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恐怖小说》骨瓷灯 > 第一章

天启三年,霜降。
沈砚之裹紧了素色棉袍,指尖触到车帘上冰棱时,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他是半个时辰前接到的消息,说远在青溪镇的姑母沈氏病危,要见他最后一面。从京城到青溪镇,原本需走三日的路,管家却找了辆快马驾的车,日夜兼程,竟只用了一日半。
车轱辘碾过青石板路,发出吱呀的声响,像是老妪的叹息。沈砚之撩开车帘,只见青溪镇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雾气里,街边的铺子都关着门,连个行人都没有,只有几盏昏黄的灯笼挂在屋檐下,光晕被雾气裹着,散不出半分暖意。
公子,到了。车夫勒住马,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
沈砚之抬眼望去,只见沈氏的宅院坐落在镇子最东头,院墙斑驳,朱漆大门上的铜环生了锈,门楣上沈府两个字被风雨侵蚀得模糊不清。他刚要下车,就见一个穿着青布衣裙的丫鬟匆匆跑出来,见了他,眼圈一红:表公子,您可算来了,夫人她……就剩一口气了。
丫鬟领着沈砚之穿过庭院,院里的杂草长得比人还高,几棵老槐树的叶子落了一地,风一吹,卷起几片枯叶,像鬼火似的飘着。走到正屋门口,一股浓重的药味夹杂着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沈砚之皱了皱眉,抬脚走了进去。
屋内光线昏暗,只有一盏小小的油灯放在床头,昏黄的灯光下,沈氏躺在病床上,脸色蜡黄,颧骨高耸,双眼紧闭,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床边坐着一个穿着深色长衫的男人,见沈砚之进来,起身行了一礼:在下柳玄,是夫人的主治大夫。
沈砚之点了点头,走到床边,轻声唤道:姑母。
沈氏缓缓睁开眼,浑浊的目光落在沈砚之身上,嘴唇动了动,声音细若蚊蚋:砚之……你来了……她伸出枯瘦的手,紧紧抓住沈砚之的手腕,你听我说……府里的那盏骨瓷灯……不能留……一定要毁了它……
沈砚之愣住了,他从未听说过什么骨瓷灯。他刚要追问,沈氏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口黑血从她嘴角溢出,溅在被褥上,像一朵绽开的墨花。柳玄连忙上前,给沈氏喂了一勺药,可沈氏的身体却越来越凉,眼睛也慢慢失去了神采。
姑母!沈砚之惊呼一声,可沈氏已经没了呼吸。
处理完沈氏的后事,沈砚之留在了沈府。他想起沈氏临终前的话,心里疑惑不已,便问管家:张叔,府里有一盏骨瓷灯吗
张叔是沈家的老管家,头发都白了,听到骨瓷灯三个字,脸色骤变,双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公……公子,您怎么问起这个那盏灯……不吉利啊。
怎么个不吉利法沈砚之追问。
张叔叹了口气,缓缓说道:那盏骨瓷灯是去年夫人从一个古董商人手里买来的,说是前朝的物件。自从那盏灯进了府,府里就怪事不断。先是府里的丫鬟晚上去院子里打水,看到一个穿着白衣的女子在廊下徘徊,第二天那个丫鬟就疯了;后来,厨房的帮工晚上起夜,听到正屋有女子的哭声,进去一看,却什么都没有,没过几天,那个帮工就得了一场急病,没了;再后来,夫人就病倒了,病情一天比一天重,大夫也查不出是什么病因。
沈砚之皱了皱眉:那盏灯现在在哪里
在夫人的书房里,自从出了这些怪事,夫人就把那盏灯锁在了书房的柜子里,再也没拿出来过。张叔说道。
沈砚之起身:带我去看看。
张叔犹豫了一下,还是领着沈砚之去了书房。书房里落满了灰尘,书架上的书乱七八糟地堆着,桌子上还放着沈氏没写完的书信。张叔走到一个红木柜子前,拿出钥匙,打开了柜门。
柜子里铺着一块黑色的绒布,绒布上放着一盏骨瓷灯。那盏灯高约一尺,灯身是乳白色的,上面绘着缠枝莲纹,花纹细腻,做工精致。灯座是圆形的,上面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沈砚之从未见过。
沈砚之伸手拿起骨瓷灯,入手微凉,灯身光滑细腻,没有一丝瑕疵。他仔细打量着灯上的符号,突然觉得那些符号像是某种咒语,看久了,竟有些头晕目眩。
公子,您还是别拿了,这灯邪门得很。张叔在一旁劝道。
