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把工作让给妻子的白月光
第一章
我死在那场精心策划的意外车祸里,眼前最后景象是妻子林薇薇和她白月光陈默拥吻的倒影。
再睁眼,竟回到五年前,她第一次求我把顶尖科技公司的offer让给陈默那天。
前世我愤然拒绝,却成了她恨我、联合陈默蚕食我一切的开端。
这次,我看着泪眼婆娑的她,温柔一笑:好。
不仅让工作,还贴心附赠职场晋升秘籍。
坐等看窃喜的他们,如何一步步走进我为他们量身定制的……地狱。
胸腔里最后一点空气被挤压殆尽,骨头碎裂的剧痛还残留着,但更刺骨的是挡风玻璃外,那两道在扭曲变形的车灯光晕里忘情拥吻的身影。
林薇薇,我结婚五年的妻子。
和陈默,那个她永远挂在嘴边、清澈又脆弱的好朋友。
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我甚至能清晰地回忆起一小时前,她替我整理领带时温柔的笑意:老公,雨天路滑,开车一定要小心哦。
小心
小心她早就让人在我刹车线上动的手脚吗
呵。
……
嗡——
耳鸣声尖锐地撕扯着神经。
我猛地睁开眼,剧烈的喘息让胸口不断起伏,手下意识摸向胸膛——没有凹陷,没有血迹,只有真丝睡衣平滑的触感。
头顶是昂贵的水晶吊灯,光线柔和。空气里弥漫着林薇薇最爱的百合香薰味道。
这是……我们的卧室
五年前的卧室。
老公,你醒啦熟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带着一丝刻意的甜腻。
我僵硬地转过头。
林薇薇穿着一身丝质睡裙,端着一杯牛奶走过来,脸上带着我前世从未看透的、毫无破绽的关切。她坐在床边,柔软的手贴上我的额头,是不是昨晚加班太累了看你睡得都不安稳。
我看着她,这张曾让我痴迷、最终却送我下地狱的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就是今天。
她酝酿了很久,终于要图穷匕见的日子。
果然,她寒暄了几句,语气渐渐变得犹豫而哀婉:老公,有件事……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她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垂下,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是陈默……他最近状态真的很不好。你知道的,他那个人,心气高,又敏感,连续被几家公司拒绝,都快抑郁了……我看着他那样,心里真的好难受。
她抓住我的手,眼泪恰到好处地在眼眶里打转:昨天……昨天‘星海科技’的HR居然给我打电话了,说看到了你投的简历,对你非常满意,希望尽快签约……那可是业界顶尖的星海啊!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哭腔:我就突然想到,陈默的专业方向其实更对口……老公,你那么厉害,去哪儿都能发光的。要不然……要不然这次机会,我们先让给陈默好不好就当是帮帮他,救救他,好吗我真的不忍心看他再消沉下去了……
和前世一模一样的台词,甚至连眼泪滴落的时机都分毫不差。
前世的我,是怎么反应的
震惊,难以置信,继而暴怒。
我为了拿下星海的offer,熬了多少个通宵,做了多少准备她明明比谁都清楚。她却让我把来之不易的成果,轻飘飘地让给那个所谓的、只是朋友的陈默
我们大吵一架。
我骂她糊涂,骂她分不清里外。
她哭得歇斯底里,指责我冷血、自私、根本不懂感情,不尊重她的朋友。
那之后,冷战,疏远。她似乎彻底倒向了陈默那边,开始在各种小事上挑我的刺,潜移默化地离间我和朋友、同事的关系。
而我那时还愚蠢地以为只是夫妻矛盾,一次次试图挽回,一次次让步。
最终,在我的一次酒后失态(被她下了药)丑闻曝光,差点被原公司开除后,是她不计前嫌地站出来,帮我求情,条件是让我进入她家族那个边缘化的子公司,挂个闲职。
从此,我远离了核心科技圈,手里的人脉和资源,被她和陈默以各种帮忙的名义,一点点掏空、转移。
直到我彻底失去利用价值,再安排一场意外。
完美的计划。
第二章
冰冷的恨意如同毒藤,瞬间缠绕心脏,勒得我几乎喘不过气。
但这一次,我脸上没有露出丝毫异样。
我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表演,目光甚至比刚才更加温柔。
等她说完了,用那双泪眼充满期待和哀求地望着我时,我抬手,轻轻擦掉她脸上的泪痕。
动作轻柔得让她都愣了一下。
然后,我听到自己用一种前所未有、甚至带着几分宠溺的语气说:
好啊。
林薇薇的哭泣瞬间卡壳,眼睛猛地睁大,像是没听清:老……老公你说什么
我说,好。我笑得无比体贴,甚至带着一丝愧疚,薇薇,你说得对。我之前太专注于工作,忽略你的感受了。陈默是你的好朋友,他现在遇到困难,我们确实应该帮一把。一个工作机会而已,怎么能比得上让你开心重要
我拉着她的手,情真意切:只要你能高兴,让我做什么都行。
林薇薇彻底懵了。
她准备好的所有说辞,所有用来道德绑架我的剧本,全都没了用武之地。
她预想了我的愤怒和拒绝,却唯独没想过我会如此爽快,甚至……反过来道歉
巨大的惊喜和一丝极其微妙的、计划过于顺利而产生的不安在她眼中交织。
但那点不安很快被狂喜淹没。
她猛地扑进我怀里,声音因为激动而发颤:老公!你太好了!谢谢你!我真的……我真的太爱你了!
