婳儿,你到底知不知错
一个阴恻恻的男子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四周静的可怕,唯独这个男人的声音像是地狱恶鬼索命般,瞬间将我叫醒。
一睁眼,我惊呆了。
这是哪!
我不是在手术室给病患做手术怎么这四周看着像是古代的府邸。
除了眼前的环境让我恐怖如斯,还有面前这个对我虎视眈眈的男人,也让我心生惧怕。
顾临,霄云国的唯一的王爷。
我一阵头疼,脑中莫名多出的记忆让我的心拔凉拔凉的。
平日不都是我在调教他吗怎的今日他一副要将我杀了泄愤的模样
我是霄云国身份尊贵的郡主。
我的父亲是从龙有功的武将,多次将蛮奴击退,身份水涨船高。
我们家手握兵权,甚至当今皇帝,都得看我家脸色行事。
我作为将军府嫡女,三月前,父亲让皇帝册封了我个郡主的身份玩玩。
为了巩固皇家与我家的关系,皇帝甚至挥斥方遒将他唯一的弟弟许配给了我。
可我自小被养坏了,顾临入我府中,我对他非常不好。
和姐妹喝花酒,找小馆,养男宠,选面首...
总之,男人能做的,我比他们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那又怎样,我爹是当朝大将军,皇帝所有的兵,都在我们家手里。
谁敢对我说个不字
包括‘嫁’给我的顾临,他也只能每天独守空房。
可那是以前,今时已不同往日。
我捂着心口,好汉不提当年勇。
我怎么就这么倒霉,荒唐郡主的福气我没享到。
如今还要面临被顾临清算的下场。
2
上月前,有人禀告皇帝,我爹与西疆勾结。
皇帝即刻下令来我家搜查,结果还真在我爹的书房找到一封与西疆来往的信件。
我爹虽性情狂妄了些,可他断然不会出卖自己的国家。
出了这茬子事,皇帝借此收回了我爹手中的兵权,我爹现在还在大理寺天牢待着。
原本这些也与我一个外科医生无关,赶巧不巧,我醒来就成这样式了。
我翻了个白眼想了想,大概是在手术室被骨锤敲到脑袋了。
看样子你还是不知错。
顾临一袭玄色锦袍,居高临下看着我。
事到如今,还不服气
听他咄咄相逼,我忍不住回:我服了,彻底服了。
我是真服了,穿来此地,不光爹进了大狱,自己也要面临灭顶之灾。
以我以往对顾临做的那些事,我如今有点不敢看他。
仗势欺人,说的就是以前的我。
我不光叫几百号相貌俊俏的男子入府中偏殿,甚至还会邀请顾临一起去看,还甚是扎心的让他帮着一起选...
我真是罪该万死啊。
但转念又想想,凭什么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就不行!
我气鼓鼓的样子被顾临看在眼里,他哼笑一声:郡主果真有骨气,事到如今还宁折不屈,既如此,本王也不用对你心慈手软了。
什么意思他竟真的要杀我
你怎么好意思说我!我之所以那样对你,难道你心里没数吗
我可不是那个笨笨呆呆的郡主,自己受了委屈,还不说出来,还折磨自己,妄想让眼前的男子吃醋。
这个男子,嫁给我后都不老实,还敢背着我与中书令之女来往,我就是气不过,才故意行为荒诞的对他的。
再说,我笃定他不敢对我这么样。
皇帝虽剥夺了我爹手里的兵权,可我爹这么多年的第一护国将军又不是白当的。
我爹统领三军,麾下死忠部下万千。
我作为我爹唯一的女儿,若是今日顾临这么不清不楚的将我杀了,他也别想好过。
顾临对我的质问仿若有点不可思议,眉目如画的脸上泛起一丝诧异。
看来他以为我是真傻。
他以为我不知道吗
与我成婚之后,还与中书令之女柳棉见过面。
以前那位骄傲矜贵的郡主不肯放下自尊将这般屈辱说出口。
可我又不是真正的郡主,我堂堂一个现代人,怎能忍受丈夫出轨!
他都出轨了,我还pua是自己魅力不足导致。
那才真叫没得救!
