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这么静静地坐着，看着儿子熟睡的模样，仿佛外界所有的纷扰和屈辱都在这一刻被隔绝了。
这是她坚持下去的唯一动力。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凡凡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酷似沈初梨的大眼睛里起初带着刚醒来的迷茫，待看清坐在床边的人时，瞬间亮了起来，虚弱地喊了一声：“妈妈”
这一声“妈妈”，瞬间让沈初梨的泪水决堤。
她俯下身，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线管，轻轻抱住儿子，声音哽咽：“凡凡，妈妈在，妈妈来了”
“妈妈，我感觉我好久好久好久都没见过你了，我好想你呜呜呜呜”
孩子的声音奶声奶气的，还带着病弱的委屈，小手紧紧抓住她的衣角，仿佛怕她再次消失。
“对不起，宝贝，妈妈有点事情”
沈初梨心如刀割，只能一遍遍抚摸着他的头发，亲吻他的额头。
当紧紧拥抱着孩子的那一刻，沈初梨才感觉她整个人像是活了过来似的。
她努力控制着眸眶里的泪水，“凡凡乖，很快就能好起来了，妈妈以后经常来看你，好不好？”
“真的吗？”沈乐凡的眼睛里充满了期待。
“真的”沈初梨承诺着，心里却一片苦涩。
这个承诺能否实现，完全取决于门外那个男人的心情。
沈乐凡听着妈妈的承诺，小嘴忽然一扁，晶莹的泪珠就像断了线似的，簌簌地滚落下来。
他带着浓浓的哭腔，声音微弱却异常懂事：
“妈妈…其实你不用太担心我的，凡凡一个人也可以很勇敢，可以打败病魔的。我知道，妈妈这些天没来看我，一定是去给凡凡赚医药费了。”
他伸出瘦弱的小手，想去擦妈妈脸上的泪水：“妈妈别哭，也别难过，凡凡真的可以的。而且，妈妈你不知道，你没来的这些日子，有一个叔叔经常来看我呢。”
“虽然他看起来…好像有点凶凶的，也不太爱说话，但是但是他其实对我挺好的。”
“前几天我要做手术的那个晚上，我好害怕，那个叔叔还来陪了我一整夜”
“他跟我说，每个小朋友长大变成超人的过程中，都会像奥特曼一样，要打很多很多小怪兽。而我的那只小怪兽，就是这个病。”
“只要我像奥特曼一样勇敢，不怕疼，不怕吃药，就一定可以打败它，变得健健康康的！”
他仰起苍白的小脸，努力挤出一个骄傲的笑容：“妈妈，你看，你没有陪在我身边的时候，我也自己去做手术了哦！凡凡是不是超级勇敢的？”
儿子这番超越年龄的懂事和安慰，像最温柔的刀子，扎得沈初梨心口剧痛，满心苦涩几乎要溢出来。
她拼命点头，泪水模糊了视线：“嗯嗯…妈妈的凡凡最勇敢了，是全世界最勇敢的小奥特曼”
“跟凡凡说这些话的叔叔真好。凡凡知道那位叔叔叫什么名字吗？”
沈初梨的第一反应竟是季宴州，但随即又在心底立刻否定了这个荒谬的念头。
季宴州怎么可能有耐心对凡凡说这些温柔的话？
更不可能彻夜陪护。
或许是袁满，或者是季宴州手下其他被派来照看孩子的人吧？
她正想着，病房的门从外被推开。
几乎是同时，小乐凡眼泪都还没擦干，就眼睛一亮，激动地推着妈妈的手，指向门口，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亲近和欢喜：
“妈妈，快看，就是这个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