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尾狐妖为了守护昭晋王朝鞠躬尽瘁的第六百年,新帝带回了一个叫白兮的仙门女子。
新帝为了她,废了九尾狐这个世代皇后,转而立她为后。
九尾狐大人,虽然你没了后位,但朕会对你好的。
新帝这样承诺。
但就在第二日的封后大典上,白兮一口咬定世间的妖皆为极恶,九尾狐只是个寄生在王朝吸取气运的妖孽,没了她,王朝只会更好。
新帝对她的话深信不疑,立即下令将被打入冷宫的九尾狐昭染用捆妖索捉住,抓到了封后大典上。
新帝居高临下看着被捆妖索困着狼狈的趴在地上的昭染,失望的说：昭晋供养你这么多年,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妖孽！
不等她解释,白兮就掏出灵剑和三昧真火的符纸,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挖了昭染的妖丹,再活活烧死。
皇帝,念在我守护昭晋六百年的份上,求你放过我吧。
三昧真火烧人宛若凌迟,没了妖力昭染现出原形,痛苦哀嚎,口中苦苦求饶。
白兮握着妖丹,咯咯地笑出声,率先开口讽刺：
一个卑贱的妖怪而已,装什么守护神,我作为修仙之人,一定要将你这个妖孽斩草除根！
九尾狐在痛苦的哀嚎中化为灰烬,皇帝下令大赦天下,令全国上下庆祝除妖成功。
一片欢歌笑语歌舞升平中,冷宫一口枯井里,我睁开了眼睛。
无人知晓,九尾狐妖一体双生,一弱一强,一妖主生,一妖主杀。
既然接不住大妖的感激,那就试试大妖的恨吧。
1
我被妹妹的最后一缕魂魄唤醒,她将她的全部记忆注入给我,让我感受她的全部经历。
我睁开眼睛,面前站着皇帝,身后跟着许多太监宫女。
我知道,我现在正在妹妹记忆的身体里。
我听见自己问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发出的是妹妹的声音。
狐妖大人。
皇帝敷衍地颔首：朕爱上了一个女子,只想和她一生一世,但是她只想做我的正妻,所以恳请您,将皇后之位让给我心爱之人。
昭染皱眉：你喜欢谁娶了就是,我做这个皇后只是为了守护昭晋的国运,这并不冲突。
我已经许诺她,我没办法违背自己的誓言。皇帝斩钉截铁地说。
昭染怒极反笑,质问道：誓言你的高祖皇帝还与我发誓,让我在坤宁宫做永世的皇后,守护昭晋千年,怎么,你要为了你那个心爱之人违背祖宗的誓言吗
皇帝抬头直视昭染的眼睛,眼底满是不屑：昭晋的繁荣昌盛都是靠着我和我的的列祖列宗日夜操劳来的,狐妖大人,你到底是真的保佑了昭晋还是占着坤宁宫尸位素餐了几百年,你心里最清楚。
尸位素餐
昭染不由得发笑。
她天生祥瑞,飞升成神后更是掌有福泽之力,六百年来,她放弃了自己的自由身,利用自己的力量挡下了百余次旱灾洪灾,庄稼在她的庇佑下年年丰收,瘟疫更是一次也没有流传开来。
一开始,全国百姓都对这新朝来了个祥瑞之神感到高兴,无病无灾,粮食丰收,所有人都过上了好日子,大家都对她感激不尽,甚至有些地方还自发修建祠堂,祭拜九尾狐神赐予的福泽。
随着太平日子一天天的过,几百年后,人们似乎渐渐淡忘了是谁赐予的福泽,供奉九尾狐神的祠堂也渐渐的被废弃,坤宁宫中,皇帝供奉的诚意也一代不如一代。
人们过了许久的好日子,竟然全然把这样的好日子当成理所当然了吗
昭染原本想着,还有四百年,就这样凑合着过去算了,结束了她便和姐姐离开,回青丘去过逍遥日子。
可是一次次的退让却换来了一次次的得寸进尺。
狐妖大人,你最好还是别逼我们翻脸,要知道,我心爱之人,可是仙山下来的天资聪颖的小师妹。
皇帝这般顽固不化的样子,看来是真要和她一不做二不休了。
昭染攥紧手指。
真想抛下他们而去,让他们体会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人间疾苦。
转念想到尚未出关的姐姐,昭染捏紧的手指还是松了下来。
姐姐还没有出关,她不想姐姐一出关看不见自己。
无奈地笑笑：算了,随你吧。
就当是为了还未出关的姐姐姑且忍耐。
皇帝闻言,神情这才缓和下来,对她俯首行礼：狐妖大人,虽然你会以废后身份移驾北宫,但是朕也不会违背列祖列宗的诺言,朕会对你好的。
昭染没有理会他那副虚伪的嘴脸,径自走出了坤宁宫。
我心痛不已。
妹妹,可是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画面开始模糊眩晕,我感觉有些心慌。
画面再次清晰,是一个简陋的宫殿,昭染也换上了一身素色的衣裳。
她一向喜欢明媚艳丽的颜色的。
面前好多士兵,为首的是个仙门弟子装扮的人,手里拿着流光溢彩的捆妖索。
