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呕心沥血地辅导儿子功课,却被婆婆嫌弃太过严苛。
只要儿子一考砸,她就会在我耳边念叨。
男孩子贪玩,逼那么紧干嘛,快乐不就行了。
作业写不完就算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得睡饱。
跟同学打架怎么了,说明咱家孩子不窝囊,有血性。
上一世,我认为学习习惯必须从小抓起。
可是后来丈夫认为我逼得太紧,导致家庭氛围压抑。
儿子成年后,一事无成,在看到别人功成名就时,也嫌弃我当年没让他有个快乐童年。
我被气出心脏病,他们不愿给我交手术费,让我回家等死。
说我活该,当初让孩子轻松一点,现在他有出息不就能给我治病了。
重来一世,我按照他们的要求开始给儿子减负,他们却后悔了。
1.
心脏骤停的窒息感还未散尽,耳边就传来了婆婆张翠花那熟悉又尖刻的声音。
林晚,你又在逼子涵了看看孩子这小脸白的,期中考试而已,考不好就考不好,天还能塌下来不成
我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不是医院那冰冷的天花板,而是我们家客厅那盏用了十年的旧吊灯。
墙上的日历,赫然显示着十年前的日期。
我重生了。
重生在我儿子陆子涵小学三年级的这次期中考试后。
上一世,就是从这次考试开始,我成了全家的罪人。
陆子涵数学只考了72分,我罚他把错题抄写十遍,不写完不准看电视。
婆婆和丈夫陆鸣轮番上阵,一个说我苛待孙子,一个怨我制造家庭矛盾。
年幼的陆子涵在他们的庇护下,哭得撕心裂肺,仿佛我不是他亲妈,而是十恶不赦的后母。
从那以后,我每一次的管教,都伴随着他们的阻挠和陆子涵的怨恨。
最终,陆子涵在他们的快乐教育下,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成年后,他没学历没技能,眼高手低,一事无成。
而我,积劳成疾,被活活气出心脏病。
临死前,我躺在病床上,求他们给我凑手术费。
陆鸣冷漠地看着我：家里哪还有钱钱都拿去给子涵还债了。当初你要是让他好好学习,他现在有出息,不就能给你治病了
陆子涵更是满脸怨毒：都怪你！要不是你小时候逼我,让我讨厌学习,我至于混成这样吗你毁了我,现在还想拖累我
他们父子俩,连同那个一直纵容孙子的张翠花,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我咽下最后一口气。
无尽的恨意和悔恨将我吞噬。
如果……如果能重来一次……
没想到,我真的重来了。
看着眼前张翠花那张刻薄的脸,和我上一世临死前看到的嘴脸一模一样。
我心底的恨意翻涌,面上却缓缓勾起一抹笑。
妈,你说得对。
我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让正在数落我的张翠花和准备帮腔的陆鸣都愣住了。
我走过去,从陆子涵手里拿过试卷,当着他们的面,撕了个粉碎。
纸屑纷飞,像上一世我破碎的心。
陆子涵惊得忘了哭。
我摸了摸他的头,用我这辈子最温柔的声音说：子涵,妈妈想通了。什么学习,什么成绩,都没有你的快乐重要。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妈妈再也不逼你了。
2.
我的转变,让陆鸣和张翠花喜出望外。
陆鸣揽住我的肩膀,欣慰地说：晚晚,你总算想通了。我们是一家人,别总为了孩子的事搞得剑拔弩张。
张翠花更是笑得合不拢嘴,从钱包里掏出一百块钱塞给陆子涵：乖孙,奶奶的宝贝,吓坏了吧拿着,去买你最爱吃的炸鸡和游戏卡,今天作业不写了,好好放松放松！
陆子涵看看他爸,又看看他奶奶,最后把目光投向我。
见我笑意盈盈地冲他点头,他立刻欢呼一声,抢过钱就冲出了家门。
客厅里,瞬间恢复了往日的和睦。
张翠花满意地拍着我的手：这就对了嘛,林晚。男孩子,贪玩是天性,身体最重要。你看邻居家那个陈浩,他妈天天逼他学这个学那个,孩子瘦得跟个猴似的,一点精神头都没有,哪有我们家子涵活泼健康。
我顺从地点头：妈说的是。
上一世,我就是听不得她拿陈浩妈做反面教材。
陈浩妈是我的大学同学,我们教育理念一致,都认为习惯要从小培养。
可我没有她那么好的运气,她有一个支持她的丈夫和明事理的公婆。
而我,只有一群猪队友。
后来,陈浩考上了顶尖大学,成了年薪百万的精英。
而我的陆子涵,只能在工地上搬砖,还嫌累,干两天就跑了。
这一世,我不会再争辩了。
你们要的快乐教育,我给。
你们要的慈母形象,我演。
我倒要看看,没有我这个恶人在前面披荆斩棘,你们所谓的爱,会把陆子涵养成个什么东西。
从那天起,我彻底变了。
陆子涵早上赖床,我不再催促,由着他睡到自然醒,迟到了就让陆鸣开车送。
陆鸣抱怨上班要迟到,张翠花立刻瞪他：你儿子睡不够长不高,你负得起责吗迟到就迟到,扣点钱怎么了
陆子涵作业写不完,我也不再检查,甚至主动帮他想借口：就跟老师说,家里停电了。
张翠花在一旁补充：对,就这么说！小孩子家家的,哪有那么多作业要写,现在的老师真不懂事。
陆子涵沉迷游戏,一玩就是深夜。
我不再限制他的时间,还主动给他买最新的游戏机。
陆鸣偶尔会说一句：让他少玩会,对眼睛不好。
我立刻把他的话怼回去：你懂什么现在电竞也是正经职业,说不定我们子涵是天才呢！你别扼杀孩子的梦想。
这话是上一世陆鸣用来堵我的,现在我原封不动地还给他。
他果然无话可说,甚至还露出了几分认同的神情。
家里的氛围,前所未有的和谐。
陆子涵对我越来越亲近,每天妈妈长妈妈短,会主动把学校里好玩的事讲给我听。
陆鸣和张翠花更是对我赞不绝口,时常在亲戚朋友面前夸我贤惠、想得开。
他们都沉浸在这种虚假的幸福里。
只有我,在夜深人静时,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双冰冷平静的眼睛,心中冷笑。
别急,好戏才刚刚开始。
3.