3
我死死盯着顾临,身上的伤口大概是跟他方才发生了争执导致。
手臂上除了几处红痕,还有一处此刻正在滴血的刀疤。
狰狞的刀疤将莹白的手臂分出楚河境界,一半莹亮细嫩,一半布满血迹见之可怖。
就像如今我与顾临,水火不容。
他从嫁我就不让我碰他,也不与我同寝,自己日日睡书房。
起先我还会亲自给他送吃食,可时日久了我对他这股犟劲就产生了极恶心的反感。
我堂堂金枝玉叶的郡主,日日如舔狗一般的去哄他跟我睡觉。
他还敢胆大包天拒绝我,谁给他的狗胆!
四条的腿青蛙没有,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
果然,见我提起柳棉,顾临神色深邃了几分。
他悠悠将我拉起,先前闪烁寒芒的眼里,此刻又恢复了往日的温润,
臣怎么敢对郡主不好呢,臣这就让府中下人给郡主上药。
说完这句,他大氅一挥,氅边暗绣的流云纹扫过我的脸颊,他扬长而去。
我猜他是又去找那绿茶柳棉了,但我又不是真正的郡主,我管他找谁。
眼下我只想赶紧有个人给我送点药。
4
我有些虚弱,应该是这些时日都在为白家之事烦忧。
自从我无意中看到顾临偷见柳棉开始,我也开始跟着烧心。
我虽然灵魂不是先前的郡主,可大概是原主长久的恋慕过顾临,此刻心里也有点疼。
加上担忧正受牢狱之灾的老爹,便更觉身心俱疲。
我想方设法的分析,如何让顾临去求皇帝放过我老爹,但一想到他那张比冰雕还冷的脸,我又彻底放弃。
凡事只能靠自己,我决定明日进宫去求皇帝去。
想着想着,我便睡着了。
婳儿,只要你承认你心里有我,我便放过你爹和你。
我睡的迷糊,以我十几年的从医经验,我此刻应该发起了烧。
意识也不清醒,耳边男子嘶哑的声音又响起。
我本不欲这样,可你实在太过分了,你竟然将那小倌接回府中,你这般不乖,我怎能任你胡来
我听得清楚,可我的眼始终睁不开。
5
郡主的身体实在太娇贵,待我醒来之时,已是三天后的下午。
也就是说我跟顾临闹了一场后,足足病倒了三日,简直是心脉受损的程度。
房中空无一人,我纳闷了,我高低是个郡主的身份,怎连个伺候的丫鬟也没有。
我只能自己撑着床沿起身,低头瞧见自己换了身干净素白的寝衣,手臂上的伤口也被包扎好。
不可能是顾临做的,他如今恨我恨得要死,怎会让人替我上药。
我想了想,应是府中先前得过我赏赐的丫鬟替我更衣换药。
我从一旁衣柜取下一套鹅黄襦裙穿上,外面随意披了件素白大氅。
天气也是冷的要命,在我迈出院门之时,终于见到了两个活人。
郡主,王爷吩咐让您好好养伤,您还是回去躺着吧!
我身形一顿,顾临王八蛋要软禁我
他怎么敢!这郡主府还是我的郡主府吗!我怒视着那嬷嬷。
嬷嬷是个眼生的,看来这郡主府已不再是曾经的唯我独尊了。
顾临那个狗男人,果真妄想囚禁我。
我一边回了寝房,一边想着从哪里逃出去。
老爹还在牢狱之中,我总得去找皇帝求求情。
实在求不好,也得想办法去会会我爹的那些部下。
我还想进牢房中去看看我爹...
总之我不能任由顾临将我关在此处。
天色漆黑之时,我从后墙翻了出来。
6
顾临与我自幼相识,对我应是无所不知,可他到底还是不够关注我。
我身为武将独女,我爹怎么可能不教我武功。
我武技尚可,只是我爹从不让我在外人面前显山露水。
翻出这区区一堵墙,还拦不倒我。
外面茫茫然一片灯火,我定睛看了看,朝着大理寺监狱方向飞奔而去,片刻我便到了大门外。
身上的玄色衣衫,是我以前练武之时我爹为我量身而作的,此刻与夜色融合,加之我身形轻盈,守门那侍卫此刻并未发现我。
丑时(凌晨一点)本就是最容易的犯困的时候,我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头子,往那守门侍卫脑袋砸去,侍卫瞬时清醒,往石头子方向前去查看。
我顺利从大门进入。
大理寺监牢,按理应是有人重重把守着,可我往里走,并未见到其他的侍卫。
我觉得有些怪异,随即快速沿着狭窄的过道往前走,正欲转弯之时,一个熟悉的身影环胸站着,正好整以暇的看着我。
顾临!他怎会在此处!