妖孽,还不快快束手就擒！那个仙门的少年手里拿着捆妖索,志得意满地看着昭染。
昭染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她本就是福泽之身,妖力只有在赐福之时才算强大,面对这仙门弟子的法术,她就显得有些左支右绌,难以招架了。
我在她的记忆里,眼睁睁地看着她被这个修仙弟子打翻在地,绑住身体押送到封后大典上,当着所有人的面,被狼狈地丢在大殿下。
九十九层台阶上,凤冠霞帔的白兮,扬着她高傲的头颅,问道：妖孽,你祸害昭晋王朝几百年,你可知罪！
昭染倔强地抬起头,透过凌乱的发丝,反问道：我守护昭晋六百年,何罪之有
守护
白兮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她放肆地大笑出声,指着她笑得前仰后合。
一个妖孽,竟敢妄称守护,简直是笑话！
话音刚落,她袖中的灵剑脱手而出,直直奔向昭染的丹田。
灵剑刺穿她的身体,妖丹被剥离而出,昭染蜷缩在地上,痛苦的尖叫。
就让我替天行道,为昭晋除害吧！
白兮在她痛苦的叫声中细细端详着手中的妖丹,得意的举起来,对文武百官说：妖怪的妖丹在此！祸患已除掉,昭晋永世太平！
耳畔传来文武百官的欢呼声,盖住了昭染痛苦的呻吟。
我承受她的记忆,感受着她所经历的痛苦,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痛到两耳轰鸣,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看见她的视线因疼痛而模糊,只能看清一个赤红的身影,走到她痛苦的身体前面。
昭染被生剥了妖丹,此时已经现出原形,发出狐狸的哀嚎。
透过她模糊的视线,我看见白兮拿出一张符纸,催动了三昧真火,扔在了昭染的身上。
万针刺骨的痛苦透过她的身体传来,她的身体开始不断地流血。
她尖叫着,求饶着。
却只听到,皇帝冷漠的判词。
昭晋供养你这么多年,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妖孽！
在最后时刻,她捏碎了我闭关前给她的玉佩。
妹妹,你如果遇到危险,就捏碎玉佩,我回来找你。
我那时候将玉佩用法术系在她身上,这样叮嘱她。
姐姐。
我听见她弥留之际,轻声唤我,然后闭上了眼睛。
为我报仇,姐姐。
眼泪顺着我的脸颊滑落,落在泥土的瞬间,结成了冰。
寒冷的枯井里,我眨了眨结了细霜的睫毛。
眼中是比枯井还要寒冷的恨意。
玉佩唤醒了我。
我站起身,抖落身上的寒霜,化为一股淡蓝色的烟,直奔皇宫大殿飞去。
2
我附在一个小宫女身上,走在皇宫大殿前面的宫道上。
宫中的杂役们还在收拾搬运昨日封后大典留下来的杂物,宫殿正中央面对的平地上,一群人用热水刷洗着地面。
地面上还残存着凝固的褐色血迹,正月的天气太冷,热水泼出去很快结了冰,血迹怎样也冲刷不干净,一层又一层的冰越冻越厚,衬得最底层的血倒像是一块红水晶。
大正月的,怎么让我们来打扫这畜生的血,真是晦气死了。
一个小太监朝着冰面啐了一口,喋喋不休地抱怨道。
谁说不是呢,也不知道碰了这畜生的血会不会倒霉,这畜生死了大赦天下,大家都有假可休,凭什么要让我们在这处理这脏血。
一个小宫女接话,将手里装满热水的水桶胡乱泼出去,水花四溅,蒸腾出浓重的白烟,迷得人睁不开眼。
小时候我就感觉这个狐妖不是什么好东西,如今一看,果然就是这个狐媚子把所有人都骗了,还好是死了,不然早晚得把我们克死。
是啊,亏得我们遇到了皇后娘娘,要不是我们的皇后娘娘是一个仙女,不知道我们还要被骗多少年呢。
旁边的小宫女抱着铁锹,望着坤宁宫的方向,满眼都是崇拜。
虽然还有一段距离,但我已经可以确定,这就是昭染的血。
我强压心底的怒意,扯出了一个假笑,手里死死攥着一个铲子,走过去打断他们的聊天。
你们干了许久了,休息一下去喝些热水驱寒吧,我老家是极寒之地的,擅长弄这些。
太监宫女们看了我一眼,见我是个熟面孔,便不疑有他,和我简单地交代两句,纷纷扔了手头东西去喝热水了。
我看着冰层下面的血迹,手微微颤抖。
我叫昭雾,是一个万年大妖。
六百年前,我与妹妹昭染渡飞升之劫,险些死去,昭晋的开国皇帝路过救了我们一命,我们因此也顺利飞升成神。
为了报答昭晋皇帝的救命之恩,
昭染答应他留在昭晋,守护他的国家一千年。
昭染是天生福泽之力,入主坤宁宫,可保王朝风调雨顺,万世太平。
不过她却极不擅长攻击和自保,在这方面的法术上,她未必比凡人强多少。