沈砚之放下骨瓷灯,心里犯起了嘀咕。他是个读书人,向来不信鬼神之说,可沈府发生的这些事,又让他不得不怀疑。他决定先把这盏灯留在身边,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异样。
当天晚上,沈砚之把骨瓷灯放在了自己的卧室里。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得屋里有双眼睛在盯着他。他睁开眼,看向那盏骨瓷灯,只见灯身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晕,那些缠枝莲纹像是活了一样,在灯身上慢慢蠕动。
沈砚之揉了揉眼睛,再看时,灯身又恢复了原样。他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便闭上眼,强迫自己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沈砚之突然被一阵哭声吵醒。那哭声细细的,柔柔的,像是女子的声音,从窗外传来。他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只见庭院里空荡荡的,月光洒在地上,像一层白霜。
谁在外面沈砚之喊道。
哭声停了,庭院里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沈砚之皱了皱眉,刚要关上窗户,突然看到廊下站着一个穿着白衣的女子。那女子背对着他,长发披肩,身形纤细。
姑娘,你是谁为何在我院中沈砚之问道。
女子没有回头,慢慢向前走去。沈砚之连忙追了出去,可刚走到廊下,女子就消失了。他四处张望,却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难道是鬼沈砚之心里嘀咕着,回到了卧室。他看向那盏骨瓷灯,只见灯身的光晕比刚才更亮了,那些缠枝莲纹像是在流血,变成了暗红色。
沈砚之吓了一跳,连忙把灯拿到了门外,扔在了院子里。他回到卧室,关上门,靠在门上,大口地喘着气。
第二天一早,沈砚之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去院子里看那盏骨瓷灯。可院子里空荡荡的,那盏灯不见了。
张叔,你看到我昨晚扔在院子里的骨瓷灯了吗沈砚之问张叔。
张叔摇了摇头:没有啊,公子,我早上起来打扫院子,没看到什么骨瓷灯。
沈砚之心里一沉,难道是被人捡走了还是……那盏灯自己消失了
他正想着,突然听到丫鬟尖叫一声:公子,不好了!柳大夫死了!
沈砚之连忙跟着丫鬟跑去柳玄的住处。柳玄住在沈府的西厢房,房间里一片狼藉,桌子上的药罐摔在了地上,药汁洒了一地。柳玄躺在地上,双眼圆睁,嘴巴大张,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他的胸口插着一把剪刀,鲜血染红了他的长衫。
什么时候发现的沈砚之问丫鬟。
刚才我来给柳大夫送早饭,推开门就看到他躺在地上,已经没气了。丫鬟吓得浑身发抖。
沈砚之蹲下身,仔细检查了一下柳玄的尸体。他发现柳玄的手指上有一道划痕,划痕里沾着一些乳白色的粉末,像是骨瓷的粉末。
难道是那盏骨瓷灯害了他沈砚之心里想着,越发觉得那盏灯邪门。
他派人去镇上打听,看看有没有人捡到那盏骨瓷灯,可打听了一天,也没有任何消息。
当天晚上,沈砚之又听到了哭声。这次的哭声比昨晚更清晰,像是就在他的卧室门外。他拿起一把剑,走到门边,猛地推开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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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站着一个穿着白衣的女子,正是昨晚他在廊下看到的那个女子。女子的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双眼空洞,嘴角挂着一丝诡异的笑容。
你是谁为何要害柳大夫沈砚之举起剑,对着女子。
女子没有说话,慢慢向他走来。沈砚之挥剑砍去,可剑却穿过了女子的身体,没有伤到她分毫。
你是鬼!沈砚之惊呼一声,转身就要跑。
女子突然开口了,声音柔柔的,却带着几分寒意:我是这盏骨瓷灯的主人,你把我的灯扔了,我要你赔。
沈砚之跑得更快了,他跑到张叔的房间,用力敲门:张叔,快开门!有鬼!