我犹如见了恶鬼,明明是十二月的天,身上却泛出层层冷汗。
你来了。
在这压抑的监牢之中,他的声音好似地狱索命的罗刹,一圈一圈的在我耳边泛着回声。
他的眼赤红,我从想过那样好看一双清眸,能红成这般模样,就好像...就好像被人下药了一般。
我从未觉得他这样可怕过。
以往,他虽对我不喜,面上却总是一副翩翩公子芝兰玉树的模样,加上他面容生的极好,我虽恼他,却也并未如此刻这般惧怕他。
7
不出意外的,在我没能见到我爹之前,我又被顾临抓回了郡主府。
我有些天真,仗着有点武功在身上,想将他打晕在那监牢之中。
却不曾想顾临这个狗男人才是真正的守拙藏愚,在他手中没出三招,我便已经被他制服。
你到底想干嘛你与柳棉的事我不管了,求你放过我!
眼见打不过,我能伸能屈,毫不犹豫的就开口求他。
听到柳棉二字,他没有起任何波澜,而是微微一笑,说了句让我无比惊悚的话。
柳棉死了,我杀的。
...
我怀疑我耳朵出了问题,茫然反问:你杀了柳棉你不是爱她爱的死去活来吗嫁我以后都为她守身如玉。
我说话直接,都这个境界了,还有什么是我开不了口的。
我这句话落,顾临面色阴沉起来,在他步步逼近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颤抖起来。
可我逃不了,他将我带回来时,便用绳索将我绑了起来。
他咬牙切齿:我守身如玉你怎不说说你自己,你见过玩过的男人,还少吗
...
这话有些怪,我见过的男人确不少,可我真正上过手的,却是没有。
并不是我故作清高,而是我心里始终只装了顾临这狗一人,以往那些,不过是任性为了气他。
可我已经当过他的舔狗,凭什么要在被绑的时候再任他羞辱一回!
是不少,这辈子也值了!
早知今日,当初就该彻底坐实荒唐郡主的名号,现在被人活活冤枉,吃亏的紧。
顾临脸色变的惨白,攥紧的拳发出咯吱的声响,先前赤红的眸子也好似要滴出血来。
他力气贼大,不会想着一拳将我打死吧
但我又哪里惹了他,他反正不喜欢我,我说这些,也没怎么样吧。
半晌,他又将拳松开,闭了闭眼,似乎在极力克制愤怒:你喜欢他们哪里
我越来越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屁股往床边移了移,找了个稍微舒服的姿势靠着。
我打量着他,他身形高大,此刻如青松一般站在房中。
脸上神态不似方才冷峻凌厉,我如果没看错,他此刻似乎还有些委屈。
委屈又是从何而来
想不通的事我一贯不想。
他们呐..自然是性情好、手法好、还有...功夫好!
我心里不爽,话偏要瞎说。
我话落,顾临脸色变得更加难看,额间青筋暴起,眼神如嗜血的野兽,似乎下一瞬就要将我拆吃入腹。
他的眸色越发晦暗,整个人像被浸在热池中,连脖颈都泛着红。
我心中一抖,他有些可怕。
我总觉得他今日有些不正常。
8
我醒来时,浑身骨头好像被碾碎后重组那般的疼。
昨夜,那个素来八风不动稳如泰斗的男人,不知发了什么疯,三两步走到我身侧,大手一拉便将我身上的绳子扯开。
我在那个时空是见过一些世面的,知道此刻眼前的男人想做什么。
他以往不是一直不给我睡吗凭什么他如今想要我的时候,我就要给他!