转眼到了四年级,陆子涵彻底成了一匹脱缰的野马。
上课不听讲,作业全靠抄,成绩在班里稳居倒数第一。
不仅如此,他还学会了拉帮结派,在学校里称王称霸。
这天,我正在准备晚饭,接到了班主任的电话。
电话那头,班主任的语气十分气愤：陆子涵妈妈吗你赶紧来一趟学校！你儿子把同学的头打破了！
我心里毫无波澜,甚至还有点想笑。
来了,熟悉的剧情。
上一世,陆子涵也因为打架被请家长。
我当时又气又急,跑到学校又是道歉又是赔钱,回家后狠狠揍了他一顿。
结果呢
张翠花抱着陆子涵哭天抢地,骂我心狠手辣。
陆鸣指着我的鼻子,说我丢人现眼,连个孩子都管不好。
好像犯错的不是陆子涵,而是我。
这一次,我慢条斯理地擦干手,对电话那头的老师说：老师,您别急。男孩子嘛,打打闹闹很正常。说明我们家子涵不窝囊,有血性。
这话一出,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有十秒钟。
班主任大概是被我的奇葩言论给震惊了。
陆子涵妈妈！你这是什么态度对方家长已经报警了！
报警我故作惊讶,这么点小事,至于吗行,我马上过去。
我挂了电话,不紧不慢地换好衣服,甚至还有心情化了个淡妆。
客厅里,正在看电视的张翠花和陆鸣听到了动静。
谁的电话啊陆鸣问。
子涵班主任,说他把同学头打破了,对方家长报了警,让我去趟学校。我轻描淡写地说。
我以为他们会像上一世一样,立刻开始指责我。
没想到,张翠花一拍大腿,猛地站了起来。
报警谁家家长这么不讲理！小孩子打架,磕着碰着多正常！走,我跟你一起去！我倒要看看,谁敢欺负我孙子！
陆鸣也皱起了眉：是啊,这事实在是小题大做。晚晚,你别怕,爸跟你一起去,不能让外人欺负了咱们。
看着他们俩义愤填膺、同仇敌忾的样子,我差点笑出声。
真好。
这一世,我终于不是孤军奋战了。
我们一家人,整整齐齐地来到了学校。
办公室里,被打的那个男孩头上缠着纱布,旁边坐着他怒气冲冲的父母。
班主任和教导主任脸色铁青。
而陆子涵,正一脸不在乎地站在墙角,看到我们来了,还得意地挑了挑眉。
对方家长一看到我们,立刻就炸了。
你们就是陆子涵的家长看看你们养的好儿子！把我儿子打成这样,这事没完！男孩的母亲指着我们骂道。
不等我开口,张翠花就一步上前,叉着腰,比对方嗓门还大。
你嚷嚷什么！一个巴掌拍不响,要不是你儿子先招惹我们家子涵,我们家子涵会打他我孙子乖着呢！
你……你这老太婆,怎么不讲道理！
谁不讲道理了我说的是事实！再说了,男孩子打个架怎么了又没缺胳膊少腿,养几天不就好了！这么娇气,以后能有什么出息！
张翠花在撒泼骂街这方面,简直是天赋型选手。
对方父母被她气得脸色发紫,指着她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我适时地走上前,拉了拉张翠花的衣袖,对着那对父母和善地笑了笑。
大哥大嫂,你们别生气。我妈也是心疼孩子。这样,医药费我们全出,再额外赔偿你们两千块钱,这事就这么算了,行吗
上一世,我赔了五千,还被他们骂得狗血淋头。
这一世,我只给两千。
果然,对方父亲一听,立刻吼道：两千你打发叫花子呢！我儿子这头缝了五针,以后留疤了怎么办没有一万,这事别想了结！
我脸上的笑容不变,语气却冷了下来。
一万大哥,你这是敲诈勒索。既然我们私了谈不拢,那就公事公办吧。警察不是来了吗让他们处理好了。
我转向一旁同样目瞪口呆的警察。
警察同志,事情的经过,我相信学校的监控已经拍得很清楚了。该我们负的责任,我们绝不推卸。该赔多少钱,按规定来。但如果他们想讹人,我们家也不是好欺负的。
我的态度不卑不亢,条理清晰,反而让对方一时没了主意。
警察调看了监控,证实了是对方孩子先推了陆子涵,陆子涵才还的手,只是下手重了些。
最后,在警察的调解下,我们赔了三千块钱医药费,双方互相道歉了事。
回家的路上,张翠花还在喋喋不休地骂对方家长不是东西。
陆鸣则对我刮目相看：晚晚,没想到你处理事情这么冷静,刚才真给我长脸。
我笑了笑,没说话。
我看向后视镜里的陆子涵。
他正得意洋洋地看着窗外,丝毫没有为自己的行为感到一丝愧疚。
在他看来,打架不仅没事,还能得到奶奶和爸爸的维护,是一件很威风的事情。
很好。
这颗种子,我已经亲手为你种下了。
接下来,就等着它生根发芽,长成一棵你我都无法控制的参天大树。
4.
