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皇上一眼就看上了肖家长女肖文美。宴席上,更是话里话外夸赞着肖家品行端良。直到快结束时,皇上才借着酒意,说出要把肖文美纳入后宫的话。
肖夫人李萍以女儿还未及笄、想多留几年为由,婉拒了明德帝。肖宏义也知道,后宫不是他们家女儿能待的地方,跟着一起拒绝了。
肖文美当时也不过十三的年纪,那样子,都能做明德帝的孙女了。有人附言,与礼制不合,明德帝这才作罢。
那次宫宴过后,他还听常虎提过一嘴,说是肖家原来还时不时会有人上门说亲,但不知怎的,后来竟没人敢再去了。直到如今,肖文-美都十七了,流放前也未说到婆家。萧烬严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能办到这一切的,除了明德帝,也没谁了。
借着流放萧家的机会,将其一并流放,顺便还能给他添堵,说是一石二鸟,都不为过。
至于尚家他暂不知,可李家,却是实打实地与他有过节。
话至此,苏青禾才朝二嫂常明缨说道:“二嫂,我之所以执着于解开误会,也是想咱们晚上,能睡个安稳觉。皇上既然能把这些人跟我们绑在一起,目的,就是激起他们的愤怒。你想想,流放路上,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即便死上一两个人,官府也不会管的,不是吗!”
二嫂常明缨还没反应过来,萧老夫人和另外两位儿媳,瞬间变了脸色。
“你是说,他们当中,有人会趁着烬严昏迷,下毒手?”
“显而易见。”苏青禾平静地说道,“谁会甘心接受自己突然变成罪臣?皇上已经给了他们一个迁怒的目标,保不准,真会有人下毒手。”
二嫂常明缨这会儿才反应过来,手上的馒头,也因为气愤,被她捏变了形。
萧家人明白了明德帝的处心积虑,也明白了苏青禾的用心良苦。还没说上几句,就看到冯驿长端了一碗瘦肉粥过来,说是给板车上的人吃。
苏青禾刚想解释萧烬严还“昏迷”着无法进食,冯驿长已经端着粥,到了板车跟前。
也就是这时,他突然停下脚步,不再往前。苏青禾也注意到,他端着粥的手,竟然开始微微颤抖。
冯驿长的视线,一直落在萧烬严的脸上,先是惊恐,再后来是松了口气,转瞬即逝的疑惑不解,全都落入了苏青禾眼中。
她顺手接过他手里的粥,故意露出一抹伤神:“这位是我夫君,流放前在战场上受了重伤,到如今还在昏迷着。”
冯驿长愣愣地点了点头,微微皱眉时,眼里满是疑惑:“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我眼花了”
低声的呢喃,没有逃过苏青禾的耳朵。
她站在原地,不断思考着冯驿长刚刚那奇怪的反应,渐渐地,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婆母,嫂嫂们,你们先吃着。我还有点注意事项,没给孩子父母说。”
“那你快去快回,免得一会儿官差催促离开。”
“好!”
萧烬严见她从包裹内拿了一些东西离开,脸上的表情,却根本不像是去叮嘱什么的。有心想问,但人已经走远。
苏青禾进去后,和卜围说了声,便径直朝着后院走去。找到冯驿长时,他正在套着一辆驴车。
“冯大哥,”苏青禾走上前,“这是在做什么?”
“哦,是苏神医啊!”冯驿长不好意思地说道,“马车出现在流放队伍里不太合适,我征求了卜老弟的同意,给你们家套了一辆驴车。这样,你夫君躺上去,就不用被风吹日晒了。”
“这不太合适吧?”苏青禾没想到他竟这么客气。
她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药,交给冯驿长,仔细交代了用法用量。当然,给他的成药,都是拆了包装的。
冯驿长又是一阵千恩万谢。见时机成熟,苏青禾故作不经意地说了句:“也就冯大哥不惧我们是犯人身份。刚刚还没进驿馆,那些休息的商贾,看到我们就跑,好像生怕我们会抢了他们一样。”
冯驿长闻言,露出一抹无奈的表情:“可不是怕被抢嘛!三年前,就有一批商贾,在这里被伪装成流放犯人的强盗,抢了个精光!”
“天子脚下,竟出现这种事?”苏青禾配合地惊呼一句。
冯驿长却摇了摇头,想到什么,小心地朝她说道:“我说句话,您别多意。今日我猛地一看您夫君,还以为见到鬼了”
“冯大哥此话怎讲?我夫君还好好的活着,怎么会是鬼?”苏青禾心跳如雷,背在身后的手,也不断收紧。
冯驿长怕她误会,赶紧解释道:“不不不,神医莫怪!只是只是您夫君的样貌,与三年前那伙强盗的头领,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怎么个奇怪法?你这么一说,倒是勾起我的好奇了。”
冯驿长朝四下看了眼,压低声音,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苏青禾越听,心里越是震惊。她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又随意和冯驿长寒暄几句,才离开。
出来后,她极力平复心情,不想让众人看出端倪。但在接触到萧烬严那探究的眼神时,心中的惊涛骇-、浪,再也控制不住,涌上了眼眶。
她看向他的眼神,过于复杂。萧烬严不解的同时,越发担心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
心里有事,苏青禾吃着面前的饭菜,简直就是食不知味。
萧陈两家为了不浪费食物,硬是撑着,将桌上的饭菜一扫而空。等官差出来催促的时候,两家人,个个都挺着肚子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