张叔连忙打开门,看到沈砚之惊慌失措的样子,连忙问道:公子,怎么了
有个白衣女子,她是鬼,她要杀我!沈砚之喘着气说道。
张叔脸色一变,连忙把沈砚之拉进房间,关上房门,又用桌子顶住门:公子,您别慌,那女鬼一定是冲着骨瓷灯来的。我听老人们说,这种古物里容易附着鬼魂,那女鬼肯定是附着在骨瓷灯里的。
那现在怎么办沈砚之问道。
我知道镇上有个道士,很厉害,不如我们去请他来看看张叔说道。
沈砚之点了点头:好,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
两人趁着夜色,悄悄离开了沈府,向镇上的道观跑去。道观在镇子的山顶上,山路崎岖,两人跑了半个多时辰,才到达道观门口。
道观的门紧闭着,沈砚之用力敲门:道长,开门!我们有急事相求!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一个穿着道袍的中年道士走了出来,看到沈砚之和张叔,皱了皱眉: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道长,我们是青溪镇沈府的人,府里闹鬼,还死了人,求您救救我们!沈砚之连忙说道。
道士打量了沈砚之一眼,点了点头:跟我进来吧。
两人跟着道士走进道观,来到一间大殿里。道士让他们坐下,然后问道:府里是怎么闹鬼的详细说说。
沈砚之把沈府发生的怪事,从丫鬟疯癫、帮工病逝,到沈氏临终前的遗言,再到柳玄的死和自己遇到女鬼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道士。
道士听完,眉头皱得更紧了:那盏骨瓷灯,恐怕不是普通的古物,而是用死人的骨头烧制的,上面附着的鬼魂,怨念极深。
用死人的骨头烧制的沈砚之和张叔都吓了一跳。
道士点了点头:不错,这种骨瓷灯,通常是用来祭祀邪灵的,一旦被人带回家,就会给家里带来灾祸。那女鬼之所以缠着你们,就是因为你们把她的灯扔了,她无处可去,只能找你们报仇。
那道长,您有办法对付她吗沈砚之连忙问道。
道士沉吟了一会儿,说道:那女鬼怨念极深,想要彻底除掉她,并非易事。不过,我可以给你们一些符咒,你们带回去贴在门上和窗户上,可以暂时阻止她进入房间。另外,我还可以给你们一道镇邪符,你们把它贴在骨瓷灯上,或许能压制住她的怨气。
道士说完,从抽屉里拿出一些符咒,递给沈砚之:这些符咒,你们要小心保管,不要让女人和小孩碰到。明天一早,你们再带我去沈府,我看看能不能找到那盏骨瓷灯,彻底解决这件事。
沈砚之和张叔接过符咒,连忙向道士道谢,然后拿着符咒,匆匆赶回了沈府。
回到沈府后,沈砚之按照道士的吩咐,把符咒贴在了各个房间的门上和窗户上。他又把那道镇邪符带在身上,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这一夜,沈砚之没有再听到哭声,也没有看到女鬼。他以为符咒起了作用,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第二天一早,沈砚之就去道观请道士。道士背着一个布包,跟着沈砚之和张叔来到了沈府。
道士在沈府里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了庭院里的一棵老槐树下。他蹲下身,用手拨开地上的杂草,只见泥土里露出了一角乳白色的瓷片。
骨瓷灯应该就在这下面。道士说道。
沈砚之连忙让人拿来铁锹,在老槐树下挖了起来。挖了大约三尺深,终于挖到了那盏骨瓷灯。那盏灯已经碎了,瓷片散落在泥土里,上面还沾着一些暗红色的血迹。
这灯怎么会在这里沈砚之疑惑地问道。
道士拿起一块瓷片,仔细看了看:是那女鬼把灯埋在这里的,她想借助槐树的阴气,增强自己的怨气。他从布包里拿出一个桃木剑和一个罗盘,然后对沈砚之说:你们都退到一边,我要做法除鬼。
沈砚之和张叔连忙退到院子门口,只见道士手持桃木剑,口中念念有词,罗盘上的指针不停地转动。突然,一阵阴风刮过,庭院里的杂草剧烈地摇晃起来,老槐树上的叶子纷纷落下。
孽障,还不出来受死!道士大喝一声,桃木剑向空中一挥。
一道白光从桃木剑上射出,击中了老槐树。老槐树上的树皮裂开了一道缝,从缝里渗出了暗红色的汁液,像是鲜血一样。