陆子涵打架事件,非但没有让他收敛,反而让他变本加厉。
他成了学校里名副其实的小霸王。
今天抢同学的零花钱,明天就故意弄坏别人的文具。
班主任的电话,成了我家的常客。
每一次,我都不等陆鸣和张翠花开口,就主动把他们的那套歪理拿出来堵老师的嘴。
孩子还小,不懂事,您多担待。
是不是那个同学也有问题我们家子涵不会无缘无故欺负人的。
老师,您不能只听一面之词,这对我们子涵不公平。
久而久之,班主任也懒得再给我打电话了。
大概是觉得,有我这样的家长,那个孩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陆子涵在我的纵容和家人的庇护下,一路畅通无阻地升上了初中。
为了让他能上个好点的初中,陆鸣托关系花了五万块钱。
张翠花心疼钱,在我面前念叨了好几天。
我只是淡淡地说：现在花五万,总比他以后没学上,我们花五十万要强。
张翠花一想,觉得有道理,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她还沉浸在我孙子只是不爱学习,但人很聪明的幻想里。
初中的陆子涵,彻底摆脱了学习的束缚,整天和一群不三不四的所谓兄弟混在一起。
抽烟、喝酒、逃课、上网吧,几乎成了他的日常生活。
我给他买的手机,成了他联系那群狐朋狗友的工具。
我给他报的补习班,他一次都没去过,钱都拿去请客吃饭,充游戏币了。
对于这一切,我心知肚明,却从不过问。
我依旧每天准时做好他爱吃的饭菜,关心他冷暖,对他笑脸相迎。
我扮演着一个完美的、慈爱的、毫无原则的母亲。
而陆鸣和张翠花,也开始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最先爆发的是陆鸣。
那天他下班回家,发现陆子涵正翘着二郎腿在客厅里抽烟,把家里搞得乌烟瘴气。
他立刻冲上去,一把夺过陆子涵手里的烟,怒吼道：陆子涵！你才多大就学会抽烟了！谁教你的！
陆子涵被他吼得一愣,随即梗着脖子顶嘴：你管我！你不也抽吗
我能跟你一样吗我是大人！你还是个学生！
学生怎么了我那些兄弟都抽！
你还敢顶嘴！陆鸣气得扬起了手。
我立刻从厨房冲出来,拦在了他们父子中间。
陆鸣,你干什么！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你看看他像什么样子！抽烟喝酒,不学好！你这个当妈的,到底是怎么管的！陆鸣把火气全都撒到了我身上。
我还没说话,张翠花就从房间里出来了。
她一把将陆子涵护在身后,对着陆鸣就是一顿骂：你冲你儿子发什么火！子涵还是个孩子,好奇学着抽一口怎么了你小时候不也偷你爸的烟抽现在倒有脸说你儿子了！
妈！现在是什么时候他这是学坏！
什么学坏！我看你就是自己工作不顺心,拿孩子撒气！有本事在外面横,别在家里耍威风！
婆媳联手,陆鸣瞬间败下阵来。
他气得在客厅里来回踱步,指着陆子涵说：行,你们都惯着他！我不管了！以后他出了什么事,你们别来找我！
说完,他摔门而出。
张翠花还在后面骂骂咧咧：不管就不管,好像谁稀罕你管一样！我孙子我来疼！
一场家庭风波,就这么在我的冷眼旁观和张翠花的强势护短下,草草收场。
陆子涵不仅没受到任何惩罚,反而因为奶奶的撑腰,更加有恃无恐。
他冲我做了个鬼脸,得意地回了房间,继续他的游戏世界。
我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陆鸣,这才哪到哪。
上一世,你对我所有的指责和冷漠,我都会加倍奉还。
你不是觉得我管得太严,让你没有面子吗
这一世,我会让陆子涵,把你所谓的面子,撕得粉碎。
5.