而我天生杀气,妖力有撼天震地之强,会榨取天地灵气,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为了陪伴妹妹,我隐姓埋名,将自己封印在冷宫里的一口枯井闭关修炼。
原本想着一千年后我出关,我们便一起回到故乡青丘。
却没想到六百年前的暂别,却成了最后一面。
心中的怒火蔓延,我蹲下身,将手覆在冰面上。
冰面瞬间消散,只留下砖面上褐红色的血迹。
我抚摸着血迹,掏出帕子将血迹轻轻擦下。
妹妹。
我低着头,颤抖着攥紧沾染血迹的手帕,强压着心中的怒火,低声喃喃：你放心,我会让整个昭晋皇宫为你陪葬。
3
我拖着小宫女的身体回到冷宫,只觉得天旋地转,呕出一口血来。
强行出关带来的身体反噬,让我的元气大损,如今法力只有一成。
甚至不能脱离这个小宫女的身体。
我眯了眯眼睛。
完全恢复大概需要三天,但是这三天我却不能什么事情都不做。
那就先从那几个清洗妹妹血迹的太监宫女身上下手吧。
我从冷宫里翻翻找找,翻出一块碎瓷片,将其藏在袖口中。
来到太监宫女们的住所小院,我看见他们正在围坐在一起煮姜茶喝。
你干什么去了
一个位分高的大宫女看见我姗姗来迟,不满意的皱眉：姜汤可没有了,你冻着吧。
我摸了摸袖中的碎瓷片,抿着唇没有回答。
哎。
另一个小宫女招呼我：你是怎么把那畜生的血弄干净的,我们洗了那么久都没有弄干净,你怎么那么快就擦干净了。
我说了我会处理。
我不动声色地凑过去,靠近到她的身边。
啧啧,没想到啊。
一个小太监捧着姜茶,呵呵地笑：那个畜生血晦气得很,你不是曾经在那个畜生身边做过宫女么,你这么不怕晦气这么上心,不会是对那个畜生动了恻隐之心吧
圆桌上的人开始对我露出鄙夷的神色。
那畜生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该不会你也想变成那畜生吧！
众人嘻嘻哈哈地笑起来,笑声里满是鄙夷和嘲讽。
我说嘉惠,你还是去看看大师吧,别沾了那畜生的血,再被她的狐媚之术上了身,成为那妖怪的走狗！
大宫女一边喝着姜汤,一边阴阳怪气地责备我。
我嘴角牵起一个冷漠的弧度,走到大宫女的面前,凑到她的脸边：一个见风使舵的走狗,一群放下碗骂娘的白眼狼,还配在我面前说这些话
你！
大宫女哪听过有小宫女敢这样胆大妄为地顶嘴,怒目圆睁,指着我的鼻子要开口骂我：你……
噗呲
皮肉破碎的声音打断了她呼之欲出的怒骂,大宫女的瞳孔骤然放大。
她不可置信地低头。
我袖子里藏着的瓷片,此时此刻正深深地嵌在她的脖子里。
温热的血液溅了我一脸,我笑着凑在她的面前轻声低语：有什么骂人的话,到九泉之下,和我的妹妹说去吧。
我抽出瓷片,血液像喷泉一样飞溅出来,喷进姜汤中,和桌上的太监宫女的脸上。
瞬间天地间只有呼吸声可闻,所有人都僵在原地。
我动了一下,钉在原地的太监宫女们如梦初醒,尖叫着丢下手里的姜汤四散奔逃。
啊啊啊,杀人啦……
我手中捏了个诀
,轻而易举地将这群人困在了原地。
我活动活动手腕,歪了歪头。
我为了陪妹妹报那恩情,已经几百年没有杀过生了。
我手里攥着瓷片,像杀鸡一样,将这的五个人一个一个的抹了脖子。
杀到最后一个时,那个小太监似乎想到了什么,大叫着求饶。
姐姐慢着！
我举着瓷片的手一顿,挑眉问他：有遗言
小太监吓得尿了裤子,一边哆嗦着一边说：
您是昭染皇后的人吗奴才从小就是在坤宁宫服侍的,从来敬仰的都是昭染娘娘,如今也是形势所迫被逼无奈,请姐姐看在奴才从来都与昭染娘娘为善的份上,饶我一命吧！
我饶有兴味地看着抖成筛子的小太监,打了个响指,解开了他的禁制。
小太监得获自由,激动地磕了三个头,连滚带爬地往外跑。
刚跑出去几步,我手腕一抖,手中的瓷片飞出去,从他的后心飞去,穿透了他的心脏。
那小太监踉跄了几步,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你的话说太晚了。
我淡淡地看着他倒下的身影以及地面溢出的血迹,扯着自己的袖子擦了擦手。
一个只会见风使舵的蝼蚁而已。
我抬手结印,阖上双眸,将这些人的血液尽数吸入我的体内。
再睁眼,我的身体已然轻盈许多。
妖力已经恢复四成了。
我低头望着我的双手,施法将身上的血迹清理干净,走出院子。
这个小宫女的身份在宫中行走多有不便,我要找一个更方便的身份才行。
4
我溜去了御膳房,在送往坤宁宫的盘子上面加了一个听音咒。
我找了一个角落躲起来,静静地听听音咒那边传来的动静。
宫女窸窣的脚步声停下,传来坤宁宫小太监通传的声音。
不一会,门吱呀一声打开,宫女们摆好菜,又默默退了出去。
坤宁宫里只有两个人的气息。
师兄,我前些日子仔细研究了那大妖的妖丹,果真是个好东西！
白兮美滋滋的声音传来。
那大妖修为深厚,她的妖丹更是极品,若是炼化成仙丹服用,应该能大涨修为,我们挑个时间回山上把妖丹孝敬师父！