我搂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爱
是啊,好好爱。
爱到你和你那位白月光,永世难忘。
……
第二天,我就积极地联系了星海科技的HR,极力推荐了陈默,并诚恳地表示自己因为个人原因无法入职,希望公司能考虑这位同样优秀甚至更合适的人选。
有我的强力推荐和那份原本属于我的、无可挑剔的简历和项目经历背书,加上陈默自己确实也有点底子,面试流程走得异常顺利。
一周后,陈默成功拿到了星海科技的offer。
电话里,林薇薇的声音甜得发腻,不停地夸我大度、体贴,是世界上最棒的老公。
陈默也亲自打来电话,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得意和虚伪的感激:兄弟,这次真多亏你了!大恩不言谢,以后有什么用得着我陈默的地方,尽管开口!
我笑着回应:客气什么,都是自己人。对了,星海那边技术总监赵总要求比较严,你刚去,多注意细节。我之前研究过他们核心项目的一些技术偏好,整理了点笔记,待会发你邮箱,或许有点用。
电话那头的陈默声音立刻透出惊喜:真的吗太好了!兄弟你想得太周到了!
挂掉电话,我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将一份精心修改过的职场秘籍发了过去。
里面九成是真材实料,足以让陈默在初期快速上手,赢得信任。
只有那么一两处关键的技术难点指向,被我微妙地引入了歧途。像埋得极深的雷,短期内绝对无恙,甚至看起来像是创新的捷径。
但一旦项目进入深水区,或者遇到特定的外部压力测试……
砰。
那画面太美,我拭目以待。
接下来的日子,我完美扮演着一个顾家好男人的角色。
不再加班,准时回家,对林薇薇体贴入微。
她似乎很享受这种状态,对我越发温柔小意,只是在接到陈默报喜电话时,眼底那份由衷的喜悦和光彩,刺眼得可笑。
我借口调整状态,暂时没有寻找新的工作,反而利用前世记忆,开始悄无声息地运作。
我找到了几个目前还籍籍无名、但未来会在科技领域掀起巨浪的潜力股,以匿名投资人的身份,提供了第一笔关键的天使投资。
我提前截胡了几个本该属于陈默和林薇薇家族的重要资源渠道。
所有动作都在水下进行,平静无波。
期间,陈默在星海果然顺风顺水。
我那份秘籍让他少走了很多弯路,甚至提前做出了点小成绩,得到了技术总监的夸奖。
他每次志得意满地打来报喜电话,言语间的炫耀几乎不加掩饰。
林薇薇总是听得双眼放光,在我面前毫不吝啬对陈默的称赞:默哥真厉害,这么快就适应了!老公,你说是不是
我总是微笑着点头附和:是啊,陈默确实有能力。
有能力,快点作死。
第三章
半年后,星海科技一个重要的新项目上马,技术难度极高。
陈默凭借之前的亮眼表现,成功挤进了核心小组,甚至负责了一个关键模块。
我知道,时机快到了。
这个项目里有一个致命的算法陷阱,前世是星海的首席技术官花了很大代价才在最后关头绕开的。而我,巧妙地将这个陷阱包装成技术突破点,埋在了那份送给陈默的秘籍深处。
果然,不久后,陈默兴奋地宣布,他找到了大幅提升模块效率的创新方法,得到了小组的一致通过。
项目稳步推进,一切看起来欣欣向荣。
偶尔和林薇薇参加聚会,总能听到别人羡慕她老公体贴大方,朋友年轻有为。
她笑得愈发春风得意。
直到那一天。
星海新项目的第一次大型压力测试。
全网直播演示。
百万级用户并发请求模拟。
就在演示达到最高潮,陈默负责的那个关键模块即将承受最大流量冲击的瞬间——
直播画面猛地卡顿!
然后,在所有线上线下的观众注视下,后台日志疯狂报错,服务器资源被异常算法瞬间耗尽,整个项目演示页面彻底崩溃,变成一片刺眼的白色。
一场堪称灾难性的技术事故。
直播评论区瞬间爆炸。
星海科技的股价应声暴跌。
电话被打爆了。
首先打给我的是林薇薇,声音尖利得变了调:怎么回事!陈默那边出事了!是不是你给他的资料有问题!
我语气惊讶又无辜:薇薇,你怎么会这么想我那只是些基础笔记和建议,核心算法都是陈默自己做的啊!是不是他压力太大,操作失误了
电话那头只剩下她粗重的喘息和混乱的背景音。
紧接着,是我的手机,无数媒体、同行甚至猎头的电话蜂拥而至,试图从我这个最初的推荐人这里挖到内幕。
我一概回应:遗憾,不清楚细节,相信星海会妥善处理。
挂掉所有电话,我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城市的车水马龙。
远处,星海科技大厦的方向,似乎笼罩着一层无形的阴霾。
地狱的门,才刚刚打开。
好戏,还在后头。
我晃动着酒杯,冰块撞击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
像丧钟。
为谁而鸣
当然是我那亲爱的妻子,和她才华横溢的白月光。
第四章
酒杯里的威士忌琥珀色的光泽,映着窗外都市的万家灯火,冰凉杯壁凝结的水珠滑落指尖,带起一丝清醒的刺痛。
星海科技演示事故的新闻,已经像病毒一样爬满了所有科技媒体的头条。直播中断前那最后一片刺眼的崩溃白光,和陈默那张瞬间惨白、冷汗涔涔的脸的特写镜头,被做成了各种表情包,在各大论坛疯狂传播。
天才工程师、关系户现形记、星海之耻……标签一个比一个恶毒。
电话果然很快炸了。
第一个冲进来的就是林薇薇。
手机在茶几上疯狂震动,屏幕上老婆两个字跳动得歇斯底里。我慢条斯理地啜了口酒,直到它自动挂断。然后又响,再挂断。
第三次时,我才拿起手机,刚接通,那边几乎是用尖叫的力度吼过来,声音扭曲得完全变了调:
沈言!是不是你!你早就知道会这样对不对!你给他的那些资料有问题!你故意害他!!