陆鸣的不管了宣言,并没有持续太久。
因为陆子涵很快就捅出了一个更大的娄子。
初二下学期,他带着他那群兄弟,在校外围堵了一个低年级的学生,抢了对方五百块钱。
那学生的家长有点背景,直接报了警,并且坚决不私了,要求学校必须严惩。
事情闹得很大,陆子涵被学校记大过处分,通报批评,甚至面临被开除的风险。
陆鸣和张翠花这下是真的慌了。
陆鸣连夜提着礼品去对方家里赔礼道歉,好话说尽,姿态放得极低,最后赔了人家一万块钱,才勉强让对方松口,不再追究。
但学校的处分,是免不了的。
回到家,陆鸣的脸色黑得像锅底。
他一言不发地坐在沙发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张翠花也不敢再像以前那样护着孙子了,她坐在旁边,唉声叹气,偷偷抹眼泪。
陆子涵站在客厅中央,低着头,一副认错的模样。
但我知道,他心里没有半分悔意,只有对那个报警家长的怨恨。
压抑的沉默中,陆鸣终于开口了,声音沙哑又疲惫。
林晚,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他没有质问,没有怒吼,而是在向我求助。
我心里冷笑,面上却露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我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我恰到好处地挤出几滴眼泪,都怪我,没有教育好子涵。
我主动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反而让陆鸣和张翠花说不出指责的话来。
张翠花拉着我的手,也跟着哭：不怪你,都怪我这个老太婆,太惯着他了……我的乖孙,怎么就走上了歪路啊……
一家人哭作一团,气氛悲戚。
只有陆子涵,不耐烦地撇了撇嘴。
陆鸣掐灭烟头,站起身,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恳求。
晚晚,以前是我不对,总觉得你管得太严。现在我知道错了。你……你再像以前那样,好好管管他吧。再这么下去,这孩子就真的毁了。
我等这句话,已经等了太久了。
从我重生回来的第一天起,我就在等他们亲口承认,他们的教育方式是错的。
我在等他们,来求我。
我擦了擦眼泪,看着陆鸣,又看了看张翠花,最后目光落在陆子涵身上。
管现在还怎么管我苦笑一声,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翅膀硬了,哪里还听我的。你们忘了吗当初你们是怎么说的快乐最重要。现在他很快乐,抢钱都抢得那么快乐。
我的话像一记耳光,狠狠地抽在陆鸣和张翠花的脸上。
他们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羞愧地低下了头。
妈,我知道错了。陆子涵忽然开口,声音听起来倒是挺诚恳,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上一世,他也是这样。
每次犯了错,就装可怜,博同情。
等风头一过,就故态复萌。
我不会再上当了。
机会你想要什么机会我冷冷地看着他,是继续逃课上网吧,还是继续跟人称兄道弟,或者,下次抢个一千块钱
陆子涵没想到我会这么说,愣住了。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步步紧逼,陆子涵,你告诉我,你除了吃喝玩乐,打架斗殴,你还会什么你的人生目标是什么是当个街溜子,还是进少管所
我的话一句比一句犀利,像刀子一样扎进他的心里。
他也恼了,大声吼道：我怎么样不用你管！反正你也不在乎我！
对,我不在乎。我平静地看着他,从你们所有人都认为我的管教是错误的时候开始,我就已经放弃了。陆子涵,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你想把它过成什么样,都与我无关了。
说完,我转身回了房间,留下客厅里震惊的三个人。
我知道,我的话很伤人。
但对付他们这样的人,温情和道理是没用的。
只有让他们痛了,怕了,他们才会真正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6.
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任凭他们在外面怎么敲门,怎么道歉,我都没有理会。
我需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让他们明白,这个家,不是他们想怎样就怎样的。
从那天起,我开始了我的报复。
我不再给陆子涵一分钱零花钱。
他以前大手大脚惯了,没钱就跟陆鸣和张翠花要。
陆鸣被我敲打过,不敢再轻易给钱。
张翠花心疼孙子,总是偷偷塞钱给他。
我也不戳穿,只是在家里开销上,开始斤斤计较。
以前,我总是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水电煤气费按时缴纳,生活用品提前备好。
现在,我什么都不管了。
家里没了酱油,我做饭就全是白水煮菜。
陆鸣抱怨难以下咽,我淡淡地说：没钱买酱油了,子涵这个月买游戏装备花了两千,家里的生活费已经超支了。
张翠花立刻心虚地低下头。
家里断了网,陆子涵玩不了游戏,急得团团转。
我告诉他：网费该交了,三百块。谁想上网,谁去交。
陆子涵没钱,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张翠花看不下去,拿出自己的养老钱去交了网费。
我看着她心疼的样子,心里没有一丝怜悯。
上一世,我病重时,她一分钱都不肯拿出来,说她的钱要留着给孙子娶媳官。
这一世,我就让她亲身体会一下,为这个无底洞孙子花钱,是什么滋味。
我的冷漠和疏离,让这个家彻底失去了主心骨。
陆鸣工作本就繁忙,回家还要面对一堆烂摊子,脾气越来越暴躁。
张翠花一边要应付我的刁难,一边还要偷偷满足孙子的各种要求,心力交瘁。
而陆子涵,在失去了我这个稳定的提款机和后勤部长后,生活质量一落千丈。
他开始抱怨,开始闹脾气。
但这一次,没有人再像以前那样无条件地纵容他。
因为他们都自身难保。
家里的氛围,比上一世我严加管教时,还要压抑百倍。
这天,我正在房间里看书,陆鸣推门进来了。
他看起来很疲惫,眼下是浓重的黑眼圈。
晚晚,我们谈谈吧。
谈什么我头也没抬。
我知道你还在生气。他坐在我床边,语气放得很低,这段时间,是我和妈不对,我们太纵容子涵了。但是,他毕竟是我们的儿子,我们不能真的不管他。
我没有不管他。我合上书,看着他,我每天给他做饭,给他洗衣服,尽到了一个母亲的基本责任。至于其他的,我无能为力。
你在说气话。陆鸣皱眉,他马上就要中考了,以他现在的成绩,连最差的高中都考不上。我们得想个办法。
能有什么办法我反问,请家教他会去上吗逼他学习他会听吗陆鸣,他已经十四岁了,不是四岁。很多事情,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时机。
我的话让陆鸣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那也不能就这么放弃了！他提高了音量,他是我儿子,我不能看着他这辈子就这么完了！
那你去管啊。我摊了摊手,你是他爸,你最有资格管他。去吧,我支持你。
陆鸣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他管不了。
他只要一说重话,陆子涵就跟他顶嘴,张翠花就在旁边和稀泥。
最后只会闹得鸡飞狗跳,一地鸡毛。
他沉默了半晌,才颓然地开口：晚晚,算我求你了。你最了解子涵,也只有你有办法。只要你肯重新管他,以后家里什么事都听你的,我和妈绝不插手。
我看着他近乎哀求的眼神,心里涌上一阵快意。
陆鸣,你终于肯低头了。
但这还不够。
远远不够。
让我管他,可以。我缓缓开口,但我有两个条件。
你说,别说两个,十个都行！陆鸣立刻道。
第一,把家里的财政大权交给我。你每个月的工资,除了留下一千块零用,剩下的全部上交。
陆鸣愣了一下,但很快就点头：没问题。
第二,我顿了顿,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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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妈回老家去。
7.
