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春雨过后,辞春入夏,京中天气逐渐变得闷热。
扶月宫。
玉笛走进来时,容婕妤正在伏案写着什么东西,听到动静她头也未抬,只是问了句:“东西都送出去了?”
“回娘娘,奴婢亲自交到小翔子手中的,看着他出了宫门这才回来。”
容婕妤没再说话,玉笛也不敢多言,静静地站在一旁给她研墨。
许久,容婕妤写了满满三页纸,这才放下笔,将写的信装入了信封中。
“娘娘可是要寄信,奴婢待会儿就去。”
“不急。”容婕妤将装好的信封放在了一旁,“过些日子再去吧,这段时日宫里不太平,少做些引人注意的事情。”
玉笛垂头:“是,奴婢明白。”
“今日,卫丞相进了宫?”容婕妤走到窗边,不知道在看什么,虽是问句,但语气中却带着分笃定。
玉笛点了点头,陛下接见朝臣不容后妃打听,但是今日卫丞相的夫人姜氏去拜见了太后,她们安插在延福宫的人从姜氏口中听到的消息。
玉笛心中有些不安,前日容夫人递了牌子进宫,主子和夫人说话时她进去奉茶,偶然听到了“卫家”、“姜家”的字眼,而姜家是太后和卫夫人的母家。
夫人进宫没两日,主子就提到卫丞相,总让她觉得两者有关系。
玉笛不敢多言,容婕妤自打进宫后性子就阴沉了不少,哪怕自己从小伺候她,如今也不敢多问些什么。
*
麟德殿。
鹤砚忱今日午后便未再接见朝臣,也没有进后宫,御案上的折子摞成了小山堆他也不曾理会,只是翻看着西厥献上的那本志书。
“虫毒结聚,积块成疾,十五而阳,噬魂夺魄,是曰赤血蛊。”
他缓缓念出这几个字,西厥文字和中原有所不同,鹤砚忱曾经研读过西厥的文书,却只懂些皮毛,难以完全看懂这些字。
肖院判候在他身侧,越听眉头皱得越紧,他颤颤巍巍地开口:“陛下的病症,似乎和这志书上记载的有所相似之处...”
陛下自登基后便患上了这怪病,每月十五都会疼痛难耐,暴躁异常,所以他只能将自己关在殿内,害怕自己发疯。
他研究了藏书阁中历朝历代的医书,可都难以找出类似的病症。
肖院判似拨云见雾,心中陡然清明。他从未往蛊毒这上面联想过,毕竟南疆在前朝便已覆灭,数十年来世间再未听闻过蛊毒,而有关蛊毒的志书也逐渐湮灭在历史的洪流之中。
“陛下,不知可否容臣研究下此书?”肖院判问道,“勒月圣女尚未离京,若是有她相助,微臣三日内一定能研究透这本书。”
鹤砚忱将志书丢给他,向季明吩咐道:“将勒月带进宫。”
“是,奴才这就去办。”
月梨得到勒月进宫的消息时已经是两个时辰后了。
她猛地站起身:“她进了麟德殿?”
紫苏低着头不敢看她:“是,听闻是季公公将圣女带进宫的。”
月梨呆愣地看着远处,直到枝头的鸟雀扑腾了两下翅膀,几片落叶掉下来才将她惊醒。
鹤砚忱宣勒月进宫干什么?还去了麟德殿?
她想起了那日寿宴时,勒月惊人的美貌,可他明明说过,不会让勒月进宫的。
他们现在在干什么?
月梨控制不住地乱想,从想象两人郎情妾意,到想象自己再次被抛弃,住着破屋子吃着残羹冷炙,还要每日受着锥心之痛。
她心中已经将鹤砚忱当成了抵抗不住美色的好色之徒。
废话!
他要是不好色,还有自己什么事?
在连翘和紫苏还没反应过来时,月梨就气鼓鼓地从殿内跑了出去。
“主子,您要去哪儿?!”
连翘交代了紫苏两句,连忙追了出去。
月梨赶到麟德殿时,恰好看见勒月和肖院判从里边出来。
季明眼尖地看到了她,忙走下台阶:“奴才见过钰婕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