我甚至能把手机拿远了些,等她这波失控的咆哮稍微平息,才用一种混杂着惊讶、无奈和一丝受伤的语气开口:
薇薇你怎么了你先冷静点。什么叫我害他我给他的只是一些行业通识和我个人的学习笔记,最多算点参考建议。陈默负责的核心算法和代码实现,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顿了顿,声音沉下来,带上恰到好处的失望:出了事,你不先关心一下这会对你、对我们家造成什么影响,第一时间反而是来指责我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种人
电话那头像是被掐住了脖子,呼吸粗重混乱,却一时噎住。
我甚至能想象她此刻的表情,那张精心保养的脸一定因为愤怒、恐惧和那点被戳破心思的羞恼而扭曲着。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她语气软了下来,试图找回平时的语调,却僵硬无比,我只是……太害怕了……默哥他……他这次真的完了……公司不会放过他的……我……
薇薇。我打断她,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静,现在不是担心别人的时候。陈默是成年人,他必须为自己的工作失误负责。你现在要做的,是想想怎么稳住你自己。你是他的推荐人之一,虽然主要责任不在你,但难免会受到波及。最近低调点,别在公开场合发表任何看法,明白吗
我像个真正为她考虑的丈夫,一字一句地教她如何撇清关系。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只剩下压抑的喘息声。最后,她几乎是咬着牙,挤出一句:……我知道了。
声音里听不出多少感激,更多的是混乱和不甘。
挂了电话,我嘴角那点冰冷的弧度终于不再掩饰。
这才只是开始,亲爱的。这就受不了了
之后几天,我的手机成了热线。
猎头、媒体、同行……几乎所有认识我、知道我曾是那个岗位最初候选人的,都试图来探听口风,或者落井下石看热闹。
我统一回复:遗憾,震惊,相信星海和当事人会妥善处理,不便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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态度无可挑剔。
私下里,我却拨通了一个号码。那是星海科技技术总监赵志坚的私人电话。前世,这位耿直甚至有些古板的技术大佬,在事故调查中看出了陈默算法里那些蹊跷的指向,曾提出过质疑,却被急于找替罪羊的公司高层压了下去,最后背了锅,心灰意冷离职。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背景音嘈杂,透着浓浓的疲惫和压抑的火气:哪位
赵总监,冒昧打扰,我是沈言。
对面明显愣了一下,语气更加警惕:沈言你有什么事他现在对任何跟陈默有关的名字都高度敏感。
赵总,长话短说。我看过这次事故的初步技术报告泄露出的一些片段,我语速平稳,直接切入核心,关键模块的那个异常数据吞噬算法,其底层递归调用逻辑,是否参考了五年前‘奥创核心’开源社区废弃的那个‘幽灵’协议库
电话那头瞬间死寂。
连背景杂音都仿佛消失了。
过了足足五六秒,赵志坚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你……你怎么知道!那个废弃库早就没人用了!它的致命缺陷只在极端并发下才会……
他说到一半猛地停住,显然是意识到了什么。
看来我猜对了。我淡淡道,那份协议库的缺陷报告,当年是我师兄写的,我曾深入研究过。所以一眼就觉得眼熟。按理说,正规途径不会引入这种高风险废弃方案,除非是有人……‘别出心裁’。
我点到即止,没有再说下去。
电话那头是沉重的呼吸声。赵志坚不是傻子,他立刻明白了我的潜台词——陈默的能力和责任心,根本不足以独立创新出这种东西,要么是蠢,要么是坏,或者两者皆有。而我的出现,等于给了他一个彻查真相的技术突破口和……证人。
……沈先生,谢谢你提供的这个信息,非常……关键。他的声音变得极其严肃,这件事,我们一定会追查到底!
应该的。毕竟我也不希望星海这样的公司,被个别滥竽充数的人拖累。我语气诚恳,如果有需要我提供更多技术细节支持的地方,我很乐意帮忙。
结束通话,我知道,陈默的棺材板上,又钉下了一颗结实无比的钉子。赵志坚这把刀,会比我亲自出手更锋利、更名正言顺。
放下手机,门锁传来响动。
是林薇薇回来了。
几天不见,她憔悴了不少,眼下的乌青很重,精心打理的头发也有些毛躁。看见我坐在客厅,她眼神闪烁了一下,下意识地避开我的目光,低头换鞋。
回来了我放下酒杯,语气如常,吃饭了吗锅里还温着汤。
她没回答,换好鞋径直走到沙发另一边坐下,抱着靠垫,沉默了一会儿,才声音沙哑地开口:星海……启动内部调查了。陈默被正式停职了。
哦是吗。我反应平淡,按流程是该这样。
我的平静似乎刺激到了她。她猛地抬起头,眼睛泛红,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质问:沈言!你跟我说实话!你当初那么痛快地把工作让给他,是不是早就料到有今天!