什么让妈回老家陆鸣的脸色瞬间变了,这怎么行！妈年纪大了,一个人在老家我们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冷笑,她身体硬朗得很,中气十足,骂起人来半栋楼都听得见。再说了,老家那么多亲戚,互相也有个照应。
可……
没有可是。我打断他,陆鸣,你心里清楚,只要你妈在这个家里一天,我就一天管不了陆子涵。不管我们怎么约定,只要陆子涵一哭一闹,她就会心软,就会出来搅局。我们之间,永远隔着一个她。
上一世,张翠花就是这个家的搅屎棍。
她用她那套愚昧无知的爱孙之道,毁了陆子涵,也毁了我。
这一世,我绝不允许她再留在这里碍手碍脚。
陆鸣的脸色阴晴不定,陷入了剧烈的挣扎。
一边是生他养他的母亲,一边是即将被毁掉的儿子。
我也不催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做出选择。
良久,他才艰难地开口：我……我跟妈商量一下。
我知道,他同意了。
孝顺和儿子的前途比起来,孰轻孰重,他分得清。
当晚,陆鸣就和张翠花谈了。
我不知道他们具体谈了什么,只听到张翠花在房间里大哭大闹,骂陆鸣不孝,娶了媳妇忘了娘。
但最终,她还是妥协了。
第二天一早,她就红着眼睛开始收拾行李。
看到我时,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怨毒。
我视若无睹,甚至还假惺惺地上去帮她提行李。
妈,路上慢点。老家冷,记得多穿点衣服。
张翠花一把甩开我的手,咬牙切齿地说：猫哭耗子假慈悲！林晚,你别得意！等我孙子有出息了,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笑了。
好啊,我等着。
送走了张翠花这尊大佛,我感觉整个家的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陆鸣信守承诺,把工资卡交给了我。
现在,这个家,终于轮到我说了算了。
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陆子涵断网,没收他的手机和游戏机。
陆子涵当场就炸了。
他冲我大吼大叫,说我凭什么管他。
我没有理他,直接把他房间里所有跟学习无关的东西都清理了出去,只留下了课本和习题。
从今天开始,你每天放学后,必须完成我给你布置的作业。晚上十点前,必须睡觉。周末,去我给你报的补习班。如果你做不到……
我看着他,眼神冰冷。
我就把你送到乡下你奶奶那里去。让她好好陪你『快乐』,直到你成年。
你敢！陆子涵眼睛都红了。
你看我敢不敢。
他知道,我说到做到。
去乡下,意味着没有网络,没有游戏,没有那群狐朋狗友。
那样的生活,对他来说,比死还难受。
他最终还是屈服了。
就这样,在我的高压政策下,陆子涵开始了被迫学习的生活。
他每天都愁眉苦脸,想尽办法跟我对着干。
今天装病,明天装肚子疼。
我也不跟他废话,直接拉着他去医院做全身检查。
折腾了几次,他发现装病比学习还累,也就不再耍花样了。
陆鸣看着儿子被我治得服服帖帖,对我又是佩服又是心疼。
他几次想替儿子求情,让我别逼得那么紧。
我只用一句话就堵住了他的嘴。
你心疼他现在,就不怕他将来恨你吗
陆鸣哑口无言。
他亲眼见证了陆子涵是如何一步步从一个天真活泼的孩子,变成一个劣迹斑斑的少年。
他怕了。
所以,即使再心疼,他也只能选择相信我。
中考前的最后一个月,我给陆子涵请了假,让他待在家里全力冲刺。
我找来各科老师,一对一地给他辅导,把所有知识点掰开了揉碎了讲给他听。
陆子涵的基础太差,学起来非常吃力。
他无数次想要放弃,想要砸掉书本。
每到这时,我就会坐在他旁边,平静地看着他。
陆子涵,我知道你很苦。但是,你现在吃的苦,是为了弥补你过去几年偷的懒。这个世界上,没有不劳而获的事情。你今天多学一个知识点,将来的人生就多一种可能。
我不想听你讲大道理！他烦躁地抓着头发。
好,那我们不讲道理。我换了一种方式,你还记得邻居家的陈浩吗
提到陈浩,陆子涵的脸色沉了下去。
陈浩一直是他心里的一根刺。
从小到大,他都是作为陈浩的反面教材存在的。
他中考的目标,是市里最好的高中。毕业后,他会考上一所顶尖的大学,找一份体面的工作,娶一个漂亮又优秀的妻子。他会拥有你梦寐以求的一切。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又残忍。
而你呢如果你现在放弃,你连最普通的高中都上不了。你只能去读职高,和一群跟你一样不学无术的人混在一起。二十岁,当陈浩在大学里享受青春的时候,你可能已经在某个工厂的流水线上,每天重复着枯燥乏味的工作。三十岁,当陈浩成为社会精英,有车有房的时候,你可能还在为下个月的房租发愁。
陆子涵,这就是你想要的人生吗
我的话,像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击着他那颗叛逆而又脆弱的心。
他趴在桌子上,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压抑地哭了起来。
那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流露出脆弱和迷茫。
我知道,我的话,他听进去了。
8.