啊!一声凄厉的尖叫从老槐树上传来,一个白衣女子的身影从树缝里钻了出来,正是那个女鬼。女鬼的头发乱蓬蓬的,双眼通红,脸上布满了血痕,看起来更加狰狞可怖。
女鬼伸出双手,向道士抓去。道士不慌不忙,从布包里拿出一张符咒,贴在桃木剑上,然后再次向女鬼挥去。符咒发出一道金光,击中了女鬼的胸口。女鬼惨叫一声,身体慢慢变得透明,最后消失不见了。
道士收起桃木剑,松了口气:好了,那女鬼已经被我除掉了。不过,这盏骨瓷灯的碎片,你们要尽快处理掉,不能留在府里。
沈砚之连忙点头:多谢道长,我们这就把碎片烧掉。
道士又叮嘱了几句,然后离开了沈府。沈砚之让人把骨瓷灯的碎片收集起来,拿到院子里烧掉。火焰升起,发出噼啪的声响,像是女鬼的哀嚎。
烧掉碎片后,沈府终于恢复了平静。再也没有怪事发生,丫鬟和仆人们也渐渐放下了心。沈砚之留在沈府,打理着沈氏留下的产业。
只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沈砚之总会想起那盏骨瓷灯
骨瓷灯
沈砚之站在庭院里,看着骨瓷灯的碎片在火焰中渐渐化为灰烬,心里却没有丝毫轻松。火焰明明是暖的,他却觉得浑身发冷,仿佛有双眼睛正从暗处盯着他,那目光冰冷刺骨,让他不寒而栗。
公子,都烧完了,应该没事了吧张叔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问道,脸上还带着未散的惊魂。
沈砚之没有回答,只是盯着那堆灰烬,眉头紧锁。他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那女鬼怨念如此之深,怎么会轻易被道士除掉可他又找不到反驳的理由,道士做法时那道金光,还有女鬼凄厉的惨叫,都真实地发生在眼前。
或许是我想多了。沈砚之喃喃自语,转身回了房间。
接下来的几天,沈府确实平静了许多。丫鬟仆人们不再提心吊胆,院子里的杂草被清理干净,阳光透过枝叶洒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光影,看起来终于有了些生气。沈砚之也渐渐放下心来,开始整理沈氏留下的账目,打算把沈府的产业好好打理一番。
可这份平静并没有持续太久。
第七天夜里,沈砚之正在书房看书,突然听到窗外传来一阵轻微的滴答声,像是水滴落在青石板上的声音。他抬头看向窗外,月光皎洁,庭院里空荡荡的,并没有下雨,那声音却越来越清晰,断断续续,像是有人在故意敲打。
沈砚之皱了皱眉,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向外望去。就在他探头的瞬间,一道冰冷的气息突然从头顶传来,他下意识地抬头,只见房檐上坐着一个白衣女子,长发垂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有一双通红的眼睛露在外面,正死死地盯着他。
啊!沈砚之惊呼一声,猛地关上窗户,后背紧紧贴在墙上,心脏狂跳不止。
是那个女鬼!她没有被除掉!
沈砚之颤抖着手,从怀里掏出道士给的镇邪符,紧紧握在手中。他想起道士说的话,符咒能暂时阻止女鬼进入房间,可此刻他却觉得那符咒根本起不了作用,那女鬼的目光仿佛能穿透墙壁,落在他的身上。
滴答……滴答……声音还在继续,而且越来越近,像是从书房的门缝里渗进来的。沈砚之低头看向门缝,只见一道暗红色的液体正从门外慢慢流进来,顺着青石板路,向他的脚边蔓延。
那液体散发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和柳玄死时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沈砚之吓得后退一步,脚下却不小心撞到了椅子,发出哐当一声响。
沈公子,我的灯呢门外传来女子柔柔的声音,带着几分委屈,却又透着说不出的诡异,你把我的灯烧了,我好冷,好孤单……
沈砚之死死咬着牙,不敢出声。他知道,只要自己一开口,那女鬼就会冲破房门,扑到他的身上。
你为什么不说话女子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是你把我的灯扔掉的,是你让道士来杀我的!你要赔我的灯!赔我的命!