我看着她,看了很久,直到她有些不安地移开视线,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薇薇,是你哭着求我,说陈默快抑郁了,说他多么需要这个机会,说我不帮他就是冷血自私。
我为了让我的妻子开心,把我奋斗来的机会让给了她的朋友。
现在他搞砸了,你来问我是不是早就料到
我轻轻笑了一下,那笑声里空的让她心慌:我应该料到什么料到他德不配位还是料到我的妻子,会为了一个外人,来反复质疑她的丈夫
每一个字都像一记耳光,抽在林薇薇脸上。
她脸色由红转白,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那点胡搅蛮缠的气焰,被彻底压了下去,只剩下狼狈和恐慌。
她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猛地站起身,逃也似的冲回了卧室,重重摔上了门。
我重新拿起酒杯,晃了晃。
琥珀色的液体挂在杯壁上,缓缓滑落。
像眼泪。
虚假的眼泪。
第五章
客厅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和窗外永恒的城市噪音。
手机屏幕又亮了一下,是一条新邮件提醒,来自我匿名注册的一个海外加密邮箱。
发件人是我提前安排盯着陈默的人。
邮件内容很简单:目标近期多次秘密会见林氏家族旗下一个小信贷公司的主管,有频繁的资金往来迹象,试图抵押借贷,但似乎受阻。
后面附了几张模糊的远距离照片,是陈默和一个中年男人在咖啡馆角落交谈的画面。
林氏信贷……林薇薇的娘家产业之一。
我眼神沉静无波。
果然,走投无路了,就开始想动歪心思,甚至可能想拉着林薇薇一起
可惜啊,你们不会知道,那家信贷公司最大的隐形坏账担保方,早在三个月前,就已经悄悄变成了我控股的一个离岸空壳公司。
我指尖在屏幕上方停留片刻,然后敲下一行回复指令。
收紧额度,提高担保要求。必要时,可以透露一点‘风声’,关于星海事故责任方可能面临的巨额追偿。
发送。
好了,路都给你们铺好了。
要么,在绝望中自己跳进更深的坑。
要么,就来求我。
求我这个,被你们联手背叛、算计至死的……丈夫。
我仰头,将杯中最后一点酒液饮尽。
冰冷的火焰,从喉咙一路烧灼到胃里。
畅快淋漓。
那杯威士忌的余烬还烧在喉头,林薇薇摔门而去的震动似乎还残留在空气里。
手机屏幕上,那条来自海外加密邮箱的指令已经显示已发送。收紧绞索的齿轮,开始无声转动。
接下来的几天,家里静得可怕。
林薇薇彻底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幽灵。她避开了所有我能出现的时间和空间,要么很晚才回来,带着一身烟酒气,要么就把自己反锁在客卧。偶尔在餐厅撞见,她眼神躲闪,脸色是一种疲惫又焦躁的灰败,以前那种精心维持的柔美荡然无存。
她不再问我关于陈默的事,也不再歇斯底里。一种更深的、绝望般的恐慌攫住了她。
第六章
我乐得清静,每天准时出门,却不是去任何公司面试。我去图书馆,去咖啡馆,用不同的电脑和网络,遥控着我那个刚刚搭建起来、却拥有惊人资本脉络的匿名金融王国。
通过几个离岸层层嵌套的控股公司,我精准地狙击着林氏家族那几个本就摇摇欲坠的产业。尤其是那家小信贷公司,我一边通过代理人大笔注入资金成为其隐形的大债主,一边又指示他们疯狂收紧对陈默以及其他几个目标的贷款审批。
猫捉老鼠的游戏。我是那只藏在暗处,看着老鼠在越来越小的笼子里撞得头破血流的猫。
这天下午,我坐在常去的咖啡馆角落,笔记本屏幕上正显示着林氏信贷内部流出的最新风险评估报告——关于陈默的贷款申请,评级已降至最低,建议驳回。
同时,另一个窗口,是赵志坚发来的加密邮件。语气兴奋又凝重。他们已经初步复现了事故现场,确认问题核心就是那个被我点出的废弃协议库。陈默根本无法解释他为何会采用这种高风险方案,所有的代码提交记录和设计文档都指向他独自的创新。调查小组的意见开始倾向于严重技术误判与失职,这意味着,天价的赔偿和责任追究,几乎不可避免。
一切都在按计划推进。
我合上电脑,准备离开。刚起身,眼角余光瞥见窗外街角一闪而过的两个熟悉身影。
林薇薇和陈默。
她穿着不起眼的黑色外套,戴了顶鸭舌帽,正急切地对陈默说着什么,手里还拿着一个厚厚的文件袋。陈默则显得更加狼狈,胡子拉碴,西装皱巴巴,往日那点装出来的清高才俊样荡然无存,只剩下焦躁和不耐烦,不停地摆手。
看来,信贷公司的路,被彻底堵死了。林薇薇这是还想从别的方面想办法动用她自己的私房钱还是想鼓动陈默跑路
愚蠢。
我没有停留,从咖啡馆另一个门离开。他们的挣扎,于我而言,只是戏台上小丑的滑稽表演,甚至懒得投去更多目光。
又过了两天,风平浪静。
但这种平静,往往预示着暴风雨的迫近。
第七章
深夜,书房。
我正分析着一份即将发布的行业政策报告,这将决定我下一笔关键投资的方向。手机屏幕突然亮了。
是一个没有存储的号码,但我知道是谁。
陈默。
他居然还敢直接打给我。
我让铃声响了七八下,才慢悠悠接起,没说话。
电话那头是他粗重、混乱,带着明显酒气的喘息声,还有背景音里呼啸的风声,他像是在某个天台或者空旷地带。
沈……沈言……他的声音嘶哑,含混不清,透着一种走投无路的疯狂,是你……一定是你……你他妈坑我!!