中考成绩出来那天,我们全家都紧张得不行。
陆鸣在客厅里来回踱步,手里的烟一根接一根。
我坐在沙发上,看似平静,但紧握的双手还是泄露了我的情绪。
查到分数的那一刻,陆鸣发出一声不敢置信的惊呼。
586分！晚晚,你快看！是586分！
我凑过去,看着电脑屏幕上那个鲜红的数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这个分数,虽然上不了最好的重点高中,但上市里一所不错的一本率很高的高中,是绰绰有余了。
对于一个初三才开始努力,基础几乎为零的孩子来说,这已经是一个奇迹。
陆子涵自己也傻眼了,他反复确认了好几遍,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成绩。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有激动,有感激,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
妈……他声音哽咽,谢谢你。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淡淡地说：这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
陆鸣激动得满脸通红,他冲过来抱住我,语无伦次地说：晚晚,你太厉害了！你真是我们家的大功臣！
我推开他,没什么表情。
大功臣
当初嫌我严苛,把儿子养成废物的,不也是你吗
我没心情跟他庆祝,立刻打电话给远在老家的张翠花报喜。
电话那头,张翠花听到分数后,也是激动得大喊大叫,连声说我孙子就是聪明。
我冷冷地打断她：妈,他能考这个分数,不是因为他聪明,而是因为你不在家。
电话那头瞬间沉默了。
我能想象到她此刻难堪又愤怒的表情。
但我不在乎。
我就是要让她明白,她才是这个家最大的绊脚石。
陆子涵考上重点高中的消息,很快就在亲戚朋友间传开了。
所有人都对我们刮目相看,纷纷夸我教子有方。
那些曾经在背后嘲笑我们家的人,现在都换上了一副谄媚的嘴脸,来向我取经。
陆鸣的脸上也倍有光彩,逢人就夸自己的儿子浪子回头,夸自己的老婆深谋远虑。
他似乎完全忘记了,当初是谁口口声声说快乐就好,是谁差点毁了儿子的一生。
我冷眼看着这一切,心中毫无波澜。
高中开学前,我给陆子涵办了一场升学宴。
宴会上,陆鸣喝多了,拉着我的手,当着所有亲戚的面,动情地说：老婆,这些年辛苦你了。以前是我混蛋,不懂你的苦心。以后,我一定好好对你和儿子,我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他的话引来一片叫好和羡慕的目光。
如果是在上一世,我可能会感动得热泪盈眶。
但现在,我只觉得恶心。
我抽出自己的手,端起酒杯,敬他。
陆鸣,我看着他,笑得云淡风轻,我们离婚吧。
9.
我的话像一颗炸弹,在热闹的宴会厅里炸开了锅。
所有人都愣住了,音乐声戛然而止。
陆鸣脸上的醉意瞬间清醒,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我：晚晚,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离婚。我重复了一遍,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房子和存款,我都要。陆子涵,也归我。
你疯了！陆鸣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头,好好的,你闹什么离婚！
我没有闹。我平静地迎上他的目光,陆鸣,我们之间,早就没有感情了。以前为了孩子,我可以忍。现在子涵也大了,懂事了,我觉得没有必要再继续下去了。
就因为以前我和妈说了你几句你至于记仇到现在吗他无法理解。
几句我笑了,笑得有些悲凉,陆鸣,你毁了我上一辈子,你忘了吗
最后一句话,我说得很轻,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
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当然不明白我在说什么。
但在我心里,上一世他和我说的每一句刻薄的话,做的每一件绝情的事,都像烙印一样,刻骨铭心。
亲戚们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劝我。
林晚啊,夫妻哪有隔夜仇,别冲动。
是啊,子涵才刚考上高中,你们离婚了,对孩子影响多不好。
陆子涵也跑了过来,拉着我的衣角,急得快哭了：妈,你别不要我跟爸……
我看着他,心头一软,但很快又变得坚定。
子涵,这不是你的错。是爸爸妈妈之间出了问题。我摸了摸他的头,你放心,就算我们分开了,我也永远是你的妈妈。
这场升学宴,最终以一场离婚闹剧不欢而散。
回到家,陆鸣第一次对我低了头。
他向我道歉,承认自己的错误,保证以后再也不会犯,求我不要离婚。
我只是冷漠地看着他。
陆鸣,晚了。从你和婆婆眼睁睁看着我死在病床上,却不肯为我交手术费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完了。
当然,这句话,我只在心里说。
无论他怎么哀求,我都不为所动。
我找了律师,起草了离婚协议。
陆鸣知道我心意已决,不再强求,但他在财产分割上,却寸步不让。
他不同意把房子和存款都给我。
房子是婚前财产,写的是我爸妈的名字。存款是我们夫妻共同财产,必须一人一半。他说得理直气壮。
我早就料到他会这样。
上一世,他就是这样,自私到了极点。
可以。我没有跟他争辩,但陆子涵的抚养权,必须归我。你每个月要支付五千块抚养费,直到他大学毕业。
五千你怎么不去抢！陆鸣跳了起来,我一个月工资才多少钱！我不同意！
那好,我拿出手机,我这里,有你这些年背着我,给你妈,给你弟弟转账的记录。加起来,少说也有二十万。你说,如果我把这些证据拿到法庭上,法官会怎么判
这些证据,是我重生回来后,就悄悄收集的。
我知道,陆鸣一直是个扶弟魔和妈宝男,背地里没少接济他那不争气的弟弟和偏心的妈。
陆鸣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没想到,我居然留了这么一手。
你……你调查我
我只是在维护我自己的合法权益。
最终,他还是妥协了。
我们很快就办了离婚手续。
拿到离婚证的那一刻,我感觉压在心头十几年的大山,终于被搬开了。
我自由了。
张翠花知道我们离婚的消息后,火急火燎地从老家赶了回来。
她一进门,就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说我是白眼狼,是丧门星,儿子刚有出息,我就把她儿子踹了。
我懒得跟她废话,直接叫了保安。
这位老太太私闯民宅,麻烦你们把她请出去。
看着张翠花被两个保安架着拖走,还在不停地咒骂我,我心里说不出的痛快。
上一世,你们把我赶出家门,让我回家等死。
这一世,我让你们尝尝,被扫地出门的滋味。
10.