那师兄似乎心中仍有顾虑,问：不过这个大妖看起来好像确实是祥瑞之妖,若是真的破坏了昭晋的国运,我们怎么办
师兄你多虑了。白兮无所谓地声音传来：不过是个畜生而已,说到底其实也没那么大用处,死了就死了,也不会有人在意的。
也是,一个装神弄鬼的畜生而已。
我掐断了听音咒,痛苦的抱住头。
到底谁是畜生。
只恨现在修为没有恢复,不能将他们二人斩成肉泥！
我蹲在角落,被管事姑姑当成偷懒的宫女,被骂了一顿抓去了慈宁宫给失宠的冯贵妃送饭。
我不得不调整好心情,提着餐盒正在门口候着,几方砚台就从屋内飞了出来。
我侧开身子不动声色地避开飞出来的砚台,眼睛瞥向屋内。
屋里传来冯贵妃的怒吼：你说宫里一天之内死了好几个奴婢怎么死的皇宫守卫森严,哪来的人一口气能杀这么多
冯贵妃坐在桌案前,因愤怒喘着气,屋内的下人跪倒一片,都伏在地上不敢说话。
冯贵妃瞪了下面跪着的人一眼：都滚吧。
周围的下人都退了下去,只有我留在这里,默默地放下食盒,开始摆菜。
冯贵妃看了看我：我好像见过你,你之前在坤宁宫做事
我垂着眸,点点头。
冯贵妃叹了口气：这坤宁宫也是不消停。
我摆碗碟的手微微顿了一下。
冯贵妃没有注意到我的异常,只是自顾自地念叨着：唉,这昭晋供养着狐妖几百年了,百年风调雨顺,就算是和这狐妖没关系,但起码能肯定的是那狐妖不害人,要不然昭晋怎么可能过得这般安稳。
我摆好菜,向后退了两步。
心生一计。
我如今虽然只能靠着用别人的身体才能自如行动,但是若能用一个更好的身份,也许能给白兮安排个更好的死法。
我沉吟片刻,斟酌着开口：我觉得,她是被白兮害死的。
冯贵妃端起碗,翘起二郎腿,听见我这番话,瞥了我一眼,放下碗筷：你胆子很大,敢在这种时候说这种话。
我胆子当然大,若是这冯贵妃是和白兮是一伙的,我顺手杀了就是,对我来说也并不麻烦。
我说的不对吗我反问她。
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放下筷子：是啊,她满脑子都是和陛下一生一世一双人,宫里又在我管理的时候死了人,她大抵也不会放过我,我也快下去陪昭雾皇后了。
冯贵妃似乎没了胃口,将碗筷丢在一边,深吸了一口气坐直身子感叹道：我要是能离开皇宫就好了。
说到这,冯贵妃的身子又弯了下去：只是从古至今只有死了的妃子,哪有恢复自由身的妃子呢。
发了会呆,冯贵妃似乎意识到自己说多了,便对我摆摆手：你下去吧,我今天多言了,就当彼此什么都没说过。
我站着没动：娘娘,如果我说,我有办法,放你自由呢。
冯贵妃愣了许久,显然没想到我会说这样的话。
半晌后,她震惊地问：你说什么
我从小宫女的身上抽离出来,幻化出我本来的模样。
冯贵妃被吓了一跳,站起来险些没将桌子掀翻：你、你是什么人
我的身体还很虚弱,原身状态下并不能维持很久。
我强忍身上痛楚,说：冯贵妃,我是昭染的姐姐,你愿意和我做笔交易么
冯贵妃谨慎地在远处看着我：什、什么交易
我一拉衣摆,坐在圆边上示意她坐下：我给你一张护身符,一个全新的身份,我保你后世荣华富贵自由自在。
我将手放在桌上,看向她的脸：条件是,我要做这个冯贵妃。
5
冯贵妃答应出乎意料地爽快,她选了一张江南首富的皮,我给她安排了她所有想要的,将她送到了江南。
而冯贵妃这副皮囊,自然就换在了我的身上。
我看着镜中这张也很漂亮的脸,眯了眯眼睛。
从皇帝登基以来,一直都是冯贵妃管理六宫,如今死了好几个人,冯贵妃这显然成了一个烂摊子。
白兮也一定会利用这件事除掉冯贵妃。
对我来说烂摊子最好不过了,毕竟我要借着这个烂摊子,把皇宫的人全送到黄泉去。
第二日,我的妖力恢复了七成。
不出意料,死了好几个宫女太监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皇帝和白兮的耳朵里。
我这个冯贵妃被皇帝紧急召见。
我进入尚书房,余光瞥见了端坐在中央的皇帝和在一旁研墨的白兮。
我跪下给皇帝请安,请安的话还没说完,一本奏章就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冯慧,你看看你干的好事,朕信任你让你打理六宫,这几个死人就是对朕信任的报答吗！
书角坚硬,正好磕破了我的额角,鲜红的血液从我的额角流出来,我眼底蓦地覆上一层冷色。
看来这个皇帝也该剁了。
陛下,冯姐姐也不是故意的啊。
白兮喜滋滋地端详了一会我狼狈的姿态,这才扭捏地劝阻：冯姐姐也是好心,只不过是她能力不够,好心办了坏事,这才导致死了好几个无辜的人呢。
皇帝瞪了伏在地上的我一眼,转头看向白兮,目光立刻变得柔情似水：朕的兮儿就是太懂事了啊,朕早就该遇到你,这样,这坤宁宫也不会被那畜生霸占几百年了。