我拼命挣扎,拿脚踢开,用手抓他,在手脚都被他钳制住后,我又想用嘴咬他。
我也确实咬到了,只不过咬的是他的嘴。
他今日离开府中之时,唇边都带着我昨日咬他的血痕。
昨日与他那啥以后,我哭了好久,他明明可以温柔待我,却偏那般粗蛮。
我是早早就想要他,可以昨日那样屈辱的姿势,我还是接受不了。
我因爱生恨,如今恨死了他。
他不光毁灭了我心里对于初夜的美好憧憬,如今还将我困在这里。
我出不去,也见不到皇帝,还怎么去救我爹。
9
醒了
在我闷闷躺在床上咬牙切齿之时,顾临推门而入。
他似乎刚回府,身上带着一股外头寒风的凛冽,手上端着一个青花瓷碗。
双眸也恢复了往日的清亮。
我以前天天盼着能时时刻刻见到他,如今却格外不想看到他。
你到底要怎么才能放过我
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以前新婚时他都不睡我,昨夜却莫名其妙的要了我。
我更想不明白的是,他是怎么知道我要去大理寺监牢的。
还有他说他杀了柳棉,那不荒唐吗
以前他背着我也要与那女子见面,衬得我像是棒打鸳鸯的毒妇。
如今我终于不再是他们之间的阻拦了,他却告诉我说,他将人杀了。
我怎么也想不明白。
头真疼。
待郡主乖乖听话的时候,臣自然就会放过郡主。
他今日不光温声柔语,甚至大言不惭的为了哄我喝汤说这等谎话。
我看着他手中端来的鸡汤,开口问他:我听你的话,你就会放我出去吗
当然了,臣与郡主琴瑟和鸣,何来不放过一说。
他说话时目光看也不看我,只舀动他手中那碗破鸡汤。
那你什么时候放我出去我想去救我爹。
我言辞恳切,顾临却头也不抬,我急了,退了一步:你不放我出去也行,你能不能替我去求求皇帝放我爹一马
10
皇帝不是放马的,待查清你爹无罪,自然也就放人了,张嘴。
我被他噎住。
他看准时机,在我没想好怎么痛骂他时,他手中的汤匙已经怼到我的牙齿上了。
他何时这般粗鲁了,我以前一直以为他柔弱可欺的。
我闷闷的任由他喂我,食不知味的将那一大碗鸡汤喝下。
他拿帕子替我擦了擦唇角,对我的表现甚是满意。
真乖,以后都要这样乖。
以后难道他想这样囚禁我一辈子
我惊恐的看着他,只觉自己从未真正认识过他。
我盖好被子重新躺了下去,将背给了他,他如今实在可怕。
虽然我打不过他,但我还是要继续想办法逃出去。
顾临出去后,我将那些盘旋在脑海的疑云分解了一下。
首先是我爹出事,府中那封被人伪造的信件从何而来。
还有为何顾临此前明明避开我去见柳棉,如今却说将人杀了。
我脑袋不够聪明,但还是从这些事情里面分析出:顾临与我家出事,脱不了干系。
难道是他先前便与中书令勾结,合谋害我爹入狱后,他二人又因其他利益起了纠葛,顾临才将柳棉杀了
那皇帝到底到底知不知道我爹是被冤枉的
难怪顾临不让我出去,估计就是怕我去见皇帝,将他与柳棉合谋构陷白家一事上告。
在我思考的有些累了的时候,顾临又回来了。
不光他回来了,他还带来了一个极其俊俏的男子。
我起身看着面前的男子,惊的嘴都合不拢了。
卿兰公子,你怎会在这!
我扫了一眼卿兰旁边站着的顾临,他将人抓来的
卿兰是我在柳花苑经常点的小倌,他虽是小倌,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很喜欢听他弹琴。
当然,也仅仅是喜欢听他弹琴。
我出手大方,为免自己去柳花苑时要等他的空闲,便每月三百金将他包了起来。
他在柳花苑,也只能弹琴与我一人听。
我闷着头,估计是这个月钱没到账,跑来找人了。
小郡主,好几日不见你,我心中担忧,便自作主张想来看看你,刚好在门外见到王爷,就跟着一块进来了!
卿兰面容清隽,年岁也不大,说着话便要上前将我查看一番。
我吓得退到了床的最里面。
我以往再怎么跋扈,此刻也泄了气。
毕竟如今的顾临,已经不是以往那个我能随意搓圆捏扁的顾临了。
我虽知道他不喜欢我,但应该没有男人能容忍自己娘子在寝房与别的男子亲密接触吧。
我..我没事,卿兰公子放心,钱我的账房先生会给,你先出去吧。
顾临的脸色虽如往日一般平常,可我还是浑身发着抖。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我,平静只是他的表象,他暗里那头凶狠的野兽马上就有冲破牢笼的迹象。
我连忙起身推着卿兰公子:你走吧,我没事,赶紧走!