门外传来砰砰的撞门声,门板剧烈地晃动着,像是随时都会被撞碎。沈砚之紧紧握着镇邪符,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流,他能感觉到,那女鬼的怨气越来越重,整个书房里的温度都在急剧下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息。
就在门板即将被撞碎的时候,撞门声突然停了下来,门外的声音也消失了。沈砚之屏住呼吸,侧耳倾听,可外面静得可怕,连风声都没有。
难道她走了沈砚之心里疑惑,可他不敢放松警惕,依旧紧紧握着镇邪符,靠在墙上。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书房里的温度渐渐恢复正常,那股腐朽的气息也消失了。沈砚之慢慢放松下来,他走到门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开门。他决定等到天亮,再去找道士。
可他不知道,这只是女鬼的开始。
第二天一早,沈砚之就匆匆赶往道观,可当他到达道观时,却发现道观里一片狼藉,大殿里的神像倒在地上,摔得粉碎,道士的尸体躺在神像旁边,双眼圆睁,嘴巴大张,胸口插着一把桃木剑,正是昨天道士用来除鬼的那把。
沈砚之吓得双腿发软,他走到道士的尸体旁,发现道士的手指上有一道划痕,划痕里沾着一些乳白色的粉末,和柳玄手指上的粉末一模一样。
道长……沈砚之声音颤抖,他知道,道士是被女鬼杀了。
他不敢在道观里多待,连忙赶回沈府。回到沈府后,他把自己看到的一切告诉了张叔,张叔吓得面如死灰,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公子,这可怎么办啊道长都被她杀了,我们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啊!张叔哭着说道。
沈砚之也慌了神,道士是唯一能对付女鬼的人,现在道士死了,他们就像是待宰的羔羊,只能任由女鬼宰割。
不行,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沈砚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张叔,你还记得道士说过,那骨瓷灯是用死人的骨头烧制的吗或许我们能找到烧制骨瓷灯的人,问问有没有破解的方法。
张叔点了点头,擦了擦眼泪:我记得夫人说过,那盏灯是从一个姓王的古董商人手里买来的,那个商人住在邻镇,或许我们能从他那里问到些线索。
沈砚之眼前一亮:好,我们现在就去邻镇找那个王商人。
两人不敢耽搁,立刻备了马车,向邻镇赶去。邻镇离青溪镇不远,大约一个时辰的路程。他们到达邻镇后,四处打听,很快就找到了王商人的店铺。
店铺的门是开着的,里面却空无一人。沈砚之和张叔走进店铺,只见货架上的古董乱七八糟地堆着,地上散落着一些破碎的瓷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王商人沈砚之喊了一声,没有回应。
他们走到店铺的内屋,推开门,眼前的一幕让他们倒吸一口凉气。王商人的尸体躺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把剪刀,和柳玄死时的样子一模一样。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脸上还残留着惊恐的表情。
又是她……沈砚之喃喃自语,心里的恐惧越来越深。女鬼已经杀了三个人了,下一个会不会是他
就在这时,张叔突然指着王商人的手,声音颤抖地说道:公子,你看……
沈砚之顺着张叔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王商人的手里紧紧攥着一张纸,纸上写着几行字,字迹潦草,像是在匆忙中写下来的。
沈砚之蹲下身,小心翼翼地从王商人的手里拿出那张纸,只见上面写着:骨瓷灯,用七名少女的骨头烧制而成,灯芯是少女的头发,每杀一个人,怨气就会增加一分。想要彻底除掉她,必须找到七名少女的尸骨,将她们安葬,再用她们的头发制成灯芯,点燃骨瓷灯,让她的怨气随着火焰消散……
七名少女……沈砚之倒吸一口凉气,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女鬼的怨气这么重了。用七名少女的骨头烧制骨瓷灯,这简直是惨无人道!