那畜生已经被我剖了妖丹烧成灰啦,陛下现在遇见臣妾也不晚呀。
我跪在下面,握拳的指甲死死地嵌入皮肉中。
是啊,妹妹的妖丹还在她手里。
一群蝼蚁,也配手握渡劫飞升狐妖的妖丹
上面两个全然没有感受到我几近溢出的怒意,只见白兮甜甜一笑,俯下身挽住皇帝的胳膊：陛下,既然您认定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就应该把打理六宫之权给我呀,反正冯姐姐也打理不好,不如放她出宫去吧。
皇帝皱眉,明显有些为难。
自古以来就没有将妃子放出宫的先例,这有损皇家威仪,更不合规矩。
犹豫一下,皇帝握着白兮的手柔声道：兮儿,冯慧毕竟跟了我许多年了,念在多年陪伴的份上,朕放她去冷宫,与她终生不见如何
陛下！
白兮显然并不满意皇帝这样的处理结果,放开她的胳膊,做出一副生气的样子,娇嗔地唤皇帝。
好了！
皇帝笑容淡了下去,话语中也多了几分不耐烦的意味：兮儿,不要胡闹。
白兮这才悻悻闭了嘴,望向跪在面前的我,目光里充满了怨毒。
我垂眸,掩住眼底的杀意,再一次叩拜在地,大声对皇帝说：陛下,臣妾愿意为了陛下的幸福此生长住冷宫,但是在去冷宫之前,臣妾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向陛下禀报！
哦什么事
我望向皇帝探究的眼神,目光又移向愤怒的白兮：那几个死掉的太监宫女,血液尽失,看起来并不是常人所能为。
是吗,那你以为,是谁敢在朕的眼皮底下杀这么多人
我缓缓起身,双手交叠放在身前,望向皇帝那双冷漠的眼睛,一字一顿说道：
臣妾怀疑,这皇宫里还有别的妖孽。
6
不可能！
白兮眉头紧皱,厉声打断我的话。
迎着皇帝略带怀疑的目光,白兮扑通跪下,用极尽委屈的声音辩解：陛下,臣妾在仙山修行多年,这宫里有没有妖气我一探便知,冯姐姐许是嫉妒了我与陛下您的恩爱,这才出口伤我。
皇帝立刻对我露出一副不满的神情：冯慧,你这般善妒,后宫断然是留不得你了。
我再次叩首：臣妾愿听从陛下和妹妹的安排,只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为了陛下的安全还是谨慎为上。
我伏在地上,装出一副恭顺的模样。
白兮转头愤怒地瞪我一眼。
她在封后大典上明明用定妖罗盘查过了,这皇宫里已经没有妖了,她也信誓旦旦地当着文武百官和皇上的面说皇宫的妖孽已经被除尽。
如今又冒出妖来,要刚夸下海口的她如何自处
你等着,我一定会杀了你。她盯着我的眼睛,用低到只有我们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恶狠狠道。
我看着她倨傲愤怒的眸子,指间一动,在她不注意的瞬间,一丝青烟溢出,钻进她的领口。
一滴九尾狐泪,可在人不知不觉的时候沁入凡人的皮肤,将人身妖化。
用不了几个时辰,她的整副皮囊就将成为彻头彻尾的妖皮。
届时,定妖罗盘指的一定不会是披着人皮的我,而是披着妖皮的她。
直接弄死她太便宜她了。
她在意什么我就要毁掉什么,我要让失去所有的东西,求死不能求生不得,像烂泥一样跪在妹妹的魂灵下,做她转世投胎的垫脚石。
白兮还在全心全意地讨好皇帝,咬着下唇,对着皇帝做出一副柔弱委屈的表情,娇滴滴的叩首：陛下,虽然大概是冯姐姐看错了,但是臣妾愿意彻查此事,让陛下彻底安心。
6
皇帝到底还是信任白兮,将管理六宫的凤印从我手中夺去交给她,并将查清几个太监宫女的任务也一并交给了她。
当天晚上,我便被她赶去荒无人烟的冷宫,并不许任何的人来伺候。
她不知道,这正合我意。
我躺在冷宫破旧的床褥上,背对着外侧,闭目养神。
院墙上,除了风吹树枝摩擦墙面的声音,还有衣料摩擦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我听着声音,没有动作。
一阵铁器劈风之声从我身后传来,在即将劈在我颈侧之际,我倏尔睁眼。
狂风呼啸着将门窗撞开,扬起我的发丝,我反手握住剑刃,猛地一拽,对上来者的眼睛。
我盯着他的眼睛,眸底泛出蓝色的光,他的目光被我锁住,从杀气到惊诧再到恐惧,最后逐渐平静,直到变成一潭死水。
我看着他木然的眼睛,勾唇松开他的剑。
控制人心魄的念术是我的特长,哪怕是法力尚未恢复完全,也足够控制这个凡人了。
我端详着自己被剑刃划伤的手,问他：白兮派你来的
是。他木然地回答。
好。我点点头,轻声吩咐他：你去把皇帝杀了。
杀手愣愣地点头,转身消失在夜色里。
不出我所料,天色尚未见亮,我就被几个禁卫军五花大绑,送去了皇帝的寝宫。