我本就习武,加上此刻心头紧张的很,使出力气三两下便将人推出了门外。
卿兰走后,我自己又爬回床上,冲顾临讪讪一笑。
顾临始终一言不发,那张如玉的脸上,阴沉的让人后背发凉。
屋内安静的有些可怕,可我也不准备解释什么,解释自己从未与男子有过苟且吗
那还用解释吗明明昨日我已经见了红。
再有,我为什么要对一个并不喜欢我的男人去解释。
我是被那碗鸡汤撑着了,但我可以选择别的方式去消化。
所以,这是你千挑万选的男子的里面,最疼爱的一个。
在我无视顾临准备躺下继续装睡之时,顾临开口问道。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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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说谎,卿兰还真是我最喜欢的一个,他知礼守节,风度翩翩,又善解人意,长的又出众,我有什么理由不喜欢,当那三百金白花的吗
突然我就被人一把拎起,在顾临绝对的力量面前,我连拍打他都像是在给他按摩。
我忍无可忍:你干什么!你反正不喜欢我,又吃的什么醋!
你现在心里可舒服了吧,我爹被你害得入了大狱,我也落在了你的手里,你就是个狗东西,趁人之危欺负我一个女人!
我一边说一边不争气的大哭,哭着哭着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命苦。
你干脆杀了我吧!呜呜呜...
杀了我,或许我能穿回去,谁要当这破郡主啊。
相比我的激动,顾临冷静的可怕:谁告诉你,你爹是我害的
不是你还是谁!你之前就躲躲藏藏去见柳棉,现在又说将人杀了,肯定是你们陷害我爹以后利益起了冲突你才将人杀了,你还不准我去见我爹,
你如果心里没鬼,又干嘛不让我去见我爹,干嘛不让我去见皇帝!
我哭了半天,眼睛都哭疼了,鼻涕也流出来。
他不喜洁吗不是有洁癖吗我将脸故意凑过去,眼泪鼻涕全部擦在了他的锦袍上。
大概是我报复的方式太过滑稽,顾临突然轻笑一声,将我松开又放回了床上。
我怒目瞪视他:不准笑!你说啊,你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我,放过我爹!
其实我又有什么资格同他谈条件,从我爹兵权被剥夺那一刻开始,我就没了嚣张的权利。
顾临拉住我的手,哑着嗓音道郡主乖一些,臣就放了你,还有你爹。
我吸了一下鼻涕:真的怎么才叫乖一点要怎么样乖一点
我自由自在惯了,被他囚禁两日好像被他囚禁了几年,日子太过难熬。
何况他还说能放过我爹,只要不是上刀山下火海,我在所不惜,
不不不...就算真是上刀山下火海,为了能救我爹,我也愿意去!
11
如果以前觉得顾临是温润如玉的贵公子,那这几日才是真正的体会到了什么叫人面兽心。
他所谓的让我乖一点,是让我每日以不同的方式去取悦他。
我本就身躯娇弱,被他连续折腾几日,骨头缝里都酸疼了起来。
醒了。
顾临这几日似乎心情不错,满面春风的走了进来。
我坐在床沿边,看到他生出无端的后怕,两条腿不自觉并拢。
你又想干什么你不是答应我,只要我听话,你就放了我和我爹吗
我已经没了脾气,好声好气的问他。
这几日我也确实听话,
没有想方设法的想从他手里逃出去,对他的话也是言听计从。
因为我根本也没有机会逃出去,顾临都不让我下床,更别提出这间房。
他在床上问我最多的,便是那句‘你对我可有真心。
我一开始是不想回答他的。
我不想承认事到如今我心里还有他,可我沉默一秒,他对我的惩罚就更深一分。
我无力招架他,最后才答他‘有’。
答完我又觉得屈辱。
凭什么他都没有向我解释他与柳棉一事,我却要这般说着真心话哄着他。
我想了想,大概是为了我那捡来的便宜爹。
按理我的灵魂又不是真正的郡主,对我爹的感情也应该一般般。
但越是这样想,心里头便越是堵的厉害。
