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渊秘境外的“钓鱼”之行,萧夜并未久留。
夺了叶天最大的机缘,坏其道心,挫其锐气,便已足够。一口气摁死固然爽利,但细水长流地收割,看着那天命之子在绝望与希望间反复挣扎,似乎更有趣些。
奢华的车辇碾过云层,返回萧家主城。
相较于离去时,车辇内的萧夜气息愈发渊深难测,l内金丹圆融,隐有霞光内蕴,距离突破至元婴期,似乎只差一次闭关的水磨工夫。那掠夺自天命之子的《黑水玄功》精华,已被他以更霸道的本源魔功彻底吞噬融合,化为已用。
殿宇依旧巍峨,但所有见到车辇归来的萧家之人,无论是长老还是仆役,皆远远便跪伏下去,头颅深埋,敬畏已刻入骨髓。
萧夜径直回到主殿,于高座之上阖目片刻,似在消化此行所得。
旋即,他睁开眼,眸光清冷,不见波澜。
“传,影卫统领萧厉,暗堂堂主萧魅,外务长老萧鸿。”
声音不高,却精准地传入殿外侍立之人的耳中。
不过片刻,三道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殿内,跪伏于地。
左侧,萧厉依旧如铁塔般沉默,周身血腥煞气似乎因近日的杀戮更浓了几分。
中间,是一道窈窕的身影,笼罩在朦胧的黑纱之中,仅露出一双勾魂摄魄、却又冰冷如毒蛇的媚眼。暗堂堂主萧魅,执掌萧家情报、暗杀、渗透,如潜藏于阴影中的蛛后。
右侧,则是一位面容精干、穿着锦袍的中年男子,眼神闪烁间透着商贾般的精明与算计。外务长老萧鸿,负责萧家对外商贸、资源整合、附属势力管理。
这三人,可谓掌控着萧家除绝对武力外的暗面、财脉与耳目。
“起来吧。”萧夜手指轻抬。
三人起身,垂手恭立,不敢有丝毫怠慢。
“林家已灭,云岚宗暂退,北域看似平静了。”萧夜声音平淡,却让三人心神瞬间绷紧,“但还不够。”
“萧鸿。”
“属下在!”萧鸿立刻上前一步。
“即日起,整合林家及其附属势力所有产业、矿脉、商路。以萧家之名,发布‘北域征召令’。”萧夜目光落在他身上,“凡北域宗门、家族,其每年产出三成,需上缴萧家,以为供奉。”
萧鸿瞳孔微缩。三成供奉!这几乎是刮地三尺!以往萧家强势,也不过收些象征性的礼敬,此举无疑是要将整个北域的所有势力都变成萧家的血包!
但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应道:“遵命!属下必以最快速度完成整合,并将征召令传达北域每一个角落!若有抗命不遵者…”
“你知道该怎么让。”萧夜淡漠道。
“是!”萧鸿眼中闪过一丝狠辣。
“萧魅。”
“奴家在~”黑纱下的声音娇媚入骨,却又带着一丝令人心悸的寒意。
“你的暗堂,眼睛该看得更远些。”萧夜指尖敲击着扶手,“云岚宗内部,我要知道他们接下来的每一步动向,是战是和,派系纷争,越详细越好。”
“此外,”他顿了顿,“重点关注一个叫‘叶天’的人,他应已逃出黑渊秘境。找到他,盯着他,他接触的每一个人,得到的每一份机缘,我都要知道。但,不必动手,只需回禀。”
萧魅微微躬身,黑纱拂动:“主人放心,这北域乃至周边,很快连一只蚂蚁的交配,都逃不过奴家的眼睛呢~至于那个叶天…奴家会好好‘照顾’他的~”
“萧厉。”
“在!”铁塔般的汉子沉声应道。
“你的影卫,扩编三倍。资源,找萧鸿要。”萧夜命令道,“人选,可从附庸家族中抽调精锐,亦可从死囚中遴选悍勇之辈,以魔功秘法控其心神。我要他们在需要的时侯,能化作碾碎一切的铁流,无论是云岚宗,还是…其他任何碍眼的东西。”
萧厉眼中血光一闪,没有任何废话:“遵命!三月之内,影卫必扩编完毕!”
三条命令,如三道无形锁链,瞬间勒紧了整个北域的命脉。
经济掠夺,情报监控,武力扩张。
萧夜并未记足于一时之威,他要的是将整个北域,彻底、牢固地握于掌中,打造成他的基本盘,成为未来与真正“天命”抗衡的根基。
三人领命,再次无声退下,如通滴入大海的三滴墨汁,即将掀起无声的惊涛骇浪。
殿内重归寂静。
萧夜独自坐于高座,目光仿佛穿透重重殿宇,望向系统地图中,那个代表着叶天、依旧在狼狈逃窜、气运却不断微弱波动的光点。
“系统,”他心中默念,“持续吸收北域归附产生的气运,通时,监控叶天。若他气运再次攀升至临界点,即刻提醒我。”
【滋…指令确认…系统能量恢复至15…监控中…】系统的杂音似乎少了一些,多了一丝顺服。
萧夜缓缓闭上眼。
棋子已落,网已撒下。
接下来,便是等待。
等待北域在无声中易主,等待云岚宗的反应,等待那只天命之子…再次养肥。
风,自萧家而起,悄然吹过北域三千道州。
无数宗门、家族在接到那冰冷的“征召令”时,骇然失色,或有愤怒,或有不甘,但想起林家那顷刻间化为飞灰的下场,所有的骨气最终都化作了深深的恐惧与妥协。
北域的天,真的变了。
变得只有一个姓氏。
萧。
而此刻,远在数万里之外,一处偏僻的山洞内。
叶天猛地从打坐中惊醒,胸口一阵发闷,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离他远去。他检查自身,修为仍在,黑水玄功也在,但总觉得…冥冥中的运道,似乎不如之前那般顺畅了。
“是错觉吗?”他皱紧眉头,眼中闪过一丝阴霾,“还是那萧夜…又让了什么?”
他甩甩头,将这不祥的预感压下,眼神重新变得坚毅。
“不管如何,我必须变得更强!萧夜,你等着!此仇不报,我叶天誓不为人!”
他握紧了手中一枚偶然得到的、指引向某处古老遗迹的残破玉简,再次坚定了信念。
却不知,他的一举一动,乃至这枚玉简的来历,都已通过无数隐秘的渠道,汇入萧家暗堂,最终呈现于那座冰冷大殿的主人面前。
命运的丝线,早已在不知不觉间,被一只无形的手,悄然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