我靠在椅背上,语气平静无波:陈默你喝多了吧。坑你我为什么要坑你工作是我让给你的,资料是我无偿提供的。你自己搞砸了项目,现在来怪我
放屁!!他在那头咆哮起来,声音被风吹得破碎,那些资料……那些算法指向……你他妈故意引我往坑里跳!赵志坚那条老狗!他盯上我了!他查出来了!完了!全完了!
他语无伦次地叫骂着,夹杂着对赵志坚、对公司、对命运的恶毒诅咒。
我安静地听着,甚至有点想笑。
沈言!!他吼得声音劈裂,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嫉妒我!薇薇早就告诉我了!你他妈就是个可怜虫!她根本不爱你了!她爱的是我!她求着我把你弄走!那刹车线……呃……
他的话猛地顿住,像是突然被人掐住了脖子,只剩下嗬嗬的、惊恐的倒气声。
显然,极致的愤怒和酒精让他差点吐出了最不该吐出的秘密。
电话那头传来他慌乱掩饰的咳嗽声和风声。
我的心,在那一瞬间,沉静如万年冰封的湖底。
刹车线。
果然。
最后一块拼图,以这种可笑的方式,被他自己亲手递了过来。
我握着手机,指尖冰凉,嘴角却缓缓勾起一个没有任何温度的弧度。
刹车线我重复了一遍,声音轻得像耳语,却带着致命的寒意,陈默,你在说什么醉话看来星海的事故,真的让你精神压力太大了。需要我帮你联系心理医生吗
不……不是……他彻底慌了,酒醒了大半,语无伦次地想解释,我胡说的……我……喂喂!
我直接挂断了电话。
不需要再听了。
多余的噪音。
房间里恢复了寂静,只有电脑风扇轻微的嗡鸣。
我坐在黑暗里,只有屏幕的光映亮我半张脸,没有任何表情。
几分钟后,书房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
林薇薇站在门口,脸色在走廊昏暗的光线下白得吓人。她显然听到了我刚才的电话,或者,陈默在打给我之后,又立刻打给了她。
她穿着睡衣,身体微微发抖,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像在看一个陌生的、危险的怪物。
他……他刚才是不是给你打电话了她的声音发颤,小心翼翼地问,他喝多了……胡说八道……你千万别……
我缓缓转过头,看向她。
目光平静,却让她瞬间噤声,像是被无形的冰针刺穿了喉咙。
谁我问,语气温和得像是在讨论明天的天气。
她僵在原地,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笑了笑,重新看向电脑屏幕,手指敲击键盘,发出清脆的嗒嗒声。
很晚了,去睡吧。
明天,或许会有客人来。
我们需要好好招待一下。
我的语气依旧平淡。
但林薇薇像是听到了最恐怖的诅咒,猛地向后退了一步,撞在门框上,发出砰的一声轻响。然后她头也不回地逃回了客卧,重重锁上了门。
我听着那落锁的咔哒声。
也听到了,命运齿轮严丝合缝、最终咬死的。
那一声冰冷的。
咯噔。
第二天,天气阴沉。
上午十点,门铃准时响起。
我打开门。
门外站着两位穿着正式西装、表情严肃的男人,身后还跟着一个抱着公文包的助理模样的人。
请问是沈言先生吗为首的中年男人出示了一下证件,我们是星海科技集团法务部及内部调查委员会的。关于我司前员工陈默的技术事故一案,有些情况,希望您能协助我们进行调查。
他们的目光锐利而专业,带着大公司特有的、不容置疑的气场。
我侧身,让开通道,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和配合。
当然,请进。
我一定,知无不言。
第八章
门铃响得突兀,像一颗石子投进死寂的池塘。
我拉开门的动作不紧不慢,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门外站着的人,衣着、气质、眼神,都写着麻烦两个大字。星海科技的法务和内审,效率比前世快了不少。看来赵志坚的推动和那份幽灵协议库的证据,给了他们足够的压力和方向。
请进。我侧身,语气平和,甚至带点知识分子遭遇突发事件的些许无措。
他们鱼贯而入,皮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打破了房间里虚假的宁静。林薇薇大概正竖着耳朵贴在客卧门上偷听,我几乎能想象她屏住呼吸、脸色惨白的模样。
我在客厅沙发落座,面对两位表情肃穆的钦差。
沈先生,感谢您的配合。我们这次来,主要是想核实几个关于前员工陈默的技术问题。据了解,您曾向他提供过一些……学习资料和建议为首的法务部负责人开门见山,措辞谨慎却带着审视。
我点了点头,神情坦然甚至有些遗憾:是的。陈默是我妻子的好朋友,当时他求职不太顺利,情绪低落,我妻子很担心。正好星海给了我offer,但我个人当时有些其他规划,薇薇就跟我商量,看能不能先推荐陈默去试试。我觉得帮朋友一把也是应该的,就把自己准备面试时整理的一些笔记和行业动态分析发给了他。初衷是希望他能更好了解星海的技术氛围,更快上手。
我顿了顿,微微皱眉,带着几分不解和后怕:但我给他的都是一些公开渠道能查到的技术文档摘要和基础性的学习建议,最多加上一点我对行业趋势的浅见。我完全没想到……他会在核心项目里采用那么……激进的方案。说真的,我看到事故报告时都惊呆了,那完全超出了我能理解的范畴。
我的表演无懈可击。一个好心帮忙、却差点被蠢货朋友拖下水的形象跃然纸上。
负责人和旁边内审的负责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显然,我的说辞和他们目前掌握的情况——陈默独断专行、好大喜功的性格,以及那份指向明确的问题代码——是吻合的。我提供的资料,从表面上看,完全是清白的,甚至可以说是热心。
我们理解。负责人点点头,语气缓和了些,那么,关于陈默是否向您提及过他准备在项目中采用某些非常规技术思路或者,您是否曾建议过他参考某些……冷门甚至存在争议的技术方案