离婚后的生活,平静而出乎意料的顺利。
陆子涵虽然一开始有些不适应,但在我的开导下,也慢慢接受了父母分开的事实。
没有了陆鸣和张翠花的干扰,我们母子俩的关系反而更加亲近了。
高中的学习压力很大,陆子涵的基础又薄弱,学起来依旧很吃力。
但他没有再像以前那样自暴自弃。
他会主动问我问题,会为了攻克一道难题熬到深夜。
看着他认真的侧脸,我时常会感到恍惚。
这才是我的儿子,本该有的样子。
上一世,是我没能保护好他,让他被那些错误的思想毒害,最终走上了歪路。
这一世,我庆幸,一切都还来得及。
而另一边,陆鸣和张翠花的生活,却是一地鸡毛。
离了婚,陆鸣才发现,家里没了我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没人给他做饭洗衣,没人打扫卫生,没人提醒他各种缴费日期。
张翠花倒是想揽下这些活,来证明没有我他们也能过得很好。
但她被我儿子伺候惯了,懒散成性,哪里做得来这些。
母子俩的生活,过得乱七八糟。
更糟糕的是,陆鸣的弟弟,那个被他们一家惯坏了的巨婴,又惹事了。
他迷上了赌博,欠了十几万的高利贷。
债主找上门来,把他们家砸得稀巴烂。
陆鸣和张翠花吓得魂不附体,只能拿钱消灾。
他们把所有的积蓄都掏空了,还不够,又开始四处借钱。
他们找到了我。
那天,陆鸣和张翠花一起出现在我家门口,两个人看起来都憔悴了不少。
张翠花一改往日的嚣张,挤出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林晚……不,晚晚,你看在子涵的面上,帮帮你叔叔吧。他可是子涵的亲叔叔啊。
陆鸣也低着头,声音嘶哑：晚晚,我知道我不该来找你。但这次,我是真的没办法了。你借我十万,不,五万也行！我给你打欠条,以后我每个月从抚养费里扣……
我看着他们俩,就像在看两个小丑。
我为什么要帮他我淡淡地问,他赌博输钱,是咎由自取。你们愿意当冤大头,那是你们的事,别拉上我。
你怎么能这么冷血！张翠花又露出了本来面目,那可是你前小叔子！是一家人！
抱歉,我们已经不是一家人了。我指了指门外,你们走吧,以后不要再来了。
林晚！你这个贱人！你不得好死！张翠花开始撒泼。
我直接关上了门,把她的咒骂隔绝在外。
我靠在门上,听着外面渐渐远去的哭喊和咒骂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真好。
这一世,我终于不用再为他们家的烂事买单了。
11.
我以为他们会就此罢休,没想到,我还是低估了他们的无耻程度。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陆子涵放学回家,脸色很难看。
我问他怎么了,他犹豫了半天,才从书包里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
那是一张欠条,上面写着陆子涵欠他叔叔陆勇十万元,落款是陆子涵的签名。
我一看就知道,这签名是伪造的。
这是怎么回事我沉声问。
今天放学,奶奶和叔叔在校门口堵我。陆子涵的声音带着委屈和愤怒,他们说家里出事了,让我签个字,就能拿到钱。我没同意,叔叔就抢了我的笔,抓着我的手强行签的。
我的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
他们居然把主意打到了孩子身上！
简直丧心病狂！
我立刻给陆鸣打了电话,把事情说了一遍。
电话那头,陆鸣沉默了很久,才疲惫地说：晚晚,对不起……我不知道他们会这么做。你放心,这张欠条,我不会认的。
你当我是傻子吗我冷笑,陆鸣,我警告你,管好你妈和你弟。如果他们再敢来骚扰子涵,别怪我不客气。
挂了电话,我看着眼圈发红的儿子,心疼地把他搂进怀里。
子涵,别怕,有妈妈在,谁也欺负不了你。
陆子涵把头埋在我怀里,闷闷地说：妈,他们怎么能这样……奶奶以前那么疼我……
因为在他们眼里,你不是一个独立的人,只是他们的附属品,是他们可以随意利用的工具。我抚摸着他的头发,残忍地揭开了温情脉脉的面纱,他们所谓的疼爱,是有条件的。当你能给他们带来利益和荣耀时,他们就爱你。当你成为他们的负担,或者不能满足他们的要求时,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抛弃你。
就像上一世,他们抛弃病重的我一样。
陆子涵似懂非懂,但他眼里的迷茫和依赖,却让我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选择。
我必须变得更强大,才能保护好我的儿子,让他不被这些人渣伤害。
从那以后,我除了照顾陆子涵,开始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自己身上。
我利用手里的存款,做了一些小额投资,凭着上一世的记忆,赚了不少钱。
我还报了几个课程,提升自己的专业技能,为以后重返职场做准备。
我的生活,变得越来越充实,越来越精彩。
而陆鸣那边,却彻底陷入了泥潭。
为了还清弟弟的赌债,他不仅花光了所有积蓄,还欠了一屁股外债。
张翠花受不了天天被债主上门催债的日子,一气之下回了老家,再也不管他们兄弟俩的死活。
陆鸣一个人,既要工作,又要应付各种催债电话,心力交瘁,短短几个月,就苍老了十岁。
他偶尔会来学校门口,偷偷看陆子涵。
有一次被我撞见了。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外套,头发乱糟糟的,胡子拉碴,眼神里满是落魄和悔恨。
他看到我,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苦笑了一下,转身落寞地离开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没有一丝同情。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如果当初,他能坚定地站在我这边,和我一起教育孩子,而不是一味地和稀泥,放纵溺爱。
如果当初,他能拎得清,不被他那愚蠢的母亲和贪婪的弟弟拖累。
我们本可以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可惜,没有如果。
12.