灵魂还是拗不过这具身体,所以我也特别担心我爹。
12
顾临大发慈悲的陪我去院中散步,这是这几日以来,我出过最远的门。
院中白雪皑皑,不一会儿,我便以脚上的绣鞋湿了,让他替我去取。
他本不情愿,但我当着府中奴仆的面撒娇非要让他亲自去取,他不好违背。
在他转身离开之际,我遣散奴仆,终于翻出了这困笼一般的院墙。
我不做任何停留,直往皇宫奔。
我是会轻功的,我身子灵巧,就算是顾临,也未必追得上我。
他果然没有追上我,我到皇宫之时,心情突然敞亮不少。
我直奔皇帝居住的承乾殿,承乾殿门口的侍卫见了我,居然没有捉拿我。
我都作势要扯着嗓子将皇帝叫出来了,却无人理我
这很令我震惊,比起震惊,又透着一股道不明的诡谲。
但我都到了这里,岂有自己吓唬自己的道理,我给自己壮胆,血气方刚的走了进去。
承乾殿雕梁画栋,装潢精美,连烛台都有儿臂粗。
红烛将整个殿内照的亮堂堂,加之燃着的地龙,甫一进门,我便觉得仿若浑身都暖和了起来。
外殿与内室之间隔着一道绣山水云鹤图的巨大红木屏风,殿内一个人也没有看到。
我有些紧张,小心翼翼往前走:有人吗
四周无人应我。
我很快就到了那堵屏风前,隔着屏风,我隐约看到一人身穿玄袍端坐内室批阅奏折的案桌前。
我心下松了一口气,皇帝只是不想回我的话,还是在家的。
我绕过屏风,在我终于不再视线受阻准备向皇帝说出冤情时,我被眼前的一幕震惊的眼珠子都忘了动。
你来了。
又是这句,这人怎么阴魂不散呐!
我真服了,我怎么到哪里,都能见到他!
我被惊吓住后,随即又反应过来。
顾临他...他当了皇帝不成,不然他怎会安然坐在这里。
事情在向我完全摸不透的方向发展,我无比颓然,摆烂似的一下跌坐在地上。
爱咋咋地吧,这游戏,本郡主不想玩了。
但是不玩之前,我得先找到我爹。
你是皇帝是吧皇帝哥哥,你能不能让我见我爹一面
只要他是安全的,我就算即刻回我那个世界,我也安心了。
可以。
当了皇帝就是不一样,顾临甚至都没疑迟,即刻便给了一个令我愉悦的答复。
我瞬间觉得他又变回以前那个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了,连他的脸都变得跟以前一样格外好看了起来。
但你得先陪我选妃。
...
我回过味,这人真是小肚鸡肠睚眦必报,做了皇帝还与我计较以前的过往。
但他如今是皇帝,我那可笑的占有欲,怎么配得上他这尊贵的身份。
他以前就不喜欢我,当了皇帝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又能说什么。
好的,
什么时候选尽快吧,选完我要接我爹回家。
说完这句,桌案前的顾临眼尾泛红,似乎在极度克制隐忍着什么。
半晌才咬牙切齿道:你就这么厌恶孤
啊哈我厌恶他我哪里敢!
不过瞧他那模样,似乎是不准备放过我的。
我可以跟小倌听曲饮酒,但我的男人不能朝三暮四。
想到他成了皇帝,日后有三千佳丽,我的心好似被利器划了一刀,连呼吸都疼了起来。
我妥协了,我被他戏耍来又折腾去的,到如今还不知道他究竟想干什么。
顾临,你如今是在报复我吗那我错了行不行
我有些累了,要死要活,麻烦给个痛快话。
你哪里错了
狗男人当了皇帝威压气场更甚,说的话也还是那么短。
我不该让先皇赐婚你我,不该勉强你。
我与顾临的仇怨,想来都是因这场不和谐的婚姻导致,当初若不是我求皇帝将他赐给我,我又怎么会惹上他。
他嗤笑一声:呵,你到现在仍不知自己错在哪里。
那我哪里都错了,行了吗
我不是故意气他,我真的知道错了,他如今当了皇帝,随意一道圣旨,都可以要我白家全部人性命。
我虽不知他是如何筹谋到当上皇帝的,但是我识时务。
顾临从那龙椅上起身,走到我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我被他盯视的有些汗毛竖起。
但我不敢再逃。
你最大的错,就是招惹了孤,却又要丢下孤。
...