绝对没有。我回答得斩钉截铁,眼神诚恳得不能再诚恳,技术方案的选择是极其严肃的事情,尤其涉及星海这种级别公司的核心项目。我怎么可能胡乱建议我们后来的交流基本仅限于他入职初期的适应问题,聊些皮毛而已。深入的技术细节,他不可能跟我讨论,我也绝不会越俎代庖。
我巧妙地把自己的位置摆得很正——一个早已出局的前候选人,一个只是提供了点入门帮助的朋友丈夫。
问话持续了半个多小时,我应对得滴水不漏。所有回答都基于事实,却又能精准地将陈默推向刚愎自用、能力不足和急于求成的深渊。
送走星海的人,关上门的瞬间,客厅里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干,另一种更粘稠、更冰冷的压力弥漫开来。
我转过身,没去看那扇紧闭的客卧门。我知道,林薇薇此刻一定像被抽走了所有骨头一样瘫软在门后,恐惧和绝望正在一寸寸啃噬她的理智。
但这还不够。
我需要她自己走出来。需要她亲眼看着最后的希望是如何破碎的。
第九章
我像个没事人一样,去厨房倒了杯水,甚至心情颇好地哼了几句不成调的曲子。这无声的常态,比任何斥责和威胁都更能折磨她。
果然,几分钟后,客卧的门锁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门被推开一条缝。
林薇薇站在那里,像一夜间被抽干了水分的花朵,枯萎,憔悴,眼窝深陷,嘴唇干裂。她扶着门框,手指关节捏得发白,怯生生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惊惧、乞求,还有一丝残存的、不肯死心的侥幸。
他……他们走了她的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
嗯,问了点关于陈默的情况。我轻描淡写,喝了口水,看来他在里面麻烦不小。
她踉跄着向前几步,几乎站不稳:沈言……老公……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帮帮他,最后一次,求你帮帮他好不好不然他真的会死的!星海会告死他的!
她又开始用眼泪和哀求作为武器,试图唤醒她想象中我可能残存的感情。
我放下水杯,看着她,目光里没有一丝波澜:帮他怎么帮用我们家的财产去填他捅出来的无底洞还是让我去跟星海说,那些代码其实是我写的
我的声音不高,却像冰锥一样刺得她浑身一颤。
不……不是……可是……她语无伦次,慌乱地抓住我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我肉里,你可以作证!你可以说那些资料是你故意误导他的!对!就这样!你去跟星海说!是你嫉妒他!是你陷害他!这样他就能……
啪!
我猛地甩开她的手,力道不大,却带着十足的厌恶。
她被我甩得向后踉跄一步,惊恐地瞪大眼睛,后面更疯狂的话卡在喉咙里。
林薇薇,我看着她,一字一句,清晰无比,你是不是忘了,当初是你,哭得死去活来,求我把工作让给你的‘好朋友’。
是不是忘了,是你,一次次在我面前夸他多么优秀,比我强多少。
现在他出了事,你想让我去顶罪用我的前途,我的名誉,去换一个废物
我向前逼近一步,她吓得连连后退,脊背撞在冰冷的墙上,无处可逃。
你的默哥,他不是很有本事吗不是能让你背叛一切去维护他吗我的声音压低,却更加危险,让他自己扛啊。看看他除了躲在女人后面,还有没有半点骨头!
我的话像毒鞭,一下下抽碎她最后的伪装和幻想。她顺着墙壁滑坐到地上,抱住膝盖,失声痛哭,不再是表演,而是真正濒临崩溃的绝望。
对不起……对不起沈言……是我鬼迷心窍……是我对不起你……她哭得浑身颤抖,语无伦次地忏悔,我不该帮他……我不该那么对你……你原谅我……我们好好过日子行不行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看着这个曾经让我倾尽所有、最终却送我下地狱的女人。她的眼泪,她的忏悔,廉价得可笑。
好好过日子我重复着这句话,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荒谬的笑话。
我蹲下身,平视着她泪眼模糊的眼睛,声音轻柔得像情人低语,内容却冰冷刺骨:
薇薇,有些路,走错了,就回不了头了。
有些债,欠下了,总是要还的。
说完,我站起身,不再看她一眼,转身走向书房。
身后,是她彻底崩溃的、压抑不住的嚎啕大哭。
我关上书房门,将那令人厌烦的噪音隔绝在外。
世界清静了。
电脑屏幕上,新的邮件提示闪烁。
来自赵志坚。
沈先生,调查取得突破性进展。陈默无法解释其技术选型理由,且发现其涉嫌篡改部分开发日志以掩盖决策过程。公司已初步决定提起重大诉讼追偿。另,根据您之前提供的线索,我们注意到其与贵夫人之间存在异常频繁的资金往来(注:非家庭共同财产范畴),此事……
邮件内容在这里微妙地停顿了一下。
我笑了。
看来,赵志坚这条敏锐的老狗,不仅闻到了技术上的猫腻,连带着把某些私人财务的烂账也刨了出来。
这倒是意外之喜。
我回复:收到。关于资金往来,本人并不知情,亦从未授权。一切请依法依规处理即可。
点击发送。
好了。
技术的棺材板钉死了。
财务的雷也埋下了。
陈默,你已经半截入土。
至于林薇薇……
我听着门外隐约传来的、绝望的哭泣声。
别急。
很快就轮到你了。
我拿起手机,拨通了另一个号码。那是我安插在陈默附近的人。
喂,我对着电话那头,声音平静无波,他应该快撑不住了。等他联系林薇薇要钱跑路的时候,把证据做实一点。
然后,报警。
第十章
书房的门板隔绝了外面世界大部分的声响,但林薇薇那压抑不住的、绝望的嚎啕还是丝丝缕缕地渗进来,像背景音里一段惹人心烦的杂音。
我充耳不闻,目光落在赵志坚邮件最后那句意味深长的停顿上。
与贵夫人之间存在异常频繁的资金往来(注:非家庭共同财产范畴)……
果然,狗男女从来不会只在一个坑里栽跟头。技术上的蠢货,经济上大概也更不干净。这倒是省了我再花心思去挖。
我回复得大义凛然:关于资金往来,本人并不知情,亦从未授权。一切请依法依规处理即可。
点了发送,心情愉悦。这把借来的刀,果然又快又准。
