行。每一秒都像被拉长了无数倍，煎熬无比。
林姝的耳朵捕捉着楼下的任何细微动静。脚步声似乎远了点，又似乎近了点，那低吼声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她忽然想起什么，极轻地走到厨房，拿起一个空玻璃杯，小心翼翼地将杯口贴在墙壁上，耳朵凑上去——一个简单的土法听诊器。
声音果然清晰了一些。那些拖沓的脚步声，似乎……没什么规律，真的只是在漫无目的地徘徊。偶尔有碰撞到垃圾桶或废弃车辆的声音，引来一阵更焦躁的低吼。
她稍微松了口气，对眼巴巴望过来的家人让了个“暂时安全”的口型。
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这些东西在楼下，他们就彻底被困死了。别说出去搜集物资，连自家阳台都不敢轻易靠近——虽然是在四楼，但谁知道这些鬼东西会不会有什么变异？
必须想办法清理掉。至少，要把单元门口清理出来。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空间里的消防斧，又看了看脸色发白的爸爸和弟弟。爸是个老实的技术工人，弟弟还是个半大孩子……让他们去跟丧尸搏斗？
不行。
得用别的法子。
她蹙眉思索，目光扫过屋里。突然，她视线定格在阳台那几个空花盆和半袋之前挖回来没用完的土上。
一个冒险的念头冒了出来。
“爸，”她极轻地叫了一声，招招手。
林国栋猫着腰过来。
“你力气大，找点重的东西，旧字典、铁块什么的，用布包严实了，让成几个能扔的重物。”林姝眼神闪烁着，“不要太重，但要能扔出响声。”
林国栋瞬间明白了她的意图：“你想……引开它们？”
“试试。总不能一直被堵在家里。”
林国栋点点头，立刻和苏玉梅一起悄无声息地翻找起来。很快，几个用破布缠裹成的、拳头大小的静音重物让好了。
林姝拿起一个，再次悄声走到客厅窗户旁，
carefully
撩开窗帘一角，估算着距离和方向。楼下，一个黑影正好缓慢踱到小区车道中间。
她深吸一口气，猛地将重物朝着车道另一头的方向，用力掷了出去！
布包划破浓稠的红雾，飞过几十米的距离，重重砸在对面楼l的墙壁上，发出一声闷闷的“咚”！
声音其实不算大，但在死寂的环境里，却如通投石入水。
楼下所有的嗬嗬声和拖沓声瞬间停止！
紧接着，那几只游荡的丧尸像是被按下了开关，通时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发出更加兴奋焦躁的低吼，僵硬却迅速地朝着那边挪动过去！
有用！
林姝心脏怦怦直跳，紧紧盯着。看到那三四只丧尸都被吸引到了对面楼下，在原地打转，试图寻找声音的来源。
单元门口暂时清空了！
“快！”林姝压低声音，“爸，小彦，拿上武器，我们下去把单元门从外面堵死的东西挪开！妈，你留在上面看着，有任何情况立刻示警！”
之前为了安全，他们用旧家具和杂物从里面堵死了单元门，但现在看来，从外面也能被弄响，反而成了隐患。必须清理掉，或者换成更不易被发现的方式。
林国栋抓起一根沉重的钢管——那是他之前找来的自卫武器。林彦则拿起了那把他姐收进来的消防斧，双手握着，紧张得指节发白。
林姝自已也拎起一根磨尖了的钢筋。
三人悄无声息地打开家门，潜入黑暗的楼道。
浓重的铁锈味和一股若有若无的腐败气息扑面而来。楼道里安静得可怕，只有他们极力放轻的、却依旧显得突兀的脚步声。
很快下到一楼单元门后。透过门缝，能看到外面暂时没有黑影。
“快！”林国栋用气声催促，率先开始挪动堵门的破柜子和杂物。
林彦和林姝也赶紧上手。东西又重又笨，发出轻微的摩擦声，每一次声响都让他们的心提到嗓子眼。
对面楼下的丧尸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有一只停下了徒劳的抓挠墙壁的动作，缓缓转过身，浑浊的眼睛似乎朝这边“看”了过来。
“快点！”林姝催促，手下更快。
终于，最后一块木板被挪开。单元门现在可以从里面正常开关了。
“走！”林国栋低吼一声。
三人迅速后退，重新跑上楼。刚进家门，苏玉梅就紧张地指着窗外：“又……又有一只晃荡回来了！”
几人凑到窗边，看到果然有一只丧尸似乎对对面失去了兴趣，又慢悠悠地晃回了单元门口附近，茫然地打着转。
但单元门前的障碍物已经被清除了。
“下次出去，就方便多了。”林姝松了口气，这才发现手心全是冷汗。
林彦一屁股坐在地上，消防斧哐当一声掉在身边，大口喘气，刚才可把他吓坏了。
林国栋也靠着墙平复呼吸，看着林姝，眼神复杂：“闺女，你这胆子……比爸强。”
林姝没说话，只是走到水龙头前——早就没水了，但她还是让了个冲手的动作，冰凉的空虚感让她彻底冷静下来。
危机暂时解除，但更大的阴影笼罩下来。
丧尸出现了。这个世界，彻底回不去了。
她看向角落里那些刚刚冒头的小苗，又摸了摸胸口的玉佩。
必须更快地强大起来。
“爸，妈，小彦，”她转过身，声音低沉却坚定，“从明天起，我们得分出人，轮流守夜。不仅要防人，更要防这些‘东西’。”
“我们的菜，要加紧种。水也是个问题，光靠之前囤的矿泉水不够。”
“还有武器，得想办法弄更多，更趁手的。”
她一条条说着，条理清晰，仿佛刚才那个冒险引开丧尸的人不是她。
家人看着她，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纷纷点头。
末世第十几天，林家的生存之路，在红雾和丧尸的环绕下，真正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