三年后,陆子涵不负众望,考上了一所国内顶尖的大学。
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他抱着我,哭得像个孩子。
妈,我做到了！我没有让你失望！
我笑着拍着他的背,眼眶也湿润了。
傻孩子,你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你是妈妈的骄傲。
我们办了盛大的谢师宴,邀请了所有帮助过我们的老师和朋友。
宴会上,陆子涵上台发言。
他没有说太多豪言壮语,只是深深地对着我鞠了一躬。
我最想感谢的人,是我的妈妈。是她,在我最迷茫,最堕落的时候,没有放弃我。是她,用最严厉的方式,教会我什么是责任,什么是担当。妈妈,谢谢你。我爱你。
台下掌声雷动。
我坐在下面,看着台上那个英挺帅气的少年,泪流满面。
上一世,他到死都在怨恨我。
这一世,我终于听到了他这句我爱你。
所有的辛苦和委屈,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
大学开学,我送陆子涵去学校。
安顿好一切后,我在校门口的咖啡店里,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是陈浩的妈妈,我曾经的大学同学。
她保养得很好,看起来比同龄人年轻许多,气质优雅。
林晚,好久不见。她笑着跟我打招呼。
是啊,好久不见。
我们聊起了孩子,聊起了这些年的生活。
她告诉我,陈浩也考上了这所大学,和陆子涵成了校友。
真没想到,她感慨道,当年,我们小区里,所有人都说我是虎妈,说你开明。结果现在,我们的孩子都走上了正轨。
我笑了笑：我那不叫开明,叫愚蠢。
我把这些年的经历,简单地跟她讲了。
她听完后,唏嘘不已。
你真不容易。幸好,一切都还来得及。她握住我的手,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我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年轻学子,眼里重新燃起了光芒,子涵已经长大了,我也该开始我自己的新生活了。
是的,我的新生活。
我用投资赚来的钱,开了一家属于自己的工作室,做我最喜欢的工作。
我开始健身,旅游,结交新的朋友。
我的人生,不再只有丈夫和儿子,我为自己而活。
偶尔,我会从陆子涵那里,听到一些关于陆鸣的消息。
听说,他因为长期压力过大,身体垮了,得了很严重的胃病,工作也丢了。
听说,他弟弟的赌债还没还清,又欠了新的。
听说,张翠花在老家,因为嘴碎得罪了邻居,被人打破了头,现在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医院里,没人管。
对于这些,我只是听听而已,内心再无波澜。
他们的人生,是他们自己选择的结果,与我无关。
这天,我正在工作室忙碌,接到了陆鸣的电话。
他的声音听起来非常虚弱,带着一丝哀求。
晚晚……我……我快不行了……我想见子涵最后一面……
我沉默了片刻,告诉他：我会转告他。但来不来,是他的决定。
我把电话内容告诉了陆子涵。
他听完后,很久没有说话。
最后,他看着我,轻声问：妈,你想让我去吗
我摇了摇头：这是你的事,你自己决定。无论你做什么决定,妈妈都支持你。
他最终还是去了。
回来后,他告诉我,陆鸣躺在病床上,瘦得脱了相,看到他,老泪纵横,一直在说对不起。
他没有原谅,也没有憎恨。
只是平静地陪他坐了一会儿,然后离开了。
几天后,陆鸣去世了。
葬礼上,我没有去,陆子涵去了。
他以儿子的身份,送了他最后一程。
他说,这是他作为儿子,应该尽的最后一份孝道。
从此以后,他和那个家,再无瓜葛。
看着眼前这个懂事、善良、有担当的儿子,我知道,我赢了。
我不仅赢回了儿子的人生,也赢回了我自己的人生。
窗外阳光正好,微风拂面。
我端起咖啡,看着远处的高楼大厦,露出了一个释然的微笑。
重来一世,我亲手把儿子养成了他们当初最不屑、如今却高攀不起的样子。
而他们,也终将为自己的愚蠢和自私,付出应有的代价。
这,就是最好的结局。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