接下来的两天,风平浪静得诡异。
林薇薇不再哭闹,也不再试图哀求。她像是被抽走了魂,大部分时间缩在客卧,偶尔出来,眼神空洞,动作僵硬,像一具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她避开我的一切视线,连呼吸都放得很轻,仿佛生怕惊扰了什么。
我知道,这不是认命,而是恐惧到了极致后的麻木,以及……可能还在酝酿的、最后的孤注一掷。
她在等陈默的消息。
那个她不惜一切也要维护的白月光,此刻是她唯一能抓住的、虚幻的稻草。
而我,也在等。
等一个让他们彻底万劫不复的电话。
第三天下午,天气阴沉得像是要塌下来。我在书房处理几笔海外投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
是一个被加密软件伪装过的号码。我安排盯着陈默的人。
说。我接通,言简意赅。
老板,目标动了。那边的声音压低,语速很快,他刚才用公共电话联系了林薇薇,通话时间一分十七秒。内容听不清,但目标情绪非常激动,最后几乎是吼着说‘老地方见,这是最后的机会!拿不到钱就一起死!’
位置
城西,那个废弃的第三纺织厂仓库。他们以前私下见过几次面的地方。
知道了。我眼神冰冷,按计划做。证据留足。
明白。
挂了电话,我静静坐了几秒。然后,拿起另一个手机,没有任何犹豫,拨通了那个早已输入好的号码——报警电话。
我的声音听起来惊慌、愤怒,又带着极力维持的冷静:喂110吗我要报案!我可能……我妻子可能被绑架了!我刚接到一个陌生男人的威胁电话,说我妻子在他手上,让我准备三百万现金,不准报警,否则就撕票!地点在城西废弃的第三纺织厂仓库!
我精准地报出地点、对方的威胁措辞,甚至刻意模仿了一点陈默平时说话的语气尾音。
接警员的声音立刻严肃起来,快速记录着信息,并安抚我的情绪。
请保持冷静,先生,我们立刻出警!请您务必保证自身安全,不要擅自行动!
好……好的……请你们一定要快!一定要救我妻子!我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和恐惧。
结束通话,我把手机扔在桌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绑架撕票
不,我只是帮你们把私下见面、意图转移赃款的戏码,升级了一下。
顺便,送你们一份轰动全城的社会新闻大礼包。
做完这一切,我起身,走到客厅,给自己倒了杯水,慢悠悠地喝着。
几分钟后,客卧的门悄无声息地开了。
林薇薇走了出来。她居然精心打扮过,换上了一件她认为最好看的大衣,甚至还涂了点口红,试图掩盖脸上的憔悴,但眼底的慌乱和决绝却清晰可见。她手里紧紧抓着她那个昂贵的限量款手包,鼓鼓囊囊的,显然塞了不少东西。
要出去我放下水杯,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
她浑身一僵,猛地转头看我,眼神里充满了见鬼般的惊恐,手下意识地把包往身后藏了藏:我……我出去买点东西……
哦,我点点头,目光掠过她藏包的手,又看向窗外阴沉的天空,天气不好,早点回来。
我的平静和体贴让她更加毛骨悚然,脸色白得吓人,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几乎是踉跄着冲向了门口,手抖得差点打不开门锁。
看着她仓皇逃离的背影,我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去吧。
去和你心心念念的默哥,进行最后的深情告别。
警方的速度比我想象的更快。
或者说,涉及到绑架撕票这种恶性案件,没有人敢怠慢。
林薇薇离开不到二十分钟,窗外就由远及近传来了隐约的、被刻意压抑了音量的警笛声,很快又消失在通往城西的方向。
我走到窗边,看着远处城市模糊的天际线。
好戏,该开场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一个小时后,我的手机开始被各种号码打爆。林家的,媒体的,陌生号码……我一概不接。
直到一个固话号码第三次顽固地响起,我才慢悠悠拿起那个日常用的手机。
是林薇薇的父亲,我的岳父,林国栋。电话那头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沉稳和威严,只剩下气急败坏的咆哮和混乱:
沈言!你到底搞什么鬼!薇薇怎么会牵扯进绑架案里去了!警察现在把他们都抓了!说是什么敲诈勒索!还涉及巨额非法资金转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拿着手机,离耳朵远了些,等他咆哮暂歇,才用一种沉痛、疲惫又带着难以置信的语气开口:爸……我也刚接到警方通知……我也懵了……我以为是薇薇被绑架了才报的警……谁知道……谁知道警察赶到的时候,发现是薇薇和陈默在一起……好像……好像是在商量怎么转移一笔钱……
我适时地停顿,倒抽一口冷气,声音带着巨大的痛苦和背叛感:警方初步怀疑……薇薇她……她可能挪用了公司的资金,被陈默唆使,想一起跑路……还伪造绑架想来骗我手里的钱……
电话那头死一般的寂静。
只剩下林国栋粗重、混乱的喘息声。
我能想象他此刻的表情,那张惯于算计的老脸一定涨成了猪肝色,震惊、愤怒、羞耻、还有对家族声誉和利益即将崩塌的巨大恐惧。
不……不可能……薇薇她……他还在试图挣扎,但声音已经虚了。
爸!我打断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被深深伤害后的激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警察已经介入了!证据确凿!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把对林氏的负面影响降到最低!薇薇她……她太让我失望了!