我被押送到寝宫里,为首的是惊魂未定的皇帝,身侧是禁卫军的统领在身旁保护,地上还有一具血淋淋的尸体,是昨夜那个刺客的。
下面跪着浑身颤抖的白兮。
不知道是愤怒还是恐惧。
那个被我控制的暗卫刺杀失败了。
我微不可察地眯了眯眼睛。
见我被押来,白兮立刻窜起来,指着我的脸尖叫道：陛下！一定是她,她就是那个妖怪,一定是她控制了我的暗卫刺杀的陛下
我被按跪在地下,看向胸口沾血地皇帝,问：陛下,臣妾已经被皇后娘娘关进无人的冷宫里,我又是怎么能接触到皇后娘娘的刺客,再来刺杀陛下
一定是你！就是我的暗卫去杀你的时候……
白兮说到这,突然意识到不对劲,猛地收声。
上钩了。
我心中一哂,面上立刻覆上一层震惊,不可置信地开口：皇后娘娘……要杀我
宫里哪里有傻子,只言片语中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了什么。
当着好几位统领的面被揭开了后宫这般不堪之事,皇帝顿觉面上无光,勃然大怒,拍案而起质问白兮：你派你的暗卫去杀冯贵妃朕给你权力,你就用来迫害朕的别的妃子
不……不是……
白兮慌了,跪在地上,慌忙摆手解释：我只是……
师妹只是发现她是妖孽,这才派人去除掉她,不过这妖孽太强,控制了师妹的暗卫,这才驱使他要伤害陛下,这样既伤了陛下,又构陷了师妹,冯妃真是好算计。
一个洪亮的男生从外面穿进来,我抬头,看清了那人的脸。
正是妹妹记忆中,那个用捆妖索锁将妹妹抓去的修仙少年。
也是那个,和白兮在坤宁宫讨论妖丹如何处置的人。
好啊,不用我找,自己送上门来了。
经这个少年人一提醒,白兮恍若如梦初醒一般：对,对,是这样的,谭锦师兄说的对,陛下,冯慧她是个妖怪,是臣妾要除掉她的！
陛下！
我被反绑着手,跪行到皇帝面前,真诚道：陛下,臣妾已经跟了陛下十几年了,臣妾是不是妖怪,陛下难道不清楚吗难不成臣妾这十几年不害陛下,现在反倒要害了吗
我看着他的眼睛,催动念术。
这个念术下得很隐蔽,只是会在细微决定上改变皇帝的决定,所以很难被人察觉。
我的法力完全恢复前,面对仙山的修士,还是谨慎一些为好。
皇帝只是怔愣了一瞬,随即恢复如常。
他思考了半晌,严肃道：冯贵妃说的也不无道理。
陛下！
白兮对皇帝没有随着她说话而感到慌乱,推开跪在他面前的我握住皇帝的手：陛下还是尽早处置了冯慧吧！
我手指动了一下。
皇帝立刻开口：皇后,你不是会仙术么,拿你的法器测一下冯贵妃是不是妖怪不就是了！
白兮犹豫了一下,回头看向谭锦。
谭锦给他递了个肯定的眼神。
白兮瞬间有了底气,对陛下委屈道：陛下既然不信任臣妾,那就用定妖罗盘试一试吧。
这一切被我尽收眼底。
谭锦拿出罗盘,用法术催动。
他走到我面前,罗盘没有动静。
谭锦皱眉,再一次催动罗盘。
这一次,他的手轻轻一抖,一股淡黄色的烟飞入我的皮肤。
九尾狐泪。
是妹妹的眼泪。
妹妹残留的记忆中,谭锦在把她绑去封后大典之前,她的衣裳还是完好的。
到了封后大典上,衣服已经被扯的破烂不堪。
我当时太过愤怒,竟然忽略了这一点。
在绑她去封后大典的路上,她竟然被谭锦欺凌折辱到落泪吗
他竟然还收了妹妹的眼泪,用来诬陷我吗
我面上平静无波,心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攥住,痛的无法呼吸。
罗盘依旧没有动静。
九尾狐泪只对人的肉身有用。
我不是人。
谭锦有些急了,再一次催动罗盘。
这一次,罗盘终于动了。
小幅度的转动后,罗盘指向了我的方向。
白兮松了口气,对着皇帝撒娇,嗔怪地说：你看,臣妾没有骗您吧
慢着。
我打断了白兮,抬眼看了谭锦一眼：仙师确定这罗盘没问题
谭锦不耐烦地瞪我：这怎么可能有问题
好。
我点头,拖着身子往另一侧挪。
你这是做什么白兮厌恶地瞪着我,吩咐身边的禁卫：愣着干什么,还不把这个妖孽抓起来！
禁卫军上前要抓我,却在看清罗盘的瞬间,齐齐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
白兮见他们不动,有些生气,站起来呵斥他们：你们要干什么连本宫的旨意都不听了吗
皇……皇后娘娘……其中一个禁卫军盯着罗盘,声音止不住的颤抖。
怎么了
皇帝皱眉也走过来,看向罗盘。
罗盘并没有因为我的移动而跟随着指我,而是定定地指向了原本在我身后的白兮。
data-fanqie-type=pay_tag>
7
你！
皇帝不可置信地看向白兮：这害人的妖怪竟然是你！
白兮这才注意到罗盘的不对劲,拼命的摇头为自己辩解：不是的陛下,我不是那个妖怪！
她一边为自己辩解一边跑,试图甩开罗盘的指向。
结果罗盘死死地瞄准她,无论她走到哪,都随着她的走向而旋转。
谭锦感觉事态不妙,连忙收起罗盘,为白兮解释：陛下,怕是这罗盘被这妖孽动了手脚,陛下切勿相信！