13
是你一开始冷落我,我气不过,才去外面玩的,而且我也没有跟人怎么样,你不是都验身了吗我做那些,只是为了气你。
承坤宫里,顾临抱着我躺在松软的拔步床上,我似聊家常般的谈及以往,向他抱怨。
你就那么点耐心吗给我送了三日汤,便转头要去找别的男人。
虽是责备的话,可从顾临温柔至极的语气里听出更多的是委屈巴巴。
我当皇后已经一年整,这一年里,顾临除了每日处理朝政,便是回承坤殿陪我。
当年因承庸帝与中书令勾结欲加害我爹一事,顾临暗里筹谋,假装做了中书令幕僚。
而顾临愿意将那封陷害我爹通敌叛国的信放在我爹书房里,条件就是就是我爹下狱后,我爹手中的兵权归他。
是以我爹被关进大理寺监牢的那一日,顾临也顺理成章拿到了我爹手中的兵权。
有了兵权,对付中书令和承庸帝容易很多。
顾临先放出风声,我爹下狱是因中书令与我爹朝堂策略不合故而陷害我爹。
满城风言风语之后,又趁热打铁从中书令府中找出中书令仿造我爹字迹的证据,证明了我爹的清白。
承庸帝失去了中书令这个左膀右臂,手中兵权又不及顾临,便自请禅位以保全性命。
再后来的事,就是顾临以雷霆手段肃清前朝余党,顺利登基。
那你也背着我见了柳棉。我故意嘟嘴气他。
柳棉不过是一传信之人,再说,事成以后,我不是都替你报仇了吗。
我哼了一声,明明是柳棉也暗恋他,故意借中书令之手想见他。
我第一次逃出去那晚,柳棉给他送信之时在信上做了手脚,用了一味媚药在那信上。
那药性烈,只要沾手便要与人同房才能解毒。
不过柳棉失策了,她不知道顾临会武功,在她扑到顾临身上之时,顾临恼羞成怒杀了她。
这个狡猾的男人,如今却推到我头上。
是是是,你都是为了我。
知道我在揶揄他,顾临哈哈一笑,宠溺的亲了亲我。
我享受着他的温情,又问他:那你那晚怎么知道我要逃走,还早早就去大理寺监牢逮我
你自小失去娘亲,整日像个要喝奶的小崽崽跟在你爹身后,跑出去还能去哪,当然是去找爹了。
我被他的话逗笑,往他身前靠了靠,他胸前纹理清晰的肌肉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疤,
我心疼的摸了摸:还疼吗
你亲亲它,它就不疼了。
我佯装白了他一眼,更加心疼的抱紧了他。
14
顾临其实小时候很惨。
他出生时风雨雷电交加,国师说这是天遣的预兆。
是以宫中众人对他皆是非常歹毒,包括他自己的亲兄长,也就是之前的承庸帝。
他的坎坷成长经历,致使他从不相信有人会真心待他好,被他兄长利用‘下嫁’给我以后,对我也是极其的冷淡。
他说我只给他送了三日的汤,其实也不全对。
事实是他从入我郡主府,我便日日关心着他的生活起居。
我从一个养尊处优的郡主,亲手裁布替他做衣。
他的一切我都要亲力亲为,甚至他的亵裤,都是我亲自缝纫。
但他实在太冷了,有一日我为了给他熬汤,在厨房准备材料时,不小心将手指划伤,当我委屈巴巴去找他时,他只哦了一声,然后就没了下文。
我哪里受过这样天大的委屈,我决心好好报复他,后面我就开始佯装荒唐。
我从七岁见他一面开始,便心里只住了他一个人,就算受了这样大的委屈,我也还是每天交代府中下人将他喜欢的菜式送过去。
一切都不曾改变,只是我不再亲手给他送过去。
婳儿,以后都不离开我好不好我会一直对你好,什么都听你的。
顾临摸着我的头,语气是不曾对旁人有过的温情。
我沉溺在他滚烫的怀里,哪里还忍心说半个不字。
当然啦,我会一直陪着你。
我会一直在这里陪着你,哪怕我来自别的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