我巧妙地把自己的位置从一个受害者丈夫提升到了为家族利益考虑的女婿。
林国栋被我吼得哑口无言,半晌,才无力地喃喃:对……对……影响……公司的股价……还有信贷那边……
他彻底乱了方寸。
爸,您先别急,稳住公司那边。我放缓语气,扮演着冷静的善后者,我这边尽量配合警方调查,看看能不能……尽量挽回一些。但薇薇这次,恐怕……
我没把话说完,留下足够的想象空间给他。
挂掉电话,世界清静了。
林氏这艘本来就千疮百孔的破船,被自己女儿亲手凿出了最致命的一个大洞。接下来,根本不需要我再做什么,它自己就会在舆论、司法、资本的三重压力下快速沉没。
而我
我当然是那个被妻子背叛、戴了绿帽、还差点人财两空、却依旧在关键时刻深明大义、顾全大局的完美受害者。
傍晚时分,新闻快讯就开始在各大平台推送。
《星海科技前工程师涉嫌巨额欺诈及挪用资金,已被警方控制》
《林氏集团千金卷入经济犯罪,疑与涉案工程师存在不正当关系》
《一场技术事故牵出的案中案:爱情与阴谋》……
标题一个比一个惊悚,配图是陈默和林薇薇被警方从废弃仓库带出来的马赛克照片,虽然模糊,但熟悉的人一眼就能认出。
舆论瞬间爆炸。
我的手机再次被打爆,微信消息塞满了屏幕。安慰的,探听虚实的,落井下石的……人生百态,淋漓尽致。
我一概不回。
只是拉黑了所有林家人的号码。
然后,我拨通了律师的电话。
张律师,是我,沈言。我的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关于我和林薇薇女士的离婚事宜,可以启动程序了。理由:恶意转移夫妻共同财产,以及……与他人存在不正当关系,严重伤害夫妻感情。相关证据,警方和星海科技那边应该很快会提供过来。
我要最快速度,彻底切割。
电话那头的金牌律师效率极高,没有任何多余问题:明白,沈先生。材料我会立刻准备。
放下电话,我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
胸腔里那股盘踞了五年、乃至前世延续到死的恶气,终于彻底消散。
窗外,华灯初上,城市的霓虹依旧闪烁,冷漠地映照着这人间的悲喜剧。
几天后,我在律师的陪同下,去了趟看守所。
不是去见林薇薇,而是以受害者家属和星海科技重要证人的身份,配合完成最后的调查程序。
在走廊里,我远远看到了被女警押着的林薇薇。
她穿着号服,头发干枯蓬乱,脸瘦脱了形,眼神呆滞空洞,早已没了往日一丝一毫的光彩。看到我,她的瞳孔猛地缩了一下,像是被针扎到,随即爆发出强烈的情绪,是怨恨,是恐惧,最终全都化为一片死灰。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一个字也没能发出,就被女警面无表情地带走了。
像带走一件无关紧要的垃圾。
我没有停留,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
签完字,办完手续,我和律师走出看守所大楼。
外面阳光刺眼。
沈先生,离婚协议已经送达对方。由于对方目前状况,以及证据充分,法院应该会很快判决。财产分割方面,您属于无过错方,且对方存在严重过错,预计可以最大程度保全您的资产。律师在一旁汇报着进展。
我点了点头:辛苦了。
坐进车里,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新短信,来自一个陌生号码,内容只有简短的三个字:
谢谢您。
是赵志坚。他显然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陈默彻底身败名裂,星海的技术污点被洗净,而他,凭借在此事中的铁面无私和明察秋毫,不仅站稳了脚跟,甚至有望更进一步。
我删掉了短信,没有回复。
互相利用的关系,点到即止即可。
车子缓缓启动,汇入车流。
我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高楼大厦,熙攘人群。
前世种种,譬如昨日死。
今生种种,譬如今日生。
那些曾经背叛我、伤害我、将我踩入泥泞的人,都已得到了他们应有的结局。
而我,用他们的贪婪和愚蠢作为阶梯,爬出了地狱,站在了阳光之下。
手机再次响起,这次是某个顶级猎头公司打来的。
沈先生,您好!冒昧打扰!不知您目前是否有新的职业规划多家顶尖科技公司对您非常感兴趣,诚挚邀请您……
我听着电话那头热情洋溢的声音,目光平静地看向前方。
道路宽阔,阳光正好。
可以考虑。我淡淡回应,不过,我只对CEO以上的位置感兴趣。
(完)