是吗
皇帝半信半疑,命令谭锦：那就要麻烦谭仙师,尽快修好这罗盘了。
谭师兄！
白兮走到谭锦身边,抓着他的手臂尖叫着指我：快把这个妖怪抓起来,把她肚子剖开看看她到底是不是妖怪！
谭锦应声,拿出灵剑刺向我。
我在人的皮囊中不好施展,被他刺中,用捆妖索捆住,将我向外脱去。
天已破晓,天地之间升起太阳的第一缕光辉,我被谭锦拖着,阳光照在我的身上。
我看着破晓劈开的天色,露出一个笑。
第三天了。
身上的最后一点反噬随着太阳的照耀尽数消失殆尽,我的法力完全恢复。
我从冯慧的躯壳中脱出,化为一缕青烟,附在了白兮的身上。
而谭锦,毫无察觉。
白兮毕竟是仙门中出来的人,感觉到身体被人控制,有些惊慌：你是谁,快从我的身体里出来！
我在她的神识里,低声对她说：我是被你杀死的冤魂,自然是来向你索命来了。
白兮吓得尖叫,双结印立刻开始念清心诀,尝试将我驱逐出去。
蝼蚁把戏。
我冷笑道,控制着她的身体,让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掐上了皇帝的脖子。
禁卫军大惊,立刻冲过来,砍断了白兮的双手。
白兮痛的尖叫,却因为身体被我控制不能发出声音。
皇帝吓得连连后退：来人！护驾！
我又用白兮的身体催动了她的灵剑,满是破绽的刺向皇帝。
这一次在冲向皇帝的过程中被砍断了双腿。
我再一次控制白兮的身体爬起来,扑到皇帝的身上要咬他。
这一次是被砍断了腰。
皇帝被这场面吓得不轻,连滚带爬地躲在禁卫军的身后,大喊：妖怪！这是妖怪！快把这妖怪杀了！
白兮痛不欲生,尖叫着向我求饶。
求你了,无论你是谁,我都求你了,放过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好啊。我停了手,在她的神识里问她：昭染的妖丹被你藏在哪里了
在,在我寝殿的枕头里……
白兮哀嚎着,声音比哭嚎的鬼都难听。
我没有犹豫,立刻脱离了白兮的身体,看了变成烂泥躺在血泊里的白兮一眼,对她施了一个咒。
白兮立刻拖着自己残缺的身体站起来,歪七扭八地沿着寝宫的柱子往上爬。
爬到最高处,扑通一声摔下来。
屋里的凡人吓得尖叫。
白兮在一片尖叫声中再一次扭曲地爬起来,再一次顺着柱子爬上去,爬到最高处,扑通一声再摔下来。
如此像一个木偶一样循环往复。
我没有理会她的惨状,头也不回地直奔坤宁宫。
我在她枕头下找到了妹妹的妖丹,小心地收好。
谭锦发现他手里拖着的这个人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我站在了他的面前。
你是谁！
谭锦抽出剑,警惕的盯着我。
九尾狐一滴泪,可借妖身三个月。我低头喃喃自语,指间泛起一阵淡淡地光亮,一步一步走向谭锦。
谭仙师,九尾狐泪好用吗
谭锦似乎明白了什么,握着灵剑冷笑着看我：原来你是那个死去畜生的姐妹啊,怪不得。
他放松了警惕,一脸不屑地看着我：这么弱的畜生,又来飞蛾扑火了吗
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他：你对我妹妹做了什么
他被我控制了心念,不由自主地开始说真话：不过是撕了她的衣服好好地享受了一番而已,世上狐狸精都千娇百媚,体验之后果真如此。
我怒极,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好啊。
我走到他面前,用了最强的念术：这么喜欢享受,那你就脱光你的衣服,去享受享受当今九五之尊的皇帝吧。
我的话音未落,谭锦目光呆滞开始疯狂撕扯自己的衣服,赤裸着身体,往皇帝寝殿的方向奔去。
我到皇帝寝宫的时候,里面已然是哀嚎声一片。
原本皇帝就被屋里反复爬上柱子又摔下来的白兮吓得不轻想要逃出寝宫,又被浑身赤裸的谭锦堵住去路。
谭锦毕竟是一个有一定修为的修士,禁卫军没人能拦住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赤裸的谭锦趴在皇帝身上,疯狂撕扯着他的衣服。
我拎起一旁血淋淋摔得好似肉泥的白兮,停了她身上的咒,催动法力将她的四肢接好,用禁言咒封住她的嘴,随手绑在了寝殿的一个柱子上,然后扯了一块彩绫,勒住了谭锦的脖子。
谭锦依旧机械地重复着往皇帝身上爬的动作,恐怖得很。
我把谭锦吊在房梁上,禁卫军见状立刻冲上来围住他。
拖下去！把这个妖人剁成碎片！皇帝惊魂未定,又因为当众失去了天子威仪而恼羞成怒,指着谭锦怒吼道：快把这人剁成肉泥扔到乱葬岗喂狗！
谭锦被十几个禁卫军拖出寝宫,外面传谭锦的惨叫,过了一会,只剩下安静的大刀剁肉的声音。