公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去哪里找那七名少女的尸骨啊张叔焦急地问道。
沈砚之皱了皱眉,他想起了沈府的老槐树。道士说过,女鬼把骨瓷灯埋在老槐树下,借助槐树的阴气增强怨气。或许,那七名少女的尸骨也在那里
我们回去,挖开老槐树!沈砚之说道。
两人立刻赶回沈府,让人拿来铁锹,在老槐树下挖了起来。老槐树的根须很粗,挖起来十分费力,挖了大约一个时辰,终于挖到了一些东西。
那是七具骸骨,排列整齐,每具骸骨都很纤细,看起来像是少女的尸骨。骸骨的旁边,还散落着一些头发,黑色的,棕色的,都已经干枯了。
找到了,终于找到了!沈砚之激动地说道。
他让人拿来七个木盒,将骸骨小心翼翼地装进去,然后按照纸上说的,收集了一些头发,制成灯芯。他又让人找来了一盏新的瓷灯,把头发灯芯放进去,然后将七具骸骨的木盒放在瓷灯的周围。
现在,只要点燃灯芯,就能彻底除掉她了。沈砚之喃喃自语,拿起火折子,就要去点燃灯芯。
可就在这时,一阵阴风突然刮过,瓷灯里的头发灯芯瞬间燃烧起来,发出幽蓝色的火焰。火焰越来越旺,照亮了整个庭院,七具骸骨的木盒开始剧烈地晃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
不好,她来了!沈砚之惊呼一声,连忙后退。
只见幽蓝色的火焰中,慢慢浮现出一个白衣女子的身影,正是那个女鬼。她的头发乱蓬蓬的,双眼通红,脸上布满了血痕,看起来比之前更加狰狞可怖。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除掉我吗女鬼发出凄厉的笑声,我用了七年的时间,才收集到七名少女的骨头,制成骨瓷灯,我的怨气早就和这灯、这骸骨融为一体了!你们点燃灯芯,只会让我的怨气更重,让我变得更强大!
女鬼伸出双手,向沈砚之和张叔抓去。沈砚之想要逃跑,可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张叔吓得瘫倒在地,连哭都哭不出来。
幽蓝色的火焰越来越旺,七具骸骨的木盒纷纷裂开,骸骨从里面滚了出来,慢慢拼接在一起,变成了七个白衣少女的身影。她们的双眼空洞,面无表情,跟在女鬼的身后,向沈砚之和张叔围了过来。
现在,轮到你们来陪我了!女鬼狞笑着,双手抓住了沈砚之的肩膀。
沈砚之只觉得一股冰冷的气息从肩膀传来,瞬间传遍了全身。他的意识开始模糊,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暗,最后彻底失去了知觉。
当他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老槐树下,周围一片狼藉。七具骸骨的木盒已经不见了,瓷灯也碎了,地上只留下一些黑色的灰烬。张叔躺在他的旁边,已经没了呼吸,双眼圆睁,脸上还残留着惊恐的表情。
沈砚之挣扎着爬起来,浑身酸痛,他看向老槐树,只见老槐树的树干上,刻着一行字:我会一直在这里,等着下一个人……
沈砚之吓得魂飞魄散,他知道,女鬼没有被除掉,她还在沈府里,等着下一个受害者。他不敢再待在这里,连行李都没拿,就疯了似的跑出了沈府,再也没有回来。
从此以后,青溪镇的沈府就成了一座鬼宅,再也没有人敢靠近。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人们总能听到沈府里传来女子的哭声,还有瓷器破碎的声音。有人说,那是女鬼在寻找她的骨瓷灯,也有人说,那是七名少女的冤魂在哀嚎。
而那盏用七名少女骨头烧制的骨瓷灯,也成了青溪镇的一个传说,有人说它被女鬼藏在了某个地方,也有人说它已经随着女鬼的怨气,消失在了世间。可不管怎样,只要有人提起青溪镇的沈府,提起那盏骨瓷灯,都会忍不住打个寒噤,再也不敢多提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