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傩!傩!傩!”
团内的十几个人,甭管是多大年纪,在团里从事什么工作,此时全都戴着狰狞的鬼脸面具,口中发出这样的吼叫声。
此时这些人中,并不全都是青巫山的弟子,但每个人都各司其职,没有退缩。
何叔看到我开门进来之后,带着黑色镶金边的面具冲着我嘿嘿一笑:“小丫头,好样的,在这种庞然大物手底下竟然能跑回来!”
“真有本事!接下来我们给你表演一场大戏,等到曲终之后,小丫头你也该去办自己的事儿了!”
“这场大戏,就当是团里的其他伙计们给你送行了!”
“伙计们,全都卖卖力气,操练起来吧!火诛邪祟,声震幽鬼!给我响起来,亮起来!”
话音一落,院子中的四件八方,全都充斥着整齐的鼓声,张彩蝶带着搬山凶神的面具,手中抓着长枪,从院子深处缓缓的走了过来。
此时在院子的八方,分别点燃着高高的篝火,这些火焰就像是有灵性一样,竟然随着鼓点的震荡跟着起起落落。
一时之间,院子之中劈啪作响,火光飞溅,那闪耀着的火星随风向上漂浮,竟然映射的宛如漫天星辰一样,美丽到难以形容。
有人随着鼓点唱起了悠长的歌曲,有人表演着口技,是厮杀之响,像是兵马嘶吼,震杀恶鬼的声音。
一时之间,院子之中火光飞溅,阳气冲天,阵阵激荡的声响就像是敲击在人的内心深处,似乎涤荡着人的五脏六腑。
就连我都感受到了震撼,都感觉到了慷慨激昂,更别说是冒冒失失跟着我闯入进来的邪祟了。
这东西扭曲的五官更加抽象了,旋涡更为深邃,就连冒着微微光芒的眼睛好像都扭动了起来,压根都分不出是眼睛的样子了。
那一片片白色喜字更是失去了原本的顺序,开始变得凌乱了起来,胡乱纷飞,哗啦啦的开始贴着地面飞行。
原本在虚空飘荡的邪祟,这个时候被院子里的声势重重压在了地上,从刚开始在虚空张牙舞爪不可一世。
到后来,直接趴在了地上,两种反应切换的相当丝滑,邪祟跟着纸“蝴蝶”一起被压在地上,双手并用,在地上“爬行”了一阵子。
接着就发出了凄厉的哀嚎,扭曲的五官之中,能看到两行抽象的血泪流淌下来,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不过当这两行血泪落地的时候,瞬间就变成了漆黑的颜色,黏糊糊像油漆一样,接着就消失不见了。
“嗷呜!”邪祟仰天长啸,那凄厉的吼叫声就像是许多人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明明只是一声纯粹的嘶吼,听上去偏偏像是许多人在仰天长啸,这就像是声音和声音之间的碰撞。
邪祟的哀嚎声好像穿透了鼓声傩声口技声组合成的屏障,取而代之,无缝衔接的又是以我奶奶为首,村民们的念咒声!
张彩蝶带着搬山凶神的面具,一只手捏着手印,一只手抓着长枪,彩色的衣裙随风摆动。
面具下的她,眼神清澈,凶相呈现,哈哈大笑:“这就是那个所谓的张麻子么?就这点儿本事?只知道将一些不懂术法的老东西推出来?”
“张麻子,是不敢亲自出手么?何不出手跟本尊试试身手,让本尊看看你的斤两?!”
想要扮傩,需要全身心的投入到角色之中,自己要认为自己就是那个角色。
张彩蝶自身并不是第一次看到张麻子施法的手段了,不是第一次看到老贼婆被推出来打头阵。
但是作为“搬山凶神”,她确实第一次看见,所以张彩蝶所说的话,也是带入角色之后才会说出来的。
但是那邪祟却没有回应,只是随着对面念咒的声音越来越大,挣扎着爬了起来,我们的园子跟昔日的村子,展开了一场斗法。
以声势镇压对法的斗法!
此刻邪祟挣扎着起身,探出手,想要朝着我直接冲杀过来,暂时不打算理会张彩蝶。
但是张彩蝶动作却快的很,迅速来到了我面前,手中长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跳动起熊熊火光。
而周围的一群人,他们戴着面具并不是跟鬼神产生了某种契约,只是傩舞的常用面具,他们扮演的是“凶兵”的角色。
面具的作用也是用来震慑恶鬼,退散妖邪!
有两个女子此时已经干脆站在了鼓上,两个人并未赤脚,而是穿着绣花的平底鞋。
何叔则是辗转腾挪,时不时的扇动八方的火焰,有时候会将其中燃烧着火焰的棍子踢到我们跟前或者纸钱丛中。
乐师阿勒则是口中含着竹筒制作的乐器,吹出尖锐悠长的声响,戴着只有一半儿的面具,这样才方便他演奏各种乐器。
双手挥动着鼓槌,那眼前一张大鼓,配合着旁边两个姑娘踩在鼓上的舞步,竟然相辅相成。
也真的如同有千军万马经过一样,声势非常。
一时之间,院子之中的每一块砖瓦都在抖动,每个人都施展着自己的本事,有三道火焰从三个方向,被三个人喷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