许久,皇帝才安定下来,注意到了站在一边原身样貌的我。
见我救了他,皇帝便觉得我是个好人,走到我面前略微恭敬地问道：多谢仙子救了朕,一命不知仙子是从哪而来
我扯了个假笑：四处游历,路过这里,只感觉这里妖气浓郁,便下来一探究竟,结果竟是看见了这么多的妖怪,便就顺手除去了。
多谢,多谢。
皇帝擦擦汗,对我满脸感激：仙子对我昭晋有大恩,朕一定要好生款待仙子。
不必了。
我摆手,指了指一边四肢已然长好,被绑在柱子上的白兮：这个妖怪是一个修为高深的大妖,被砍断了四肢都能自己接好,我处理不了她,恐怕对陛下您也是个威胁。
皇帝后退几步,眼里是止不住的惊恐,连忙问我：那怎么办
无妨,我有办法。
我在她身上施了个诀,变出一把匕首交给皇帝。
她虽然会愈合,但我刚才已经施法限制住了她的妖力,陛下只需要将她绑在正殿面前场地的中央,每日亲手在她的天灵盖上插一匕首,三年之后,她自会魂飞魄散。
好,好。皇帝连忙点头,如获至宝一般双手接过匕首,吩咐禁卫军将白兮绑到大殿前面的场地中央去。
没什么事,我就走了。
我对皇帝笑了笑：祝昭晋万年昌盛。
皇帝笑逐颜开,亲自送我出了宫门。
他不知道,其实我是骗他的,我在白兮身上施的是愈合诀,只是为了保证,她被捅三年天灵盖,日日承受着折辱和疼痛,而无法死而已。
为什么是三年呢,因为三年后,昭晋就会亡国了。
8
这三年,我也并未闲着。
我先是将妹妹的妖丹送回青丘,召回了她的一缕魂魄,希望温养着这一缕魂魄,有朝一日能将她复活。
而后我找到了谭锦白兮师出的仙山,将他们尽数杀尽。
教不严,师之过。
能教出这样两个孽徒的仙山,留着也没什么意思。
整座仙山,我杀尽所有人,用了一年。
做完这一切,我回到昭晋皇宫。
没了昭染的福泽保佑,昭晋王朝的气运很快就被耗尽。
加上皇帝也是无能之辈不善治国,此时的昭晋王朝已然是饿殍遍地,瘟疫蝗灾旱情横行,尸横遍野民不聊生,战乱四起盗匪横行。
百姓们似乎又想起了九尾狐神,将破庙翻新,日复一日的祭拜,祈求九尾狐能再次保佑他们。
见九尾狐没有显灵,百姓们想起了当初皇帝和白兮将九尾狐处死的往事。
百姓将矛头指向了害死昭染的皇帝,他们纷纷揭竿而起,发誓要推翻昭晋王朝。
起义军规模越来越大,军队已经打到了皇城之下。
皇城已经快要沦陷了。
我进入昭晋的皇宫,大殿外的白兮已经变成皮贴骨的怪物,三年的折磨让她彻底疯了,眼睛也完全瞎了,只会咯咯地发出瘆人的笑。
我看了一眼白兮,将她的愈合咒解开,她的头顶开始汩汩冒出脓血。
她也该死了。
我进入大殿,看见了生出白发的皇帝。
短短三年,皇帝就从一个容光焕发的青年变成一个显出憔悴老态的干瘦男人。
看见我他有些惊讶,随即是有些失望和愤怒。
他站起来质问我,问我不是说昭晋会万年长盛不衰,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真可笑,他竟然还要质问我。
你知道昭晋为什么叫昭晋吗。我这样质问他。
皇帝一愣,眼里尽是茫然。
我失望地笑笑：你们的开国皇帝,名字里带一个晋字,他曾经救过两个渡劫的九尾狐,她们的名字都有一个昭字。
他建国,而九尾狐承诺要守着昭晋王朝千年。
但是在第六百年,你受白兮挑唆,杀了昭染,国运也因此衰微。
是你们活该。
皇帝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那你……
我骗了你。
我漠然地看着他惊讶的脸：我是叫昭雾,是昭染的亲姐姐,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毁了昭晋,为妹妹报仇。
我走到皇帝面前,将他提起来,飞向皇宫城墙处。
城墙外,大批军队正在攻城,禁卫军还在拼死抵抗。
我指了指流血漂橹的战场,看向皇帝：一切因你而起,你要是现在以死殉国,也许皇宫里的人还有一部分能活。
皇帝看着弥漫着血气的战场,突然拼命的摇头抵抗：不……这和朕没关系……凭什么一定要朕死,朕可是九五之尊！
无可救药。
我不耐烦地皱眉,提着他的衣领,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他从城墙上扔了下去。
他从高墙下摔下去,跌的几乎成为肉泥。
下面的将士发现了他是昭晋皇帝,一哄而上开始抢他的头和四肢,希望自己回去后能得到更多的封赏。
此时,皇宫内的白兮,也彻底断了气。
我松了口气,不再看城外不绝于耳的欢呼声,化为一阵烟云飞向青丘。
大仇得报。
此生,我和妹妹不会再相信任何人的承诺,只愿在青丘,做一生逍遥自在的神灵。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